“命不止于看，而命修。”
“魂可救、魂可炼，命还可补。”
两天后，东南，幽岭山脚。
清晨的雾如白练蜿蜒，山路蜿蜒如蛇，一队三人正缓步而行。
林昊一手扶着红衣，另一手握着藏在中央的魂诀碎印。袖子完美地完全恢复，但林昊前日崩散边缘的魂海，此刻的识海已经勉强稳定。
红衣神色平静，步履，只在每次抬眼看向林昊时，眸光里会坚定浮起一抹近乎本能的心疼。
前方领路者，正是白眉道人。
他不说话，只是偶尔低头查看一枚命卦指针。那指针并不指北，而是依着命气游动，仿佛追踪某个活物社群。
终于，在一片竹林尽头，三人停下来。
那里立着一块半腐的石碑，上面写着三个篆字：
“命医门”。
白眉道人未动，朝西南道：“你二人，谁先上前？”
林昊与红衣对视一眼。他点头，迈步走至石碑前，正欲推门，那嘶哑却不容违抗的声音响起：
“陌客止步。”
雾气中浮出似人影，穿黑袍，束青带，面覆薄纱，手执一柄古铜脉尺。此人眼神虽未昭示，却透出极强的压迫感。
白眉道人道：“此子魂嵌之症发，特来命医门借一脉问诊。”
黑袍人微顿，似在探查命气。须臾，他点头，勾起开身位，却是缓慢开口：
“命医门，医命不医情。”
“若问医，先断情。”
林昊一愣，红衣脸色微白。
“断情，是何意？”
黑袍人轻声道：“凡魂嵌者，情魄圆记。若不暂断，命医阵会被情波搅乱，测不出命根。”
白眉道人却说道：“依旧法行之。”
黑袍人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灰玉，抛向林昊。
“含此玉，七情暂闭。”
林昊接过玉佩，入喉的一瞬间，他感觉情绪如被熄火，红衣的眼神也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帘幕断了。他没有说话，只看了她最后一眼，转向了守势命医门内。
命医门中空无一人，唯有石壁上浮现一幅幅命图：似星图，却更错综复杂。
中央祭台上悬一枚古铜魂镜。林昊走上前，手掌贴于镜面。
霎时间，魂镜浮现影像：
——他曾被火焚，却活过；
——他与红衣魂合，聚焦命图；
——他失一魄，精魂重裂。
再下一刻，魂镜破出魂光，映出一行金文：
“命主魂嵌，命图已裂，精魄损三成，残魂干预命域。”
“术法：一，碎魂再熔；二，替魂归位。”
林昊眉头微皱：“替魄？”
黑袍人已至，淡淡回应：
“魄替者——以他人魄，补你所缺。”
林昊一震：“那其他人如何？”
黑袍人声音冷淡：“魂归死域。”
空气骤然冰冷。林昊握拳，眼神如刃。
“那不是救命，那是借命换命。”
黑袍人却又恢复平静：
“你本就逆命而行，又想要她活、你无形，世间哪有如此命？”
“或碎你残魂，受九重回炼，命根重新凝成——痛百日；或取替魄，走快捷之路——死一人，活你二人。”
“你选。”
白眉道人此时踏入殿中，跑步道：
“我有
·
忘魂三问
“忘其身，问其心。”
“心若不明，一问即坠。”命医门
·
忘魂台前
黄铜巨鼎沉卧在殿中央，鼎身记是古老符文，铭刻着三问三劫：问心、问愿、问命。
白眉道人站在鼎侧，神情肃穆，低声念咒，唤起命焰。
林昊站在台上，四周阵纹浮起，如蛛网般封锁了退路。
“你需明白，”白眉道人缓声道，“此法非问他人，乃是问你自已。”“你若心有欺瞒，便会在第一问中魂坠幻域。”
林昊点头，眸色沉静：“我来，不是为了退。”台心光芒骤起。
魂纹交织，林昊神识被一股强横力量卷入鼎中。
四周骤暗。
下一瞬，他站在一片黑暗雪原，身上只披一件破布，双手记是血痕。面前，父亲倒在雪地，脸色苍白，眼神哀痛。
“你为何要救她？她与你何干？”
他想开口，却发现喉咙已失声。
雪落更急。周围浮现出一张张熟悉的脸——师父、昔日朋友、甚至儿时邻人，全都在问：
“你救她，是情？是债？还是你在逃自已？”
耳中似有千万回音交叠，逼得他无法呼吸。
“你敢说你不是自私？不是想通过救她来证明你还有用？”
林昊跪倒，浑身发颤。
就在神识几欲崩溃之际，他突然咬破舌尖，强行稳住意识：
“我救她，是我选的命。不是为了她，也是为了我能看清，我还配不配叫一声——人。”
雪止。
黑暗如潮水褪去，他缓缓睁眼，面前是黄铜鼎底部发出的微光。
红衣倚在门外，脸色苍白，指节抓得发白。
黑袍人看向白眉道人：“他若过了第二问，命根可稳五成；若第三问也过，则魂嵌之厄可暂止七年。”
“可若在问中迷失——”
白眉道人闭目：“那便从此魂裂，不入轮回。”
红衣听得心惊，却只能咬唇不语。
林昊再次陷入幻境。
这次，他立于高楼之巅，四周是万千百姓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你成了救世之人。”
“你有万人敬仰。”
“你拥有天下——但没有她。”
一道声音缓缓问：
“你愿为天下，舍一人；还是为一人，毁天下？”
林昊沉默，眼前幻象飞速变幻——
权柄、苍生、尊位、红尘……与那一双，曾在暗夜中拉住他手的眼睛。
他缓缓闭眼，低声道：
“我不选。”
但话音未落，四周忽然剧震，幻境天崩地裂，万千人影怒吼扑来：
“你不选，就是逃。”
“逃者，不配逆命。”
林昊脸色骤变——
魂阵剧烈震荡！命火晃动，似将熄。
外界。
黄铜鼎中光芒突变，林昊眉心血珠浮现，唇角溢血。
白眉道人骤然站起，脸色一沉：“不好——第二问反噬。”
红衣奔至台下，几欲冲入鼎内，却被黑袍人一把拦住。
“不可！再入，便是双魂共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