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袖跟着小姐嫁入侯府,十年里替她挡刀、背锅、甚至替她承宠。
小姐总说等我站稳了就赎你出去,直到她替小姐喝下那碗堕胎药,血崩而死时,才听见小姐对侯爷说:云袖这颗棋,总算用得其所。
重回替小姐赴约的那夜,她解下发间的珠钗,对着镜中素净的脸笑。
凤凰要展翅让她自己扑腾去。
这陪嫁丫鬟的命,她要自己攥着。
毕竟,谁的真心,都不该成了别人向上爬的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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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血崩恨,旧梦归
血,温热的血,正从身下汩汩涌出。
云袖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意识像风中残烛,忽明忽灭。
小腹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气。
她知道,自己快死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她的小姐,侯府的少夫人沈令婉,梨花带雨地跪在她面前,求她救救自己。
云袖,只有你能帮我了!沈令婉攥着她的手,那碗堕胎药,若是被侯爷发现是我喝的,我就完了!你替我喝了这碗,就当姐姐求你了!
等我在侯府站稳脚跟,一定赎你出去,给你寻个好人家,让你风风光光地嫁了,好不好
十年了。
从八岁进沈府做丫鬟,到十八岁陪嫁入侯府,整整十年。
沈令婉总是这样说。
她替她挡过管事嬷嬷的藤条,替她背过打碎老爷心爱花瓶的黑锅,甚至在侯爷醉酒错认时,为了保全沈令婉的清白,她咬着牙承了那夜的宠。
她总以为,小姐是真心待她的。
可此刻,隔着一扇薄薄的屏风,她清晰地听见沈令婉对侯爷萧景曜柔声细语:
王爷,您看,云袖这颗棋,总算用得其所。那碗药她喝了,往后就算查起来,也只当是她嫉妒我有孕,自寻死路罢了。
还是婉儿聪明。萧景曜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处理干净些,别污了你的院子。
王爷放心,女儿家的血,埋了便是,开春还能当花肥呢。
花肥……
云袖的眼角滑下两行血泪。
原来这十年的掏心掏肺,在她眼里,不过是一堆好用的肥料。
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前一秒,她仿佛看见沈令婉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和十年前初见时,那个递给她半块桂花糕的小女孩,渐渐重叠,又轰然碎裂。
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她绝不再做这垫脚石!
云袖!云袖你发什么呆快换衣服,替我去见三皇子!
云袖猛地睁开眼。
入目是熟悉的梳妆镜,镜中映出一张尚带稚气的脸,约莫十六七岁,眉眼间还没染上后来的疲惫与隐忍。
身上穿着的,是她做粗使丫鬟时常穿的青布衣裙。
而站在她面前,叉着腰满脸不耐烦的,正是十年前的沈令婉!
小姐……云袖的声音干涩发颤。
别叫我小姐!沈令婉压低声音,眼神闪烁,父亲让我今晚去城郊别院见三皇子,可我约了表哥私会,这要是被发现了……云袖,你替我去一趟,就说是身子不适,让你代为赴约,只需应付片刻就行。
又是这样。
云袖的心猛地一沉。
她想起来了,就是这一夜,三皇子酒后失德,沈令婉怕惹祸上身,让她顶包。
前世,她就是这样一步步,被沈令婉推上了绝路。
沈令婉见她不动,又换上那副温柔的嘴脸,拉着她的手:好云袖,就这一次,过后我把母亲赏我的那支金步摇给你。等我嫁入侯府,一定……
我不去。
云袖猛地抽回手,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沈令婉愣住了,仿佛第一次认识她:你说什么
云袖抬起头,直视着沈令婉错愕的眼睛。
镜中的少女,眼神里还残留着死亡的寒意,那是从地狱爬回来的决绝。
我说,我不去。她一字一顿地重复,要去,小姐自己去。
2
初反抗,锋芒露
沈令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云袖,你疯了她压低声音,语气尖利。
不过是让你去应付一下,你还敢顶嘴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沈家养大的丫鬟,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我是丫鬟,不是替罪羊。云袖解开自己发间那支唯一的素银簪子,放在梳妆台上,小姐若没别的事,我还要去洒扫前院。
说罢,她转身就走,根本不看沈令婉铁青的脸。
走到门口时,她听见沈令婉气急败坏地将一个茶杯摔在地上,碎片飞溅。
云袖脚步未停。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沈令婉绝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管事嬷嬷就气势汹汹地找到了正在扫地的云袖,手里拿着藤条,劈头盖脸就骂:你个死蹄子!竟敢顶撞小姐还不快跟我去领罚!
前世,她会立刻跪下求饶,任由嬷嬷打骂,只为让沈令婉消气。
可现在,云袖挺直了脊背,看着嬷嬷:嬷嬷,我何错之有
你还敢嘴硬嬷嬷被她的态度激怒,藤条一扬就朝她打来,顶撞主子就是错!打死你都活该!
云袖侧身一躲,藤条打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嬷嬷若是无缘无故打人,我就去告诉老爷,说您苛待下人,滥用私刑。云袖的声音平静,老爷最是宽厚,想必不会纵容嬷嬷如此。
管事嬷嬷愣住了。
这云袖平日里跟个闷葫芦似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今天怎么像变了个人
她哪里知道,云袖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小丫鬟。
十年侯府生涯,她见多了趋炎附势,也学了些自保的法子。
沈老爷极好面子,最看重宽厚的名声,拿这个压嬷嬷,百试百灵。
嬷嬷犹豫了,看着云袖那双毫无惧色的眼睛,竟有些发怵。
就在这时,沈令婉的声音传来:嬷嬷,算了,许是云袖今日累着了,说话冲了些,就别罚了。
她走过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亲昵地拉过云袖的手:云袖,方才是我不对,不该对你发脾气。走,姐姐带你去吃点心。
云袖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多谢小姐好意,我还有活没干完。
沈令婉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云袖假装没看见,低头继续扫地。
她知道,沈令婉这是在人前做样子,背地里指不定又在盘算什么。
果然,傍晚时分,云袖去厨房领饭,发现自己的那份饭菜里,竟掺了沙子。
负责分饭的婆子是沈令婉的远房亲戚,见她看过来,还得意地撇了撇嘴。
云袖端着饭碗,走到院子中央,当着来往仆人的面,将饭菜哗啦一声倒在地上。
这就是沈府的规矩吗给下人吃带沙子的饭她的声音清亮,引得众人纷纷侧目,若是传出去,说沈府苛待下人,不知会坏了多少名声!
那婆子没想到她敢声张,吓得脸都白了。
恰好沈老爷的贴身小厮路过,见此情景,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云袖福了福身,不卑不亢地说:回小哥的话,没什么大事,只是这饭菜里有些沙子,我怕吃坏了肚子,误了差事。
小厮看了一眼地上的饭菜,又看了看那脸色惨白的婆子,心里已然明白。
他没多说什么,只道:我会回禀老爷,让厨房以后仔细些。
说罢,便匆匆离开了。
那婆子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云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她知道,这只是小打小闹。
沈令婉的手段,远不止这些。
但她不再是那个只会默默忍受的云袖了。
这沈府,这朱门,既然是朽木,那她就亲手推一把,看看能塌得有多快。
3
侯门水,深几许
自那日后,沈令婉倒是安分了些,没再明着找云袖的麻烦。
但云袖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利用这段时间,默默观察着府里的人和事。
沈老爷看似宽厚,实则最重利益,沈令婉能被许配给侯爷,全因沈家想攀附权贵。
沈夫人刻薄自私,眼里只有自己的儿子,对沈令婉这个女儿也只是利用。
府里的丫鬟仆妇,更是见风使舵,捧高踩低。
这偌大的沈府,看似光鲜,实则早已蛀空,和那侯府一样,都是藏污纳垢之地。
这日,云袖正在给沈令婉收拾房间,无意间在梳妆台的暗格里,发现了一封信。
信封上没有署名,但那字迹,她认得,是沈令婉的表哥,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写的。
信里的内容不堪入目,满是两人私会的约定,甚至还提到了要沈令婉偷拿沈老爷的字画去卖,给他还赌债。
云袖心中一动。
前世,她只知道沈令婉和表哥关系亲近,却不知已到了这般地步。
若是这封信落到沈老爷手里……
她不动声色地将信放回原处,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但她记住了信里提到的下次私会的时间和地点——三日后的夜里,城郊的破庙。
三日后,正是沈令婉要去给侯府老夫人请安的日子。
她定会找借口推脱,再让自己替她去。
果不其然,两日后,沈令婉就找到了云袖。
云袖,三日后我身子不适,你替我去趟侯府,给老夫人请个安。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老夫人最喜欢那支白玉兰簪子,你替我带去,就说是我特意为她寻来的。
云袖看着她,心中冷笑。
那支白玉兰簪子,是沈老爷准备送给侯府老夫人的寿礼,价值不菲。
沈令婉让她带去,怕是想借她的手,将簪子转手给表哥吧。
小姐,这恐怕不妥。云袖故作难色,老夫人何等尊贵,我一个丫鬟,怎敢替您送礼若是被发现了,怕是会怪罪下来。
无妨,老夫人最是慈和,不会计较这些的。沈令婉急忙道,你只需说是我身子不适,实在走不开,她定会体谅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沈令婉打断她,语气又变得强硬起来,这是命令!你必须去!
云袖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既然小姐坚持,那我就去试试。
沈令婉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又赏了她一些碎银子,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看着她的背影,云袖握紧了拳头。
沈令婉,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如愿了。
三日后,云袖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拿着那支白玉兰簪子,往侯府而去。
侯府果然气派非凡,朱门高耸,守卫森严。
云袖通报了身份,被领进了府。
老夫人的院子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侯府的几位姨太太,还有一些旁支的女眷,都在陪着老夫人说话。
沈令婉在侯府的地位并不高,云袖一个丫鬟,自然引不起多少注意。
她规规矩矩地给老夫人行了礼,说明了来意。
老夫人是个面容和蔼的老太太,只是眼神里带着一丝精明。
她打量了云袖几眼,淡淡道:起来吧。令婉身子不适,就让她好生歇着,不必挂心老身。
是,谢老夫人体谅。云袖起身,将那支白玉兰簪子递上前,这是我家小姐特意为老夫人寻来的,望老夫人笑纳。
老夫人身边的嬷嬷接过簪子,仔细看了看,低声在老夫人耳边说了几句。
老夫人的脸色微微一变,看向云袖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这簪子,是令婉亲手为老身寻来的
云袖心中一凛,知道出事了。
看来这簪子的来历,老夫人是知道的。
她定了定神,恭敬地说:回老夫人,这簪子确实是我家小姐让我送来的。只是……她故意顿了顿,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只是什么老夫人追问。
只是奴婢昨日无意间听到小姐和表哥说话,说要将这簪子拿去变卖,还什么赌债……云袖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害怕,奴婢不知是不是听错了,还请老夫人恕罪。
这话一出,院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云袖身上。
老夫人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将簪子扔在桌上,冷冷道:好个沈令婉!竟敢拿老爷准备的寿礼去填她表哥的赌债!真是岂有此理!
旁边的一位姨太太立刻附和道:老夫人息怒!这沈令婉也太不像话了,竟敢如此糊弄您!
就是,依我看,她根本就没把侯府放在眼里!
云袖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沈令婉,这只是利息。
你欠我的,我会一点一点,全部讨回来。
4
计败露,毒心显
老夫人震怒,当即让人去沈府传话,斥责沈令婉不懂规矩,罚她禁足思过,抄写女诫一百遍。
沈令婉接到消息时,正在城郊破庙和表哥私会。
得知是云袖在老夫人面前说了坏话,气得浑身发抖。
好个云袖!我真是小看她了!沈令婉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怨毒,她竟敢背叛我!我定要让她生不如死!
表哥搂过她的腰,嬉皮笑脸地说:婉婉,何必跟一个丫鬟计较等你嫁入侯府,有的是办法收拾她。
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沈令婉推开他,眼神阴狠,她知道的太多了,留着始终是个祸害。必须想个办法,让她彻底消失!
表哥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沈令婉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表哥听了,脸上露出一丝猥琐的笑容:还是婉婉聪明。就这么办。
两人又说了些情话,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沈令婉回到沈府,立刻就去找云袖。
云袖,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老夫人面前诋毁我!她一进门就大喊大叫,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云袖正在缝补衣服,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小姐,我只是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沈令婉冷笑,你分明是嫉妒我,故意陷害我!我告诉你,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得逞,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小姐若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我还要干活。云袖低下头,继续缝补。
沈令婉见她油盐不进,心中的怒火更盛。
但她知道,现在还不能动云袖,否则会引起怀疑。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恨意,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云袖,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跟表哥私会,更不该想拿簪子去卖。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不能这么对我……
云袖看着她声泪俱下的样子,心中毫无波澜。
前世,她就是被这副模样骗了一次又一次。
小姐若是真的知道错了,就该好好反省,而不是在这里说这些。云袖的声音依旧平静。
沈令婉见苦肉计无效,也不再伪装,狠狠瞪了云袖一眼,转身离开了。
云袖知道,沈令婉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必须做好准备。
果然,几日后的一个傍晚,沈令婉的贴身丫鬟来找云袖,说沈令婉病了,请她过去看看。
云袖心中一动,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跟着那丫鬟去了沈令婉的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沈令婉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脸色苍白,看起来确实病得不轻。
云袖,你来了。沈令婉有气无力地说,我头好晕,你替我倒杯水。
云袖走到桌前,拿起茶壶,刚要倒水,却发现茶壶里的水有些浑浊,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异味。
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将水倒在杯子里,递到沈令婉面前:小姐,喝水。
沈令婉接过杯子,刚要喝,却又放下了,看着云袖:云袖,你先喝一口,我怕烫。
云袖知道,她是想让自己试毒。
她端过杯子,假装要喝,却在低头的瞬间,将水泼在了地上。
哎呀,对不起小姐,我没拿稳。云袖故作慌张地说。
沈令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沈老爷和沈夫人走了进来。
婉婉,你怎么样了沈夫人关切地问。
沈令婉看到父母来了,立刻哭了起来:爹,娘,云袖她想害我!她在水里下了毒!
沈老爷和沈夫人的目光立刻落在了云袖身上,带着审视和怀疑。
云袖不慌不忙地说:老爷,夫人,我没有下毒。是小姐让我倒水,我不小心把水泼了,小姐就说我下毒,这分明是诬陷。
你胡说!沈令婉急忙道,我亲眼看见你在水里放东西了!
小姐可有证据云袖反问。
沈令婉语塞,她根本就没有证据,只是想诬陷云袖。
沈老爷看着地上的水渍,又看了看沈令婉慌乱的样子,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
他皱了皱眉:够了!都别吵了!
他看向云袖:你先下去吧。
云袖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
她知道,沈令婉的计划又失败了。但她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沈令婉的毒心,绝不会就此收敛。
她必须尽快离开沈府,否则迟早会被沈令婉害死。
可离开沈府,又谈何容易她一个丫鬟,身无分文,又能去哪里呢
云袖站在院子里,望着天边的晚霞,陷入了沉思。
或许,她可以利用一下侯府的势力。
侯爷萧景曜,虽然冷酷无情,但他最看重侯府的名声。
若是让他知道沈令婉的所作所为,他一定会为了侯府的名声,解除婚约。
到时候,沈令婉失了势,她或许就能趁机离开沈府了。
只是,这样做,无异于与虎谋皮。萧景曜那样的人,又岂是好利用的
云袖犹豫了。
但一想到前世的惨死,想到沈令婉那恶毒的嘴脸,她就下定了决心。
无论有多危险,她都要试一试。
为了自由,为了活下去,她必须冒险。
5
借虎威,脱身计
云袖开始有意无意地在侯府的人面前,透露一些沈令婉的小秘密。
比如,她会不小心让侯爷的小厮看到沈令婉偷偷给表哥送东西;又会无意中在老夫人的嬷嬷面前,提起沈令婉对老夫人不敬的话。
这些事虽然不大,但积少成多,也让侯府的人对沈令婉渐渐有了看法。
萧景曜自然也听到了一些风声。
他本就只是为了利益才同意与沈家联姻,对沈令婉并无多少感情。
如今听说她如此不懂规矩,心中更是不满。
这日,萧景曜来沈府拜访,特意召见了云袖。
云袖知道,机会来了。
她来到会客厅,规规矩矩地给萧景曜行了礼。
萧景曜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淡淡地打量着她。
眼前的丫鬟,虽然穿着朴素,但眉目清秀,眼神清澈,与沈令婉的矫揉造作截然不同。
听说,你家小姐最近不太安分萧景曜开门见山。
云袖低着头,恭敬地说:回王爷,小姐只是有些年轻不懂事,并没有什么大错。她没有直接诋毁沈令婉,而是欲擒故纵。
萧景曜挑了挑眉:哦是吗可本王听说,她不仅与表哥私会,还想偷拿沈老爷的东西去卖,甚至对你这个丫鬟也诸多刁难。
云袖心中一凛,没想到萧景曜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顿了顿,说:王爷,这些都是误会。小姐与表哥只是亲戚往来,至于偷拿东西,更是子虚乌有。只是……
她又故意顿了顿,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只是什么萧景曜追问。
只是小姐最近确实有些心烦意乱,时常发脾气。云袖叹了口气,许是因为婚事将近,压力太大了吧。
她这番话,既没有直接指责沈令婉,又暗示了她情绪不稳,可能会做出出格的事。
萧景曜何等精明,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他放下茶杯,冷冷道:本王不管她有什么理由,若是她敢坏了侯府的名声,本王绝不姑息。
云袖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王爷英明。她恭敬地说。
萧景曜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云袖刚要离开,却被萧景曜叫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爷,奴婢云袖。
云袖……萧景曜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倒是个聪明的丫鬟。
云袖心中一紧,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不敢多言,只是福了福身,匆匆离开了。
她知道,萧景曜已经对沈令婉起了疑心。
接下来,就等沈令婉自己犯错了。
果然,没过多久,就出事了。
沈令婉的表哥赌债缠身,被债主追得走投无路,竟偷偷潜入侯府,想偷些东西抵债。
结果被侯府的侍卫当场抓住。
事情败露,沈令婉与表哥私会的事也随之曝光。
萧景曜震怒,当即就向沈家提出了解除婚约。
沈老爷又气又急,却也无可奈何。侯府势大,他根本不敢得罪。
沈令婉得知婚约被解除,彻底崩溃了。
她把所有的怨恨都归咎到了云袖身上,认为是云袖害了她。
她疯了一样冲进云袖的房间,手里拿着一把剪刀,面目狰狞:云袖!你这个贱人!是你害了我!我要杀了你!
云袖早有防备,侧身躲过她的攻击,冷冷地看着她:小姐,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是你自己毁了自己。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是你!是你这个贱人!沈令婉状若疯癫,拿着剪刀又朝云袖刺来。
云袖不再躲闪,而是迎着她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小姐,你若杀了我,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沈令婉的动作停住了,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你想想,云袖继续道,你现在已经被解除婚约,名声扫地。若是再背上杀人的罪名,沈老爷会饶了你吗侯府会放过你吗
沈令婉的脸色变得惨白,手中的剪刀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看着她这副模样,云袖心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她转身离开了房间,去找到了沈老爷。
老爷,小姐现在情绪不稳,怕是会做出傻事。云袖说,不如就让我带小姐去城外的别院住一段时间,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沈老爷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处置沈令婉,听云袖这么说,立刻就同意了。
好,就按你说的办。他说,你好生看着她,别让她再惹出什么乱子。
是,老爷。
云袖心中暗喜。她终于可以离开沈府了。
虽然只是去城外的别院,但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她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带着沈令婉,离开了这座囚禁了她十年的牢笼。
坐在马车上,看着沈府的大门越来越远,云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仿佛都是自由的味道。
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她与沈令婉的恩怨,还没有结束。
而且,她总觉得,萧景曜看她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那个男人,就像一头潜伏的猛虎,随时可能给她致命一击。
前路,依旧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但云袖并不害怕。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从今往后,她要为自己而活,活出个人样来。
马车一路前行,驶向城外的远方。
6
别院风云,初露锋芒
城外的别院不大,却也清幽。
院子里种着几棵老槐树,墙角爬满了牵牛花,倒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思。
沈令婉被安置在东厢房,自从婚约解除后,她就像丢了魂一样,整日躺在床上,不言不语,眼神空洞。
云袖倒乐得清静。
她每日除了给沈令婉送些吃食,其余时间都在打理院子,或者坐在槐树下,琢磨着未来的出路。
她不能一辈子都耗在沈令婉身边。
她需要攒钱,需要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安身立命的营生。
好在她在侯府时,跟着沈令婉学过一些女红,绣活还算不错。
她打算偷偷绣些帕子、荷包,托镇上的货郎卖出去,换取一些银两。
说干就干。
云袖找出自己带来的一些零碎布料,又从沈令婉不用的针线筐里搜罗了些丝线,开始在自己的房间里绣了起来。
她的手艺本就不错,加上心思沉静,绣出来的东西栩栩如生,比市面上那些粗制滥造的玩意儿精致多了。
第一批绣品托货郎卖出去后,竟换来了不少银子。
云袖拿着那些沉甸甸的银子,心中充满了喜悦。
这是她第一次靠自己的双手赚到钱,这钱里,没有委屈,没有算计,只有踏实和自由的味道。
有了钱,云袖的腰杆也挺直了些。
她开始给别院的老仆一些好处,让他们多照看一下沈令婉,自己则有更多的时间去镇上采买针线布料,顺便打探些消息。
镇上的人大多淳朴,见云袖一个年轻女子独自生活不易,也时常帮衬她。
云袖渐渐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尊重。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沈令婉不知何时恢复了精神,开始处处找云袖的麻烦。
她会故意打翻云袖送来的饭菜,会偷偷藏起云袖的针线,甚至会在夜里故意哭闹,吵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云袖知道,她是心里不平衡,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怨恨。
起初,云袖还忍着,尽量不和她计较。
但沈令婉却得寸进尺,变本加厉。
这日,云袖刚从镇上回来,就看到沈令婉站在院子里,手里拿着她刚绣好的一幅帕子,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云袖,你竟敢背着我做这种下贱的营生沈令婉把帕子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着,你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你是我的丫鬟,没有我的允许,你什么都不能做!
云袖看着被踩脏的帕子,那是她花了好几天才绣好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火。
她走上前,一把推开沈令婉,捡起地上的帕子,冷冷地说:小姐,我现在是在照顾你,但这不代表我还是你的丫鬟。我靠自己的手艺赚钱,不偷不抢,光明正大,哪里下贱了
你还敢顶嘴沈令婉被推得一个趔趄,站稳后,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你等着,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云袖懒得理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知道,沈令婉绝不会善罢甘休。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她加快了攒钱的速度,绣品的种类也越来越多,从帕子、荷包,到屏风、帐幔,只要能卖钱的,她都做。
她的名声渐渐在镇上传开了,不少人都来找她定做绣品,甚至有城里的绸缎庄老板也派人来联系她,想长期合作。
云袖的生意越来越好,手里的银子也越来越多。
她开始计划着,等攒够了足够的钱,就离开这个别院,去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绣坊。
就在云袖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萧景曜的贴身小厮找到了别院,说是侯爷有请。
云袖的心猛地一沉。
她不想再和侯府的人扯上任何关系,尤其是萧景曜。
但小厮态度强硬,说若是她不去,就要强行带她走。
云袖无奈,只好跟着小厮去了侯府。
7
侯府再见,暗流涌动
侯府的客厅里,萧景曜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神情淡然。
看到云袖进来,他放下书,抬眸看了她一眼。
你倒是越来越有本事了。萧景曜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在城外的别院,都能闯出一番名堂。
云袖心中一惊,没想到他连自己在镇上做绣品生意的事都知道了。
看来,他一直在派人监视自己。
回王爷,奴婢只是想讨口饭吃。云袖低着头,恭敬地说。
讨口饭吃萧景曜挑了挑眉,我听说,镇上的绸缎庄都想跟你合作你倒是比你家小姐有出息多了。
云袖没有说话,她知道,萧景曜找她来,绝不仅仅是为了说这些。
果然,萧景曜话锋一转,说:沈令婉的表哥,在牢里招供了,说沈令婉曾指使他,想对你不利。
云袖心中了然,看来沈令婉的表哥在牢里并没有扛住压力。
王爷想让奴婢怎么做云袖问。
本王想让你回沈府去。萧景曜说,沈令婉做出这种事,沈老爷很是生气,已经把她禁足了。但沈家还需要一个人来维持和侯府的关系。你是从沈府出来的,对那里的情况也熟悉,由你回去最合适。
云袖愣住了,她没想到萧景曜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王爷,奴婢已经离开了沈府,不想再回去了。云袖说。
这由不得你。萧景曜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你若是不回去,本王就只能把沈令婉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到时候,不仅沈家会颜面扫地,你这个‘受害者’,恐怕也会被人指指点点。
云袖知道,萧景曜这是在威胁她。他抓住了她的软肋,知道她最在乎的就是名声。
王爷,您这是强人所难。云袖的声音有些颤抖。
本王只是在给你一个机会。萧景曜说,你回沈府,替本王盯着沈家的动静。等事情了结了,本王可以给你一笔钱,让你彻底自由。
云袖犹豫了。
她不想回沈府那个是非之地,但她也知道,萧景曜说到做到。
若是她不答应,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萧景曜的提议,也让她看到了一丝彻底摆脱沈令婉的机会。
若是能在沈府站稳脚跟,或许她能找到更多的证据,让沈令婉永无翻身之日。
好,我答应你。云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萧景曜满意地笑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放心,本王不会亏待你的。
云袖没有说话,只是福了福身,转身离开了侯府。
她知道,这一回去,等待她的将是更加凶险的处境。
但为了自由,她只能冒险。
回到别院,云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将攒下的银子小心翼翼地藏好。
她对老仆交代了几句,说自己要回沈府一趟,让他们好生照看沈令婉。
老仆虽然有些不舍,但也知道云袖身不由己,只能点了点头。
云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生活了几个月的地方,眼中闪过一丝留恋。
但她知道,她不能停下脚步。
她转身,毅然决然地朝着沈府的方向走去。
沈府,我又回来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任人摆布。我会亲手揭开你们的虚伪面具,让你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8
重回樊笼,暗流交锋
沈府的朱门在身后缓缓关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一块巨石压在云袖心头。
刚进府,沈老爷就把她叫到书房,面色复杂地打量着她:云袖,你既回来了,就该懂分寸。令婉虽有错,但终究是沈家的小姐,你在外头的生意……暂且停了吧。
云袖低头应着,心里却冷笑。
沈老爷哪里是在乎沈令婉,不过是怕她在外头抛头露面,坏了沈家那点可怜的名声。
她被安排住进了原来的偏院,离沈令婉的住处不远。
刚安顿好,沈夫人身边的嬷嬷就来了,阴阳怪气地说:
云袖姑娘如今可是不一样了,能得侯爷青眼,连老爷都要让三分呢。只是这府里的规矩不能乱,往后每日的晨昏定省,可不能少了。
明着是提醒规矩,实则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
云袖懒得计较,只淡淡应了声知道了。
她清楚,这沈府就是个泥潭,每一步都得走得小心翼翼。
果然,第二日清晨去给沈夫人请安,就见沈令婉也在。
她穿着素色衣裙,脸上带着病容,见了云袖,眼泪就掉了下来:娘,女儿知道错了,可云袖她……她在外头说我的坏话,还做些见不得人的营生,丢尽了沈家的脸。
沈夫人本就疼女儿,听了这话,立刻瞪向云袖:云袖,令婉说的可是真的
夫人明鉴。云袖不卑不亢,奴婢只是靠绣活谋生,光明正大。至于说小姐坏话,更是无稽之谈。倒是小姐,被禁足期间还能知道奴婢在外头的事,不知是哪位下人嘴这么碎
这话一出,沈令婉的脸色白了白。
她确实是收买了别院的老仆,日日给她传信。
沈夫人也听出了不对劲,皱了皱眉:好了,都少说两句。令婉你好好反省,云袖你……往后在府里安分些。
云袖应了,转身退下时,瞥见沈令婉眼中淬毒的光。
接下来的日子,沈令婉的小动作不断。
今天丢了支珠钗,说是云袖偷了;明天少了块糕点,赖在云袖头上。
好在云袖早有防备,每次都能拿出证据自证清白。
她一边应付沈令婉的刁难,一边暗中观察沈家的动静。
萧景曜让她盯着沈家,她便借着打理府中杂事的机会,留意沈老爷与哪些官员往来,又在书房藏了些什么密信。
这日,她去给沈老爷送茶,无意间听到他与心腹说话:……那批货务必在月底运出城,跟三皇子那边的人接上头,这事若是成了,咱们沈家就能翻身了。
三皇子云袖心中一动。
她想起前世沈令婉替她去见的就是三皇子,难不成沈家一直与三皇子有勾结
她悄悄退了出去,将这事记在心里。
萧景曜与三皇子素来不和,这消息若是报上去,想必能让他满意。
但她没立刻去找萧景曜。她知道,这消息是筹码,得用在最关键的时候。
夜里,云袖正在灯下绣一幅屏风,忽听窗外有动静。
她吹灭烛火,摸到门后,就见一个黑影翻进院来,直奔她的梳妆台。
是沈令婉派来的人,想偷她与绸缎庄往来的账本,好诬陷她中饱私囊。
云袖冷笑一声,猛地拉开门,大喊:有贼!
府里的护院很快赶来,将那黑影抓了个正着。
一审问,果然是沈令婉身边的丫鬟。
沈老爷气得发抖,当着众人的面,给了沈令婉一巴掌:你这个孽障!还嫌不够丢人吗
沈令婉捂着脸,怨毒地看着云袖:是她算计我!是她设的圈套!
证据呢云袖冷冷反问,人赃并获,你还想抵赖
沈老爷怒不可遏,下令将沈令婉关进柴房,没他的命令不许出来。
看着沈令婉被拖下去的哭喊,云袖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片冰凉。
这只是开始,她要的,是彻底的自由。
9
棋子反噬,锋芒毕露
沈令婉被关在柴房,沈府暂时清静了些。
云袖趁机加快了收集证据的脚步,她借着打扫书房的机会,在暗格里找到了沈家与三皇子往来的密信,里面详细记录了他们走私盐铁的计划。
她将密信抄了一份,原件放回原处。
这份东西,是她离开沈府的船票。
这日,萧景曜派人来传话,让她去侯府一趟。云袖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侯府的书房里,萧景曜正在看一份卷宗,见她进来,头也没抬:沈家最近有什么动静
回王爷,沈家与三皇子往来密切,似乎在谋划走私盐铁。云袖将抄录的密信递上去,这是奴婢找到的证据。
萧景曜接过密信,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好个沈家,竟敢勾结三皇子,干出这等谋逆之事!
云袖垂眸: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本王自有办法。萧景曜将密信收好,看向云袖,你做得很好。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奴婢不敢要赏赐,只求王爷兑现承诺,放奴婢离开沈府,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云袖抬起头,眼中满是恳切。
萧景曜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笑了:你就不想留在本王身边以你的聪明,若是跟着本王,将来的日子定比开绣坊好得多。
云袖心中一紧,连忙道:奴婢蒲柳之姿,不敢奢求。只想安稳度日,求王爷成全。
萧景曜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再勉强:也罢。等沈家的事了结,本王就给你一纸文书,让你彻底自由。
多谢王爷。云袖松了口气。
离开侯府时,天色已晚。云袖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盘算着离开沈府后的日子,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可她没注意到,身后跟着两个黑影,正悄悄盯着她。
回到沈府,刚进院子,就被几个蒙面人拦住了去路。
他们二话不说,举着刀就朝云袖砍来。
云袖反应迅速,侧身躲过,大声呼救。
护院听到动静赶来,与蒙面人打了起来。
混乱中,云袖看到一个蒙面人的手腕上,有一道熟悉的疤痕——那是沈令婉表哥的标记!
他不是在牢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沈令婉买通了狱卒,让他出来杀自己灭口
蒙面人见护院越来越多,不敢恋战,虚晃一招就跑了。
云袖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心中疑窦丛生。沈令婉被关在柴房,怎么可能买通狱卒
这事背后,恐怕另有隐情。
她忽然想起萧景曜看她时的眼神,心中一个激灵。
难道是他
他不想让自己离开,故意派人来杀她,好让她只能依附他
这个念头让云袖不寒而栗。她意识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萧景曜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她走
她必须尽快离开沈府,否则迟早会死在他手里。
10
金蝉脱壳,自由之路
云袖连夜收拾了东西,将攒下的银子和那封抄录的密信贴身藏好。
她知道,不能再等萧景曜兑现承诺了,她必须自救。
她找到府里一个被沈夫人苛待的老仆,塞给他一些银子,让他帮忙找一辆出城的马车。
老仆感念云袖平日的照顾,一口答应了。
凌晨时分,云袖趁着守卫换班的间隙,悄悄溜出了沈府,坐上了老仆安排的马车。
姑娘,往哪去车夫问。
往南走,越远越好。云袖说。
马车启动,朝着城外驶去。
云袖掀开窗帘,看着沈府的轮廓越来越远,心中百感交集。
这一次,她是真的离开了。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马车忽然停了下来。云袖探头一看,只见前面被一队官兵拦住了去路。
为首的,正是萧景曜的贴身小厮。
云袖姑娘,王爷有请。小厮面无表情地说。
云袖的心沉了下去。还是被追上了。
她深吸一口气,下了马车:我若是不去呢
姑娘还是别让小的为难了。小厮挥了挥手,身后的官兵立刻围了上来。
云袖知道,硬拼是没用的。
她看了看四周,忽然有了主意。
我跟你们走。云袖说,但我有一个条件,让车夫先离开。
小厮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车夫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云袖被带上了另一辆马车,驶向侯府的方向。
马车行驶到一片树林时,云袖忽然说:我要下车方便。
小厮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让马车停了下来,派了两个女兵跟着她。
进了树林,云袖趁女兵不注意,突然朝密林深处跑去。
她在侯府时学过一些粗浅的轻功,跑起来速度不慢。
女兵立刻追了上来,大喊:站住!
云袖不敢回头,拼命往前跑。
就在这时,她看到前面有一个山洞,连忙钻了进去。
山洞里黑漆漆的,云袖摸索着往里走,忽然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等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地下暗河的岸边。
原来这山洞下面,竟是一条暗河。
她顺着暗河往下游漂去,不知漂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
她奋力游过去,发现自己竟漂到了城外的一条小河里。
云袖爬上河岸,浑身湿透,狼狈不堪,但心中却充满了喜悦。
她终于摆脱了萧景曜的控制。
她在河边找了些干柴,生火烤干了衣服,又从附近的农户那里换了些食物和衣服。
整理好一切,云袖朝着南方走去。
她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她,但她知道,她自由了。
几个月后,江南的一座小镇上,开了一家名为云袖绣坊的小店。
店主是一位年轻女子,眉目清秀,手艺精湛,绣出来的东西栩栩如生,很快就在镇上出了名。
这位店主,正是云袖。
她偶尔会听到一些关于京城的消息。
听说沈家因勾结三皇子走私盐铁被抄家,沈老爷被关进了大牢,沈令婉不知所踪。
听说萧景曜因揭发有功,权势更盛。
但这些,都与她无关了。
这日,云袖正在店里忙活,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青布衣衫,站在店门口,看着她,眼中带着一丝复杂。
是萧景曜的贴身小厮。
云袖的心猛地一紧,握紧了手中的剪刀。
小厮走进来,递给她一个盒子:我家王爷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云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金步摇,正是当年沈令婉许诺给她的那支。
还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祝你安好。
云袖将金步摇放回盒子,递给小厮:请回禀王爷,多谢他的好意,这份礼物我不能收。
小厮愣了愣,接过盒子,转身离开了。
云袖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吁了口气。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她身上,暖洋洋的。
她拿起针线,继续绣着手中的帕子。
帕子上绣着一朵盛开的牵牛花,象征着顽强的生命力。
云袖微微一笑。
她的人生,就像这牵牛花一样,即使生在逆境,也能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彩。
她的故事,还在继续。而那些朱门里的恩怨情仇,早已成了过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