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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时，妈妈靠在门上看着我，语气闲散。
攥得发白的拳头却暴露了她的内心。
我依旧拒绝，连头都没回的那种。
后来的日子，我还是回了林家。
我有再接到孤儿院的邀请，不过我明白这都是借口罢了，便随便找了几个医生让他们替我去看看。
只是后面随着我的名声越打越大，也容易让成为的其他医师红了眼。
果不其然，没过几个月，就有个小诊所的医生拿着一份报纸上了门。
那份报纸正是当年说我害死父亲的那份报纸。
“林总啊，您自己看看您的养女是什么人吧！”
“小小年纪便杀害了亲生父亲，这是何等恶毒啊？分明就是白眼狼！”
“当医生要讲究的，可是医者仁心！”
这一闹，闹得倒是很难看。
而且当天新闻也散播出去了。几乎整个城里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都说林家人认了个杀人犯当女儿，杀的还是自己的父亲。
养父脸色铁青地坐在那，看了看他，又看看我。
那小医生还在一个劲地拱着火:
“您养她，就不怕以后被她给害了吗？！”
“这白眼狼连自己亲生父亲都敢害，更何况是你呢！”
他说了许久后才走，养父沉默着没有说一句话，但攥着那份报纸的手紧了紧。
当年那件事，我实在不知道如何与他解释。
他明显已经动摇了，我看着那副样子，抿了抿嘴。
这几天门口也空了不少，大家一听到传闻，对我避之不及，便都不来找我求医了。
脑子里已经不受控制地冒出画面。
或许这会是我第三次被人抛弃，又要回到从前流浪的惨日子。
太害怕重蹈覆辙，我提前几天收了行李，想着干脆直接离开便罢了。
我拎着行李走到楼下，养父却堆满了笑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
“小柔，我就知道你很善良，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你那个案子啊，已经有人自首了！”
“等我晚点就让人去发新闻澄清，我们林氏看中的人果然不会错。”
“你这是要走？你放心吧，咱们林家的人可是都相信你的！”
养父还在激动地说着，我却只抓住了“自首”二字，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
妈妈居然去自首了？
我猛地丢下手上的行李，踉跄着就往警局跑。
“对，我恨毒了他，我嫁给他就是为了杀了他的，我要复仇。”
“当年的事全都是我干的，你们不会真信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能杀一个中年男人吧？”
我气喘吁吁地站定在警局门口，看着妈妈就坐在里面。
“当年摔下楼摔断腿那个女孩，也是我推的。”
“我有罪，我愿意自首。”
她语气平静地说着当年的一切，对所有事情一一承认。
我看着她被警察戴上手铐，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起身被带走时，她对上了我的目光。
她的眼睛忽然就红得厉害。
她却对着我笑了，那笑容很淡，带着点释然，又有点说不清的疼惜。
“我这辈子，就因为你爹，毁你毁得已经够多了。”
“你才刚过上好日子，我不能让你的未来也被毁了。”
她被民警扶着站起来，经过时，又回头看了我一眼。
隔着玻璃，我清晰地看见她嘴唇动了动。
“对不起。”
三个字，隔了十几年，隔了一句又一句冰冷的话语，终于落到了我的耳边。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不是嚎啕大哭，像是多年的泪水终于找到了出口。
原来一句道歉，需要等这么久。
久到我已经不需要不在乎了，可真的亲耳听见时，还是会心脏抽痛。
走出警局后，午后的阳光落在身上，头一次觉得这么暖。
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往前走，不用再绕着谁的目光，不用再背着往事的重量。
即使是断了条腿，可这道坎，我终究还是跨过去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