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出生就不被所有人喜欢,
三岁时,妈妈抛弃我出国。
五岁时哥哥,给我灌辣椒水。
我笑着说好喝。
三哥会故意把我丢在幼儿园门口。
大哥二哥会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起堵我,不让我去厕所。
看着我被所有小朋友嘲笑。
直到邻居家的妹妹生病了,我也生病了,爸爸毫不犹豫,把她抱进医院,
让我死远一点。
可是后来爸爸看着我,眼泪止不住的掉。
囡囡再叫我一声爸爸好不好
我揪住衣角,张了张口,呆呆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1
天越来越黑,
雨珠一颗颗滚下来,砸的眼睛睁不开,
雨水灌进帽子里,灌进身体里,哪里都漏风,冷的我浑身打颤。
来往的大人以为我走丢了,让我躲雨。
我说,我答应哥哥会在这里等他,
听话的小孩,才会有糖吃。
一直到天变亮,我也没有等到哥哥,
直到,管家大叔找到我,
他似乎叹了口气,
小小姐,先生一直在找你。
哥哥呢……
二少爷,昨晚就回去了,您快点跟我回去,要不然先生该不高兴了。
相比哥哥,我更怕爸爸不高兴。
我跟着管家大叔上了车,
还没进门就听到嬉戏声。
那个笨蛋,肯定还在商场门口等我,这么蠢不知道怎么是我们的妹妹的
三哥手里摆着卡车玩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说什么,她就信什么,可听话了,之后还是会死皮赖脸缠着我们。
二哥不解,为什么她是我的妹妹,明明隔壁的倩倩就很可爱,我宁愿她才是我的妹妹。
大哥声音低沉,却透着讨厌,要不是因为她,妈妈怎么会走。
我浑身湿透站在门口,风一吹,更冷了。
看到我,哥哥们黝黑的眼睛别过去。
爸爸从楼梯上走下来,第一句就是问责,怎么回事
我不敢说,是因为哥哥。
昨天出去之后,迷路了。
爸爸脸色难看起来,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意乱跑,跟好你的哥哥
我揪住衣摆,小声说,可是,我没有记错地方。
二哥故意说,昨天,我都让她在原地等我了,可是司机并没有看见妹妹,是吧
爸爸相信了哥哥,他声音愤怒。你还不承认
他拿出戒尺,伸手。
我想到上次不听话。
爸爸就把我在房间关了一天。
他总是很忙。
忙到忘记把我关在房间里。
等到我饿的眼花睡着了。
才吃到香喷喷的饭粥。
我不想再跟上次一样了。
乖乖伸手。
戒尺啪的一声打在我手心。
不要乱跑,下次能记住吗
我手抖了一下,疼的眼泪浸湿了手心。
记住了。
大点声！爸爸又狠狠打了一下。
我疼的缩了缩手,抽泣着,记,记住了。
爸爸中午有事出去。
管家阿姨帮我换完衣服。
饭桌上只剩一块面包。
二哥做鬼脸嘲笑我。
小哭包。
还想告状,你以为爸爸会信你吗
我狼吞虎咽吃完。
三哥端来一杯水。
我正好渴了,看着温柔的三哥,把一杯水仰头倒进嘴里。
2
好不好喝三哥问我。
我点点头,笑着说,好喝,哥哥给的当然都是好喝的。
很快。
嘴里火辣辣地痛。
喉咙痛,肚子痛,胸口也痛,痛的我在地上打滚。
耳边是哥哥们的嘲笑声。
我就说她肯定会喝。
还好喝,辣椒水当然好喝了。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告状。
我拼命想喝水,但是家里的水源都被哥哥霸占了。
我跑进厨房,爬到台子上,拧开水龙头。
我仰头喝水的样子被哥哥们嘲笑,他们说我像癞蛤蟆。
冰冷的水一遍遍喝进我的肚子里。
肚皮撑的鼓鼓的。
我辣的眼泪直掉,没走两步,还是吐了。
漂亮的地毯,被黄色的污水弄脏。
管家阿姨看到满地脏污,低声斥责我。
你怎么回事跟你妈一样不让人省心。
再学不乖,我可就要告诉先生了。
我被抱起来。
却觉得有些呼吸不上来。
我想起妈妈。
抓紧了脖子上的玉,那是妈妈留给我最后的东西了。
她是不是因为我不乖。
所以丢下我走了。
可是书玉有变乖,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被管家阿姨洗好后,我躲在被子里。
肚子疼。
脸也热。
很大的床我滚来滚去都不舒服。
很久都没睡着。
一直到半夜听到爸爸的脚步声。
我小心翼翼下床,推开门,探出脑袋。
我想跟爸爸说,我肚子疼。
但是爸爸脸色很吓人,跟灰太狼一样,黑黑的。
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
为什么你始终学不乖
我盯着自己白白的脚丫子。
原来是我还不够乖,所以妈妈才不回来的吗
我瘪嘴又想哭。
爸爸却把我抱起,放在床上。
下次不许再任性。
知道了,爸爸。
他替我掖起被子,我还想说我肚子痛。
但是爸爸接了一个电话,转身出了门。
知道他一直都很忙,甚至吃饭都不跟我们一起吃。
我没有再说话。
睡的迷迷糊糊,我仿佛看见了妈妈。
妈妈是在我三岁的时候,离家出走的。
那天我没有听妈妈的话,
跟爸爸说,妈妈想跟我一起去玩旋转木马。
爸爸又生气了,他很凶。
顾柠你利用孩子,好意思吗
他们吵架了,吵的很厉害。
最后还是去了游乐场。
妈妈说去买冰激凌,让我站在原地等她。
可是那天飞过来一只很漂亮的蝴蝶,我去追,追着追着,妈妈不见了。
最终爸爸带着很多黑衣的叔叔,将游乐场都围起来。
爸爸看我的第一眼,就像是怪兽要吃人一样。
妈妈呢
我吓的哇哇大哭。
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妈妈了。
三个哥哥都觉得是因为我,才害他们没有妈妈。
我努力变乖,听爸爸跟哥哥们的话。
变乖了,妈妈就会回来了吧。
3
第二天,我被管家阿姨拽起来上学。
我肚子痛,自己去卫生间上厕所了。
这次的颜色有点不一样。
像黑色又像红色。
管家阿姨催促。
书玉小姐,你再磨叽,你哥哥们可不等你了。
我把马桶盖子放下,自己爬上去,冲了水。
跟着哥哥们一起上学。
幼儿园里,玩到一半,我忽然又肚子疼,想去厕所。
二哥带着人堵住我的路。
我害怕的哭,他们就会高兴的笑。
直到我肚子又痛又急,憋不住了。
空气里传来很臭很臭的味道。
幼儿园里所有小朋友都捏着鼻子躲的远远的。
我看见黄色的液体,从裤子里往下流。
脑袋像是点起了炮仗。
把眼前的一切炸开。
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真恶心。
书玉尿裤子喽。
不知羞啊,五岁还尿裤子。
所有小朋友都在嘲笑我。
我站在原地大哭。
直到老师过来,
她帮我洗了洗,给我换了一套衣服。
她说,我还小,控制不住很正常。
人都会上厕所的。
可我知道,这次不一样。
我看到他们眼底都是讨厌,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了。
放学后,
司机来接三个哥哥。
我想上车。
哥哥用身体把门堵住。
你别上来,又脏又臭,这么大,还尿裤子,拉裤裆。
司机听了这话看我的眼睛里,也有异样。
跟老师的目光不一样。
我觉得脸颊很烫。
垂下脑袋,默默退了回去。
哥哥把门关上。
反正不远,你自己走回去吧。
被单独丢下,我已经习惯了。
我从天亮走到天黑。
终于到家。
推开门。
隔壁家的倩倩,坐在我们家沙发上。
她一直在哭。
三个哥哥围着哄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看见我,就很生气。
你是不是偷倩倩东西了
4
我又饿又渴,眼前晕乎乎的。我没偷。
大哥一把拽过我脖子上的玉石。
倩倩说,这是她的。你不是偷,是什么
我抓住哥哥的手,要把玉掰出来。
我第一次这样生气。
这是妈妈留给我的,我没有偷。
大哥愣了一下。
三哥说,妈妈讨厌你,怎么会给你留东西
倩倩说是,那就是她的。
爸爸也从外面回来了,看向我。
怎么回事
我用手抹掉眼泪,用尽全力辩解,我没有偷,真的没有偷。
倩倩哭着拽着二哥的袖子,可是我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那是我爸爸留给我的。
爸爸眼神也变了。
你最好实话实说。
我没偷……就是妈妈留给我的。
隔壁的奶奶也过来了。
她说,我们家倩倩,是有个玉佩,就是这款没错。
所有人看我的目光都变了。
跟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一样。
讨厌嫌弃。
大哥说,说谎的孩子要被割舌头的,还给她。
我不理解,这是妈妈送我的,怎么就成了偷。
我没有。我不给她。
爸爸身形高大,直接给我一巴掌。
你现在还学会了撒谎。
我摔在地上,胳膊蹭破了皮。
眼泪哗哗掉。
我抽噎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爸爸……打死……我,我也没……偷。
爸爸放在一侧的手,握成了拳头。
我闭着眼,做好挨打的准备,把玉紧紧握在手心里。
我知道爸爸根本不在意我,要不然怎么会没注意到,妈妈给我留下了这个玉。
最后还是爸爸松口。
她实在喜欢这个物件,实在抱歉,多少钱,我们等价偿还。
奶奶说,也不贵,孩子喜欢就送给她吧。
爸爸嗓音冷漠,管家,去取一块翡翠,就是前天拍卖的那件。
是。
爸爸最终送了一个比我的玉大好几倍的大玉给了倩倩。
倩倩不哭了。
哥哥还抱了很多小零食跟小玩具给她带回家。
可是哥哥的零食玩具从来就不会跟我分享。
肚子又咯咯叫。
他们朝我看过来。
我害怕的爬上楼梯,躲进房间。
晚上管家阿姨让我下去吃饭。
我捂着饿的发痛的肚子,不敢出去。
一直耗了很久。
直到爸爸开口,随她。
半夜。
我浑身都疼。
也呼吸不上来。
我感觉我好像要死掉了,就跟幼儿园里的小仓鼠一样,浑身僵硬。
推开门。客厅里灯亮着。
我站在楼梯上,看见爸爸,还有隔壁的奶奶。
奶奶哭着给爸爸跪下了。
那个物件是倩倩爸爸的遗物。
现在孩子受了刺激夜里起了高烧,怕是去晚就来不及了。
您能不能开车送孩子去医院
要是孩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是好。
幼儿园老师说过,不舒服要去医院。
我可以跟倩倩一起去医院。
好了才能看见妈妈。
她还没原谅我呢
我小腿一软,差点从台阶上滚下去。
爸爸,我肚子疼,哪里都疼,我想去医院……我形容不好这种感觉,他们却觉得我在说谎。
奶奶又哭着跪下了。
小小姐,可别这样,再晚点,倩倩就没救了。
爸爸看我的眼睛里,满是讨厌。
你跟你擅长伪装的妈一样,让人恶心。
他说着就要出门。
我追上去,小肚子像是绞住一样疼,身上也越来越热。
爸爸……我小心翼翼抓住爸爸的衣袖。
我可以跟倩倩一起去医院的……
装病夺取关注很有意思故意不吃饭。故意把自己搞成这样,你以为,你犯的错就能掩盖过去
你要死就死远点。
我被爸爸甩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连哭都忘记了。
三个哥哥站在二楼看戏。
害了倩倩,这就是你的报应。
我们陆家怎么会出你这样的妹妹,撒谎骗人精。
二哥笑的很活泼。
这样,你要是能把妈妈喊回来,我们就原谅你,好不好
我天真看着哥哥,会跟倩倩一样,也会给我好吃的零食。还有好多的玩具。
也会哄我吗
三个哥哥点头。
那当然,你可是我们的妹妹。
他们将我哄到地下一层,关进地下室。
大哥扔给我一个手机。
号码第一个,就是妈妈的电话,什么时候打通,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让你偷东西,这就是惩罚。
我摸着手机按亮了。
爸爸不是没给妈妈打过电话,可是没有一次接通过。
也许早就打不通了。
可是我还是一次次的打。
手机亮了又暗。
终于那头接了。
5
我说过我不会回去,不用再给我打电话。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眼泪一下就涌出来,妈妈,
妈妈,我是书玉,妈妈……
我一声声喊她,那头没声音,我生怕她不听我说,一下说了很多。
书玉应该乖乖在原地等妈妈,不应该不听话,去追蝴蝶。
肚子越来越痛,我感觉我吹出的气烫烫的,烫的我脑袋很疼。
妈妈,我肚子痛,全身都很痛。哥哥也很想你,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小心翼翼问她,
我听到那头有很轻的抽泣声。
妈妈不回去了。
你爸爸会照顾好你们的,下次不要用身体不舒服,骗妈妈好不好
骗人的小孩,不会被人喜欢的。
妈妈声音很熟悉,没有立刻不理我。
我慌忙坐好,我没骗人。
哥哥们都不喜欢我。
爸爸还说我是小偷。
妈妈,我学乖了,以后不会追蝴蝶了,也不会不听你的话,你可以带书玉一起走吗
妈妈的声音忽然严厉起来。
说了,我不会回去。
让陆津川不要再白费心思了。
我不理解,可是妈妈我好饿,哥哥不给我出去,书玉会像小仓鼠一样,被埋进土里。
那头声音很尖,妈妈生气了。说了,我不会要你。给你父亲打电话。
还有,你不是追蝴蝶不乖,我才不要你,是我不要你！不要你们了！懂吗！
妈妈不要我
是妈妈不想要我了。
我手缓慢垂下来,连屏幕什么时候熄灭的都不知道。
那点光,一点点在我眼前消失。
不是我不乖。
我变乖了。
妈妈也不会回来。
他们都是骗人的。
骗我的。
我扯着喉咙大哭,地下室里回荡着我的哭嚎声,
哭到最后我一点力气都没了。
嗓子也很疼,倒在地上睡着了。
大脑里比妈妈发火,砸掉整个卧室还要乱。
一会儿是喜欢戏弄我的哥哥,他们喜欢堵着我,不让我走,喜欢看我害怕,喜欢看我哭,我哭他们就笑。
一会儿是妈妈站在我身后,眼睁睁看着我追蝴蝶,她从反方向走了。
一会儿是爸爸一巴掌把我打倒在地上,眼神冰冷讨厌。
一会儿是妈妈的声音,像是装了喇叭,在耳朵里无限放大。
不是你不乖,是我们不要你了懂吗
我惊吓着哭醒。
睁开眼的时候,还在地下室。
周围黑的看不见手指。
我饿的爬不起来。
伸手想抓点什么,光秃秃的,什么也够不到。
大概我真的被所有人讨厌。
被讨厌的小孩。
就像那只丑丑黑黑的仓鼠一样。
被笼子里的其他仓鼠欺负。
最后只能躲在角落里。
等身体僵硬,再被老师挖个坑埋掉。
小小的胸口里有东西在跳,像是要从我的身体跳出来。
地下室里渺小的灯光,一点点从我眼睛里溜走。
这次,我终于不疼了……
data-fanqie-type=pay_tag>
6
我醒来的时候。
爸爸守在我面前,眼睛红红的。
我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手上挂着针。
手臂冰凉冰凉的。
潜意识里,应该出声的,但我好像突然忘记怎么说话。
爸爸问我,好点了吗
我点点头,感觉不到疼了。
饿不饿
爸爸想要碰我的手,
我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我盯着爸爸,有点害怕,他会伸手打我。
爸爸愣住,把手收了回去。
书玉没有偷东西,对不对
我抓住脖子上的玉,是比小草浅的绿色,画着一个月亮的形状。
我想到,妈妈说,不要我了。
她都不要我了。
倩倩喜欢的话,给她就好了。
我默默把玉摘下来,递给爸爸。
爸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我问过你妈妈,确实是她给你的。
是爸爸不好。
没有调查清楚,就相信别人。
看着爸爸颤动的眼睛。
我心里没有感觉。
跟之前不一样,那时候爸爸误会我,我心里难过的像是小猫在抓。
你可以原谅爸爸吗
我盯着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话。
也不知道怎么表达。
很久很久。
爸爸伟岸的身影似乎变矮了一点。
他转头对外面说,都进来。
几个哥哥拿着一堆零食,跟一堆玩具走进来。
书玉,这是最新款的变形金刚,哥哥已经给你拼好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三哥活泼的脸就在我面前。
可是我没有感觉。
妈妈都不要我们了。
不是书玉不乖。
只是他们不喜欢我。
二哥拿起零食,好妹妹,这个喜欢吗,可好吃了。
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哥哥们哄你吗
我摇头。
把手上的玉递给他。
二哥问,给倩倩吗
我点点头。
二哥有些笑不出来了。
我们问过了,确实是妈妈给你的。
我已经不想听,我默默睡下,裹紧被子,转身看向窗外。
水挂完,我想上厕所。
下床的时候。
听到门口有人在说话。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喝辣椒水呢又喝了冷水,拉肚子不止你们都没有发现。
而且高烧到三十九度,昏迷好几天了,现在醒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你说她不会说话吗
也有可能是心理创伤导致的,建议下午去做个评估。
另外,建议留院观察一下,看看高烧有没有导致智力损伤。
爸爸吞吞吐吐,最后问医生。
孩子突然跟爸爸不亲,是为什么
医生笑了笑,这个嘛……可能是受到创伤,机体没反应过来,给她点时间适应。
下午去心理科室,医生让我画画我就画。
让我回答什么问题我就回答。
爸爸拿到报告的时候,
手止不住颤了颤。
我觉得他很奇怪。
走出医院那天。
哥哥们坐在车上,笑着看我。
我只觉得浑身发冷。
我转头要走。
二哥上前拦住我。
书玉上车。
之前,他们堵在车门口,都不会让我上车。
今天是第一次。
爸爸单手把我抱起来,让他们滚下去。
大哥二哥灰溜溜下了车,上了后面的车。
可是短暂跟爸爸在一起相处,我都不舒服。
晚饭没吃两口就全吐了。
爸爸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约了营养师明天上门。
还请了一个心理咨询师。
晚上。
幼儿园老师来到我们家了。
我睡的迷迷糊糊起来,看见三个哥哥,被罚跪在客厅里。
老大先说。
大哥向来老气沉沉,这一刻,腿止不住发颤。
我们只是逗妹妹玩。
爸爸手里拿着戒尺朝着大哥的背打下去。
声音整个客厅都能听见。
你们就是这么带妹妹的
爸爸手指了指幼儿园老师。
如果不是老师带来监控,我还蒙在鼓里,你们的妹妹,被你们造谣,被你们欺辱。
你们配当陆氏继承人吗
老师还想劝。
爸爸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管家,送客。
大哥也没喊疼,只是说,知道错了。
爸爸又问,把妹妹关进地下室,是谁的主意
7
三个哥哥都不说话。
那就都不许吃饭,关进地下室。
书玉关了一天一夜。
你们关三天。
大哥书安先开口。
爸爸,是我的主意。妈妈走了,我总觉得是因为妹妹。
纵容弟弟欺负妹妹。都是我的错。
三哥也哭了,爸爸,我只是想见妈妈。我也只是觉得欺负妹妹好玩,没想过让她变成这样的。
二哥说,爸爸,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妹妹的。
爸爸的手无力垂下去。
你们还有机会吗
他闭了闭眼捏捏太阳穴。
都怪我,平时忙着工作,对你们疏于管教。
管家,请陆家家法。
管家大叔整个人一颤。少爷们也才七岁,是不是有点过了
再多说一句,你也滚。
很快客厅里响起三个哥哥的惨叫声。
我没有下楼,
就像当初他们看着我一样。
我站在二楼默默看着。
直到爸爸打累了。
他将鞭子扔掉。
地上流了一地的血。
管家取来毛巾给他擦手。
不教训,不长记性。丢进地下室,关三天。
请医生上门,别让他们死了。
是。
可是那时候,没有医生看着我。
我差点就死了。
在医生的照顾下,三个哥哥很快又活蹦乱跳起来。
吃饭的时候,爸爸把菜夹给我。
吃进嘴里没味道。
我刚刚咽下去,就吐了出来。
我有些害怕的盯着他们。怕他们骂我。
但这次没有人嫌我脏。
爸爸甚至将我抱进他怀里。
是不是还不舒服
几个哥哥也放下碗筷,都紧张的看着我。
我摇摇头,已经吃不下,整个人又开始困倦。
我看见哥哥们眼底闪着泪光。
爸爸,最近妹妹好像都吃不下去
爸爸声音很沉。
不都是你们干的好事。
家庭营养师想尽办法骗我吃点东西,把糕点做成胡萝卜,也会做成我最爱的小白兔。
偶尔也能吃几口。
但称体重的时候营养师总是摇头。
又过了几天。
很久没来的倩倩,按响了我家的门铃。
倩倩手里拿着红色的大卡车,怯怯的从门后探出脑袋。
书安哥哥。
我看着她手里的红色大卡车。
想起了他们想认倩倩做妹妹,以后,倩倩会是他们的妹妹。
大哥上了楼,二哥去倒水。
三哥看着我问,书玉是不是饿了
我摇摇头。
他们从始至终都没看她。
过一会儿家里来了电话。
客厅里只剩我跟倩倩。
她把玩具车用力扔到地上,然后开始哇哇大哭。
书安书黎书祁哥哥,书玉把我的大卡车砸坏了。
我坐在沙发上,转头就要跑。
三哥拦住我,跑这么急做什么
8
这段时间我又瘦了,三哥能将我抱起来。
二哥捧着一杯水递给我,妹妹肯定渴了。
大哥拿出一箱子的玩具,捧到我面前。
不用羡慕,她有的你都有。我还有很多,都是你的。
倩倩还在哭。
三哥彻底没了耐心。
有意思吗,不是你的东西,非说是你的！
我们妹妹,可拿不动这么大的玩具,
你是自己滚,还是我们把你扔出去
听人说倩倩的爸爸是救火的英雄,那晚她突发高烧,奶奶怕倩倩出事,故意那样说的,这里离医院远,她奶奶生怕爸爸不救倩倩。
可是我也是无辜的。
为什么要说我是小偷呢
我眨巴眨巴眼,想不明白。
倩倩红着眼,哭着跑开了。
以前倩倩哭,卡车掉在地上,他们肯定心疼坏了。
现在哥哥连卡车也扔进垃圾桶,
吩咐管家,以后不要让她进来。
我没什么感觉,只是抱着水杯咕咚咕咚喝了水。
从哥哥胳膊里挣扎着要下来。
转头默默上楼,裹上小被子睡觉。
晚饭的时候,爸爸也在。
我还是吃不进去。
都吐出来了。
爸爸觉得三个哥哥烦,把他们赶回屋。
也把我放在房间里。
我还是把门推开了一点缝隙。
听到楼下的谈话。
心理医生说。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确实孩子出现了心理创伤。
小小姐,一靠近您,吃饭会吐,是下意识的生理反应。
爸爸不敢相信,她明明以前最依赖我
心理医生语气很温和。
也许不止您,还有周围的人,周围的环境,您不信,我们可以再做一个实验。
接下来几天,爸爸跟哥哥们都不在家。
说是一起出去野餐。
以前这样,我肯定会哭闹着一起去。
现在没有感觉,也不想去。
营养师做的营养餐,好像开始有味道。
那天米饭我吃了两大碗。
肚子撑的鼓鼓的。
只三天,
我蜷在沙发上睡着了,好似一个球。
爸爸回来,就把我抱起来。
他捏捏我的脸。
咱们书玉真好看,这几天养的不错。
哥哥也附和说,我是最漂亮的妹妹。
可是以前说我是癞蛤蟆的也是他们。
明明癞蛤蟆很丑。
就在当天晚上,我又把吃掉的饭吐了精光。
睡到半夜,我肚子很不舒服,想下楼找水喝。
爸爸一半脸藏在阴暗里,声音很低沉。
怎么说
确认小小姐在您的身边,压力很大。
现在的情况,只能换一个环境。
我没见过爸爸那样低沉的样子。
我们做了那么多努力,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这是唯一不用药物控制的办法。
为了孩子的成长,建议换个环境,或者去另一个亲近的人身边。
明天我就不来了。
爸爸手指一下下敲在桌面上,他的身形很长,比幼儿园里所有小孩的爸爸都好看。
却让人觉得冷。
好。
医生还是说道。
建议您认真考虑,为了孩子的健康。
爸爸一言不发。
很久很久,爸爸转身,终于看到在台阶上站着的我。
他眼睛又红了,是不是饿了
我摇摇头。
奇怪的是,之前很饿很饿之后,我现在不吃饭也不觉得饿。
我看到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爸爸的眼睛里滚下来。
跟之前的我一样。
可是我眼泪已经掉不出来了。
只能伸出小手替他擦掉。
另一只手揪住爸爸的衣袖,努力踮脚擦拭。
他整个人在轻轻颤抖,轻轻握住我的手。
都是爸爸不好。
是爸爸太过偏执,才会逼走你妈妈,才会让他们这样对你。
可是爸爸,明明你也是这样对我的。
要不然哥哥们怎么敢呢
可是我说不出来。
爸爸看着我,眼泪啪嗒啪嗒滚落,声音哽咽。
囡囡再叫我一声爸爸好不好
9
我揪住衣角,张了张口,呆呆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爸爸抱着我,发出低泣声。
爸爸知道错了。你可以原谅爸爸吗
我愣愣看着他,这次我没有点头。
我想起来之前我拼命解释,我没有偷东西。
如果我承认了。
爸爸会原谅我吗
他只会觉得我是羞耻。
他不会原谅。
爸爸没再强求。
他抹掉眼泪,跟我说。
时间不早了,睡吧。
他一如之前,抱我上楼,替我掖好被角。
可是以往妈妈看我睡不着,都会给我讲小故事的。
爸爸不会。
第二天,起了大风。
爸爸带我跟哥哥们去游乐园。
我的身体又好像要被风吹走了一样。
以前很想坐的旋转木马。
现在一点不想坐了。
爸爸问我,
我只会摇头。
那爸爸抱着你坐,你想不想
我也摇头。
看着别的小朋友咯咯笑着。
我扯着嘴角,也笑不起来。
我发现,我好像跟那些小朋友不一样了。
以前会想要爸爸哥哥跟其他家小朋友的家长一样。
下雨天会把她抱在怀里,不让她淋雨。
冬天会把丑丑的衣服套在小朋友外套外面。
不像哥哥们,只会把我丢下车。
我什么都不想要了。
不想要玩具,不想要零食,不想吃饭。
也不想要妈妈了。
他们却什么都想给我。
我觉得很奇怪。
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奇怪。
我又一次吐了,吐出很多黄水。
爸爸抱着恹恹的我,带着哥哥们,开车去了很远的地方。
远远的,我就看见戴着墨镜的妈妈。
周围的人很多。
可是看见妈妈的那一刻,我像是活过来了。
跳下去,一把扑进妈妈的怀里。
眼泪一颗颗从墨镜下掉下来,砸在我脸上。
我拼命捶打着妈妈。
你不要我了……
我嘶吼着,周围好多人拖着箱子,停下来看我。
你不要我了啊！
我终于发出声音,只是声音很难听,像丑小鸭尖叫。
妈妈喜极而泣,将我抱起来。
小哭包,还是这么爱哭。
妈妈错了,妈妈知道错了。
她一直低声哄我。
最后看我情况好点,才往前走了几步,跟爸爸说话,
陆津川如果不是你强制留我在身边,我也不会丢下她离开。为了书玉的身体着想,我希望,你们以后都不要来找我。
就算,你不送她来,我也会去接她。
因为你们不配拥有书玉。
爸爸有些难过,你都知道了
三个哥哥哭着喊妈妈。
但是妈妈头也不回的走了。
只抱走了我。
一路上我睡着又醒,醒了又睡,始终揪着妈妈的衣服不肯撒手。
一睁眼就看妈妈还在不在。
我又一次睡着了,妈妈却不在。
我吓哭了。
下一刻妈妈从后面走过来,
我扑过去,把她抱住。
妈妈又不要我吗
妈妈轻笑着,很漂亮,知道你为什么叫书玉吗
书中自有颜如玉。
所以给你取名书玉,希望会读书,又漂亮,怎么会不要你呢
可是哥哥们就说,宁愿我不是他们的妹妹。
妈妈眼睛垂下来。
都是妈妈不好,应该带着你一起走。
可是爸爸不会放我们走的。
书玉,你会说话,妈妈已经很开心了。
我抱紧妈妈,闻到熟悉的气味,才安心继续睡。
好像睡够了这两年没睡好的觉,这次没有噩梦。
10
陆津川番外
第一次见顾柠。
她有男朋友,还是在商业晚会上。
她是合作方的策划。
我第一眼就看上了她。
很漂亮,
浅碧色的长裙,像是江波上缭绕的一团烟雾。
但她不肯。
我借着生意的由头。
强取豪夺。
她在我身下绽放的那一夜,我忽然觉得陆氏不过尔尔。
为了让她乖乖待在我身边,我毁掉他未婚夫的公司。
关押囚禁,手段用尽。
为了不让她逃走,我还为她纤细的手腕量身定做了锁链。
三胞胎就是那时候怀上的。
但三胞胎眉眼跟我太过相像,她不喜欢。
甚至一段时间里陷入了抑郁。
于是我们有了女儿。
女儿三岁时,顾柠状态依旧不好。
直到女儿跟我说,妈妈想出去。
我觉得这又是顾柠想逃走的手段。
毕竟这七年来,她逃了无数次。
顾柠爱女儿如命。
又让我放松了警惕。
直到那天,她在未婚夫的帮助下出国。
我第一次对书玉失去理智。
若不是她无用,顾柠怎么会走。
我手无法伸到国外。
就试图做生意,往国外延伸,一直忙的脚不沾地。
书玉一次次不按时回家。
那天三个哥哥都回来了,她很久都没回来,我用了所有人去找。
最后第二天才找到,我整整一夜没睡。
打乱了第二天的计划,我又气又急。
更不敢想顾柠要是知道女儿不见了,会怎样崩溃。
直到书玉出现,我才松了口气。
我又想起来上次关了她半天,她就哭的晕倒。
这次我动用了戒尺,也没用多大力道。
她哭的满脸泪珠。
我狠狠心,因为这个月,她已经不按时回家三次了。
又打了她一下。
书玉顿时嚎啕大哭。
书玉从小就是哭包,只有顾柠才能哄好。
这一哭,停都停不下来。
但那时候忙,我也没心思管。
第二天夜里回来,看到她推开门,毛茸茸的脑袋探出来,很可爱,可是却光脚踩在地上,顾柠也总喜欢光脚踩地,于是我更生气了。
但想到昨天,还是忍不住哄她。
直到后来,他们说,她偷别家孩子的玉佩。
我不敢相信,顾柠的孩子会做这种事。
可是倩倩的爸爸是英雄。
小孩子不会撒谎。
所以我相信别人,看书玉倔强不肯承认的模样,我给了她一巴掌。
最后她还是咬口不认,我只能把这个物件买下来。
但我忘了小孩子是不会撒谎,但是大人会教。
事后一查才知道。
是奶奶故意教小孩这样说,为的就是骗一笔钱。
我也打电话问顾柠,她说临走的时候,给孩子留了一块玉,是她妈妈的遗物。
我也真蠢。
那东西一看就是旧物,能值多少钱,谁会去偷。
书玉又不是没见过好东西。
我回家想找书玉道歉。
但是晚了。
书玉不在房间,也没去上学。
我动用所有人去找,最后竟然在地下室把人找到。
孩子烧的浑身滚烫,意识模糊,嘴里还一直喊着妈妈。
那天医生说,再晚一个小时,孩子就没了。
我站在急诊室外,浑身发软。
我不敢想,她没了,顾柠会如何恨我。
我守了七天,她终于醒过来。
但是她不喜欢我触碰,也不会说话了。
以前总爱缠着我喊爸爸,醒来后,看着我眼里只有陌生。
医生的报告里说,孩子已经有心理创伤。
神经性损伤,受到刺激导致的不会说话,具体什么时候能开口,不好说。
我试过做一个好爸爸。
但好像都迟了。
她每每看我时,眼底的恐惧,像是要将我的心挖空。
那时我不理解。
后来老师给我看了园区的监控。
我才知道三个孩子的暴行,他们竟然霸凌自己的亲妹妹。
原来那种恐惧不是对我。
也是对她的亲哥哥。
可是从前的书玉再也回不来了。
她只要跟我生活在一起,就吃不下饭。
觉也睡不好。
即便睡了也做噩梦。
女儿是让顾柠回来的最后的筹码。
可是以前的小哭包,现在不会哭也不会笑。
吃了又吐,也不会喊饿。
越来越瘦,也越来越苍白。
大风一吹好像就要走了。
我反复确定过医生说的话,那晚,我终于决定,把她送回顾柠身边。
要是以前,我在机场看到顾柠,一定会想方设法将她绑回别墅。
可是看见妈妈的那一刻,奶奶的团子,发出凄厉的哭声。
这是生病这一个月以来,她第一次发出声音,控诉她妈妈不要她。
我不想看她们母女死在我那座囚牢里。
只能孤身一人守着。
都是爸爸不好。
书玉有爱她的妈妈,余生都会活泼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