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之痛
疼。
不是尖锐的刺痛,而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冰冷的钝痛,混杂着一种灵魂被强行塞进狭小容器的窒息感。
我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不是我那间堆满设计稿和零食的出租屋天花板,而是一片陌生的、高得令人眩晕的穹顶。精致繁复的水晶吊灯折射着窗外透进来的、过分惨白的光,晃得我眼睛生疼。
身下是柔软得近乎不真实的床垫,触手可及的是冰凉滑腻的、绣着繁复暗纹的丝绸被面。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清冷昂贵的香薰味道,像雪松,又像被冻住的泉水。
奢华,却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呃……我试图撑起身,一阵剧烈的头痛毫无征兆地袭来,像有人拿着凿子在我脑仁里狠命敲打。无数破碎的、陌生的画面伴随着剧痛强行挤入我的脑海。
一张英俊到近乎完美的脸,带着温柔的笑意,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那是我的丈夫,江临。
一个妆容精致、眼神刻薄的老妇人,挑剔地打量着我,吐出冰冷的话语:江家的媳妇,要懂得规矩,别总想着些不切实际的……
一份厚厚的文件,律师平静无波的声音念着:……婚前协议明确约定,苏晚女士自愿放弃婚后一切财产共有权及主张……
最后,是顶楼呼啸的风声,刮在脸上像刀子。脚下是令人眩晕的城市灯火。一只骨节分明、戴着昂贵腕表的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狠狠推在我的背上!
失重感瞬间攫住了我,心脏被捏爆般的恐惧淹没。
啊——!我控制不住地尖叫出声,整个人从床上弹坐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丝质睡衣,黏腻地贴在背上。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条离水的鱼,琥珀色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放大。
不是梦!
那些画面,那些记忆,是我看过的一本狗血商战虐文!
我,苏晚,一个刚被无良老板压榨完,通宵加班、回家路上还在吐槽小说剧情的社畜,竟然穿成了书里那个和我同名同姓、结局是被丈夫江临亲手推下楼惨死的悲情女配!
原著里的苏晚,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工具人。
娘家有点小钱但早已没落,被男主江临用虚假的柔情和救世主姿态哄骗结婚。
婚后,她成了他精心打造的贤妻人设背景板,是他非法洗钱的白手套,更是他计划中完美的替罪羊——当那件涉及数亿的跨境洗钱和商业欺诈案即将爆发时,她会被扣上精神失常、挪用资金、畏罪自杀的帽子,从江氏集团的顶楼一跃而下,结束她短暂而可悲的一生。
而我穿来的时间点……我颤抖着看向床头那本精致的烫金日历。
距离原著中苏晚的死期,还有不到半年!
冰冷的绝望像毒蛇,瞬间缠绕上我的心脏,越收越紧。豪华的卧室变成了精致的坟墓,每一口呼吸都带着死亡即将来临的腐味。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让我剧烈颤抖的身体稍稍平复。
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疼痛带来一丝虚假的清醒。江临……对,江临!他还没动手,我或许还有机会!也许,也许我能改变
一个荒谬又脆弱的念头冒了出来。我看过原著,知道一些未来的事情。也许,我可以利用这个信息差改变命运呢
就在这时,卧室门被轻轻敲响。
太太,您醒了吗先生请您下楼用早餐。门外传来女佣恭敬却毫无波澜的声音。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江临在家!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神惊惶,像只受惊的兔子。不行,这样不行。我必须伪装起来,至少……现在先活下去。
知道了,马上下来。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甚至带上一点原主惯有的、软糯的语调。
2
早餐试探
下楼时,我的腿还有些发软。巨大的旋转楼梯,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倒映着苍白的身影,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餐厅里,江临已经坐在主位。
清晨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白衬衫,袖口随意挽起,露出价值不菲的腕表。正慢条斯理地用着早餐,动作优雅得像在拍广告。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嘴角自然而然地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醒了昨晚睡得不好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那双深邃的眼睛望过来,仿佛盛满了柔情。
如果不是脑海中那坠楼前冰冷的一推,我几乎要被这完美的假象迷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恶心,我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还,还好。做了个噩梦。
我在他对面坐下,位置隔得有些远。
噩梦江临放下银质刀叉,拿起餐巾轻轻拭了拭嘴角,动作从容不迫。梦到什么了说给我听听,也许能帮你解解。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探究的意味。
来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机会只有一次!我必须表现得像无意的担忧,不能引起他的警觉!
我垂下眼睫,手指紧张地绞着餐巾,模仿着原主怯懦的样子:我……我梦到你投资的那个……南美的锂矿项目出事了。好像、好像有当地居民抗议环境破坏,闹得很大,还、还引来了政府调查……老公,我有点担心……我抬起眼,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无辜又忧虑。
餐厅里的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
江临脸上的温柔笑意丝毫未变,但我清晰地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审视,像毒蛇的信子舔过皮肤。他拿起手边的骨瓷咖啡杯,优雅地抿了一口,才慢悠悠地开口:
哦晚晚什么时候关心起这些生意上的事了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像裹着蜜糖的冰锥,梦都是反的。那个项目进展很顺利,不用担心。
他放下杯子,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目光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你呀,就专心准备下周王夫人主办的慈善茶会就好。这些枯燥的事情,不是你该操心的。
那眼神,那语气,温和的表象下是赤裸裸的掌控和轻视。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试探失败,反而可能打草惊蛇了!
3
雨夜惊魂
接下来的几天,我感觉自己被一张无形的网越收越紧。
出行被严格限制,司机和保镖形影不离,美其名曰保护安全。我常用的手机被管家以新款辐射更低,对夫人备孕更好的理由,贴心地换掉了。新手机干净得像块板砖,所有私人社交软件消失无踪。
更让我心惊的是,我无意中听到江临在书房打电话,语气冰冷地催促着什么项目进度,提到了Plan
B和时间提前。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发现了!他要提前动手!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不行,必须逃!立刻!马上!
我试了无数次,无论是在商场装作去厕所,还是去人流超多的游乐园,无一例外都会被保镖堵回来。
直到又一个雨夜。江临难得没有应酬,似乎心情不错,提议带我出去透透气、吃我喜欢的日料。我心脏狂跳,面上却挤出受宠若惊的笑容。
黑色的迈巴赫在雨幕中穿行,车窗外的霓虹被雨水晕染成模糊的光斑。车子没有驶向繁华的市区,反而越开越偏,朝着城郊的盘山公路驶去。
老公,我们……这是去哪不是说吃日料吗我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发抖,紧紧抓住安全带。
山顶新开了一家私房菜,视野好,安静。江临侧过头,对我笑了笑。雨夜的阴影落在他完美的侧脸上,那笑容在我眼中,如同恶魔的呲牙。怎么害怕了
没……没有。我强迫自己镇定,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悄悄摸索着车门锁,是锁死的!车窗也锁着!我试图用新手机求救,屏幕一片漆黑——没电了还是被动了手脚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将我淹没。
车子驶上一个陡峭的急弯。雨势越来越大,豆大的雨点砸在车顶,发出沉闷的声响。前方是一个近乎180度的回头弯,护栏外是黑漆漆的深谷。
突然,车子猛地加速!引擎发出不正常的咆哮!
啊!车!车怎么了!我失声尖叫。
江临惊慌地去踩刹车,用力拍打方向盘:该死!刹车失灵了!晚晚,抓紧——!
失控的轿车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咆哮着冲向弯道!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雨夜中格外凄厉。巨大的离心力将我狠狠甩向车门!我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冲破脆弱的护栏,腾空而起!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翻滚。撞击。玻璃碎裂的爆响。金属扭曲的呻吟。世界在眼前疯狂旋转、颠倒。剧痛从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传来。
在意识彻底坠入黑暗的前一秒,透过破碎的车窗,我看到江临的身影稳稳地站在不远处的路边。
他撑着伞,雨水顺着伞沿滑落。他正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嘴唇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只有一片冰冷的、事不关己的漠然,甚至……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极淡的、满意的弧度
是他!一定是他!
无尽的黑暗和冰冷最终吞噬了我。最后残留的意识里,是刻骨的恨意和诅咒。
4
循环地狱
冰冷。僵硬。
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清冷雪松香气。
我猛地睁开眼!
刺目的水晶吊灯!奢华的穹顶!身下是柔软到令人绝望的埃及棉!
又回到了这间卧房!回到了那张象征着死亡起点的床上!
窗外,是同样的、惨白得没有温度的晨光。
不——!一声嘶哑的、不似人声的尖叫从我喉咙里挤出。我连滚带爬地扑到梳妆台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惊惶、布满冷汗的脸。琥珀色的瞳孔里,是巨大的恐惧,以及……确认了某种比死亡更恐怖真相后、深不见底的绝望和疯狂燃烧的恨意!
不是噩梦。
每一次死亡,都会将我拉回这个起点。
我被囚禁在了一个以死亡为节点的,无限循环地狱!
江临!江临!!
镜中的女人死死盯着我,泪水无声地滚落,嘴角却扯出一个扭曲的、近乎疯狂的冷笑。
等着……你给我等着……不把你砌进地狱的墙……我苏晚……誓不为人!
冰冷的绝望和焚天的恨意在胸腔里交织、沸腾,几乎要将我烧成灰烬,又冻成坚冰。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牙齿咯咯作响,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无处宣泄的暴怒。
循环……重生…回到原点……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我的神经。每一次死亡的痛苦都真实无比,烙印在灵魂深处。江临最后那冷漠的、仿佛在欣赏杰作的眼神,更是梦魇般挥之不去。

逃不掉。
之前的尝试已经证明了,江临的势力网和控制欲远超想象。无论我逃去哪里,他都能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把我抓回来,或者直接意外掉。
求饶讨好第一次重生前的完美妻子扮演,也已经证明了这是最愚蠢的想法。
家人那对懦弱的、对江临既怕又巴结的原主父母,根本指望不上。亲情不过是可悲幻想中的又一重枷锁。
生存的唯一路径,是让他彻底毁灭。一个冰冷的声音在我心底响起,带着金属般的回响。这是无数次死亡淬炼出的唯一答案。恐惧被强行压下,恨意成为支撑我站起来的唯一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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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艺术陷阱
我从床上坐起,眼神不再惊惶。
我需要武器。
能一击毙命、将江临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武器。
原著里,江临的罪行最终被揭露,是因为一个关键人物——负责操作艺术品洗钱环节的落魄画廊老板,李明。印象中他在被江临抛弃并灭口前,似乎留下了什么证据。
李明。
我咀嚼着这个名字,这次,我要再换一种方式。
我不再试图联系外界或表现出任何反抗迹象,重新扮演起江太太的角色,甚至更加温顺、体贴。
对婆婆的刁难逆来顺受,对江临更是温柔小意,百依百顺,甚至主动培养起高雅的爱好——艺术鉴赏。
老公,我看最近几场拍卖会的图录,有几幅画作风格挺特别的,我想去现场看看,学习学习,好不好早餐时,我用勺子轻轻搅动着碗里的燕窝粥,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兴趣和一丝讨好。
江临放下财经报纸,抬眼打量我。女人的眼神温顺,带着点对未知领域的懵懂好奇。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很好,宠物就该待在宠物的位置,有点无害的小爱好也不错。
喜欢就去吧。让张秘书给你安排,多带几个人。他语气随意,带着施舍般的宽容。他喜欢这种掌控感,喜欢看苏晚在自己划定的圈子里自由活动。
谢谢老公!我绽开一个甜美的笑容,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在保镖和江临秘书的陪同下,我开始频繁出入各大画廊和拍卖预展。
凭着对原著的记忆,我很快锁定了李明的墨韵画廊。
那家画廊位置偏僻,门庭冷落,展出的多是些冷门、不被市场看好的当代作品。李明本人,一个四十岁上下、头发微秃、眼神疲惫焦虑的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西装,在空荡荡的展厅里擦拭着画框,背影透着萧索。
因为这一世我的乖顺,我并没有像前几次一样早早被完全看管起来。我看准时机,在一个午后走进了墨韵画廊。
欢迎光临……江太太李明显然认出了我,脸上堆起职业化的、带着点卑微的惊喜。江临妻子的身份,对这些挣扎在底层的小商人来说,就是金光闪闪的招牌。
随便看看。我随意地应着,目光在几幅色彩阴郁、构图奇特的抽象画上停留。
我记得这几幅画的作者,在未来一年内会因一场争议性的行为艺术而名声大噪,这几幅早期作品价格也会水涨船高。这是重生带来的信息差优势。
李老板,这几幅‘深渊系列’,挺有意思的。我指着其中一幅,张力很强,有种被束缚的挣扎感
我故意用了些似是而非的术语,目光却敏锐地捕捉着李明的反应。
李明身体微微一震,看向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惊讶和探究:江太太……您懂画
他没想到这位传闻中只是花瓶的富太太,竟然能一眼看出这系列作品的核心情绪。
谈不上懂,只是感觉。我笑了笑,笑容温婉无害,这幅《枷锁》,我很喜欢,能问问价格吗她指着一幅画面中心被无数暗色线条缠绕、仅透出一线微光的作品。
价格低得可怜。
我毫不犹豫地买了下来,用江临给的、几乎没怎么动过的副卡。接下来的几天,我又精准地在几个小型拍卖会上拍下了两幅未来会小幅升值的冷门作品,都通过李明的渠道。
几次接触下来,李明眼中的我,从一个高高在上的阔太,变成了一个似乎真有点艺术眼光、出手大方又没什么架子的知音。
尤其是我无意中帮他解决了一个地痞流氓骚扰画廊的小麻烦后,更是赢得了李明几分真心的感激和信任。
可我敏锐地察觉到,他眼底深处的焦虑和恐惧并未消散,反而在每次提到新客户或大订单时更加浓重。
6
密室密谋
时机渐趋成熟。
我以想看看李老板压箱底的宝贝为由,被李明引进了画廊深处一间隐蔽的、存放未展出作品的小密室。空间狭小,堆满了画框和蒙尘的雕塑,空气里弥漫着松节油和灰尘的味道。保镖被留在了外间。
我的目光扫过一幅幅落寞的画作,最终停留在一幅描绘暴雨中孤舟的画上。画风阴郁绝望,小船随时会被巨浪吞噬。我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在寂静的密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李老板,这些画……真美。可惜啊,我转过头,琥珀色的眸子直视着李明,眼底不再是温顺,而是洞悉一切的平静,再美的东西,一旦沾上了不该沾的……就成了挣不脱的枷锁吧
轰!
李明如遭雷击,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他惊恐万分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双眼睛里写满了你怎么知道!的骇然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我知道你不容易。我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字字如刀,江临,他手里攥着的,恐怕不止你画廊的前途吧家人还是别的什么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击垮了李明紧绷的神经。巨大的压力和恐惧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双手捂住脸,压抑的呜咽从指缝中溢出。
我、我没办法……他……他控制了一切。我的女儿……她才十岁……李明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绝望,我只是一枚棋子……一枚用完了就会被扔掉的棋子……
很好,他知道自己只是棋子。
我蹲下身,没有触碰他,只是用平静到冷酷的声音说:棋子,也想活下去,不是吗告诉我,能钉死他的东西,在哪里真正的账目录音任何能证明他罪行的东西!
李明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最后一缕孤注一掷的光芒。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急促地低语:有,有一个加密U盘!里面,有部分真实的资金流水,还有……还有一次他喝醉了,无意中说起操作细节,我、我偷偷录了一点,不多,但能听清是他!
他颤抖着报出了一个地址,是城郊一个废弃工厂附近一个不起眼的快递柜。柜号是……密码是……U盘在里面!我藏了很久……我不敢动……
希望的火苗在我心中燃起!这就是我要的铁证!
我知道了。我会处理。我站起身,眼神锐利,在这之前,保护好你自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7
致命暴露
离开画廊时,我的心脏还在狂跳。计划进行得比预想顺利。拿到U盘,交给警方,或者利用舆论,江临就完了!
然而,我低估了江临的疑心和控制网的严密程度。
李明身边那个沉默寡言、总是低着头的助理,在我离开后不久,就悄然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老板,鱼咬钩了。李明,好像把‘东西’的位置告诉江太太了。
电话那头,只传来一声冰冷的:处理干净。
当天深夜,我正准备利用保镖轮换的短暂间隙,乔装溜出去取U盘时,手机突然推送了一条本地新闻快讯——
《突发!知名画廊老板李明家中猝死,疑因吸毒过量!》
标题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我头上!
我点开新闻,模糊的现场照片里,是熟悉的墨韵画廊楼上的公寓,警灯闪烁。报道称,初步调查显示无他杀嫌疑。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我浑身冰冷,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完了!李明死了!被灭口了!
江临知道了!我的行动完全暴露了!
巨大的恐慌再次攫住了我!我甚至来不及思考,本能地抓起那个藏好的备用手机,手指颤抖地输入警方的号码,编辑求救信息。
信息发送中……旋转的圆圈……发送失败!红色的感叹号刺眼地亮起!
信号被屏蔽了!或者说,这个备用手机,从一开始就在江临的监控之下!它根本就不是生路,而是诱饵和墓碑!
砰!一声闷响,公寓坚固的防盗门锁处传来金属断裂的声音!
门被粗暴地撞开了!
两个蒙着黑色头套、只露出冰冷双眼的彪形大汉,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闯了进来!目标明确,直扑卧室!
我甚至来不及尖叫,就被一只带着刺鼻化学药剂气味的大手死死捂住了口鼻!另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紧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精准、冷酷地刺入了我的心脏!
剧痛瞬间炸开!意识被迅速抽离。
黑暗吞噬一切的瞬间,我最后看到的,是杀手毫无感情的眼眸,和江临那张隐藏在黑暗深处、仿佛无处不在的、带着残忍笑意的脸。
刻骨的不甘和更深的、如同岩浆般滚烫的恨意,是我在无尽轮回中留下的唯一印记。
8
冰冷觉醒
黑暗。冰冷。下坠。
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失重感。
然后,是身体砸落在柔软床垫上的轻微震动。
意识回归的瞬间,没有尖叫,没有颤抖,只有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寒潭。寒潭底部,是幽蓝色的、冰冷燃烧的火焰。
我再次睁开了眼。
水晶吊灯刺目的光直射下来,我却连睫毛都没颤一下。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穹顶繁复的花纹,空洞,冰冷,仿佛刚刚从地狱血池中打捞出来,洗去了所有属于人的温度。
已经是第七次重生了。
李明被灭口时绝望的眼神。匕首刺入心脏的冰冷剧痛。江临那无处不在的、如同阴影般笼罩的恶魔笑容……
所有的画面,所有的痛楚,所有的恨意,都像被刻录机一遍遍加深,烙印在灵魂最深处。
恐惧不,那已经是微不足道的尘埃。
剩下的,只有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清醒,和一种不将仇敌挫骨扬灰绝不罢休的执念。
单打独斗寻找外部证据这条路被证明是死路。江临的势力盘根错节,反应速度太快。我需要一个无法被瞬间掐灭的武器,一个能让江临在众目睽睽之下、在他最得意的地方,身败名裂的舞台!
一个计划,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计划,在无数次死亡积累的经验和对江临性格弱点的洞察下,迅速成型。
利用规则,利用弱点,制造意外,请君入瓮!
9
晚宴布局
慈善晚宴!
那是江临最重要的年度形象工程,是他精心编织的慈善家、社会名流华丽外衣的展示台。
那里汇聚了全城乃至全国的媒体、名流、政要。在那里撕碎他的面具,才能造成最毁灭性的打击!
我需要一把刀,一个能执行最后一步的人。
一个名字浮现脑海——陈锋。
原著后期那个被江临构陷、最终选择同归于尽的调查记者。
现在,他还只是个郁郁不得志、在报社底层挣扎的小记者,但骨子里那点未灭的理想和正义之火,正是我需要的引信。
我按照上一世的轨迹,按部就班的进行到李明之死。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我已经知道了证据的所在地,不需要再去接近他。我救不了他,但是如果这次能除掉江临,我至少可以让他的家人安然活下去。
这一次,我没有再用那个被监控的备用手机。利用一次外出做SPA的机会,花重金买下服务生的手机。
匿名短信,内容极其简洁,却精准地戳中要害:
收信人:陈锋
内容:李明猝死案疑点:死亡时间与江临南美基金异常转账节点高度重合。查江临慈善基金流向XX孤儿院(项目编号CZ-774),有惊喜。证据在晚宴。静候佳音。
发完即毁卡弃机。
我不确定陈锋会不会信,会不会来。这是一步险棋,但我需要这个外部的、不可控的变量,来点燃最后的导火索。
做完这一切,我回到了那个冰冷的家。
我表现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积极地投入到即将到来的慈善晚宴筹备中。事无巨细,从宾客名单到菜单酒水,从现场布置到流程安排,甚至主动提出一些贴心的小建议。
老公,你看休息室那边的花艺是不是太素了要不要换成更热烈点的红玫瑰显得喜庆。我拿着平板,指着设计图,笑容温婉,眼神专注地看着江临。
江临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审视着眼前的女人。她似乎彻底认命了,安分守己地扮演着江太太的角色,甚至乐于参与他的社交活动。这种驯服和依附,极大地满足了他的控制欲和虚荣心。
你看着办就好。他随意地挥挥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慵懒和满意。猎物的彻底臣服,总是令人愉悦的。他喜欢看我在他划定的圈子里,努力讨好他的样子。
我垂下眼睫,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冰冷锋芒。好,那我就让花艺师调整了。
筹备晚宴给了我绝佳的行动掩护。我以确认细节、检查灯光音响为由,多次亲临宴会厅现场。
在江临秘书和保镖的视线下,我像个尽职尽责的女主人,仔细查看着每一个角落。
没有人注意到,我在经过为重要宾客准备的、隔音效果极好的VIP休息室时,脚步微微停顿。更没有人发现,当我俯身整理沙发靠垫,或是欣赏墙上的装饰画时,极其微小、伪装成装饰钉或画框边缘凸起的微型摄像头和录音器,被巧妙地安置在了最佳角度。
我甚至在休息室一个不起眼的古董书桌抽屉里,留下了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一份打印出来的、措辞模糊却极具威胁的匿名信:
江总:李氏画廊核心账目备份U盘已由李明生前寄出,现由可靠人士保管。警方将于晚宴结束后启动调查。好自为之。
没有落款,没有具体细节,但足以让任何心中有鬼的人瞬间联想到最坏的结果!
这是为江临量身定做的诱饵。
万事俱备,只待东风。
慈善晚宴之夜终于来临。
10
舞台崩塌
江氏集团旗下五星级酒店的宴会厅,灯火辉煌,衣香鬓影。
水晶吊灯折射着璀璨的光芒,空气中浮动着名贵香水、香槟和食物的气息。社会名流、商界巨贾、媒体记者济济一堂,觥筹交错,笑语晏晏。
这是江临一年一度的高光时刻,是他精心打造的慈善金身接受万众朝拜的舞台。
江临一身高定黑色礼服,身姿挺拔,俊美无俦,如同天生的王者。我穿着一身剪裁得体、暗红如血的丝绒礼服裙,挽着江临的手臂,游刃有余地周旋于宾客之间,接受着众人的恭维和赞美。
江临脸上的笑容完美得体,眼神锐利而自信,仿佛掌控着全场。
我依偎在他身边,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温婉得体的笑容,扮演着幸福的江太太。
只有我自己知道,手心早已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月牙痕。眼眸深处,是一片冰封的战场,只等点燃。
时机到了。
江临在如雷的掌声中登上舞台中央,聚光灯打在他身上,耀眼夺目。他开始了例行的、充满煽动性和自我标榜的慈善演讲。
各位来宾,朋友们!今夜,我们齐聚一堂,是为了爱与希望,是为了那些需要帮助的弱小生命……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富有磁性,充满悲悯。
我隐在舞台侧方的阴影里,指尖在礼服裙一个不起眼的褶皱处轻轻一按——那是连接着我藏在手包里的一次性信号发射器的微型按钮。
嗡——
几乎是同一时间,宴会厅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手机信息提示音!声音汇聚成一片嘈杂的浪潮!
台上的江临话语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台下,宾客们疑惑地、好奇地拿出手机查看。紧接着,一声声压抑的惊呼、难以置信的抽气声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天哪!这是什么!
江总的声音!
洗钱……谋杀……推下楼!
不可能吧!
一段经过精心剪辑的音频,通过匿名网络,被强行推送到了在场所有人的手机上!播放键被自动按下:
音频片段1:江临冰冷的声音:……李明那废物……处理干净……账目……必须抹平……音频片段2:江临不耐的声音:……苏晚那边……按Plan
B……顶楼……干净利落……
声音做了处理,有些模糊,有些甚至像是偷录的环境音,但属于江临那独特的、低沉磁性的声线,在场所有人都无比熟悉!
内容更是石破天惊!
全场哗然!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舞台上的江临身上!质疑、震惊、厌恶、探究……如同无数利箭!
江临脸上的完美笑容瞬间凝固!眼底的自信被一丝猝不及防的错愕和暴怒取代!但他毕竟是江临,瞬间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对着麦克风,声音依旧沉稳,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看来,有些朋友对我们的慈善事业过于‘热情’,开了个不合时宜的玩笑。请大家不必理会这些无聊的恶作剧。保安,立刻追查信号来源!
他试图将事件定性为恶作剧,维持局面。
然而,混乱已经产生。台下议论纷纷,媒体记者更是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长枪短炮纷纷对准了舞台!
就是现在了。
11
真相揭露
我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脸色苍白,提着裙摆,踉跄着冲到江临身边,不顾台下无数目光,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哭腔,却足够让前排的人听清:
老公!不好了!我在、我在休息室,看到这个!
我将一张折叠的纸塞进江临手里,身体微微颤抖,仿佛被巨大的恐惧笼罩。
江临下意识地展开纸条。只扫了一眼,那上面冰冷的字句如同毒蛇噬咬!特别是U盘、警方、晚宴结束后这几个词,像尖针狠狠刺入他紧绷的神经!
是内部出了叛徒巨大的危机感和被彻底挑衅的暴怒瞬间冲垮了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他精心维护的假面裂开了一道缝隙!
跟我来!
江临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冷刺骨,带着不容抗拒的戾气。
他甚至顾不上维持形象,一把狠狠攥住我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几乎是粗暴地拖拽着踉跄的我,大步流星地走下舞台,朝着那间VIP休息室冲去!
砰!
休息室厚重的门被江临一脚踹开,又被他反手狠狠甩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和窥探。
隔音极好的房间里,瞬间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
江临将那张匿名信狠狠摔在我脸上,纸张飘落。他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深黑的瞳孔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和杀意:
谁给你的!说!还有谁知道!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野兽的嘶吼。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脸上那副惊慌失措的面具瞬间剥落,只剩下一种极致的、冰冷的平静。我甚至轻轻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毫无温度的笑容。
人在做,天在看。江临,我的声音清晰而平稳,带着一种洞穿灵魂的穿透力,李明的血,我的命,还有那些被你毁掉的人……你真以为,你能永远一手遮天
江临瞳孔猛缩!这个女人……她的眼神……不再是那只温顺的兔子!是冰!是刀!
我无视他眼中暴涨的戾气,继续用那种平静到诡异的语调,模仿着他将我推下楼前那一刻的语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晚晚,别怪我,你安心去吧……你的价值,就是替我扛下这一切……’
我微微歪头,琥珀色的眼眸像淬毒的琉璃,直视着他瞬间变得狰狞的脸:
这是你的打算,对吗顶楼的风,冷吗
轰——!
这句话,如同一颗火星,精准地投入了江临这个早已被愤怒和恐惧填满的炸药桶!彻底撕碎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是你!你这个贱人!!
江临彻底暴怒!压抑的吼声如同受伤的野兽!
极端的自负被彻底践踏,精心构建的帝国面临崩塌的恐惧,还有被一直视为蝼蚁的猎物反噬的狂怒……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爆炸!
他像一头失控的疯兽,一步上前,骨节分明的大手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掐住了我纤细的脖子!将我整个人死死按在冰冷的门板上!
你知道什么!你怎么敢!我早该弄死你!!
他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俊美的面容扭曲得如同地狱恶鬼,就像弄死李明那个蠢货一样!早该把你也送下去!让你永远闭嘴!!!
窒息感瞬间袭来!眼前阵阵发黑!但我没有挣扎,只是死死盯着江临那双充满疯狂杀意的眼睛,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扭曲的、胜利的微笑。
够了……足够了!
12
正义降临
江临充满杀意的咆哮、清晰的谋杀自白、狰狞扭曲的面孔……都被隐藏在装饰画框和古董花瓶底座的摄像头与麦克风,毫秒不差地捕捉下来!
几乎在江临掐住我脖子的同一秒,宴会厅里原本播放着舒缓背景音乐的巨大主屏幕,画面骤然切换!
休息室内这场恐怖、真实的现场直播,毫无保留地、高清地呈现在了所有宾客和媒体面前!
啊——!!
天哪!杀人了!
江临他……他亲口承认了!
快拍!快拍下来!
报警!快报警!
宴会厅瞬间炸开了锅!惊恐的尖叫、愤怒的咒骂、记者疯狂的快门声和闪光灯汇聚成一片混乱的海洋!
江临那完美的慈善家面具,在亿万观众面前,被他自己亲手撕得粉碎!
休息室内。
保镖冲过来使劲拍着门:江总,快住手!不好了,休息室有摄像头,画面连接到主屏了!江临掐着我脖子的动作猛地僵住!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我。
时间仿佛凝固了。
他脸上所有的暴怒、疯狂、自负,在那一刻,瞬间化为一片空白的、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的崩塌!如同精心烧制的琉璃,被重锤击中,碎成齑粉!
不……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掐着我脖子的手无意识地松开。
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呆滞中!
砰!!!
休息室厚重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狠狠撞开!
警察!不许动!
厉喝声响起!
全副武装的警察如同神兵天降,瞬间涌入!黑洞洞的枪口精准地指向了呆立当场的江临!
为首的中年警官,目光如电,正是陈锋在收到直播信号后第一时间联系并引导而来的刑侦队长。
他看了一眼靠在门边剧烈咳嗽、脖子上带着刺目红痕的我,又看向面如死灰、眼神涣散的江临,声音冰冷如铁:
江临!你涉嫌谋杀、组织跨境洗钱、商业欺诈等多项犯罪!需要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吧!
冰冷的手铐闪烁着金属的寒光,咔嚓一声,重重地铐在了江临那曾经戴着百万名表的手腕上!
这一声轻响,在死寂的休息室里,却如同惊雷炸响!
江临身体猛地一颤,仿佛被这冰冷的触感惊醒。他缓缓抬起头,涣散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那双曾经盛满掌控和漠然的黑眸里,此刻只剩下崩塌后的废墟、极致的怨毒,以及一丝……深入骨髓的、被蝼蚁掀翻神坛的恐惧和屈辱。
你……
他的嘴唇翕动,声音嘶哑破碎,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和难以置信,你竟然……你这个……
他想骂,想诅咒,但所有的词汇在我那双冰冷、平静、如同看一件垃圾般的眼眸注视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给了这个他一直视为玩物和垫脚石的女人!
警察没有给他更多宣泄的机会,一左一右,强硬地将失魂落魄、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的江临押出了休息室。
门外,是更加汹涌的闪光灯浪潮和愤怒的声讨!江临狼狈的身影被无数镜头捕捉,他昔日精心打造的金身,此刻彻底沦为万人唾弃的囚徒象征。
喧嚣、咒骂、警笛声……一切都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
我靠在冰冷的门框上,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喉咙火辣辣的痛。保镖和警察试图上前搀扶,被我无声地摆手拒绝。
我不需要。
我一步一步,穿过混乱不堪、如同战场废墟般的宴会厅。
宾客们或惊恐躲避,或愤怒指骂,或举着手机拍摄。无数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同情、好奇、探究、敬畏……但我浑然不觉。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万家灯火。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拂着我散落的发丝。
我独自走到空旷的露台边缘。
身后宴会厅的喧嚣渐渐远去。警笛声由近及远,最终融入城市的背景噪音,消失不见。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
只有晚风拂过耳畔的声音。
就在这极致的寂静中——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碎裂声,在我脑海深处响起。
像是什么无形的、沉重的、束缚了我灵魂无数个轮回的冰冷枷锁,骤然断裂、崩解、化为虚无!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感,瞬间充斥了我的四肢百骸。仿佛溺水之人终于冲破水面,呼吸到了第一口自由的空气!
紧接着,一个毫无感情、却如同天籁般悦耳的电子合成音,清晰地在她意识中响起:
循环终止。
核心目标:生存与制裁达成。
恭喜宿主,夺回人生主权。
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13
自由之光
我静静地站着,没有狂喜,没有痛哭,只有一种巨大的、近乎虚脱的平静。
长久以来支撑着我的那根名为恨意的弦,在达到顶点后,也缓缓松弛下来,留下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茫和疲惫。
我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初秋微凉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自由的味道,清冽,又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微甜。
再缓缓地、长长地呼出。
所有的恐惧、痛苦、挣扎、算计……仿佛都随着这口气,被彻底地、永远地呼出了体外。
我抬起头,望向远方。
城市的灯火在脚下铺展,如同倒悬的星河,延伸向未知的、黑暗与光明交织的地平线。
那里没有既定的剧情,没有循环的噩梦,没有名为江临的阴影。
只有一片……属于我苏晚的、辽阔而未知的旷野。
眼眸中的冰封渐渐消融,倒映着璀璨的灯火,清晰地燃起了一簇微小却无比坚定的、名为未来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