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秀才遇女鬼 > 第一章

第一章
雨夜逢鬼
暮春的雨,总带着股化不开的缠绵。文和背着半旧的书箧,踩着青石板路上的积水,裤脚早已湿透。他原想赶在天黑前找到客栈,可这场雨偏在申时骤下,如今只能借着朦胧月色,在荒僻的山路上踉跄。
吱呀——
前方忽然传来木门转动的声响。文和抬头,只见崖边竟立着座孤零零的宅院,朱漆剥落的大门虚掩着,檐下挂着盏褪色的红灯笼,在风雨里摇摇晃晃。
请问有人吗他拱手喊道,声音被雨声吞掉大半。
门呀地全开了。廊下立着个穿月白襦裙的女子,青丝如瀑,肌肤在昏暗中白得像玉。文和看得一怔,这荒山野岭怎会有如此标致的姑娘
公子是赶路的女子声音清润,像山涧里的泉水,雨大,不如进来避避。
文和喉头动了动,正想推辞,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这才想起,自清晨离开小镇,竟还没吃过东西。
叨扰姑娘了。他低头迈进门槛,靴底在青砖上留下串湿痕。
院里栽着株老槐树,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向夜空。女子引他到东厢房,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木桌,两把椅子,墙角堆着些蒙尘的书卷。
我叫王敏,就住这院里。她给文和倒了杯热茶,水汽模糊了眉眼,公子呢
在下文和,赴京赶考。他接过茶盏,指尖触到杯壁的凉意,忽然想起临行前母亲塞的护身符,此刻正贴在胸口发烫。
王敏笑了笑,眼尾微微上挑:文公子是读书人我这里正好有些旧书,或许公子会喜欢。
她转身从墙角抱来个木箱,掀开时扬起阵灰。文和凑过去看,竟是些孤本诗集,其中一本《漱玉词》的批注,字迹娟秀,倒像是女子手笔。
这批注……
是我胡乱写的。王敏垂下眼睑,从前也跟着先生读过几天书。
文和正想细问,窗外忽然炸响个惊雷。他惊得手一抖,茶水洒在衣襟上。王敏递来块帕子,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手背,那触感凉得刺骨,像冰水里捞出来的玉。
姑娘不害怕打雷文和接过帕子,只觉那凉意顺着指尖往骨头里钻。
听惯了,也就不怕了。王敏望着窗外的雨帘,声音轻得像叹息,这山里的雷,每年春天都要响上几十回。
文和忽然想起客栈掌柜说的话——前几年这崖上塌过一次山,埋了户姓王的人家,此后夜夜有女子哭声。他后背猛地窜起股寒意,正想找借口告辞,王敏却忽然站起身。
公子饿了吧我去弄些吃的。她转身时,裙角扫过桌腿,竟没发出半点声响。
文和盯着她的背影,忽然发现她的裙摆在烛光里泛着淡淡的青影,就像……就像浸在水里泡了许久。
第二章
书斋夜话
灶房在西厢房,文和坐在桌前,听见里面传来碗碟碰撞的轻响。他摸出胸口的护身符,是块温润的玉佩,此刻烫得惊人。
文公子,尝尝这个。王敏端着托盘进来,碟子里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
文和捏着筷子的手微微发颤。他自幼跟着父亲学过些道法,虽不精,却也能辨些邪祟之气。这屋里的阴气虽淡,却如影随形,尤其在王敏身边,浓得化不开。
姑娘一个人住在这里他夹起一块桂花糕,入口清甜,却带着股若有若无的凉意。
嗯,守着祖上的老宅。王敏给自己倒了杯茶,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公子觉得这里偏吗
倒也清静。文和望着窗外的雨,只是山路难行,姑娘出入怕是不便。
王敏忽然笑了,眼波流转间,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我不常出去。这山里的月光,比城里的灯笼好看多了。
文和喉头发紧。他想起父亲说过,鬼魅多喜阴地,最怕阳气盛的地方。这宅院背山面水,阴气汇聚,分明是块养鬼的凶地。
公子怎么不吃王敏歪着头看他,鬓边的发丝垂下来,扫过颈间,是不合胃口吗
不是不是。文和慌忙低头吃面,面条滑溜溜的,却没什么热气,落进胃里像块冰。
吃到一半,他忽然瞥见桌角的木箱,里面露出半本《周易》。他自幼精研此道,忍不住问道:姑娘也懂卜筮
王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轻轻嗯了一声:从前先生教过些,不过只懂些皮毛。
我倒懂些,不如给姑娘算一卦文和心头一动,想借此试探。
王敏迟疑片刻,伸出右手。她的手指纤细修长,指甲泛着淡淡的青色。文和捏住她的指尖,只觉一股寒气顺着手臂往上爬,冻得他指尖发麻。
他取出三枚铜钱,放在王敏掌心:姑娘心里想着事,摇六次便好。
王敏依言摇卦,铜钱落在桌上,卦象渐渐显出来——天雷无妄。
文和脸色微变。无妄卦,天雷相击,万物更新,却是大凶之兆,主灾异不测。他抬眼看向王敏,只见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
这卦象……
公子直说便是。王敏声音平静。
此卦主无妄之灾,姑娘近期怕是有难。文和斟酌着词句,若能避居阳地,或可化解。
王敏忽然笑了,笑声清脆,却让文和背脊发凉:我的灾,躲不过的。
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雨不知何时停了,月亮从云里钻出来,洒下一地清辉。她望着院里的老槐树,轻声道:公子知道那树下埋着什么吗
文和的心猛地一跳。
埋着我。王敏转过身,脸上的笑容淡了,三年前的春天,也是这样的雨夜,山体滑坡,把我埋在了这里。
文和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后退几步,撞在墙上,胸口的玉佩烫得像团火。
你……你是鬼他声音发颤,舌头打了结。
王敏没说话,只是轻轻抬手。她的衣袖滑落,露出的手臂在月光下渐渐变得透明,能看见后面的木桌。
文和只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
第三章
往事如烟
文和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条带着淡淡霉味的被子。窗外天已微亮,阳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猛地坐起身,胸口的玉佩依旧温热。昨夜的事如在梦中,可桌角的木箱,碟子里剩下的点心,都在提醒他那不是梦。
公子醒了王敏端着水盆进来,身影在阳光下清晰可见,竟与常人无异。
文和吓得缩到床角:你别过来!
王敏停下脚步,眼圈微微泛红:公子别怕,我不会害你。
你是鬼,怎么会不害人文和攥紧玉佩,指尖发白。
不是所有鬼都害人的。王敏垂下头,声音带着委屈,我守在这里,只是想等一个人。
文和愣住了。他想起父亲说过,有些鬼魂执念太深,不肯轮回,只是守着生前的约定。
你等谁
等我未婚夫。王敏抬起头,眼里闪着光,他说过,考完科举就回来娶我。可三年了,他一直没回来。
文和心里一动。他也是赴京赶考的秀才,或许认识她的未婚夫
他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
他叫张文远,是邻县的秀才。王敏说着,从怀里掏出块玉佩,与文和胸口的那块极为相似,这是他送我的定情信物。
文和看着那块玉佩,忽然想起去年在书院听人说过,邻县有个叫张文远的秀才,三年前赴考时失踪了,有人说他落了水,有人说他被山匪杀了,至今杳无音讯。
姑娘,文和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干涩,张文远……他可能回不来了。
王敏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你说什么
我去年在书院听人说,张文远三年前赶考时失踪了,怕是……怕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王敏手里的玉佩啪地掉在地上,她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墙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不可能……他说过会回来的……他不会骗我的……
文和看着她伤心的模样,心里竟有些不忍。他想起自己的未婚妻,也是在家中等着他金榜题名,若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她该多伤心
姑娘节哀。他捡起地上的玉佩,递过去,或许……或许是我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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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敏没接玉佩,只是捂着脸哭。她的哭声不大,却带着彻骨的悲伤,听得文和心里发酸。
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哭了许久,她才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这三年,我夜夜在山里等,从没见过他的影子。只是……只是不愿意相信。
文和叹了口气:人死不能复生,姑娘还是早日放下执念,去投胎转世吧。
放下王敏惨然一笑,我死的时候,还穿着给他做的嫁衣。怎么放得下
她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里面挂着件大红的嫁衣,绣着鸳鸯戏水,只是布料早已陈旧,泛着淡淡的黄色。
那天我做好嫁衣,就去山口等他。谁知遇上山体滑坡,被埋在了槐树下。王敏抚摸着嫁衣的袖口,声音轻得像梦呓,等我醒过来,就变成了这样,只能守着这空院子。
文和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忽然觉得她也挺可怜的。孤魂野鬼,守着无望的等待,比死更痛苦。
姑娘,你若信我,我到了京城,帮你打听打听张文远的消息,若是……若是真有什么变故,我再回来告诉你。
王敏转过身,眼里闪着希冀的光:真的吗
真的。文和点头,我虽不敢保证什么,但一定会尽力。
王敏弯腰捡起地上的玉佩,小心翼翼地递给文和:这个你拿着,若是见到他,告诉他,我等了他三年。
文和接过玉佩,只觉入手冰凉。他把两块玉佩放在一起,竟严丝合缝地拼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形。
这玉佩……
是当年他请工匠做的,一块刻着‘文’,一块刻着‘敏’,说是合在一起,就是我们的缘分。王敏说着,眼圈又红了。
文和握紧两块玉佩,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查明张文远的下落。
第四章
山路遇险
吃过早饭,文和准备启程。王敏送他到门口,又给了他一包点心,说是路上吃。
公子路上小心,这山里不太平。她叮嘱道,眼里满是关切。
姑娘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文和拱手道别,等我消息。
王敏点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山路尽头,才转身回了院子。门吱呀一声关上,院里的红灯笼又开始在风里摇晃。
文和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回头一看,竟是个穿黑衣的汉子,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你是谁文和握紧书箧,心里有些发慌。
把你身上的钱交出来。汉子说着,从腰间抽出把短刀。
文和这才明白遇上了劫匪。他虽是读书人,却也学过些拳脚,当下也不慌乱,侧身避开汉子的刀,抬手打向他的胸口。
汉子没想到这秀才还有些功夫,被打得后退几步,随即又挥刀扑了上来。两人缠斗在一起,文和渐渐落了下风,被汉子一脚踹倒在地。
敬酒不吃吃罚酒!汉子举刀就要刺下来。
就在这时,一阵狂风忽然刮过,吹得人睁不开眼。等风停了,文和睁开眼,只见那汉子倒在地上,面色青紫,已经没了气息。
他吓了一跳,正想细看,却听见身后传来王敏的声音:公子,你没事吧
文和回头,只见王敏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裙角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是你救了我他惊讶地问。
王敏点点头:我放心不下,就跟了过来。没想到真遇上了劫匪。
文和看着地上的尸体,心里有些发寒:你……你杀了他
他要杀你,我不能不管。王敏低下头,声音有些不安,公子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文和看着她苍白的脸,想起昨夜她的眼泪,摇了摇头:不,我知道你是为了救我。
可我是鬼,杀人是会损阴德的。王敏抬起头,眼里满是忧虑,这样下去,我怕是永远也投不了胎了。
文和心里一动,忽然想起父亲说过,鬼魂救人,若是出于善念,不但不会损阴德,反而会积功德。
姑娘别担心,你是为了救人,不算作恶。他安慰道,说不定还能积些功德。
王敏似信非信地点点头。两人一起把劫匪的尸体拖到旁边的草丛里埋了,又继续赶路。
走了没多远,文和忽然觉得头晕目眩,脚步也有些虚浮。王敏扶住他,摸了摸他的额头,惊呼道:公子,你发烧了!
文和这才想起,昨夜淋了雨,又受了惊吓,怕是着了凉。
我没事,歇会儿就好。他强撑着说。
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去那里歇歇。王敏扶着他,往山路旁的一个山洞走去。
山洞不大,里面干燥整洁。王敏找了些干草铺在地上,让文和躺下,又出去采了些草药,捣碎了敷在他的额头上。
草药带着清凉的气息,文和觉得舒服了些,渐渐睡着了。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被褥里,身上盖着件带着淡淡香气的外衣。他抬头一看,只见王敏坐在旁边,正低头看着一本诗集。
我这是在哪儿他揉了揉眼睛,问道。
在山洞里啊。王敏抬起头,笑了笑,你烧得厉害,我怕你着凉,就把我的外衣给你盖上了。
文和看着她身上单薄的襦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那你怎么办
我是鬼,不怕冷的。王敏说着,递过来一碗水,你喝点水,再睡会儿,等天亮了再走。
文和接过水碗,喝了几口,又躺下了。他看着洞外的月光,听着王敏低低的读书声,心里忽然觉得很安稳。
或许,鬼魂也并非都是可怕的。
第五章
京城寻踪
文和的病很快就好了。两人一路同行,倒也相安无事。王敏虽是鬼魂,却从不害人,反而处处照顾文和,帮他找水源,采野果,晚上还会给他讲故事解闷。
文和发现,王敏其实很博学,不但精通诗词,还懂些医理和算术,比他认识的许多秀才都强。
你从前的先生,一定是位大儒吧一天晚上,两人坐在篝火旁,文和忍不住问道。
嗯,先生是位隐居的老秀才,教过很多学生。王敏拨了拨篝火,火星溅起来,映在她脸上,他常说,女子也该读书识字,不能只围着灶台转。
文和点点头:先生说得对。可惜世人大多不这么想。
文公子以后若是当了官,会让女子也参加科举吗王敏好奇地问。
文和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怕是难。不过我会尽力为女子争取些权益,至少让她们有读书的机会。
王敏眼睛一亮:我就知道文公子是个好人。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了京城。站在城门外,看着高耸的城楼,川流不息的人群,文和心里既激动又忐忑。
这里就是京城啊。王敏望着城里的景象,眼里满是好奇,比我想象的大多了。
嗯,这是天子脚下,自然不同。文和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是鬼魂,在这阳气盛的地方,会不会不舒服
王敏摇摇头:只要我不靠近那些寺庙道观,就没事。
第六章
客栈魅影
文和选了家离贡院不远的客栈住下。掌柜见他是赶考的秀才,格外热络,引着他上了二楼的客房。
推开门,王敏悄无声息地跟进来,目光在屋里转了一圈。客房不大,一张木床,一张书桌,墙角摆着盆绿植,倒也干净。
这里阳气重,我白日里少出来。王敏轻声道,身影渐渐变得透明,你先歇着,我去外面看看。
文和点头应下,看着她的身影穿过墙壁消失,才松了口气。他将书箧放在桌上,取出笔墨纸砚,正想温书,却听见楼下传来争吵声。
下楼一看,原来是个穿锦袍的公子哥在刁难店小二,说茶水里有头发。那公子哥身边跟着几个随从,个个凶神恶煞,店小二吓得脸都白了。
不过是根头发,值得这么大惊小怪文和忍不住上前道。
锦袍公子斜睨着他:哪来的穷秀才,也敢管小爷的事
我乃应考秀才文和,文和拱手道,公子何必为难一个小二
锦袍公子嗤了一声:秀才等你中了状元再说吧。说罢,一脚踹翻了桌子,带着随从扬长而去。
店小二哭丧着脸收拾残局,文和帮着他扶起桌子,安慰道:别往心里去,这种人不必理会。
多谢文公子。店小二感激道,那是吏部侍郎家的公子李嵩,出了名的蛮横。
文和点点头,心里暗叹世风日下。回到客房,却见王敏不知何时回来了,正坐在窗边,脸色有些难看。
你看到了文和问。
嗯。王敏攥着帕子,那李嵩身上有股怨气,怕是害过不少人。
文和心里一惊:你能看见这个
鬼魂对怨气最敏感。王敏道,他身上的怨气缠着不散,定是做了伤天害理的事。
文和皱眉。他虽想管,却只是个秀才,无权无势,怎斗得过侍郎公子
先不管这些,王敏看出他的顾虑,你还是专心备考,张文远的事,我帮你打听。
接下来几日,文和专心温书,王敏则昼伏夜出,在京城各处游荡,打探张文远的消息。
这天夜里,文和正睡得沉,忽然被一阵哭声惊醒。哭声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凄凄惨惨,听得人心里发毛。
他披衣下床,刚想出去看看,王敏却推门进来,脸色凝重:别出去,是李嵩在害人。
文和心里一紧:他在做什么
他把一个丫鬟关在隔壁,怕是要……王敏话没说完,隔壁的哭声就停了,接着传来一阵嬉笑声。
文和气得浑身发抖:岂有此理!
你别冲动,王敏拉住他,他是官宦子弟,你现在惹他,只会耽误考试。
文和攥紧拳头,指节发白。他知道王敏说得对,可眼睁睁看着恶行发生,心里实在难受。
我去教训教训他。王敏身影一闪,消失在门外。
文和坐在床边,心怦怦直跳。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隔壁忽然传来李嵩的惨叫声,接着是桌椅倒地的声响。
又过了一会儿,王敏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疲惫:我让他受了点小教训,暂时不敢胡来了。
文和松了口气:没伤到你吧
我没事。王敏笑了笑,对了,我打听张文远的消息,有了些眉目。
第七章
蛛丝马迹
什么眉目文和连忙追问。
我在城南的乱葬岗,看到了一个鬼魂,穿着和张文远相似的衣服,怀里还揣着半块玉佩。王敏道,只是他神智不清,问什么都不说,只一个劲地喊‘冤枉’。
文和心里一沉:难道张文远真的死了还死得冤枉
我看多半是。王敏点头,那乱葬岗阴气重,好多鬼魂都神智不清,想从他嘴里问出真相,怕是不易。
文和思索片刻:不如我们去张文远当年住过的客栈问问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王敏道:我已经去过了。三年前他确实在那里住过,可没过几天就失踪了,客栈的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那他有没有认识的人同窗或者朋友
我打听了,他当年和几个秀才一起进京,其中一个叫刘轩的,据说现在在京城当了个小官。
刘轩文和想了想,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他是去年的进士,在礼部当主事。
那我们去找他问问
文和摇摇头:不妥。我们贸然上门,他未必肯说。而且若是张文远的死和他有关,我们岂不是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
我有个同窗,也在礼部当差,或许能从他那里打听些刘轩的事。文和道,明天我去拜访他。
第二天,文和去了礼部衙门附近的茶馆,等他的同窗周明。周明是个老实人,两人当年在书院关系不错。
没过多久,周明就来了。两人寒暄几句,文和便旁敲侧击地问起刘轩。
刘轩啊,周明喝了口茶,他倒是混得不错,靠着岳父的关系,升得挺快。不过这人……
不过什么文和追问。
周明压低声音:听说他三年前进京赶考时,和一个叫张文远的秀才住在一起,后来张文远失踪了,他就独吞了两人合写的策论,凭着那篇策论得了考官赏识,才中了进士。
文和心里一动:竟有这种事
也是传闻,没实证。周明摆摆手,不过刘轩这人,确实不怎么地道,为了往上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文和谢过周明,回到客栈,把这事告诉了王敏。
这么说,张文远的死,可能和刘轩有关王敏道。
极有可能。文和点头,他为了独吞策论,害死张文远,也不是没可能。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刘轩,逼他说出真相!王敏急道。
不行,文和拉住她,我们没有证据,他不会承认的。而且他现在是朝廷命官,我们若拿不出证据,反会被他诬陷。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张文远白死吧
文和思索道:我们得找到证据。刘轩既然用了张文远的策论,那策论里肯定有张文远的笔迹,或者有什么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东西。
我去他家里找找!王敏道。
文和犹豫道:他家里人多,你去太危险了。
我是鬼,他们看不见我。王敏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文和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千万小心,若是有危险,立刻回来。
第八章
夜探刘府
当天夜里,王敏就去了刘府。刘府在城东的一条巷子里,不算太大,却也气派。
王敏悄无声息地穿过大门,在府里四处游荡。刘轩正在书房看书,他的妻子坐在一旁做针线活,两人有说有笑,看起来颇为恩爱。
王敏没在书房找到什么线索,又去了卧室。卧室里陈设华丽,梳妆台上摆满了珠宝首饰。她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了翻,发现了一个上锁的木盒。
就是这个!王敏心里一动,试着用阴气开锁,咔哒一声,锁开了。
木盒里放着几封信,还有一叠手稿。王敏拿起手稿一看,正是当年的策论,上面有两个人的笔迹,一个圆润,一个刚劲,想必圆润的是刘轩的,刚劲的是张文远的。
她又拿起信,都是张文远写给家里的,信里提到他和刘轩合写策论的事,还说等中了举,就回去娶王敏。
找到了!王敏欣喜若狂,正想把东西拿走,却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她连忙把东西放回木盒,锁好抽屉,隐身躲在床底。门开了,刘轩走了进来,他妻子跟在后面。
你今天怎么了心神不宁的。他妻子问。
没什么。刘轩皱着眉,就是想起三年前的事,心里有些不安。
都过去那么久了,还想它做什么他妻子道,张文远那蠢货,死了也是活该。若不是他,你哪有今天
刘轩叹了口气:可我总觉得,他会来找我报仇。
胡说什么呢他妻子拍了他一下,他早就成了乱葬岗的孤魂野鬼,哪有本事来找你再说,我们不是请了道士给他做了法事,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吗
躲在床底的王敏听得浑身发抖,原来张文远的死,真的是刘轩害的!他不仅害死了张文远,还请道士让他不得超生!
等刘轩夫妇睡熟了,王敏才悄悄溜出卧室,回到了客栈。
我找到了证据!王敏把在刘府听到的和看到的都告诉了文和。
文和气得拍案而起:刘轩这厮,简直禽兽不如!
我们现在就去告他!王敏道。
好!文和点头,明天我就拿着证据去刑部告他!
第九章
公堂对峙
第二天一早,文和就带着王敏抄录的策论和信件,去了刑部衙门。刑部尚书见他是应考秀才,又有证据,便受理了此案,传讯刘轩。
刘轩接到传票,心里虽慌,却仗着自己有岳父撑腰,并不怕。他来到公堂,见到文和,故作镇定道:文公子,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诬陷我
诬陷文和冷笑,刘大人,你敢说张文远不是你害死的
胡说八道!刘轩道,张文远是失踪了,与我何干
那这策论,你作何解释文和拿出抄录的策论,上面有你和张文远的笔迹,你却独吞了功劳,中了进士,这难道不是事实
刘轩脸色微变:这是我和张文远合写的,他失踪后,我便以两人的名义呈上,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王敏的声音忽然在公堂响起,只是众人看不见她,你为了独吞功劳,在张文远的茶里下了毒,把他的尸体扔到了乱葬岗,还请道士让他不得超生,这难道不是错
刘轩吓得脸色惨白,四处张望:谁谁在说话
刑部尚书皱眉:堂下何人喧哗
文和道:大人,是张文远的冤魂在说话。他死得冤枉,特来指证刘轩!
一派胡言!刘轩色厉内荏道,哪来的冤魂分明是你装神弄鬼!
我是不是装神弄鬼,刘大人心里清楚。王敏的声音又响起,你还记得张文远临死前说的话吗他说,就算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刘轩吓得瘫倒在地,口不择言地喊道:不是我!不是我害死他的!是我妻子,是她让我这么做的!
他妻子在堂外听着,气得冲了进来:刘轩!你这个没良心的!竟敢污蔑我!
两人在公堂上吵了起来,互相指责,把当年的罪行都说了出来。刑部尚书让人把他们拿下,又派去乱葬岗,果然找到了张文远的尸骨。
真相大白,刘轩夫妇被打入大牢,等候发落。张文远的冤魂也得以安息,王敏去乱葬岗送了他最后一程。
谢谢你,文公子。王敏回到客栈,向文和道谢。
这是我该做的。文和道,如今冤屈得雪,你也该放下执念,去投胎转世了。
王敏点点头,眼里满是不舍:我走了,你要好好考试,金榜题名。
我会的。文和道。
王敏笑了笑,身影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道青烟,消失在空气中。
第十章
金榜题名
文和目送王敏离开,心里空落落的。但他知道,王敏终于解脱了,这是好事。
接下来的日子,文和专心备考,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科举中。考试时,他沉着冷静,发挥出色,考完后便在客栈等待放榜。
放榜那天,文和早早地就去了贡院门口。榜单前挤满了人,他挤了半天,才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文和,状元及第!
他欣喜若狂,正想找人分享,却忽然想起王敏。若是她还在,一定会为他高兴吧。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花香,仿佛是王敏的气息。文和抬头望去,只见天空湛蓝,白云朵朵,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他知道,王敏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他,为他祝福。
不久后,文和被授予翰林院修撰,开始了他的仕途。他没有忘记自己对王敏的承诺,为官期间,大力倡导女子读书识字,为女子争取了许多权益。
人们都说,文大人是个好官,公正廉明,体恤百姓。只有文和自己知道,这一切,都离不开那个雨夜相遇的女鬼,王敏。
多年后,文和已成为朝中重臣。他常常会想起那个穿月白襦裙的女子,想起那个荒僻山路上的宅院,想起那段短暂却难忘的经历。
他知道,有些相遇,纵然阴阳相隔,也会在心里留下深深的印记,一辈子都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