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微笑。
他笑得有些难堪。
不过,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因为没有人会在乎他的微笑,世人在乎的,是他笔下价值连城的画。
凶猛激烈而鲜艳。
一张画,可以卖出直至八位数的高价,他也过上了富足的生活。
只不过,最近都变了,他再没画了。
艺术家的感觉总是敏锐的,无论他怎样潜心创作,他的画不再和以前的一样了。
它们好似一个模子,仅仅只是被刻造出了不同的样子。
惶恐。
让他颤抖难堪,直至,他难以握笔,作画。原本熟悉如流水一般的,都不见了,留下的,只有一双颤抖的双手。
他终于决定去看心理医生,很久以前,他就觉得生活有些地方变了....,变得,压抑而沉沦,他也猜到,自己可能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但是艺术家都是将自己全部奉献给艺术女神的疯子,而这一切,给予了他创作的源泉,所以他并不在意。
可现在不行了,苍白的指节不住的颤抖,再难以去握住画笔,他有些难堪的闭上了眼睛。
好像泥潭里忽然涌现出一股清泉,
我要砍掉它们四下无人的时候,他居然喃喃道它们,早已没有了用处。
2.
心理医生是个俊秀的男人,有一些出乎意料的年轻。
他有些锐利的打量他,而坐在对面的心理医生只是温和的笑了笑,并未在意。
安德烈·诺夫先生心理医生说下午好
他坐了下来,有一些不屑我没想过医生会这么年轻。
这没什么,医生眨了眨眼,放心,我很专业。
安德烈注视着他,没有说话,视线变成了一种锋利,冷漠的平静。
心理医生却对此毫不在意现在让我们开始吧
你先,安德烈毫不客气。
医生有些惊讶了,他打量着面前这个严肃、冷漠的人。或许,将苍白这个词语放在他身上更为贴切。
对,是太苍白了,苍白得有些病态,冰冷的眼神中好像带着一丝刀刃。
好啊医生说道,脸上还是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取出了自己的眼镜。
他被打断了三次,毫不客气,言辞精准而锋利,并且丝毫没有在意过隐私。
医生微微眯着眼看着对面坐着的安德烈·诺夫先生,这人在述说的过程中几乎一动也不动,衣着整齐没有一丝皱褶,看得出来有较为严重的强迫症。
他边说边回想着安德烈·诺夫先生所说的情况,忍不住,脸上缓缓勾勒出一丝讥笑。
你是说,你想砍掉你的双手心理医生温和的注视着他,声音平缓而温和。
安德烈似乎有些抗拒,最终还是回答说是的。迟钝的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他们已经没有了该有的用处。
3.
安德烈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注视着落地窗外的世界。
是灰色的,深灰色的云流在城市上空翻涌,看不见一丝一毫的光。他抬起了右手,有些苍白,却很是细腻,这大概是常年在画室里不见光的结果。
男人将手抬高,抬高,直至无法伸展,张开的五指像巨兽向自己咆哮。他又想起了医生最后和他说的话当然,您的治疗可能会有些另类,请别在意。
而医生接下来给他的东西,交待他的话,却让他震惊不已。
他已然是分不清现实与虚假。
安德烈这么想着,又将手放下,在黑色的木桌上,黑与白,好像有些格格不入。
真的要像医生所说的那样的吗这只常年握笔的手,男人的右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刀,刃光似乎映照出了医生略带讥讽的微笑。
心理医生从办公桌里缓缓拿出了一把短刀,刀鞘上雕刻着古朴的花纹,低调却不失奢华。短刀被递向了安德烈,轻笑一些,又低不可闻那就砍掉吧。
4.
叮叮。
好在电话响起了铃声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安德烈猛地从思考中惊醒,转身看向了阁台上的电话。恍惚间,又看向了自己的右手。
要去接吗
即便双手已经没有用处
沉默。
半晌,安德烈叹出了一口气,起身走到了电话边,拿起了电话。
您好,请问是安德烈·诺夫先生吗声音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
嗷,一阵剧痛没由来的刺入了安德烈的神经,右额的痛楚,让安德烈疼的轻咽了一声。
安德烈先生电话还在响着,另一头的声音似乎注意到了一些什么,重复了一遍。
抱歉,是我,请问你是抚了抚右额,那阵疼痛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就好像从未来过一样,没有任何后续。
我是您预约的心理医生现在时间已经超过了半个小时了,请问您是有什么事情吗
什么安德烈呆住了,我昨天不是已经去过了吗
抱歉,我不太懂您的意思
2046年1月9日下午2点,也就是昨天下午,按照我们约定的时间,昨天我不是已经去过了吗安德烈从怀中摸出了记录行程的小本子,像他这种比较周密的人,一般都会带上这种记录行程的记事本。
您可真会说笑,电话那头的声音带上了笑声难道今天不是2046年1月9日吗
今天是2046年1月9日吗
抱歉,安德烈甩下电话,朝着自己的卧室跑去,相信他会在那里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卧室里,日历、挂钟都显示着同样的时间。
2046年1月9日,下午两点37分。
滴答滴答的钟表声,隆隆的犹如海啸轰鸣!回荡在安德烈的脑海中。
什么地方有问题,安德烈想到,脑海中的嘈杂声未曾停止,慢慢的他感觉到头痛欲裂,从昨天的或者是某个未知的时间开始变得迟钝的大脑,发出了人体本能的生理警告。
与痛感相聚集,恐惧,兴奋,无止境的黑暗。
5.
安德烈猛然醒了过来,从医院的病床上。
旁边有一个女人有些担心的看着他,眼神中带有一些不安。
他嗅到了空气中弥散的药水味,不自觉的产生了厌恶感,他扭头避开了简的脸我怎么会在医院
哦,看他避开了自己的脸,简的目光有些闪烁安德烈先生,您昨天在您的居所昏倒了,您不记得了吗
他微微回过了脸,冷漠的吐出了一个字不。
我大概是真的病了,男人心里在想。
那、、、您要吃点什么吗简有些不知所措,您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不,你出去吧。安德烈摆了摆手,声音有些低沉。
简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到安德烈不耐烦的表情后,还是放弃了,转身向病房外走去。
今天几号就在简即将走出病房的时候,身后的安德烈忽然问了一句。
10号,2046年1月10号。
嗯。安德烈听到了以后,闭上了眼睛,根本没有要留的意思。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在走廊响起,消失不见了。
安德烈不自觉又发起了呆,在这间白色的病房里。
请从左手开始那个心理医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那明晃晃的、清冷的略带嘲讽的眼睛,在白色天花板上逐渐清晰起来。
时间开始错乱了,熟悉的一切变得面目全非。
我要回去!安德烈按响了警铃,片刻,一个小护士就走了进来。
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护士轻声问道。
安排我出院,立刻!安德烈说道,几乎是命令的口气。对于别人而言,这可是显得很不礼貌,不过安德烈并不在乎,反正在别人眼中他就是一个孤僻古怪的画家。
抱歉,您的病情还、、、护士的话还没说完便是被安德烈厉声打断了。
出去。冷漠而干脆。
护士见状也再不多说什么,转身退了出去。苍白的病房又回归于了宁静。
6.
安德烈并未得到他想要的答复,反倒是院方对他的探查更加频繁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也就是2046年1月11号的上午了。他的床边依旧是只有简一人。
他的声音有一些虚弱,望着简的眼睛,我要回家。他说道。
简有一些迟疑,但是不过半晌,她便答应了好,我会去办理。安德烈的眸子里,简没有看到半点生机,若是再这样耗下去,她毫不怀疑,安德烈真的会做出什么其他的举动。
——这个年轻的天才画家,只是人们对于他表面的恭维。
——古板,冷漠,刻薄。也许这才是背后人们口中真实的他。
也许这就是他们眼中的我吧,安德烈想到,不为人所理解,被看作是人群中的另类。
另类
惊觉好像到点的钟声。安德烈猛地冲向房门,反复扭动,把手却怎么也扭不开,甚至可以说,扭都扭不动。
门被反锁了。
该死!安德烈低声谩骂道该死的东西!不由自主,安德烈握紧了拳,开始在房间里踱步,思考怎么从这个病房中出去。
只能等下一次来人的时候再想办法了,安德烈想到这,转身上床,躺下。
门外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是简,她回来了。
安德烈先生,简进门便是说道医生说您的病情还有待观、、喔!
我要出去,安德烈望着被他暴起摁在墙上的简麻烦你了。说罢,敲晕了她。
好在医院的柜子里还有一套便服,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安德烈想着。将简敲晕之后放在了床上裹好被子,护士发现也要一段时间吧。从病房出来以后,安德烈带上了抽屉里的口罩。
先去档案室看看吧,自己被无缘无故送来医院,而且院方和简都隐瞒着什么不让自己出院,安德烈总觉得这期间有什么东西。
嘿!麻烦让一下!迎面跑来一个医生,身后随着几个着警服的警卫。那医生正是前些日子去病房探望他的那个医生。
怎么了,这又是谁跑出来了
好像是前几天刚刚进来的那个画家吧。
诶那些刚刚进来的就喜欢多些事情、、、
管他什么事情,这刚进来就这么大反应,这病情也是有些严重啊。
听见医生和警卫的私语,安德烈瞥了一眼,看见医生胸前的证件牌——罗曼,他默默记了下来。上了楼梯,走向了档案室。
您好,罗曼医生叫我取一个病人的资料。
证件许可,档案室的大爷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安德烈。
是最近刚刚进来的一个病人,那个画家——安德烈·诺夫,说是处理情况比较紧,需要重新填写档案。安德烈看着管理员,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渗上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要重新填写老大爷起身叹了口气,那看起来是病情又加重了。随即缓缓走向了身后的档案柜。
不久,老大爷才颤颤的走了回来你要的档案。一个牛皮纸袋被递给了安德烈。
牛皮纸袋上,九个鲜红色的大字异常醒目。
M市精神病症研究院。
谢谢。安德烈木然的挤出了一丝微笑,抓起纸袋冲出了档案室。
在他的身后,老大爷又是缓缓的坐下,看着逐渐关闭的门,开始发呆,又好像扬起了若有若无的微笑。
7.
还是有哪里不对劲,安德烈恍惚的走在医院的走廊上。
阳光十分灿烂的照耀在他的身上。可是丝毫没有照亮他的迷茫和困惑,对于为何来这,为什么来这里,什么时候来的,他没有任何思路。
一团乱麻。
周围忽然响起了喧哗声,我看到了!他在那!的声音远远的响了起来,安德烈情不自禁的奔跑了起来,他有些怕,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医院,却在医院门口撞上了一个人。
是那个心理医生!
医生看起来有一些惊讶,他手上握着一束花,是康乃馨,好像是他是要去看望某个人。
安德烈、、、先生
安德烈皱着眉打量了一下他,身后医院里声音隐隐约约又传了过来,这让他有些分外不耐有车吗!
医生点了点头。
借我,报酬会打到你的卡上!几乎是命令的语气,安德烈说道。
医生脸上闪过一种奇异的表情,只不过,不耐烦的安德烈并没有注意到。他只看到医生思索片刻后温和的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用近乎愉悦的语气对他说道没有问题,请让我为您带路。
车停在了安德烈的公寓楼下。
安德烈下车后,医生跟在他后面,微微的向他的房子看了一眼,然后紧随他走进了公寓。
醒来的时候我在精神病院,快到门前的时候,安德烈忽然开口为什么我会在精神病院!
这一路上除开上车时催促他快点将车钥匙交给他外,安德烈没和这个医生说过一句话,即便是他几次尝试开口挑起话题,安德烈始终沉默,眼神中带着疯狂,对周围的一切熟视无睹。
可能是、、、、
听着,小鬼!安德烈粗暴的打断了他,更是不在乎他的回答我不可能会在精神病院,没人敢那么做!没人敢!说到这里,安德烈凑得近了一些,他的鼻子和医生的几乎要挨着了包括我自己。最后一句,口气里带上了锋利。
沉默。没人尝试再开口说话。
医生忽然一笑,摊了摊手,当然,他说道我明白。
安德烈显然也是不想再多话,转身进了自己的公寓,重重的关上了门。
只有医生站在公寓下,望着安德烈公寓二楼的一面落地窗,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再见了,安德烈·诺夫先生。
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8.
安德烈猛地从床上惊起,按开了台灯,有些昏暗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也照亮了原本黑暗的房间。
他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浅色的发丝全然是被浸湿了,衬得一双瞳孔更加空洞。
悲伤的潮湿让他有些难受,他皱了皱眉,起身来到了卧室。
温热的水顺着他的身躯向下跌落,粘稠的汗液被冲刷殆尽,他的身体又恢复了干净。
他抬起指尖,扭动了出水的阀门,浴室带着水汽,又安静了下来,唯有嘀嗒声偶尔响起。
白色的毛巾在身上游走,将残留的水珠带走。安德烈换了件干净的睡袍,一丝不苟的扣好每一个纽扣,走到了镜子前。
镜子上因为水汽而模糊不清,安德烈抹清了正中的一大块,看着镜子中略带疲惫的自己。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觉得镜子中的自己有些陌生,就好像,镜子中倒映出来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莫名的恐惧再次从安德烈的心间升腾而起,男人有些急促的拧开浴室的木门,朝着客厅快步走去。
那是谁镜子里的人。不知道,反正不是那个熟悉的他。
安德烈坐在沙发上,喝了一杯清水,一股凉意在原本因为恐惧而略略干涩的喉咙中荡开,算是平复了一些他的情绪。
客厅的一面上,同样是有一面大的镜子,安德烈无意的瞥了一眼,现在他对任何事物都有一些抗拒,或者说、、是对他自己的任何事都有一些抗拒。
而,镜子中的人居然是对着他笑了一下。
安德烈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玻璃杯本能的被甩出,砸到镜子上变得粉碎!
恍惚中,安德烈在身后的桌子上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锋利,冰冷。
是之前那个心理医生给他的那把刀。
你握刀干什么,镜中人问到难道你想杀了我杀了你自己镜子中的他抬起了自己的双手,近乎咆哮着来啊!你不是想砍掉你的双手吗!来啊!他在另一侧猛拍着镜子,好像那只是一道墙,一道将他们隔阂而开的墙。
下意识的,安德烈居然是举起了那把刀,对着镜子中的自己刺去!
就在到任何镜子接触的一刹那,接触的一点迸裂出无数的裂纹,将整面镜子布满!与此同时,宛如通向地狱的坠落感突然袭来。
这样,就对了啊。隐约,镜子中的人缓缓说道。
9.
安德烈剧烈呼吸着,浑身的衣服已然是被冷汗浸湿。
挂钟依然在响着,时间显示是2046年1月9日下午,2点37分。
他依然在自己家里,自己的卧室里。手里正握着心理医生给他的那一柄刀。他惶恐的看了看刀刃反光的自己,又看了看那柄刀。
究竟发生了什么。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医生医生,一如之前所听到的。
惊得他差点失手将刀砍下。
电话铃声依然不依不饶的响着。
安德烈沉默了一会,将刀放下,有些谨慎的接起了电话。
。。。喂
安德烈·诺夫先生,对面的声音说您还好吗
你是谁
你的心理医生。对面的人笑了一声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当然,首要问题,您还好吗
安德烈坐在沙发上,那个年轻的心理医生正坐在他对面,面带微笑,全然不在意安德烈难堪的脸色。
我对你下了个暗示,医生抿了一口手上的咖啡,又将另一杯咖啡放到了安德烈的面前关于那把刀,当然,以及你的手。
安德烈没有说话,也没有接受医生递来的那杯咖啡,医生端详着他的面色,将咖啡揣了回去。
好吧,我们先结束这个话题。医生喝了口咖啡,又带上了那种有些讥讽的笑你现在还想砍掉你的手吗
安德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发呆。
今天天气似乎不错,窗外阳光明媚,间或还能听见几声鸣叫。
然而,安德烈却觉得太阳太过于刺眼,上前猛地拉上了窗帘,偌大的房间再次回归于阴暗。
陷入死寂,房间里散发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您现在还想砍掉自己的手吗
答案当然是:不想了。
不过现在的安德烈依然是画不出画,没有了作画的能力,他会变得平庸,成为一个徒有虚名的人。再而,或许多年以后,也就会被人们遗忘吧。
他的心中忽然泛起一阵暴虐,它来的凶猛却又令人措手不及。平静的面容上泛起了一阵若有若无的笑,昭示着主人的异常。
安德烈忽然摆了摆手,笑了起来,拿起电话拨出了简的号码,原本白暂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显得更加苍白。简
是的,先生。
我是安德烈。
噢!天哪,您在哪儿!医生们现在到处在找您,您听到了之前我给你发的电话留言了吗请你快、、、
到我公寓来,一个人。
好的,您需要我为你带些什么吗
不必了,一个人来。安德烈又强调了一遍。
好的,先生。
简挂断电话后,原本坐在对面的心理医生冷笑医生,问到你叫她来干什么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10.
见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简推开了门安德烈先生,您叫我来
一反常态,安德烈穿着一身整齐的黑色西装,内衬白色衬衫,坐在客厅中央。那心理医生已经是不在了。
请过来坐下。不同于之前的迷茫和困惑,安德烈此时十分冷静。
严肃,庄严。那些人们装饰于他的词语好像又于一夜之间回到了他身上。
简看着这样的安德烈,有些熟悉,但是、、、也有些陌生。
安德烈先生简小心翼翼的问道您还好吧
当然,经历这一切以后。安德烈笑了,不是之前那种阴沉的笑,反而有些释然。
首先,最有意思的一点。我是有随时记下身边发生事情的习惯的,这也是我一直坚持身上带着记事本的原因。安德烈说到这,走到了房间正中央,似笑非笑的看着简可是,我近来发现我的记事本再也找不到了,取而代之的就是你。生活中平凡多出的一人,即便在医院醒来见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一切都顺理成章没有什么问题,可是每一次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或者说,是处于一种,被催眠的状态平凡的生活里,缺少了一部分却又多出了一部分,就好像是,生活中被硬生生塞进了一个人。
存在很合理,一切很熟悉,却也很陌生。
当然,还有二二点。安德烈说着走到了简的面前,简脸上现在已然不是之前的表情,而是带上了一种笑,一种好似讥讽的笑。
安德烈却是缓缓靠近,在简的耳边,用只能他们俩听见的声音轻轻说道。我可不相信,精神病院会在柜子里为一个看护的精神病人放一套便装,我也不相信,什么原因都没有,仅凭一句话,就可以从精神病院的档案科调出一个人的档案。
一切,不应该理所当然。
简忽然猛地弓腰,可是已经来不及,鲜血一股股从她的腰间喷涌而出,伤口处,正插着之前心理医生送给安德烈的那一柄刀,刀刃不长,却正好完整刺入身体。
简捂着伤口,大口喘着气,表情却诡异的从未改变,都是那种,带着讥讽的微笑。
而安德烈,则理了理西装,微笑着看着简,说出了他的最后一句话。
梦,该醒了。
11.
阳光。
是阳光,照射在他脸上。
安德烈眯开了眼睛,卧室里,挂钟还在响着,上面标注着今天的时间。
2046年1月10号,上午11点37分。
一切都如样。
桌子上也没有什么刀子。
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起身,朝着书房走去,他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只是要去确定。
再次握住画笔的时候,他愣住了。
随机开始微笑。是那种怅然舒心的微笑。
颤抖啊,厌恶啊。
它们消失了。
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扶起一块画板,开始勾勒一丝线条。
随着他的勾勒,一个女人的样子被勾勒出来,一双眼睛画的传神。
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啊。花了许久以后,男人才停下画笔,伸了个懒腰。
12.
一切的问题似乎都已经找到了答案,安德烈坐在凳子上,房间里照耀着柔和的日光,在他的画室里,而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人。很俊秀,有一些年轻。
是那个心理医生。
亏你能想到这样。安德烈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也给坐在对面的心理医生递了一杯过去。
心理医生笑了笑,抿了一口咖啡,却没有说什么。
不过我还有几个问题,你可以解释一下吗。安德烈看着他的眼睛,问。
当然。心理医生放下了咖啡,好像是已经知道安德烈要问什么了,他开始自顾自的说道双重梦境而已,不入流的一些小把式罢了。
双重梦境
当你第一次醒来的时候,我给你下的暗示是环境。反社会人格的体现,只不过我没想到你脑中会直接把自己投影到精神病院。说到这,医生好像也有些无奈,当你了解一切从第一个梦境醒来的时候,也就是你自己性格中反社会的一部分被自己解开的时候,我相信,没有人愿意待在那个精神病院里或者没有人愿意自己一直都是一个孤僻的人吧
安德烈看着他逐渐停顿了下来,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第二个暗示,很简单,针对你的目前症状,也就是你的双手了。当然,如果你真的在梦境中砍下自己的双手的话,可能我也就没办法了。好在,你自己也改变了这一切。
很简单,就是这样,通过催眠进行的梦境暗示而已。医生一口饮尽了杯中的咖啡,将空杯子递向安德烈咖啡不错,可以再来一杯吗
安德烈一手接过杯子,转而又问到梦中的两次相遇,只是为了给梦境进行下一轮暗示
你这不是都很了解了吗医生给了个白眼,很轻松。
安德烈转身,给医生倒上了第二杯咖啡,就在倒咖啡的过程中,安德烈的声音忽然又传来最后一个问题。
热咖啡被倒进杯子,发出了咕嘟咕嘟的声音。
那个叫简的助理,你是怎么设计出来的
我从来没有暗示过什么助理。对着安德烈的背影,医生好像又笑了。
安德烈却愣住了,全然不知咖啡已经微微漫出,流到了自己的手上。
哦呜!安德烈猛地甩了甩手,回眸一瞬间,好像又看见了医生那种标志性的,略带讥讽的笑容。
12.
2046年2月14号,卢浮宫画展。
安德烈·诺夫的新画《微笑》首展。
真是伟大的画家啊。
这画,丝毫不输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啊!
真是时代的瑰宝。
前来观赏的人如是说道。
安德烈戴着帽子,游走在人群之中,听到这些前来观赏的人如是说道,他心里满是骄傲。
诶
他听到了旁边的一处惊叹声,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又有些陌生,想不起来。
侧过身时,他看到了一双清明的双眼,以及一双和他画上一模一样的面容。
安、安德烈先生!少女见到他有些不知所措了,双手不知道往哪里似的瞎摆。初、初次见面,我叫简。是,是、、、
安德烈笑了,温和如今日的太阳,轻声打断了她。
初次见面,安德烈·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