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穿来,发现一个悲催的事实。
小说已被黑化,男主还有两集就领盒饭了。
系统派了8个高强的穿书者,希望扭转剧情。
都无一幸免。最后这活才落到我头上。
生性懦弱的我,决定苟到结局。
没想到男主要拉我做垫背……
1
我刚穿来,发现已经有8个穿书者领了盒饭。
系统机械音还在脑壳里嗡嗡响。
第八任任务者于三刻前触发死亡
flag,身份:丞相幕僚;死因:偷换男主药引被毒杀。
我终于掐灭了最后一丝侥幸。
我裹紧身上的棉被,往床里缩了缩。
扭转剧情算了吧。
8个穿书者啊。
有挥剑能劈开城门的江湖客,有算无遗策的谋士,还有能徒手捏碎青石的大力士。
他们来的时候个个意气风发,系统播报他们死讯时,背景音里总混着惨叫。
简单说就是死都死不痛快。
那些天之骄子都没能掀翻的命运,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炮灰又能怎样。
系统暴跳如雷,你没看到男主就快死了吗你快去救他。
你还有心情睡觉,等到男主死了,我们就嗝屁了。
就没见过你这种窝囊的任务者,你别忘记你的身份。
我把脸埋进棉被里,吵死了,你选我,不就是因为没人可选么。你一个低级系统,我一个普通炮灰,凭啥扭转剧情。
脑壳里的电流音突然卡壳,系统炸出句结结巴巴的话:谁、谁是低级系统了!我只是……
只是初期型号!
初期型号不就是低级么。
我摸了摸下巴,人家高级系统能带穿书者直接兑换绝世武功,你呢除了会在我脑子里吵,还能干嘛
系统像是被踩中了痛处,声音陡然拔高又瞬间萎靡:我、我能给你标死亡
flag
的位置……
标了又能怎样
我嗤笑一声,知道有哪几种死法吗
脑内突然陷入死寂,连电流的滋滋声都消失了。很好,现在还干脆直接跑了。
2
十一。
男方的贴身太监小九见我还在睡,推了推我,主子要洗澡。
我的身份是烧火丫头,低级系统帮我弄的唯一最靠近主子的身份。
半夜三更的,还瞎讲究,我不用睡觉的吗我吐槽。
小九马上递过来一个金果果。
好咧!我马上烧火煮热水。很快。我咬了咬金果果,足金的,喜笑颜开地去干活了。
这认钱的嘴脸,让小九不齿,如今虎落平阳,也只能认栽。
我端好热水进去,里屋睡着的龙傲天男主易珩,被打压得奄奄一息,苍白怯懦的脸,鬓角碎发被冷汗濡湿,活脱脱离死不远的模样。
这本书被黑化,觉醒了书中反派刘珩,龙傲天男主易珩所有机缘被抢,连名字也不放过,还被人往死里碾压。
刘珩是娼妓之子,易珩则是皇后之子,同是皇帝亲生的,却因为母亲不同,刘珩作为美残惨代表,饱受各方折磨,因心中滔天的怨念被选中,借助金手指,直接干翻了本书男主。
易珩身中剧毒,还有两集就嗝屁呢。
要知道,这易珩可是天道之子,这啪啪打脸,于是系统赶紧找人来挽回局面。
前8个任务者还是起了些效果的,就拿第8个来说,直接换了药引,起码伤势算是稳定下来了。
幸好霍先生及时换到了药引,不然太子殿下……
里面情绪低迷,我干得热火朝天。
易珩长得牛高马大,浴桶需要很多热水,我一桶一桶地运过来。
泡澡讲求三进三出,同烫白斩鸡似的。
而且水不能没过胸口。
我看着晕迷过去的易珩,明明我打水特意没有过胸口的,转身烧水回来,却发现了水已没过胸口。
这是,有内鬼
3
如今运势已去的男主,被困在宫中。
身边的人不多,不然这贴身侍候的活,也落不到我身上。
一个暗卫阿三,一个太监小九,最后就是我了。
男主喜欢用数字命名,看这数字,谁跟他久,一目了然。
我环顾四周,眼角余光瞥见暗卫阿三袖口露出半截皂色云纹
——
那是男主豢养的死士才有的标记。这种都是从小家养的。
我咬着下唇想,应该不是他。
那是小九
不管是谁这种泡澡死的男主,都是不体面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口黑锅扣下来,最被怀疑的就是我。这是拿我挡枪呢,我9条命都不够死的!
我正盯着浴桶里莫名涨高的水位犯怵,偏这破系统还在脑壳里炸成炮仗:
快救他!他绝不能泡澡而死!
你在干什么
别忘了你的任务!!
脑袋里头呱呱叫,我揉着突突跳的太阳穴,脑仁疼得像被钝刀子割,泡澡死多舒坦啊,总比上刑场被砍成八段强吧
你闭嘴!窝囊废!系统咆哮得差点震碎我耳膜,快去把他捞出来!
骂谁窝囊废呢我梗着脖子怼回去,有本事给个金手指啊给把削铁如泥的剑,我现在就飞檐走壁掀桶去!
脑内瞬间死寂,低级系统大概是被戳中痛处,直接缩成了静音模式,可那股子急得团团转的电流滋滋声,隔着脑壳都能感觉到。
我懒得理它,转身就往外走。
4
你去哪!系统猛地炸毛,你要见死不救!
没多时,我领着总管太监秦大川回来了,秦大川腆着肚子进来,三角眼一翻,捏着鼻子,人还没进门,就扬着公鸭嗓喊:哟,这破落院子哪来的穷讲究味儿药澡呵,给废人续命呢大半夜的还折腾热水澡不知道现在宫里柴米金贵吗
秦大川扫了眼屋里的阵仗,三角眼一吊,冷笑一声——他可是苦哈哈想成为刘珩的心腹,早就看这位废太子不顺眼了。
秦大川点头示意我。
我硬着头皮,赶紧凑上去煽风点火,指着浴桶阴阳怪气:秦总管您瞧瞧,都成阶下囚了,还摆太子架子呢!也不瞅瞅自己现在啥身份,还讲究泡澡,这不是为难咱们底下人吗而且还是药澡。
暗卫阿三攥紧了拳,小九脸都白了,气道:反了,十一,谁是你主子!
系统在脑壳里疯喊:你疯了!你居然帮外人骂男主!
我何止要骂,我还要动手呢!
他们还偷偷藏了药。我回怼的同时,瞅准时机猛地拿起瓢哐哐就是几下,砸向浴桶——哗啦一声水漫金山,水顿时溢了出来,露出水里的易珩来。
5
好家伙,这龙傲天果然不是盖的!
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颈间,水珠顺着紧实的背肌往下滑,腹肌块垒分明,真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典范。
我眼疾手快,趁乱在他腰侧捏了一把,嗯,手感不错。
这细皮嫩肉,不如给我当个小白脸。
谁料刚才劲儿使大了,浴桶哐当一声,裂开了,碎木块结结实实地磕在易珩后脑勺上,他哎哟一声闷哼,整个人跟条咸鱼似的,摔在地上,后脑勺当场磕出个红印子。好在,晕迷的人经过这种痛,清醒过来了。
我还在他伤口旁边比划:你看你这人,阶下囚了还这么不小心,磕坏了脑袋可咋整哦不对,反正你也活不久了,磕坏了正好省得受罪——
放肆!易珩突然睁开眼,那双曾意气风发的眸子此刻冷得像冰。
我可没被这一眼万年迷惑,叉着腰继续演恶人:放肆的是你们!以为我好欺负,也不掂量掂量你们的身份。
秦大川使眼色,满意地点点头:还是十一懂事。给我看紧了!别让某些人忘了自己阶下囚的身份!
我跟着他们往外走,背后传来易珩低哑的声音:你叫十一
我头也不回。
秦大川急着去领功,我给了他一个金果果,说我很有潜力,以后让我跟着他,升官发财带着我,我心里乐开了花。
——系统啊系统,看见没
这叫借力打力!既救了他,又撇清了自己,还顺便刷了波反派好感,这操作不比硬刚靠谱
系统在脑壳里气得直抽抽,看着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是脑壳还在崩血的男主。
你就说,我救没救到人吧我哼着小曲。
6
易珩刚从浴桶里出来,好在泡的时间不算长。
但刚站稳,便猛地一阵急促喘息,眼前骤然发黑,身子晃了晃。他长年练武略懂些药理,知道是这药浴出问题了。
——
好在不过片刻,他缓过神来,只是那脸色比先前更白了几分,指尖微微发颤,显然是旧疾又犯了,虚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欠些。
易珩扶着床沿勉强站稳,急促的喘息里裹着几分自嘲。药浴不对劲是肯定的,可偏偏是十一弄砸了这出——也正因如此,此刻满世界里,倒只有这个闯了祸的十一还能让他信几分。
反倒是那两个,从小一起长大,如今竟分不清是谁藏了歹心。
我转身进了狭小的厨房,揭开那口豁了边的铁锅。
如今这境况,人参鹿茸是想也别想,托秦大川帮忙,借着给自己改善伙食的由头,用金果果换来了几袋米。如今能寻到的,也只有这几袋米了。
倒不如煮锅米油,那浮在粥面上的一层细腻米油,于他这等亏空了身子的人而言,实在抵得上千金补药。
米粥咕嘟咕嘟冒着泡,我盛出稠厚的米粥,给自己满满舀了两大碗,呼噜呼噜吃得香甜。剩下那锅清汤似的稀粥,连同最上层凝着的米油,都留了下来。
我喝粥,你们喝米油。
我抹了把嘴,把碗往桌上一放,语气平淡,爱喝不喝。
小九正扶着易珩在桌边坐下,闻言眉头立刻拧了起来,声音里带着火气:十一,你不要这么过分!
如今也没有其他选择,他们采买不了任何东西,只能给什么吃什么。
小九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米油,吹了吹才送到易珩唇边。米油入口是极清润的甜,易珩本没什么胃口,却也不知不觉喝了小半碗,连带着那碗稀粥,竟也吃了不少下去,脸色才稍稍缓过些血色来。
7
冷宫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我正蹲在院子里扒拉着柴火,抬头就见秦大川领着个人进来,那人身形挺拔,玄色锦袍上绣着暗纹,鼻梁高挺如琢玉,左侧眉骨下有道疤痕,偏生衬得那双凤眸愈发沉邃,眼尾微微上挑时,有股勾魂摄魄的风流。
正是书中的美惨强反派——刘珩。
哟,殿下,就是这里。秦大川笑得满脸褶子,您竟亲自来看废太子真是体恤兄弟情分。
刘珩没理他,目光扫过院里的破桌烂凳,最后落在刚被小九扶到床的易珩身上。
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语气却像淬了冰:皇兄身子好些了昨儿听闻皇兄还在用药澡续命,倒是比我想得硬朗些。
易珩靠着床柱子,脸色依旧苍白,只抬眼看他时,眸底没什么波澜:劳你挂心,死不了。还能多喘几日,免得某些人夜里睡不着,总惦记着给我收尸。
皇兄说笑了。
刘珩走近两步,玄色袖口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我盯着那袖口下的手愣了愣。
他指尖把玩着一枚玉佩,笑得意味深长。
父皇念及父子情分,虽废了你的太子位,却也没真要你的命。你说他留你是为什么呢
这话明着是提醒易珩:你的命握在我和父皇手里。
易珩笑了,他试图找回些气势,声音却忍不住发颤。父皇最懂权衡之术,留着我这废人,既能看你如鲠在喉,又能随时拿我当筏子敲打你。你以为摘了太子印,这宫里就真是你的天下了
刘珩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像在看一只困在笼里的病鸟,膈应我
他挑眉,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皇兄看看你现在,连抬手都费劲,拿什么争
他忽然倾身,凑近易珩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清晰如刀:你以为父皇留着你,是给我添堵错了,他是想让你看看,谁才是这宫里最后的赢家。你这条命,不过是让我赏玩的景致罢了。
易珩猛地抬头,眼里的平静彻底碎裂,染上血色。
刘珩却已直起身,掸了掸袍角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恢复了那副温和模样,却更显残忍:好好养着吧皇兄,别太早死了。不然,这宫里连个能让我说说话的人都没了,多无趣。
他转身就走,经过秦大川身边时,手重重拍在对方肩上,力道大得让秦大川踉跄了半步。皇兄金贵,得用最好的心思照看。
他笑得温和,眼神却像刀子抵在秦大川咽喉,若是有半分差池
——
话音没说完,却比任何威胁都更让人脊背发寒,父皇那边,我自然会替你‘如实’回话。
秦大川脸都白了,忙不迭点头。
等人走了,小九才气得发抖:他分明是来看笑话的!这不明摆着催主子去死吗
易珩没说话,只望着刘珩离去的方向,指尖缓缓攥紧。
8
没多久,收到皇帝下旨,易珩流放北地。
流放路上出什么事,谁都不知道,而且男主如今这么虚弱。反派到底是容不下他,要动手了。
我把刚熬好的稀粥端过去,易珩抬眼瞥我,眸色沉沉:你跟我们一起走。
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拉我垫背的意思
我立刻摆手:我可不去!我在宫里混得好好的,跟着你去流放喝西北风啊
阿三向我亮了一下他那锃亮的剑,比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对自己如今的形势还是有点
ac数的。
马上感恩涕零,谢主子,不忘奴才。奴才一定侍候好主子。
他却像是没听见,对小九和阿三吩咐: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顿了顿,目光落回我身上,你看到刘珩和我的不对付,刘珩那边若要维持他的好名声,开始清算,你以为你跑得掉跟着我,至少还有条活路。
这话倒是没说错。反正留在宫里也是被系统催着救他,倒不如跟着去流放
——
说不定路上还能找机会苟得更隐蔽些。
我去。我示意阿三把剑放下,表了波忠心,路上我都听主子的,主子让我往东我绝对不往西。
易珩扯了扯嘴角,没应声,算是默认了。
流亡路上,我真是纳了闷了。
小九一直盯着我,我往后退了一步。
他往外挪了挪,继续盯着我。
你作为男主的贴身太监,不守着男主,跑出来盯着我干嘛呀。
我猛然想起,还是有太监看中丫鬟的。
小九,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做对食。
他气得脸都红了,你不要脸。我是怕你害主子。
男主用得着我害吗
9
我看着不远处,半死不活的男主,撇了撇嘴,心想估计不害,他也活不下去。
但这句到底没说出口,忌讳阿三那把架我脖子的剑。
我们带的吃食不多,这样下去,对于身子弱不禁风的男主,估计很快又将倒下了。
系统催我想想办法
刚好路过溪边,我看着水里肥美的鱼,让阿三抓鱼。
没想到,他艺高人胆大,抓了小半筐的鱼。
我在溪边用碎石划开鱼腹,掏净内脏冲洗干净,用树枝串起架在火堆上烤。
转动树枝让鱼均匀受热,鱼皮烤得金黄冒油时,撒上盐和碎香叶提味。熟后递两条给压押我们的官差,阿三、小九、男主和我都分吃了些。
剩下的鱼剖成两半去骨,冲洗后摊在热石板上晒干表层,再用小火烘干水分。等鱼肉紧实发褐,用厚叶包好捆紧,塞进布袋里存着。
这样处理过的鱼干能放很久,就算接下来几天找不到食物,也能有点东西填肚子。得了好处的官差,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我去了,流放路上能吃到这些美食,难能可贵,毕竟这味道真十分美味。
流放的队伍走得慢,我们在破庙休息。
我瞥了眼近段时间恢复了点精神的男主,尽管还是要死不活地躺在板车上,目光不自觉落到阿三身上。
阿三蹲在墙角吹起笛子。
那笛声九曲十八弯,调子跑得比流放的路还偏,听得我脑壳疼。
好听!我走过去,使劲拍手,毕竟还是畏惧他那把锃亮的剑,忘不了架在脖子上的感觉。我昧着良心说道,简直是仙乐!
小九手一顿,夹烤鱼的筷子差点掉地上。
阿三瞪我一眼,没接话,只重新吹起笛子,这次的调子倒是顺了些。
我鼓足勇气走上去,阿三哥,还会吹笛子呢。
他似笑非笑地抬眼扫我,十一,没想到,你倒是挺有用的。
我赶紧挠着后脑勺装傻,现在有内鬼的情况下,可不能被发现我是来帮男主的。
咳,我打小在苦水里泡大,什么活计都沾过边。倒是阿三哥,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是哪里人
他混着冷笑:打听这么多,干嘛管好你自己。
我抬头时,正撞见他扫过来的眼神,带着点探究,又藏着些戒备。
10
我无功而返,小九在旁边嘲笑我,你马屁拍在马腿上了。不要说你了,我见了阿三都腿软。你也不瞅瞅你什么身份,还想和人套近乎
小九刚要瞪眼,被我往他手里塞了半块鱼干堵住嘴。
我假装盯着火堆发呆,挠着后脑勺笑,小声问了句:小九,我就是瞅着新鲜。阿三哥总戴面具,是脸上有疤吗
小九嚼着鱼干,声音含糊却带着点敬畏,今年年关,一场大火烧了半个太子府。太子府的人全烧没了。阿三是后来背着主子逃出来的,脸上烧得不成样子,才戴了面具。
那你咋没事
小九往火堆里啐了口唾沫,火星子溅起来又落下去:屁!也就我命大,那天刚好替主子去城外取药,回来时整座府第都成了焦黑的架子。
我听着眼前一亮。男主可是倒霉鬼,注定多灾多难。
如果小九说的是实话的话,那他可是幸运星啊,锦鲤附体。
小说剧情走了大半了,估计男主还有一集就领盒饭。这个男主的贴身太监小九还活着。
我决定要紧跟着他,说不定能蹭一蹭他的运气。
11
出了京城没几日,就遇上了暴雨。
泥泞的路上,押送的官差骂骂咧咧,我们几个被淋得像落汤鸡。
到了傍晚,好不容易找到个破庙避雨,官差把我们往角落里一推,就自顾自喝酒去了。
我正躲在柱子后面换衣服,忽听庙外有动静。
阿三猛地站起来,将易珩护在身后,小九也攥紧了拳头。
我探头一看,只见几个蒙面人握着刀,悄无声息地摸了进来
——是冲着易珩来的。
保护主子!阿三拔刀迎上去,小九也捡起根木棍帮忙。
可对方身手狠辣,已快速干掉了随行的官差。
阿三被其中一人反手一刀刺穿了胸膛。小九更是被一脚踹倒在地。
我吓得缩在柱子后。
系统又在疯狂叫嚣,窝囊废,你快上,你给我上。
我上,我赶紧趁乱,躺在官差的尸体上,抹了把血在脸上,装死。
眼看一把刀就要劈向易珩,小九脑子一热,抓起身边的破陶罐就扔了过去。
砰的一声,陶罐砸在那人头上,他顿了顿,转头就冲小九来。
妈呀!小九撒腿就跑,黑衣人挥剑,小九必死无疑,就在碰到他的时候,他被树根绊倒,直接滚落到庙外的山坡。
暴雨把夜浇成墨团,坡下是不见底的黑。小九滚下去的动静,早被雨声吞了。
蒙面人踹开脚边碎石,心有不甘。只能赶回庙中。
12
雨还在下,庙里只剩下易珩,还有……没了气息的阿三。
忽听扑哧一声,那些蒙面人直挺挺倒了下去,背后插着一支箭。
是易珩。
他不知何时捡起了地上的弓,脸色惨白,却稳稳地站在那里,指尖还在发颤。
果然是龙傲天男主,如此虚弱的情况下,还能以一敌五。
我不敢动弹,职业病告诉我,应该还有反转。
果然。
易珩回头看着没了气息的阿三,阿三,
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你这出戏,演得可真像。
地上的人毫无动静,仿佛真的已经断了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阿三。
阿三,这武术是你教会我的。方才蒙面人闯进来时,你拔刀的动作看似迅猛,实则慢了半拍。这刀伤看着致命,却巧妙地避开了要害。
雨声噼里啪啦地打在庙顶,混着远处隐约的雷鸣,衬得庙里愈发死寂。
阿三的身体猛地一颤,原本紧闭的眼倏地睁开,里面哪还有半分死意,只剩下被戳穿后的震惊与狠厉。
他想挣扎着起身,却发现四肢酸软无力,这才惊觉方才倒下时,易珩看似无意踢过来的一块碎木片,竟悄无声息地划破了他的裤腿,那木片上淬的药,此刻正顺着血液蔓延。
你早就……
阿三咬着牙,胸口的伤口因说话而牵扯得剧痛,可更痛的是被彻底算计的不甘。
他低头看着地上动弹不得的阿三,眸中最后一丝温度也褪去了。为什么阿三,为什么要背叛我阿三可以说是他的师傅,从小护着他长大。
阿三喘着粗气,血沫糊了嘴角:二十年前通州火海……
我全家死在你母亲的母族手里。你们在清剿反贼,可那些是我的亲人。
他们找到我时,说能帮我复仇。
他盯着易珩,眼神发狠,教你武功,不过是为了亲近你。
所以太子府的火,也是你放的……易珩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子,所以你现在要杀我……
那些过往的温暖画面此刻都变成了淬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心里
——
阿三背着他蹚过冰河的温度,教他拉弓时握住他手腕的力度,寒夜里塞给他的那只暖炉……
原来全都是假的。
13
可阿三最后还是心软了。
他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的伤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他蜷缩了一下,可视线依旧死死锁着易珩:我本该亲手杀了你……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可是我放不下血海深仇。
这是父亲埋下的棋子,何其讽刺,父亲这盘棋下得如此之久。
易珩刚才已如强弩之末,方才射杀那几人已耗尽他所有力气,追杀小九的黑衣人回来,他已无力回天。
冰冷的刀锋穿透易珩的胸,雨水顺着刀尖滴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血花。
我忽然想起系统说的还有两集就领盒饭。原来这就是他的死法。
易珩身受重伤,鼻息微弱。
黑衣人是阿三家族的人,于是当机立断扛起阿三,赶紧去车上,拿药包医治。
阿三没想到易珩也留了手,没有下毒。
很快清醒过来。
易珩没救了,那个小太监也掉进深渊了。
阿三突然想起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睛,
当时有发现一个女婢吗不好,快赶回去。还有一个人在庙里。
14
五天后,易珩是被胸口的剧痛拽醒的。他刚想撑着坐起来,脑袋里就像塞了团被水泡胀的棉絮,沉甸甸地疼,伸手一摸,额头上缠着一圈粗糙的绷带。
嘶……
他倒抽口冷气,视线扫过四周
——
洞壁湿漉漉的,地上铺着些干草,角落里堆着半筐野果子,透着股土腥气。
这地方陌生得很,比他住过的最破的柴房还要寒酸。
我正蹲在洞口削木片,听见动静回头,就见他皱着眉看自己胸口的绷带,那眼神里的警惕像根绷紧的弦。
醒了
我把木片一扔,递过去个野苹果,先垫垫
他没接,目光在我脸上打了个转,又落回自己额头上:是你救了我为什么
声音还有点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只是那眼神瞧着有点空,不像以前那么锐利了。
我可不能说,我在做任务。
我其实对你一见钟情。我脸红道。
易珩显然不信,怕是有什么阴谋。
眼神里的警惕直接翻了倍,手悄悄按在身旁的剑,像是随时要动手。
其实是我想让你报答我,给我很多钱。
易珩这下信了,眉头慢慢展开,眼神里多了几分
果然如此
的了然。
系统幸灾乐祸,你的贪财人设彻底立住了。
易珩重伤在身。你还好意思幸灾乐祸,应该给我开点外挂,给点金手指,比如金钱之类的,不然男主就要死了。
系统沉默了,之后才来了句,我给不了钱,但是可以定位死亡
flag。
我知道,就是知晓花样死法的金手指,有个屁用。
还不待我吐槽。
系统突然在脑子里炸出一行字:【检测到男主死亡
flag
波动,附近三百米内存在
强剧情干扰点——
醉红楼(可触发
绝境逢生支线)】
我盯着那行字发愣:这是啥意思强剧情干扰点能当饭吃
系统急得跳脚:就是能让他活下来的地方!你没本事找医馆,没银子抓药,但这地方能治他的伤!快往东边走,门口挂着红灯笼的就是!
我半信半疑地将易珩扛上车,推着车往东挪,走了一段路,果然就看见巷子深处立着栋气派的楼,门口两盏红灯笼晃得人眼晕,门楣上
醉红楼
三个鎏金大字在暮色里闪着光。
是这里吗
系统冷哼一声:是这里,这是我给开的金手指,老厉害了,你等下就看出来了,我不是什么低级系统。
我将信将疑,系统跳出来提示:【检测到目标人物
易珩
龙傲天特质浓度超标——
颜值
95,气质
92,濒死状态下的脆弱感触发特殊吸引力
buff】
15
话音刚落,醉红楼的鸨母就摇着帕子过来了。
她原本是冲我身后的酒肆去的,眼角余光瞥见易珩,突然定住脚,帕子都忘了摇。
她那眼神在易珩脸上一扫,跟系统提示的
强剧情干扰
对上了似的,立刻眉开眼笑地冲过来
——
看来系统说的
绝境逢生,指的就是这龙傲天颜值自带的
buff。
哎哟喂!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手在离易珩半尺远的地方停住,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这小郎君……
是从哪来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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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瞅着鸨母那眼神直勾勾黏在易珩身上,赶紧抢在她开口前抹了把脸,挤出两滴没诚意的眼泪:妈妈行行好!我兄长受了重伤,被仇家追得走投无路,我实在没本事救他……
边说边往易珩身边凑了凑,故意让他往鸨母跟前再露了露脸
——
他此刻脸色惨白,额角带伤,偏偏那双眼睁着,透着股倔强的空茫,看着确实像个落难的贵公子。
小女子实在没办法了,
我往地上一蹲,手往易珩腿上一搭,演得声泪俱下,只能……
只能卖身葬兄!哦不,是卖身救兄!只要妈妈肯救他,我什么活都能干!
鸨母的视线在我脸上扫了扫,那眼神跟看块路边的石头似的,嘴角撇了撇:你还是算了吧。
话音刚落,她又转向易珩,脸上的嫌弃瞬间换成了堆得像花似的笑,声音都软了八度:倒是这位郎君……
瞧着是个好模样。
易珩被她看得不自在,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蹭到胸口的伤口,疼得他闷哼一声。
这声哼唧落在鸨母耳朵里,她突然红了脸,拍着大腿喊:快!快扶进楼里!找最好的大夫!用最贵的药!
16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小厮架到一边。
她上下打量我一番,从袖袋里摸出块碎银子扔在我脚边:这点钱够你跑路了,别再来烦他。
鸨母亲自扶着易珩,那小心翼翼的劲儿,比伺候王爷还周到,嘴里念叨着:这眉眼,这身段……
就算养着不卖,天天瞧着也舒心!
易珩还想挣扎,可他那点力气哪敌得过常年拉客的鸨母,被半扶半架着拖进了红楼,临进门时还回头瞪我,眼神里满是
你居然卖我
的震惊。
我没脸看了,只能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冲他挥挥手:好好养伤啊!
我把银子揣进怀里,对系统啧啧称奇:果然是高级系统,让龙傲天男主,去当倌倌
系统哼哧了两声,就没动静了。
我刚走,又被两个小厮架了进醉红楼。
罢了,鸨母手一挥,那帕子差点甩我脸上,你也跟进来吧。你兄长说舍不得你,既然是妹妹,就留下伺候你兄长,正好做些粗活抵债。
我心里咯噔一下,就被她身边的小厮推了一把:还愣着干嘛妈妈肯留你,是给你脸了!
易珩被扶进一楼的房间,我则被一个老妈子领去后院,手里塞了个木盆和一堆脏衣服。老妈子叉着腰训话:洗干净点!要是怠慢了楼里的贵人,仔细你的皮!
我蹲在井边边搓衣服,边叹气:这是把自己也搭进来当丫鬟了。
系统沉默两秒,突然狂笑。
正搓着,忽然听见楼上传来瓷器碎裂的声音,接着是鸨母拔高的嗓门:哎哟我的小祖宗!伤口刚包扎好,可不能动气啊!
我手一抖,肥皂掉下了,心理平衡了些:龙傲天都要出卖色相了!
17
我刚把肥皂捞上来,就被老妈子揪着耳朵往主楼拖。还愣着!贵人房里的药碗碎了,溅了他一身药汁,快去收拾!
进了房就见易珩靠在榻上,胸口的绷带渗开点暗红,他正皱眉扯着被药汁打湿的衣襟,鸨母在旁边手忙脚乱地递帕子,时不时揩油,脸红得像庙里的供果。
我从墙角拎起抹布就往地上擦。药汁混着碎瓷片,黏糊糊地粘在青砖上,我边擦边瞟易珩。
鸨母手里拿着件藕荷色的纱衣,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小郎君穿这个凉快,也方便换药。
我看着薄纱似的衣服,是够凉快的,我把碎瓷片扫进簸箕,妈妈对我哥可真好。妈妈这是要我哥接客了
她果然皱起眉,冲我啐了口:小蹄子瞎嚷嚷什么!我们醉红楼是正经地方!
鸨母赶紧摆手,冲男主讨好道:哪能啊!别听她胡说,就是瞧着这料子配你……不满意我再拿些来给你挑,挑到你满意为止。
鸨母走开给男主张罗衣服过了。
临走前还恋恋不舍地摸了把他的胳膊:乖乖躺着,妈妈去给你炖燕窝。
易珩明显对鸨母的盛情难却,微微侧过头,带着一种认命的疲惫,谢谢妈妈。
18
屋里剩我和男主。
他眼神落到我身上,十一,我知道你一门心思要钱。但没想到你居然敢卖了我。
我赶紧往地上一跪,抱住他的腿就哭:主子!误会,我仅仅是带你路过,想找医治你的办法,我实在没想到你在路上也会被人看上。而我救不了你。再说,我还在这儿给您当丫鬟呢!
她指着自己身上粗布麻衣和地上的水盆抹布,理直气壮中带着委屈。
这的确是事实。
易珩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那目光像带着钩子,一点点剥离她强装的伪装。
她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自己所有的小心思都被摊开在阳光下暴晒。其实也的确是系统搞的鬼,前太子沦落成倌倌,我怎么说也是帮凶。
过来。他声音发沉,胸口的伤又开始疼,额角渗出细汗。
我心里警铃大作,下意识后退半步:干、干嘛
虽然现在易珩重伤,但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暴起掐死她这个卖主贼。
易珩似乎看穿了她的恐惧,嘴角扯出一个极淡、极疲惫的弧度:扶我起来,这药……黏得难受。
我这才注意到,他胸前的衣襟确实被药汁浸透了一大片,深色的药渍紧贴着皮肤,看着就不舒服。
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硬着头皮上前。小心翼翼地避开他胸前的伤处,伸手去扶他的胳膊。
我的手刚碰到他微凉的皮肤,易珩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我也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收回手,只虚虚地托着他的手肘。
用点力。他低声道,声音带着重伤后的虚弱气音,却莫名地撩人心弦。
我心一横,咬着牙,用上吃奶的劲儿把他往上搀。
易珩借着我微薄的力气,艰难地坐直了些。
距离骤然拉近,他身上浓重的药味混合着一种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我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不愧为龙傲天,如行走的荷尔蒙,不怪乎妈妈想揩他的油了。我都想狠狠推倒他,蹂躏他。
我不敢看他,眼神胡乱地瞟向别处,只感觉自己的耳根在发烫。
19
水……他靠稳后,指了指旁边小几上的水杯。
我如蒙大赦,赶紧转身去倒水,端着水杯,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唇边。
易珩就着我的手,小口啜饮。微凉的清水滑过干渴的喉咙,带来一丝慰藉。
他的目光落在我低垂的眼睫上,那睫毛不安地颤动着,像受惊的蝶翼。
我的手腕很细,皮肤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透着健康的小麦色,与这宫里其他浓妆艳抹的女子截然不同。
一种极其陌生的、微妙的感觉,在易珩死寂般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小石子。
不是感激,不是愤怒,更像是一种……好奇探究对这个满嘴谎言、贪财怕死,却又一次次在绝境里把他从死亡边缘拽回来的小丫头的探究。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喂完水就想退开。
十一。他又叫住我。
啊我紧张地抬头。
那银子,他指了指她的袖袋,语气平淡无波,收好。别让旁人瞧见。
十一愣住了。他不是该骂她贪财,或者逼她交出来吗这反应……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这地方,易珩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略显浮华的陈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眼线多。有钱……未必是好事。尤其对你。
他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带着点自嘲,罢了,只能先在这红楼待着,再谋出路。
20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鸨母那娇嗲的声音响起:我的小祖宗~燕窝炖好啦,妈妈亲自看着火候的!
鸨母端着精致的炖盅进来,看到易珩坐起来了,更是眉开眼笑,亲自舀了一勺就要喂:来,小郎君,快趁热吃,补补身子。
易珩微微侧头避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果然不愧为龙傲天,曾经的男主,心理素质强得一批,如此境地都不摔碗,反而客气地感谢起妈妈:有劳妈妈,我自己来。
他伸手去接勺子,动作间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脸色更白了几分。
鸨母心疼得直抽气:哎哟!伤这么重还逞强!十一!死丫头站着干嘛还不快伺候你兄长用膳!
她将炖盅往我手里一塞,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吹了吹,递到易珩唇边。
这一次,易珩没有拒绝。他张开嘴,温热的燕窝滑入口中。
易珩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良好的礼仪,
我和鸨母都觉得就像喂小猫咪,这动作太可爱了。
一盅燕窝喂完,鸨母又殷切地嘘寒问暖了一番,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临走前再三叮嘱我要好好伺候。
21
房门关上,屋内再次只剩下两人。
他靠在枕上,微微侧过头,目光沉沉地看向我,那空茫褪去了一些,显出一种深沉的疲惫和一种……近乎直白的审视。
你救我,他缓缓开口,每个字都像在斟酌,到底图什么
这话他问过,我张了张嘴,那些一见钟情图钱的谎话在舌尖滚了滚,显然都不合适了。
我最终只是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呐:我……我也不知道。大概……大概是觉得,您要是死了,我也活不成吧。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接近真相,也最符合她贪生怕死人设的回答。
易珩久久没有说话。
就在我以为他又要冷嘲热讽或者逼问时,他却只是极轻地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像一片羽毛拂过寂静的湖面。
那就……好好活着吧。他闭上眼,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倦意。
我怔怔地看着他紧闭双眼、眉头微蹙的侧脸,那毫无血色的面容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脆弱,也格外……真实。
这一刻,那个高高在上、命运坎坷的龙傲天男主,在她眼中,第一次卸下了所有的光环和防备,只剩下一个在生死边缘挣扎求存、疲惫不堪的人。
系统在她脑子里幽幽出声:【检测到男主死亡flag暂时稳定。按你们的话说这叫曲线救国,知道了吧,我可不是什么低级系统】
我翻了个白眼,懒得理系统。你这曲线曲到太平洋了。
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听着里间易珩微弱的呼吸声,第一次觉得,在这个荒诞又危险的穿书世界里,我和这个一直想远离的麻烦男主之间,似乎被一根看不见的、名为同生共死的线,微妙地、复杂地,缠绕在了一起。
22
男主不愧为龙傲天,伤势以惊人的速度好转。
不过短短几日,原本苍白如纸的脸颊已染上几分血色,连起身时那阵撕心裂肺的咳喘也淡了许多。
可惜养好了身子,就要开始接客了。
鸨母开始频繁带些贵人进易珩的房间,里面传来压低的莺声燕语。
珠翠碰撞的脆响刚落,便有醉酒的富商,豪迈的声音从雕花木门后漫出来。
公子这手琴弹得真好——这会儿配着公子的琴,啧,这屁股真滑……滑溜得让人挪不开眼啊。
尾音拖得长长的,混着银壶倒酒的叮咚声,在走廊里荡出暧昧的涟漪。
屁股!卖屁股主子这是卖艺又卖身
我想起醉红楼的头牌锦书,他坐在镜前抹粉,对着铜镜里的自己轻声叹:刚入行时也觉得屈辱,后来想着,反正都要卖屁股,不如卖得聪明点。
我震惊,仿佛看到主子的未来。
这段时间,我都避着主子,见面也是低头不敢看他了,怕伤了他自尊。
而且我打杂时发现一个惊人的事情。
这醉红楼里的,也不是普通人。
那个总是佝偻着背、慢吞吞扫着落叶的老头吴伯,是醉红楼资格最老的杂役,都能用扫帚施展擒龙功!
做饭的胖子拿菜刀当小李飞刀!
当着我面就一刀刺死了苍蝇。
账房先生的账本,旁边摊开的是一本……山川舆图
他算的怕不是醉红楼的流水,而是整个京城的粮草布防和秘密联络暗号!
这醉红楼里,连最不起眼的杂役,都他妈是怪物!
这哪里是青楼这分明是披着风月外衣的龙潭虎穴!
23
我假装给鸨母房里送热水。透过门缝偷瞄。只见鸨母哪还有半分风尘媚态,她背脊挺直,眼神锐利如鹰,正对着一个穿着普通商贾衣服、但气势沉稳的中年男人说话。
虎符的事,易珩他总说要等复国大计启动当日才肯拿出来。那小子倒是机灵。
鸨母的声音没了平日的媚态,冷得像冰。
哼,他这是防着咱们呢。
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冷笑,不过也无妨,有这层牵制,他才不会耍花样。
虎符!关键是虎符!
鸨母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刻骨的急切,
没有虎符,如何号令易家军如何名正言顺!
原来他们是同谋!我脑子里
嗡
的一声,差点把手里的热水盆摔了。复国势力!前朝余孽!
24
我脑子里炸开了锅。鸨母收留易珩,根本不是贪图美色,而是看中了他前太子的身份!她们想利用他,甚至……利用他可能拥有的虎符,号令易家军复国!
那个看似隐忍的男主,根本不是被逼无奈卖屁股,他分明是在跟这些反贼斗智斗勇!
系统!你坑我!我在心里尖叫,质问系统,你他妈给男主开金手指了。你居然不给我开。我气得爆了粗口。
系统这次没装死,悠悠地回应:我没骗人,我的确开不了金手指,他是龙傲天男主,怎么都能遇到机遇。本系统只负责定位强剧情干扰点,确保他当时能活下来。
系统顿了顿,丢下一个更劲爆的炸弹:【检测到目标物品‘易家虎符’能量波动……就在宿主你身上。】
虎符!易珩母族统帅易家军的兵符!
传说中能调动十万铁骑的信物!皇帝忌惮易珩,打压易家,很大原因就是为了这个!
这东西,居然在我这个烧火丫头身上!
25
我……我身上!我惊得魂飞魄散,男主他妈的虎符为什么在我身上!
我摸了摸身子,只有金果果和卖男主得的碎银,这是小九给我的金果果。虎符刻在金果果里面
什么财不可外露,什么好好活下去,
说了半天,原来是要我好好活下去。
我蹲在醉红楼后院的石阶上,手里攥着块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热红薯。
楼里隐约传来丝竹声,混着鸨母那标志性的尖笑
——
易珩龙傲天能力超群,一路地位扶摇直上,在反贼手里当上军师。
听说昨天还陪着那位前朝太傅
的老头下了盘棋,气得对方掀了棋盘。
他们议事也不避着我,反正我只是个烧火丫头。
易珩答应帮他们
复国,还
贴心
地透露虎符藏在
最稳妥的人
。
稳妥确实挺稳妥的。
谁能想到那能调动十万铁骑的虎符,此刻正安安稳稳躺在我贴身处的荷包里
要不是系统,我也绝对想不到虎符在我身上。
你在难过系统担心地看着我。
男主也是权宜之计他也没想利用你。
我咬了一口红薯,甜得舌尖发麻,含糊不清地哼唧:我是挺难过的……
系统刚想接话,就听我续道:眼下这口红薯是真甜,刚应该再去灶膛烤多两个。而且,没人可以利用我,因为,我一点用都没有~
脑内瞬间陷入死寂,系统觉得自己真是多余,早知道宿主没心没肺。
26
易珩带着复国军一路势如破竹,不到数月就拿下了几个关键要塞,兵临城下的消息像野火般烧遍京城。
夜里睡得正沉,后颈突然覆上只滚烫的手,带着熟悉的皂角香——
是易珩!他声音压得比刀刃还急:赶紧走!
我被他推得踉跄几步,瞥见妆奁里那枚金步摇还闪着光。
鬼使神差地,我回身翻出步摇攥在手里。就这耽搁的片刻,窗外已闪过数道黑影。
易珩剑光乍起,转瞬间已挑落两人。可对方看准弱点,将剑刺向我时,易珩竟生生变招,反手将我拽进怀里。刀锋擦着他后背掠过,我看着他后背那片迅速扩大的血红,这龙傲天,明明可以不管我的。
易珩恰好踹开一个刺客,回头看我,眼神里有惊有怒,还有些我看不懂的东西。
走!
他道,声音里带着失而复得的强硬。
我被易珩拽住了手腕,他的手心滚烫,带着伤后的虚浮震颤,却攥得死紧,好在敌方人数不多,我们后来一路安全逃到了一座房子的暗室。
我把那枚步摇塞进他手里:拿着。
27
他一愣,指尖触到步摇上的暗纹,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变了。
你知道……
我踢着地上的碎瓷片,金果果我要用的,虎符这重要的东西,你不要放在钱里,你没虎符怎么行。
他突然笑了,笑得咳嗽起来:傻丫头,易家军早就没了。
他摊开手心,那枚步摇在他掌心里,虎符不过一张无用的纸,反贼想要,就让他们拿去好了。
我愣住了。
他看着我,眼神软了些:我答应帮他们,不过是想借他们的手。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还有……你想活,我自然让你好好活下去。
系统在脑壳里炸毛:反了反了!宿主是要护着你活下去,该他护着你!哪用你瞎操心!
我没理系统,只抓紧给男主换药。
28
暗室里只有一盏油灯,昏黄的光把易珩后背的伤口照得格外清晰,刀锋划开的口子很深,皮肉翻卷着。
我摸出藏着的伤药
——当时只想着万一他受伤能用,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药粉撒上去的瞬间,他喉结猛地滚了滚。
当年易家军平定通州之乱,我母亲……
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她为了护着被困的百姓,自己闯进火海引开追兵。他们都说她是为了天下,可我总觉得,她是想让我看看,什么是该守的东西。
我往伤口上敷药的手顿了顿。所以你在查当年的事
他笑了笑:反贼里有当年通州幸存的老兵,他们认得易家军的虎符。我给他们假消息,让他们和刘珩斗,就是想看看,谁在怕当年的真相。
29
油灯突然晃了晃,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易珩拽着我,把我推向暗格,我抬头看他,正对上他亮得惊人的眼睛。我以前总想着,要像母亲那样活着。
他凑到我耳边,声音轻得像叹息,可遇见你之后才明白,好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暗格的门在我身后合上。
我扑过去拍门,指节撞在石板上:易珩!你让我出去!
外面没有回应,只有他脚步声渐远,混着突然拔高的厮杀声。
这不是你说的机遇吗
我抓着脑壳质问系统,声音发颤,怎么搞成这样
系统的电流音带着罕见的凝重:书本黑化后,所有机遇都裹着毒。他进反贼窝,本是羊入虎口,男主是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才一定扭转成了机遇。
系统给我放了易珩的视角,同时,在解开壁锁。
刀剑碰撞,夹杂着刘珩的冷笑:易珩,你母族当年亲手血洗反贼老巢,如今你倒联合这些乱臣贼子,你说你是不是个笑话
反贼怒吼:易珩那狗贼!居然联合皇帝阴我们!
我突然想起系统说的
龙傲天特质,或许不止是武力值和运气,还有这藏在算计里的、不肯承认的善良。
外面的厮杀声渐渐弱下去。
只见反贼和刘珩的人两败俱伤。
原来胜方的刘珩被一支冷箭射穿了肩胛,正被皇帝的禁军押着。
父皇!为什么
废物!一个无用的棋子,有什么用
皇帝看着易珩,眼神阴鸷得像淬了毒的冰:你以为你母亲是为了天下她是为了易家军的那个将军!她根本不爱我!
原来通州大火里,皇后不仅救了百姓,还救了易家军的统帅
——
皇帝的恨里藏了二十年的嫉妒。
他母亲当年冲进火海,是为了救被困的百姓,顺便救下了易家军的统帅
——
原本的未婚夫。
30
殿外突然传来小九的呼喊:主子!这是皇后娘娘的手札!
锦鲤小九当时挂在了树上,捡回了一条命,被男主送去反贼营里,找到了手札。
上面写着……
通州大火时,娘娘是为了引开追兵,才故意往将军那边跑的!她是想让将军带着百姓活下去!
皇帝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易家军护了天下二十年,
易珩弯腰捡起剑,剑尖直指龙椅,你却用猜忌毁了他们。
易珩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恨,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你看,她爱的从来不是某个人,是这天下。而你,连这点都不懂。
混乱中,刘珩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手里攥着支淬毒的短箭,正对着易珩的后心。
方才小九撞开门时,我跟着冲了出来,就躲在廊柱后。
我想也没想就扑过去,箭尖穿透胸膛的瞬间,我看见易珩的眼睛红得像要滴血。
你这个笨蛋!他抱着我,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摸着他的脸笑了,血沫从嘴角涌出来:
要替我好好活下去啊……
意识模糊前,我听见小九在喊
军医来了,听见系统最后一句提示:【世界线修正完成……
男主存活……】
后来,易珩没有称帝,他用皇后的手札为易家军洗清了冤屈,带着残部回了通州,有人说看见他总在山坡上种红薯,烤得焦焦的,放在一个空碗旁边。
他们都不知道,那是我最爱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