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周子皓一脚踹翻场边的饮料箱，碳酸饮料炸开，喷溅得到处都是。
“这不算！裁判眼瞎了吗？！”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脖子上青筋暴起，“陆景超那个贱人肯定作弊了！”
但没人理他。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球场中央——
陆景超仰面躺在地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吓人。
她的右腿膝盖处还渗着血，运动裤被染红了一大片。
“超哥！超哥！”楚临风跪在旁边，手忙脚乱地拍她的脸，“醒醒啊！”
场边一片混乱，有人喊着“快叫救护车”，有人掏出手机录像，更多人只是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就在这混乱的时刻——
“让开。”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
学生们下意识分开一条路，苏杉穿着白大褂（医学院实验课刚结束），面无表情地走到陆景超身边。
她蹲下身，两根手指搭在陆景超的颈动脉上，动作专业得像在检查实验标本。
“低血糖加轻微脱水，死不了。”她淡淡地说完，突然一把将陆景超背了起来。
——全场震惊！
医学院的高岭之花，居然亲自背人？！
苏杉完全无视周围的吸气声，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陆景超不会滑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医务室走去。
楚临风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等等！学姐！我、我来帮忙——”
“不用。”苏杉头也不回，“你去找周子皓。”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让周子皓莫名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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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
陆景超是被消毒水的气味呛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医务室惨白的天花板，然后是……
“醒了？”
苏杉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杯葡萄糖水。阳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在她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衬得她整个人像幅静物画。
陆景超眨了眨眼：“……学姐？”
“嗯。”苏杉把水杯递给她，“喝掉。”
陆景超下意识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苏杉的手，凉得像块玉。她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坐起来：“比赛！我们赢了吗？”
“赢了。”苏杉看着她急切的样子，难得补充了一句，“很精彩。”
陆景超呆住了。
这个从不多说废话的学姐，居然夸她？
她正要说话，医务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楚临风拖着记脸不情愿的周子皓冲了进来。
“超哥！你没事吧？！”楚临风扑到床前，眼眶还是红的，“吓死我了！”
周子皓站在门口，脸色阴晴不定。在楚临风杀人的目光中，他终于不情不愿地往前走了两步，突然——
“扑通！”
他直接跪下了。
“对不起！”周子皓几乎是吼出来的，“是我太卑鄙了！要打要骂随你便！”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刚进门的校医。
陆景超看着跪在地上的周子皓，突然笑了：“起来吧，我不需要你道歉。”
周子皓猛地抬头：“什么？”
“我说，”陆景超撑着床沿坐直身l，“我不怪你。”
她的声音很轻，却让周子皓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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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皓跪在医务室冰冷的地板上，陆景超那句“我不怪你”像一把钝刀，缓慢地撬开了他封闭多年的记忆闸门。
·
10岁
·
那是个阴雨绵绵的下午。周子皓攥着刚发下来的数学试卷，70分的红色数字在雨水的晕染下变得模糊。他站在家门口迟迟不敢按门铃，校服袖子已经被他咬出了牙印。
“这次这次进步了5分”他小声练习着要说的话，“老师说应用题有进步”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父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站门口干什么？你弟弟都回来半小时了。”
周子皓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试卷边缘被他捏出了褶皱：“爸、爸，我这次数学”
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头也不抬：“你弟弟呢？”
“星文他又考了记分。”
父亲终于抬头，瞥了一眼他手里皱巴巴的试卷，突然伸手——
“哗啦！”
试卷被撕得粉碎。
“你怎么这么没用？”父亲的声音冷得像冰，“通样的基因，通样的老师，星文次次记分，你呢？70分还有脸回来？”
碎片飘落在地上，周子皓蹲下去捡，眼泪砸在纸片上，晕开了红色的分数。
·
14岁
·
初中毕业典礼，阳光很好。
周子皓站在班级队伍里，看着父母举着相机，只对着弟弟周星文拍照。
“星文，看这里！笑一个！”
“星文，站直一点！”
周子皓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把自已藏进人群的阴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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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岁
·
周子皓攒了三个月的零花钱，终于买到了偶像的限量版球鞋。
他小心翼翼地把鞋盒藏在床底下，结果第二天——
“哥，这双鞋借我穿一天呗？”周星文笑嘻嘻地拎着鞋，“我们班女生说这双超帅的！”
“不行！”周子皓一把抢回来，“这是我……”
“吵什么？”母亲推门进来，皱眉，“周子皓，你是哥哥，让着弟弟怎么了？”
最终，鞋还是被“借”走了。
一周后，周星文把鞋还回来时，鞋面上多了一道刺眼的划痕。
“哎呀，不小心蹭到了。”弟弟吐了吐舌头，“反正哥你也不常穿，没关系吧？”
周子皓攥紧拳头，却只是低声说了句：“……嗯。”
他让的一切，不过是想被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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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皓还跪在地上，肩膀微微发抖。
陆景超叹了口气，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在安抚一只炸毛的流浪狗：“你打球其实很有天赋，就是太急躁了。”
周子皓猛地抬头，眼睛通红：“你…你不恨我？”
“恨你干嘛？”陆景超笑了笑，“你又不是真的坏人。”
这句话像把钥匙，“咔嗒”一声打开了周子皓心里某道锁。
他死死咬住嘴唇，但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多年来筑起的高墙，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对、对不起…”他哽咽着说，“真的对不起…”
楚临风别扭地拍了拍他的肩。
苏杉站在窗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她的目光在陆景超身上多停留了几秒，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