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紫宸殿内，香炉里的龙涎香袅袅升起，衬得记朝文武的朝服愈发肃穆。
十二岁的小皇帝端坐在龙椅上，双手规矩地放在膝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身旁垂手而立的许太傅。
许砚之身姿挺拔，面如冠玉，眉眼间透着一股儒雅之气。
“陛下，”户部尚书周启年出列，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账册，声音在大殿里格外清晰，“江南水患刚过，赈灾款项已用至七成，可秋防堤坝修缮尚需五十万两。国库如今空虚，臣恳请陛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侧，“……暂借内库储银，待来年税收回笼再行归还。”
小皇帝抿了抿唇，下意识看向许砚之。
许砚之微微颔首，上前一步：“周大人，内库储银关乎皇室用度与应急之需，岂能轻动？江南秋防固然重要，却可从各地盐税中调拨，何必急于一时？”
周启年立刻反驳：“太傅此言差矣！盐税早已定额分配给边军，若擅自挪用，边防堪忧！依老臣看，不如暂缓西北军饷，先解江南燃眉之急。”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寂静。西北军是国之屏障，暂缓军饷无异于自毁长城。
【017：宿主，这只老狐狸又要搞事了，快反击回去。】
许砚之眉头微蹙，正要开口，却见右侧一道身影懒洋洋地晃了出来。
“周大人这话，倒是新鲜。”摄政王陆彻斜倚着白玉栏杆，墨色朝服上的暗纹在晨光里流转，“江南水患是灾，西北胡骑是狼，难不成狼来了，咱们还要先喂饱灾民，再等着被狼啃？”
【001怒吼：宿主！你又在干嘛！】
【陆彻：闭嘴。】
周启年脸色一沉：“摄政王此言，是将百姓置于何地？”
“百姓重要，将士就不重要了？”陆彻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依本王看，不如这样——周大人掌管户部，不如先从自家俸禄里捐个十万两，给百官让让表率？剩下的，让江南士族分摊些，他们田产最多，出点血也是应该的。”
这话看似胡闹，却精准地戳中了要害。周启年出身江南士族，让他带头捐钱，无异于打他的脸。他气得脸色发白：“摄政王休要胡言！臣身为尚书，岂能以私济公？”
“哦？那周大人就是宁愿动军饷、动内库，也不愿让家乡出点力了？”陆彻笑意加深，目光却冷了几分，“看来在周大人心里，士族的利益，比江山百姓还重啊。”
周启年被堵得哑口无言，额角青筋直跳。
【017：反派干得漂亮，他是不是在帮你呀？】
许砚之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适时开口：“摄政王此言虽糙，却也有理。江南士族富甲一方，水患过后，他们的田产更需朝廷庇护，让其出些银两支援赈灾，合情合理。至于盐税，可从边军今年的冬衣预算里匀出一部分，暂缓购置，待明年开春再补，想来将士们也能l谅。”
小皇帝立刻点头：“太傅说得对，就这么办！”
周启年看着一唱一和的两人，再看看龙椅上态度坚决的小皇帝，终究只能躬身领命，退了下去。
朝会散去，许砚之在偏殿拦住陆彻：“王爷方才那番话，倒是帮了我。”
陆彻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漫不经心地道：“本王只是看不惯有人拿着百姓当幌子，实则为自家谋利罢了。”
他抬眼看向许砚之，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太傅辅佐幼主不易，本王这个让皇叔的，总不能真看着你被那些老狐狸欺负。”
许砚之拱手一礼，目送陆彻转身离去的背影，眼底的凝重渐渐化为一丝暖意。
【许砚之：系统，反派这是怎么回事？】
【017：宿主，并未在反派身上检测到异常，至于他为什么行为异常，我也不知道。宿主还是小心点好。】
【许砚之：嗯。】
许砚之心想：这摄政王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里跟明镜似的，确实让人难以捉摸，但……
算了，想太多也是无益，该去给小皇帝授课了。
……
许砚之捧着一卷《资治通鉴》，缓步走进偏殿的书房。
赵珩正歪坐在紫檀木椅上，见他进来，连忙直了直身子，只是眼底还带着几分晨起的困倦。
“陛下，今日该讲‘贞观之治’了。”许砚之将书卷放在案上，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
他已经换下了朝服，身着月白锦袍，墨发用一根白玉簪束起，侧脸在窗棂投下的光影里显得格外温润。
赵珩点了点头，小手却不自觉地抠着案上的砚台：“太傅，昨日说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朕还是不太懂……”
“来，陛下试想，百姓是水，君王是舟——”许砚之正要细说，忽然听得门口传来一声低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慵懒。
“哟，许太傅又在给咱们陛下念经呢？”
陆彻一身玄色蟒纹常服，身姿挺拔如松，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001：宿主，你这是又过来找太傅？为什么？】
【陆彻：别管。】
许砚之眉头微蹙，抬眸看向陆彻，心中疑惑这摄政王怎么又突然来了。
赵珩倒是眼睛一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皇叔，你来得正好，快帮朕听听，许太傅说的‘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何意。”
陆彻走到案前，拿起那卷《资治通鉴》，随意翻了翻，“陛下，这道理简单。百姓安稳，能让君王稳坐江山，此为载舟；若百姓民不聊生，起来反抗，那君王的位子可就坐不稳了，这便是覆舟。”
许砚之微微点头，不得不承认陆彻解释得通俗易懂。
陆彻放下书卷，看向许砚之，嘴角上扬，“许太傅，本王这解释如何？”
许砚之淡笑道：“王爷解释得清晰明了，陛下应当能懂了。”
赵珩拍了拍手，“皇叔和太傅说得都好，朕明白了。”
陆彻又调侃道：“那许太傅今日就不用再念经啦，不如陪本王和陛下出去走走，看看这宫中景色。”
【许砚之：系统，他这是什么意思？】
【017：宿主，我也不懂，要不你顺着他，看看他想干嘛？】
许砚之稍作犹豫，还是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