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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质疑
周三上午的例会比往常更沉闷,空调的冷风直灌在后颈,我忍不住缩了缩肩。大屏幕上播放着本周ROI投放的周报,PPT翻到第三页时,周砚忽然叫了我的名字。
林柚,这份数据,你自己看,有没有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过来,会议室的灯光亮得刺眼,我像被钉在椅子上,手心的汗渗透了笔记本的封皮。我抬眼看着屏幕,表格的第三列数据口径果然不对,可这是我昨晚反复核过的。
我需要确认一下原始数据。我尽量保持声音平稳。
现在就确认。周砚语调很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硬度。
我打开笔记本,点开本地文件夹,找到昨晚保存的那份表格。短短几秒,背脊的冷汗一直在往下滑。文件的修改时间停留在凌晨两点十三分,不是我保存的时间,里面的数值也和我记忆中不一样。
你确定自己没改过周砚敲着桌面,像是随意,却让我的心口一紧。
我咬着牙说:我没动过。话音刚落,会议室里传来几声不轻不重的嗤笑,像风从缝里钻过。
会议继续推进,但我一句都没听进去。散会后,我回到工位第一时间调取备份,结果发现备份文件也被替换,连日志记录都干干净净。我看着屏幕上的空白记录,胃里一阵翻腾。
林姐,要不要一起去茶水间隔壁桌的同事探过头来,我摇了摇头。他眨了眨眼,像是知道什么,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转身走了。
午休时,我还是去了茶水间。水壶里正烧着水,水泡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桌上放着一个不起眼的快递盒,没有收件人名字,只有用黑笔写的两个字:林柚。
我愣了几秒,把盒子抱到一边,拆开,里面是一只银灰色的U盘,和一张黄便签。便签上用细黑笔写着:别再查了。
心口猛地一跳,手指有些发凉。我下意识环顾四周,茶水间空无一人。U盘躺在掌心,有点凉。我把它收进兜里,像是怕被人看到一样。
回到工位,屏幕上弹出公司内网的提醒:请于下午三点到HR会议室参加面谈。末尾是一行小字:涉及近期项目数据异常。
我深吸一口气,关掉窗口,手心还攥着那只U盘,指尖传来金属的凉意。
三点整,我推开HR会议室的门,里面只有人事经理在等我。她面无表情地示意我坐下,递给我一份纸质通知。
公司收到反馈,你在本周ROI项目中提交的数据存在异常。她停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根据流程,你需要在两天内——也就是周五下午六点前,提交完整的、可追溯的数据链,否则将先行执行降薪停岗处理。
我的手指按在桌面上,几乎能听到自己的脉搏声。
如果我能证明这些数据不是我改的呢我问。
那就进入内部申诉流程。不过,你知道流程需要什么。她的眼神像是在说,你懂的。
我点点头,起身离开,走到走廊尽头,拿出手机给苏祈打电话。她是我大学室友,现在公司法务部做助理。
别慌,她听完我的情况后说,证据链是关键,版本号、时间戳、责任人,一个都不能少。你先去申请机房日志,越早越好。
挂了电话,我立刻提交了申请。但几分钟后,信息安全部的回复就到了——申请排队,预计三天内处理完毕。
三天我只有两天。
晚上的出租屋里,昏黄的台灯照着桌面。我把U盘插进电脑,屏幕弹出一个视频文件,画面是监控录像的录屏:有人在凌晨两点多,用我的账号登录了公司服务器。光线很暗,看不清脸,但短袖外套的袖口上有一条反光条,还在某个动作间闪了一下。
我盯着那条反光条,心跳有些乱。这是公司巡检制服上的标配。
视频播放到最后一秒,画面卡住,像是被人为剪掉。文件夹里只有这一段视频,没有任何说明。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想了几秒,拨开了手机的通讯录。两个选择在脑子里反复拉扯:冒险走越权的捷径去拿到机房日志,或者按流程等下去——可那意味着等到日志出来,我早已被停岗。
楼下传来深夜的车声,我睁开眼,屏幕上的暂停画面依旧停在那条反光条闪光的瞬间。
我打开了外套,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手指收紧,又慢慢松开。今晚,我必须做出决定。
第二章
倒计时
第二天一早,我准时出现在HR会议室。人事经理依旧是昨天那副表情,像是复制粘贴的冷漠。她将一份纸质文件推到我面前,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请在48小时内提交完整可追溯的数据链。
截止到周五下午六点。她的声音一字一顿,没有任何温度。
我捏着文件的手指微微发紧。48小时,意味着我要在两天内补齐所有被篡改的环节,还得能自证清白。
如果我拿不出来呢我问。
降薪停岗,立刻执行。她像是在宣布一条与她无关的新闻,但如果你能在周五前提交合格材料,就会启动内部复核,暂停处分。
她起身,示意会议结束。我把文件收好,走出会议室,走廊的灯光冷得刺眼。
我拨通了苏祈的电话。她正在法务部的打印机旁忙碌,背景是哗哗的打印声。我听明白了,你现在第一步就是锁定数据链的所有节点。机房日志申请了吗
申请了,预计三天后出。我声音低沉。
三天她明显皱了眉,那不行,你得找备选。比如从供应商侧调只读视图,不违规的情况下尽量多拿线索。
我站在公司楼下的广场上,风吹过来,连外套都没能挡住那股凉意。供应商侧我想到昨晚U盘里的视频,那条反光条和制服袖口,让我忍不住皱眉。
回到工位,我打开邮件,给外部DSP供应商技术支持发了一封申请邮件,说明需要调取上周的访问日志。十分钟后,电话打了过来。
抱歉,林小姐,权限需要你们部门领导邮件批准。对方的语气客气却毫无回旋余地。
我挂了电话,深呼吸了一下。领导的批准那意味着我要经过周砚。他昨天刚在会上公开质疑我。
午休时,我去茶水间接水。韩越正靠在窗边刷手机,看到我只是点了点头。他是同组同事,老好人一个,不会主动帮忙,但也很少树敌。
听说你去HR了。他语气不轻不重,像是在确认一个八卦。
我没答,拎着杯子走回工位。点开昨晚的视频,把进度条拉到那一帧反光条闪光的瞬间。屏幕上的画面很模糊,但那条反光条的形状和位置,我不会认错——这是公司夜班巡检制服的标准款。
我拿出便签,记下两个词:巡检台账,访问记录。
苏祈发来消息:合规流程要走,但你也可以同步查旁证,比如聊天记录、邮件备份,哪怕是打印的旧文件。
我盯着屏幕上的邮件备份文件夹,心底生出一丝急躁。时间一点点被消耗,距离周五的截止只剩不到两天。每一秒,我都在想,如果等到机房日志出来,我已经被停岗,那一切都毫无意义。
傍晚六点,外面天色沉下来。我下楼买了杯咖啡,顺路去了快递柜取件。柜门弹开,一阵凉气扑面,是一封没有寄件人信息的牛皮纸信封。信封里是一份打印的流程图,上面用红笔圈了几个节点,最后一个节点用箭头标注:凌晨2:13,数据修改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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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灯下,反复看那份流程图。它和我昨天看到的视频时间对得上。箭头旁边还有一行潦草的小字:走流程=等死。
回到出租屋,屋里只有台灯亮着。我把流程图摊在桌面上,旁边是那只银灰色U盘。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供应商技术支持的回信:如有授权文件,请尽快发送,以便我们为您开通只读访问。
我知道,这句话的意思是——只要周砚不签字,我就拿不到这条路的钥匙。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墙上的挂钟,秒针转得格外响。两个选择又一次摆在面前:等,或者越界。
窗外的街道在夜色里显得空旷而深长,偶尔有出租车驶过,灯光一闪而过。我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又看了看流程图。红笔的箭头像是在催促我,每一秒都在提醒我,时间快到了。
我握紧了拳头,站起身。无论走哪一步,今晚都必须做决定。
第三章
线索
凌晨的出租屋格外安静,连隔壁的水管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我拨通了外部DSP供应商的技术支持电话,睡意未退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林小姐,这个权限必须要部门领导的邮件批复才行,没有的话我们不能给。
我沉默了两秒,轻声说了句明白,然后挂断。手里的笔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转动,转了两圈又落下,划出一条深深的痕。
电脑屏幕的光映在桌面上,孤零零的,像是逼着我找出下一个出口。
我打开微信,给苏祈发了条语音。不到一分钟,她回了电话,语气带着一丝急促:你写一份合规申请,抄送风控。用项目安全和数据回溯的理由,他们一般会批,但时间要快。
我点开邮件,开始一行行敲字。申请理由写得严谨又克制,不带一句情绪化的词汇。抄送给风控后,我才靠在椅背上,揉了揉太阳穴。
十分钟后,手机屏幕亮了,是小李的消息。他在信息安全部做技术支持,话不多,但有一次帮我找回过误删的文件。我点开消息:你可以去看看备份审计台账,虽然不是核心证据,但能侧面印证时间线。
我立刻回了谢谢,关掉聊天框,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一条能绕开权限封锁的缝隙。
早上九点,我到公司时,办公室已经是一片键盘声。大家各自埋头做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我径直走向资料柜,找到了上周的审计台账。厚厚的一本本按日期排好,我翻到周三凌晨的那一页,记录清晰地写着:2:13
数据表修改。
旁边的签字栏,是一个我不熟悉的名字——夜班巡检A07。
我盯着这个签名看了很久,把它拍进手机相册。那一刻,脑子里闪过昨晚视频里那条反光条。
上午十一点,风控的回信来了:同意开通供应商只读视图权限,权限有效期三小时。我立刻联系技术支持,对方远程帮我进入了访问界面。一条条日志像是被翻开的账本,时间、账号、IP地址一目了然。
凌晨两点十三分的那次操作赫然在列,账号是我的,但IP地址来自机房内网,而那段时间我正躺在家里。
我把截图保存下来,又将它们和审计台账放在一起,形成初步的证据链。心口的压迫感松了一些。
午休时间,我在会议纪要文件夹里找到那天例会的音频,插上耳机反复听。周砚质疑我的那段话,在反复播放中显得格外刺耳。我记下每一个关键词,连同时间点标注在笔记本上。录音笔的文件虽然普通,但一旦和会议纪要结合,能证明这份录音是会后整理纪要的依据,而不是私录。
下午四点,我又把视频打开,放到那一帧反光条闪光的瞬间,用截图工具放大到极限。这一次,我注意到袖口的布料上有一道斜斜的磕痕,像是被门框蹭过留下的。这个细节在巡检制服上并不常见。
我抬起头,看向办公室另一侧。韩越的抽屉微微开着,里面压着一件深灰色外套,袖口似乎有浅色的划痕。
下班前,我借口整理资料,走到那张空着的工位旁。手指轻轻碰到抽屉边缘,果然,那件外套的袖口上,有一道和视频里几乎一模一样的磕痕。
外套的布料摸起来有些硬凉,像是很久没洗过。我收回手,环顾四周,没人注意到我。把抽屉轻轻合上时,我的背心已经渗出一层细汗。
夜色降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我回到自己的位置,把今天获取的所有材料整理成一份证据链树状图,每一个节点都标上时间、来源、责任人。看着这份图,我知道自己离真相更近了一步,但也离危险更近了一步。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消息:明天项目复盘会临时提前到上午九点。发件人是周砚。
我盯着屏幕,感到一种无法言说的预感正在逼近。
第四章
裂缝
第二天一早,我提前半小时到公司,咖啡还没喝完,复盘会的会议室门就被推开。周砚第一个走进来,神情淡漠,手里拿着厚厚一沓文件。其余同事陆续落座,场面安静得出奇。
PPT在大屏上闪过项目的各个阶段,很快切到数据异常的那一页。红色的数字格外刺眼,就像被特意放大来提醒所有人——这是谁的错。
这个问题,今天必须给出解释。周砚扫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我身上。
我放下咖啡杯,把准备好的材料推到桌面中央:这里是我整理的完整证据链,包括审计台账、供应商访问日志和会议纪要,可以证明在数据被修改的时间段,我不在机房,且IP地址与机房内网一致。
几秒的沉默后,周砚翻开第一页,看了几眼,抬头道:这些材料的获取途径呢
全部走了合规申请流程。我平静地回答。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递给了旁边的风控代表。对方低着头看了一会儿,眉头微微一蹙:确实存在异常,但责任人……还需要进一步核实。
会议气氛有些凝滞。坐在角落的韩越突然开口:那是不是意味着,现在谁都可以用别人的账号改数据
他的话引来几声窃窃私语。我注意到,他右手的袖口微微往下滑,露出一截深灰色布料。那道细小的磕痕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会后,我收拾资料准备离开,周砚叫住我:林柚,你跟我来。
我们在走廊尽头的茶水间停下,他关上门,压低声音:你觉得,是谁动的手
我直视他的眼睛,没有直接回答:我有怀疑的人,但我需要更多证据。
他沉默了几秒,叹了口气:你很清楚,这种事如果闹大,对项目,对团队,甚至对你自己都不好。
如果不查清,对我就好吗我反问。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像是想说什么,又收了回去,只留下了一句:小心点。
中午,我拿着午餐走进休息区,看到韩越正低头看手机,旁边的咖啡杯已经凉了。我在他对面坐下,他抬眼时,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
早上的会,挺替我说话的。我试探着开口。
他笑了一下:只是觉得公平吧。谁都有可能被冤枉。
那天凌晨你在干嘛我把语气压得很轻,像是随意闲聊。
他手指顿了一下,随后低头搅动咖啡:睡觉啊,不然还能干嘛。
我看着他微微收紧的下颚线,没有再追问。某些问题,逼得太紧只会打草惊蛇。
下午,我去信息安全部借口查文件归档,趁机翻到巡检台账的签名记录。夜班巡检A07的名字旁,多了一行小小的签批:替班——韩越。
那一刻,心口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敲了一下。我立刻拍下照片,收好手机,走出机房时,手心都是汗。
天色渐暗时,窗外的风吹得文件边缘微微卷起。我摊开今天的记录,把韩越的名字写在最上方,又在旁边画了个小圆圈。这是我第一次,把怀疑具体到一个人。
晚上快九点,手机屏幕亮起,是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我接起后,听筒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别查了,你惹不起。
我还没开口,那边已经挂断。屏幕上只剩下那串陌生的数字,在昏黄的灯光下格外刺眼。
第五章
暗涌
那通陌生电话像一块冰,从耳朵一直凉到心口。挂断后,我盯着屏幕上那串号码,手指微微发颤。深呼吸几次,我将它保存下来,并设置了标记。
第二天一早,公司楼下的风格外冷。走进办公区时,我注意到韩越不在座位,椅背上那件深灰色外套也不见了。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登录界面,仿佛很久没动过。
我坐下打开邮箱,一封内部通告映入眼帘:项目暂停一周,进行数据安全专项调查。落款是信息安全部,时间是凌晨三点五十。
苏祈的消息紧跟着弹出来:你被人盯上了,注意行踪,别单独行动。
我回复:是韩越吗
过了很久,她发来四个字:未必只有他。
上午的时间过得缓慢。茶水间里有人低声议论,走廊尽头的风控室门始终紧闭。快到午休时,我接到一个内部分机,是机房值班员的声音:林柚,有人要调你上周的访问记录,我们想确认一下。

没说名字,只是拿了内部批条。
我让他先别动,挂了电话后直奔机房。值班员把那张批条递给我,上面签着周砚的名字,理由写着项目复核需要。他的字迹很干净,和会议室里那副从容不迫的神情一样,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把批条拍照保存,又去翻访客记录簿,看到凌晨两点过的那一页,登记的是夜班巡检A07,替班人——韩越。时间精确到分钟,正好对应那次数据修改。
走出机房时,走廊的灯光有些刺眼。我突然想到昨晚的电话,也许对方不是在威胁,而是在提醒我——别查,因为有更多人牵涉其中。
下午两点,周砚找我去会议室,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坐在桌子另一端,手里转着一支笔:你在调查什么
我盯着他的眼睛: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讽刺:有时候,真相不见得是好东西。
对你来说,还是对我来说我问。
他没有回答,只是站起来,走到窗边看向楼下的停车场。短暂的沉默后,他转过身:这个项目,最好就停在这里。
我没有接话。走出会议室的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这不再是我和韩越之间的事,而是一个更大的漩涡。
晚上下班,我刻意拖到办公室只剩下几盏灯才离开。走到电梯口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个匿名邮箱发来的邮件。附件是一张模糊的照片——机房走廊的监控截图,画面里的身影穿着深灰色外套,袖口的磕痕在灯下清晰可见。
照片下方,只有一句话:他不是一个人。
我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耳边只有电梯运行的低鸣声,手心的汗顺着指尖滴落。
第六章
边界
那张监控截图在我脑海里一遍遍闪过,像是在刻意提醒我:故事的范围,比我想象的更宽。
第二天一早,我没回公司,而是直接去了苏祈的办公室。她刚开完一个短会,桌上摊着几份合同。我把手机递给她,让她看那封匿名邮件。
她看完,眉心紧锁:这说明韩越不是单独行动的,背后有人在协同,甚至在掩护。
你觉得会是谁我压低声音。
她摇摇头:没法猜,除非你能找到能牵出整个链条的关键节点。
我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桌面:那就从这张照片里的时间段入手,调所有进出机房的记录。
你还没意识到吗她盯着我,如果他们能抹掉你的痕迹,就能抹掉他们自己的。
这句话让我心里一沉。是啊,如果连日志都能改,那我能看到的只是他们允许我看到的部分。
回到公司,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参加了部门的周例会。韩越坐在我斜对面,神情松散,偶尔和旁边的人低声交谈。外套不在他身上,袖口的痕迹暂时消失了,但他的目光在我扫过时,明显停了一拍。
会议结束后,我收到信息安全部的内部通告:由于项目暂停,机房巡检人员调整,本周所有夜班巡检改为双人制。名单里没有韩越的名字。
这种突然的调整,让我觉得有些反常。正常来说,调查期间应该加强安全,而不是更换熟悉系统的巡检人员。
下午三点,周砚找我去他的办公室。落地窗外的阳光透进来,他半眯着眼:你最近动作不少。
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我平静地回答。
可有些事,不是你该碰的。他的语气轻飘飘,却带着不容忽视的意味。
如果我停下,那是谁来做我反问。
他没有立刻回应,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我面前。封面是红色的,标着内部绝密,下方的时间是两个月前——早于项目上线。
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提示。他说完,便示意我离开。
我回到工位,小心地将文件放进包里,直到回到出租屋才打开。里面是一份内部审计报告,列出了几个高风险数据节点,其中一个正是我们项目的核心数据库。备注里写着:需在三个月内完成安全加固。
而那天凌晨被修改的,就是这个数据库。
夜深时,我把所有的证据重新排列成时间线——从审计报告,到凌晨的日志,再到巡检台账和监控截图。线条在纸上交错延伸,像是一张看不见边界的网。
我知道,这张网的另一端,握在某些人手里。而我,正一步步走近他们。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是那个匿名邮箱的新邮件。只有一句话:今晚,他们会动手。
第七章
余波
那句今晚,他们会动手在屏幕上停留了很久,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口。夜色渐渐吞没窗外的街景,我没有立刻行动,只是反复确认门锁和窗户,确保每一个缝隙都关得严实。
八点半,楼道里传来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在我门口停了一瞬。有人轻轻试了下门把,发现锁死后,脚步才缓缓离开。我屏住呼吸,直到声音完全消失。
不久,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是苏祈的消息:不要回公司,我有东西给你。附带的定位是一家距离我不到两公里的二十四小时咖啡馆。
我换了件深色外套,把所有关键材料装进背包。街上风很冷,我一路走一路回头看,感觉有人在不远处跟着,但每次回头都只看到稀疏的路灯和偶尔驶过的车辆。
咖啡馆灯光温暖,苏祈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放着一个U盘和几份打印好的文件。她递给我:这是我从内部备份里拷出来的,原始日志,没有被改过的。
我插到电脑上,屏幕跳出一连串数据流。凌晨两点十三分的那条记录清晰可见,执行人账号是我,但下一列备注显示:代理登录,来源终端——机房终端七号。而七号终端的使用权限,归属于夜班巡检A07。
这意味着,韩越的嫌疑已经不只是推测,而是链条上的一环。
可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没办法绕过风控审批。苏祈盯着屏幕,至少还有一个能开审批口子的内线。
我想到周砚,不由得攥紧了杯子。可他给我的那份审计报告,又像是在暗中帮我。
十点刚过,咖啡馆的落地窗外闪过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街对面。车窗后隐约有人影注视着这边。苏祈看了一眼:时间不多了,你得决定下一步。
我将所有资料复制到一个加密的云端,又把U盘揣进内侧口袋。我们分头离开,她走向地铁站,我绕到另一条小巷,试图避开那辆车的视线。
然而转过拐角时,迎面站着两个人,面无表情。其中一人伸手:林柚,我们需要你跟我们走一趟。
你们是谁我后退一步。
内部安全小组,调查需要。他的声音平稳得像在读一份脚本。
我扫了一眼他的工牌,确实是公司内部标识,但照片和人脸并不完全相符。我知道,跟他们走意味着失去所有主动权。
就在他们逼近的瞬间,巷口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一辆摩托车冲进来,车上的人戴着全封闭头盔,朝我喊:上来!
我没有多想,冲过去跳上后座。摩托车猛地加速,甩开身后的追赶。风声呼啸中,我抱紧背包,心脏砰砰直跳。
几分钟后,我们停在一处废弃的仓库门口。骑手摘下头盔,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周砚。
我说过,真相不一定是好东西。他的眼神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深不可测,但既然你已经走到这一步,就没有回头路了。
远处传来急促的车声,仓库的铁门被风吹得咣咣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