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孤女战场 > 第一章

我叔是杀父仇人。
他搂着我上香时,袖口还沾着我妈的血。
晓晓,以后叔养你。
他摩挲着我爹的牌位,指腹上的刀茧刮得木头发响。
我盯着香炉里扭曲的烟,突然笑出声。
叔,我昨晚梦见我爸妈了。
他捏着香的手猛地一颤,火星烫在供桌上,烧出个焦黑的洞。
他们说,地下室的保险箱,该换密码了。
你猜,他今晚会不会来杀我
01
整理父母遗物的第七天。
窗缝里漏进的风带着铁锈味。
我攥着妈妈那件没织完的羊绒衫,指腹蹭过上面歪歪扭扭的针脚。
书房门没关严,虚掩着。
叔叔林建国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针,扎进耳朵里。
那对老东西处理得干净吗
放心林总,刹车油管是专业手法,交警那边定了意外。
是他心腹李彪的声音,带着谄媚的笑。
我的血液瞬间冻成冰坨。
羊绒衫从手里滑下去,掉在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音。
还有那个丫头,
林建国顿了顿,我听见打火机摩擦的声响,留着是祸害,找机会一起解决。

——
脑子里像有炸药被点燃。
我死死咬住嘴唇,尝到血腥味才没叫出声来。
那个从小给我买棉花糖、在我被欺负时把我护在身后的叔叔。
那个在葬礼上抱着我痛哭,说会替哥哥嫂子照顾我的叔叔。
现在居然想要我死!!
我扶着墙慢慢蹲下去,膝盖撞在地板上,钻心的疼。
原来爸妈不是意外。
原来他们是被最亲近的人害死的。
原来下一个就是我。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关门声。
我像个提线木偶似的站起来,摸出手机。
指尖抖得按不准号码,好几次才拨通
110。
喂,我要报警……
话还没说完,听筒里突然传来刺耳的电流声。
然后是盲音。
我再拨,手机直接黑屏。
按开机键,没反应。
冷汗顺着我的脊椎一点一点的往下淌。
他们连我的手机都动了手脚。
这座房子突然变成囚笼,墙壁上仿佛长着无数双眼睛。
我冲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
楼下停着辆黑色轿车,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正盯着我的窗户。
是李彪的手下。
我猛地后退,后背撞在衣柜上。
镜子里映出我惨白的脸,眼睛红得像要流血。
孤立无援。
这四个字砸得我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黑屏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
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跳出来。
如果你想活着,就按我说的做。
心脏狂跳起来。
我点开那条短信,指尖发颤。
对方紧接着又发来一条:我知道林建国做了什么,我可以帮你。
你是谁
我回过去,指甲掐进掌心。
X。
为什么帮我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对方回复得很快,相信我,你还有一线生机。不信,等着被‘意外’吧。
我盯着屏幕上的字,像盯着悬崖边的绳索。
相信一个神秘人还是坐以待毙
爸妈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他们笑着叫我的名字。
不行。
我不能死!我要报仇!
我要让林建国血债血偿!!
好,
我输入这个字,感觉耗尽了全身力气,我信你。
现在,从后门出去,右转第三个垃圾桶后面有辆电动车。
别回头,别打电话,别跟任何人说话。
去城西旧码头,有人接你。
三条信息接连弹出。
我咬了咬牙,抓起桌上的水果刀塞进靴筒。
走到玄关时,瞥见妈妈的遗像。
她笑得那么温柔。
我对着遗像无声地说:爸,妈,等着我。
等着我把凶手送进地狱。
推开门的瞬间,冷风灌进我的领口。
我低着头快步走向后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身后的房子越来越远,我知道,从踏出这扇门开始。
我的人生只剩下复仇这一条路。
而我的盟友,是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神秘人。
前路是深渊还是救赎
没人知道。
02
旧码头的风裹着鱼腥味。
我缩在集装箱的一个角落里,看着手机银行余额。
0!!
林建国动作真快。
连我妈留给我的信托基金都冻结了。
裤兜里的电动车钥匙硌得慌,这是
X
给我的唯一代步工具。
突然收到陌生彩信。
是我家小区门口的监控截图。
三个穿黑夹克的男人盯着单元楼门口,其中一个手里把玩着甩棍。
照片下面一行字:林总说,给你三天时间回来认错。
发件人未知,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TMD!
我删掉信息,把手机卡抠出来掰断。
扔进浑浊的海水里。
第二天一早,我去了精神病院。
不是看病。
是找王医生。
他是我爸生前资助过的学生,现在是这里的主治医师。
林晓
他推了推眼镜,眼底满是惊讶,你怎么……
王哥,我需要
help。
我把提前写好的纸条递过去,要最严重的那种诊断。
他看完纸条,脸色发白:这是伪造医疗证明,是犯法的。
我爸妈是被人害死的。
我盯着他的眼睛,现在他们要杀我灭口。
他的手开始发抖。差一点把纸条掉在地上。
我知道他在挣扎。
我爸当年把你从孤儿院接出来,供你读完医学院。
我声音很轻,却能给他施加到压力。现在,我只需要你帮我这一次。
半小时后,我拿到了诊断书。
重度抑郁症伴间歇性精神失常,建议立即住院治疗。
右下角盖着鲜红的医院公章。
法院调解室里,林建国的律师笑得像只老狐狸。
林小姐,您这诊断书……
他推过来一份文件,不如签字放弃继承权,林总说了,会给您一笔钱养老。
我突然掀翻桌子。
文件散落一地。
我不要钱!
我尖叫着,把诊断书拍在他脸上,我要住院!我要治病!你们想逼死我吗!
律师被吓得后退半步。
旁边的调解员赶紧打圆场:冷静点林小姐,我们会考虑你的申请。
我看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同情,知道这步棋走对了。
没人会跟一个疯子计较。
尤其是一个有钱的疯子。
三天后,法院批准解开了部分资金。
不多,刚好够支付
住院费。
我用这笔钱租了间带地下室的老房子。
刚搬进去第二天,门铃响了。
门外站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笑起来有两个梨涡。
林晓,我是婉儿啊。
她拎着保温桶,我妈让我给你送点鸡汤补补。
苏婉儿。
林建国收的养女,看起来跟我关系很好,其实……。
我侧身让她进来,心里开始警惕起来。
她怎么找到这里的
晓晓,你别多想。
她把鸡汤倒进碗里,香气弥漫开来,我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我就是来陪陪你。
我接过碗,指尖碰到她的手。
冰凉。
我打算下周去南方。
我舀了一勺汤,慢悠悠地说,这里太压抑了。
她眼睛亮了一下,又很快掩饰过去:也好,换个环境也许会好点。
我看着她虚伪的笑脸,突然觉得很恶心。
对了,
我装作不经意地说,我整理东西的时候,发现我爸有个保险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她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
钥匙呢她问。
找不到了。
我叹了口气,可能跟我爸妈一起……
没了吧。
她明显松了口气。
送走苏婉儿,我立刻钻进地下室。
X
给的微型摄像头正对着电脑屏幕。
刚才的对话,一字不落。
我冷笑一声,在键盘上敲下:鱼上钩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婉儿每天都来。
我装作越来越依赖她,把
准备南下
的机票信息都
不小心
让她看到。
她果然放松了警惕。
甚至会跟我抱怨林建国的严苛。
直到那天,我在新闻上看到张铭宇。
一个市报记者,调查建筑行业腐败案时被人打伤住院。
照片上的他额头缠着纱布,却依然举着相机。
我心里咯噔一下。
建筑行业。
林建国最近正在竞标一个大项目。
我立刻用匿名邮箱给张铭宇发了条信息:小心林建国。
没指望他回复。
没想到半小时后,收到了回信:你是谁怎么知道
我盯着屏幕,犹豫了很久。
告诉他真相
可能会把他也拖下水。
不告诉他
他很可能会死。
最终,我回复:我知道他的手段,你斗不过他。停手吧。
对方没再回信。
第二天凌晨,我的手机突然震动。
是个陌生号码。
救我……
张铭宇的声音很虚弱,我在第三医院住院部
502
房,他们来了……
电话突然挂断。
我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电动车在寂静的街道上飞驰。
风灌进耳朵,像是谁在尖叫。
我知道这很冒险。
但我不能见死不救。
到了医院,我没直接去
502。
而是绕到住院部后面的消防通道。
果然,看到两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守在楼梯口。
我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辣椒粉。
趁他们不注意,猛地撒过去。
啊!
两人惨叫着捂住眼睛。
我趁机冲上楼。
502
病房的门虚掩着。
里面传来打斗声。
我推开门,看到张铭宇正和一个男人扭打在一起。
他的手被划伤了,鲜血直流。
我想都没想,抓起桌上的热水瓶就砸了过去。
男人惨叫一声,捂着头倒在地上。
快走!
我拉起张铭宇就往外跑。
我们从消防通道一路往下跑。
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
到了一楼,我把他推上停在后门的电动车。
坐好!
我跨上车,拧动开关。
电动车像箭一样冲了出去。
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叫喊声。
我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往前开。
直到把车停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才敢停下来喘口气。
谢谢你。
张铭宇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你到底是谁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累。
一个不想看到你死的人。
我摘下头盔,林建国不是你能惹的,放弃吧。
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你认识他
我沉默了。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这个给你。
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
U
盘,这是我查到的证据,也许……
对你有用。
我愣住了。
他怎么知道……
你的邮件地址,跟三年前举报林建国偷税漏税的那个匿名邮箱,很像。
他笑了笑,虽然你换了后缀,但习惯没变。
我看着他,突然明白。
原来他早就怀疑了。
拿着吧。
他把
U
盘塞进我手里,就算我停手了,也总得有人继续查下去。
我握紧
U
盘,感觉沉甸甸的。
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我说。
我知道。
他看了看四周,我会离开这座城市,去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等风头过了,我还会回来的。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看着他消失在夜色中,我才骑上电动车离开。
月光下,U
盘在我手心闪着微弱的光。
我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个
U
盘。
这是一颗炸弹。
一颗足以炸翻林建国的炸弹。
但同时,也可能把我炸得粉身碎骨。
回到老房子,发现门被撬了。
苏婉儿坐在客厅里,手里拿着那个微型摄像头。
她脸上的笑容不见了,眼神冰冷。
晓晓,你骗得我好苦啊。
03
苏婉儿的声音像冰锥,扎得我后颈发麻。
摄像头藏得挺深。
她把那小东西扔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可惜啊,地下室的电源指示灯太亮了。
我盯着她手里的水果刀。
早上她带来的,说是给我削苹果。
现在正抵着我的腰。
为什么
我问。
她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林建国杀了我爸妈,我只能跟着他。
刀尖又近了半寸。
但我知道你在做什么。
她压低声音,那个流浪汉,在城东桥洞下。
我猛地抬头。
她把刀收了回去:别告诉任何人是我说的。
说完,她翻窗跑了。
动作快得像只猫。
我愣在原地,心脏狂跳。
苏婉儿到底是谁
来不及细想,我抓起外套就往外冲。
城东桥洞下弥漫着尿骚味。
流浪汉缩在破棉被里,怀里抱着个酒瓶子。
看到我,他吓得一哆嗦。
别杀我……
他语无伦次,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蹲下来,把身上所有的现金都掏出来:我不是来害你的。
他盯着钱,又看看我。
林建国的人很快就来。
我抓住他的胳膊,跟我走!
他突然像个孩子似的哭了。
他们说,只要我闭嘴,就给我一辈子喝不完的酒。
那是毒药!
我低吼。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
我拽起他就跑。
身后的车灯越来越近。
我们钻进一条狭窄的巷子。
流浪汉跑得太慢,我只能架着他。
直到躲进一个废弃的仓库,才敢停下来。
你是谁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了点清明。
我是林伟的女儿。
我说。
他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老林啊……
他当年总给我送吃的。
你看到了什么
他灌了口酒:那天晚上,我看到一辆黑色轿车撞了他们的车。
然后呢
然后……
他打了个酒嗝,有人下来,补了一下。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果然是谋杀。
能帮我作证吗
我问。
他摇摇头:我不敢。林建国会杀了我的。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X。
流浪汉在你手里
他的声音很沙哑。
是。
把他送到城西屠宰场,有人接应。
为什么是那里
我警惕起来。
别问那么多。
他语气强硬,这是唯一能保住他的办法。
我看着面前醉醺醺的流浪汉。
又想起苏婉儿的话。
心里像压了块石头,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最终,我还是照做了。
把流浪汉交给屠宰场门口的黑衣人时,我总觉得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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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我的眼神,冰冷至极。
回到老房子,X
发来信息:下一步,引林建国出手。
我盯着屏幕,第一次产生了怀疑。
X
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天,报纸头条全是我的名字。
《豪门千金精神失常,疑因父母双亡打击过大》
配图是我在法院掀桌子的照片。
下面还附着林建国的采访:我侄女太可怜了,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精神病院。
舆论炸开了锅。
网上有的说我是故意装疯,有的说的林建国想独吞家产。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那些恶毒的评论。
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找到张铭宇的邮箱,把
U
盘里的部分证据发了过去。
附言:帮我。
半小时后,他回复:等我。
三天后,市报头版头条。
《独家爆料:林建国涉嫌走私洗钱,涉案金额过亿》
下面是一张张清晰的照片。
有他和境外人员的交易记录,有他在海外的秘密账户。
舆论又起。
林建国成了过街老鼠。
我看着新闻,松了口气。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枪响。
子弹擦着我的耳朵飞过去,打在墙上。
我吓得趴在地上。
又是一枪。
这次打在窗户上,玻璃碎片溅了我一身。
我连滚带爬地钻进地下室。
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我是
X
的人。
对方声音急促,X
中枪了,现在在第一医院抢救。
什么
林建国派了杀手,不止针对你。
对方压低声音,小心点,我们暂时联系不上你了。
电话挂断了。
我瘫坐在地上。
X
中枪了。
我成了孤家寡人。
不行。
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看着电脑里林建国公司的平面图。
那是
X
之前发给我的。
办公室在
18
楼,有个保险箱。
里面一定有更重要的东西。
深夜,我撬开了林建国公司的后门。
保安室的灯是灭的。
我一时觉得奇怪,不知道谁处理的这些。
但实在没时间多想。
电梯就停在了
18
楼。
我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没锁。
里面漆黑一片。
我打开手机手电筒,照着四周。
保险箱在墙角,很大。
我按照
X
给的密码输入。

——
开了。
里面全是文件。
我拿出手机,开始疯狂拍照。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越来越近。
我赶紧把文件塞回保险箱,关上。
躲在办公桌下面。
门被推开了。
是林建国。
他手里拿着枪。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他的声音像毒蛇吐信。
我屏住呼吸。
他一步步走近。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
每一声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什么流浪汉跑了
他怒吼,一群废物!
他转身往外走:给我找!挖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
门被关上了。
我瘫在地上,浑身是汗。
刚才,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我看着手机里的照片。
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林建国,你的死期不远了。
04
从林建国公司逃出来时,后颈全是冷汗。
手机相册里存着刚拍的文件。
手指划到某张照片时,我突然顿住。
那是份走私清单,收货方栏里印着个熟悉的
logo。
是去年和我家公司有过合作的一个跨国集团。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得紧紧的,像要窒息。
原来不止林建国。
电梯突然咯噔一声停下。
应急灯亮起,红光刺得人眼晕。
安全系统启动了。
我摸出兜里的发夹,往锁孔里捅。
指尖抖得厉害。
身后传来电梯井的轰鸣声。
里面有人吗
是巡逻保安。
脚步声越来越近。
发夹突然断了。
我急得额头冒汗。
就在这时,应急灯灭了。
整栋楼陷入一片漆黑。
安全系统的警报声也停了。
怎么回事
保安的声音里透着疑惑。
我趁机拉开电梯门,滚进楼梯间。
头也不回的往下跑。
直到冲出大楼,才敢回头。
18
楼的窗口,好像有个白色身影。
是苏婉儿!
我打了个寒颤。
备用电源……
是她故意没关
回到藏身处,我把照片导进电脑。
越看越心惊。
走私清单上的货物,全是管制药品。
收货地址遍布东南亚。
其中一个联系人,是本市的政协委员。
我盯着那个名字,突然想起他。
去年慈善晚宴上和林建国勾肩搭背,笑得一脸油腻。
原来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
这场仗,比我想象的还要难打。
凌晨三点,门被踹开。
强光手电筒照得我睁不开眼。
林小姐,跟我们走一趟吧。
是李彪的声音。
我抓起桌上的硫酸瓶,往门口泼去。
啊!
有人惨叫。
趁他们混乱,我翻窗跳了出去。
二楼,不算高。
但落地时脚踝还是扭了。
身后传来追喊声。
我也顾不上钻心的疼痛,
拼命的一瘸一拐往巷子里跑。
这边!
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苏婉儿。
她从垃圾桶后面跳出来,塞给我一把钥匙。
老地方,地下室。
说完,她往反方向跑去。
在这里!
她故意大喊。
脚步声追着她去了。
我握紧钥匙,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掉下来。
她到底在帮谁
地下室里,我打开苏婉儿说的那个箱子。
里面全是文件。
比我在林建国办公室找到的还详细。
甚至有林建国给高官行贿的录音。
其中一段,是关于我爸妈的。
……
那对夫妻太碍事,必须处理掉……
是林建国的声音。
上面已经同意了,做得干净点……
另一个声音,很陌生。
但语气里的傲慢,让人恶心。
我攥紧拳头,指甲嵌进肉里。
原来爸妈的死,是更高层的意思。
就因为他们发现了走私的秘密
眼泪掉在文件上,晕开一片墨迹。
我突然明白。
这不是简单的复仇。
是正义和邪恶的较量。
我绝不能退缩。
天亮时,苏婉儿来了。
眼眶青了一块,嘴角还有血迹。
他们打你了
我问。
她耸耸肩,不在意地说:小意思。
为什么帮我
她从包里掏出个馒头,啃了一口:我说过,林建国杀了我爸妈。
那你为什么还跟着他
她沉默了。
过了很久,才说:我在等机会。
等什么
等一个能把他们全拉下马的机会。
她看着我,眼神很亮,现在,我等到了。
我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找出撒谎的痕迹。
但没有。
她的眼神很真诚。
这些文件,你从哪来的
我指着箱子。
我爸留下的。
她低下头,他以前是林建国的司机,知道很多秘密。
那他……
被林建国推下楼了,说是意外。
苏婉儿的声音很平静。
但我能感觉到她在发抖。
我们合作吧。
我说。
她抬起头,眼睛里闪着光。
好。
我们把所有证据整理好,发给张铭宇。
他回复得很快:我会找国际媒体曝光,国内不安全。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那些被牵扯进来的高官,不会坐以待毙。
果然,当天下午,就有警察找上门。
林小姐,有人举报你涉嫌诽谤。
出示的逮捕令上,盖着市公安局的章。
带队的警察,是上次在法院见过的那个。
当时他看我的眼神,充满同情。
现在,只剩冰冷。
我知道,他也被收买了。
我跟你们走。
我不能连累苏婉儿。
被带上警车时,我看到苏婉儿站在人群里。
她冲我比了个手势。
是个
X。
我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她认识
X
到了警局,他们没给我录口供。
直接把我关进了审讯室。
黑屋子,只有一盏明晃晃的灯。
晃得人头晕。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
走进来的是林建国。
他手里拿着份报纸。
头版是张铭宇的报道。
《跨国走私集团曝光,牵涉多名政要》
你做得很好。
他把报纸扔在我面前,可惜,没人会信。
为什么
因为张铭宇已经死了。
他笑得张狂,就在刚才,车祸。
我的心瞬间如沉入谷底,没有一丝着落。
张铭宇……
那个总说要揭露真相的记者。
就这么死了
还有那个流浪汉。
林建国蹲下来,凑近我耳边,也找到了,在河里。
我猛地抬头,瞪着他。
你这个魔鬼!
魔鬼
他笑了,等你见到更上层的人,就知道我是什么了。
他站起来,整理了一下领带。
好好待着吧,我的好侄女。
很快,你就会和你爸妈团聚了。
门被关上了。
审讯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黑暗中,我握紧拳头。
眼泪掉下来。
但不是因为害怕。
是愤怒!
是不甘!!
林建国,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吗
你错了。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
就不会让你逍遥法外。
突然,灯灭了。
黑暗中,有人塞给我一把刀。
走!
是苏婉儿的声音。
我跟着她,摸黑往外跑。
走廊里的警察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干的
我问。
X
的人。
她低声说,他醒了。
X……
他果然认识
X。
跑出警局,外面停着辆救护车。
上车!
驾驶座上的人喊道。

X
的声音。
我和苏婉儿钻进后座。
后视镜里,警局的方向火光冲天。
接下来怎么办
我问。
X
没说话。
苏婉儿拿出个
U
盘。
这是最后的证据。
她说,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我看着
U
盘,又看看苏婉儿。
突然明白,这场暗潮涌动的较量。
才刚刚开始。
05
救护车在高速上飞速的跑着。
警笛声在身后追,像是一道道催命符。
X
摘下口罩。
左脸有道疤,从眉骨一直到下颌。
像条扭曲的蛇。
认识我吗
他问。
我摇头,但觉得眼熟。
三年前,城西仓库火灾。
他说。
我知道。
那场火,烧死了七个人。
其中一个,是我爸的合作伙伴。
我是他弟弟。X
的声音很沉,也是唯一的幸存者。
原来如此。
他和我一样,都在复仇。
苏婉儿突然开口:U
盘里有他们的交易记录,包括和副市长的。
我接过
U
盘,插进笔记本。
屏幕亮起的瞬间,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名单上的名字让人触目惊心。
教育局长、海关关长、甚至还有军区的人。
他们用职权,为林建国的走私一路开了绿灯。
每一笔交易,都沾着血。
还有这个。
苏婉儿点开一个视频。
画面里,林建国和一个金发男人握手。
背景是跨国集团的总部大楼。
他们在计划把生产线转移到南美。X
说,那里监管更松。
我的手开始发抖。
这张网,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大到让人绝望。
我们如何斗得过他们。
我喃喃自语。
所以才需要你。X
转过头,盯着我,你是林伟的女儿,你的话有人信。
什么意思
我一直在利用你。
他说得直白,从一开始就是。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你的父母,我的哥哥,苏婉儿的爸妈……
他冷笑,都只是棋子。
你说什么
我们的痛苦,我们的仇恨,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
他看着窗外,只有这样,才能扳倒他们。
苏婉儿握紧拳头:所以你不在乎谁会死
在乎X
笑了,在乎的人,早就死了。
我看着他脸上的疤。
突然明白,他失去的,比我多得多。
也狠得多。
救护车突然停下。
前面是断桥。
后面的警车越来越近。
下车。X
打开车门。
桥下停着艘快艇。
去哪里
我问。
找最后一个证人。

流浪汉。
我愣住了:不是说他死了吗
林建国以为他死了。X
的眼神很深邃,是我让人救了他。
我盯着他,试图看穿他是否在说谎。
但他的表情,毫无破绽。
快艇在江面上飞驰。
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
X
递给我一件救生衣:前面就是公海。
你想干什么
把证据交给国际刑警。
他说,国内已经不安全了。
我突然反应过来。
他要我和他一起走。
去完成他的计划。
可代价呢
流浪汉在哪里
我问。
安全的地方。
他避而不答。
我要见他。
X
皱眉:现在不是时候。
要么带我去见他,要么我就把证据扔下去。
我抓起笔记本。
他盯着我,眼神冰冷。
过了很久,才说:好。
快艇拐进一个隐蔽的海湾。
岛上有座小木屋。
流浪汉坐在门口,晒太阳。
看到我,他吓得往后缩。
别怕,我是来保护你的。
我说。
他摇摇头,指着自己的腿。
空荡荡的裤管,触目惊心。
他们把我的腿打断了。
他哭着说,说我要是敢乱说话,就杀了我。
我的心瞬间像被刀割一样,生疼。
都是因为我。
如果我没有去找他。
他就不会变成这样。
对不起。
我说。
X
走过来,递给流浪汉一瓶水:我们需要你作证。
流浪汉拼命摇头:我不敢……
他们会杀了我的……
我们会保护你。
我说。
保护
他笑了,笑得很凄凉,谁能保护我你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我看着他断了的腿。
又看看
X
冷漠的脸。
突然明白。
这场斗争,从来都不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
是用一个人的痛苦,去换另一个人的痛苦。
我不走了。
我说。
X
转过头:你说什么
我不会跟你去公海。
我看着他,也不会把证据给你。
你疯了
苏婉儿拉住我,这是唯一的机会。
机会
我指着流浪汉,对他来说,这是什么机会
苏婉儿沉默了。
X
的眼神变得凶恶:你想放弃
我不想再有人受伤了。
那你的父母呢
他低吼,他们的仇不报了
报。
我看着他,但不是用这种方式。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把证据交给国内媒体。
我说,我相信总会有人站出来。
天真。X
冷笑,你以为那些记者敢报道
张铭宇敢。
我说。
他已经死了!
他没死。
苏婉儿突然开口,我收到他的信息,他在香港。
X
愣住了。
我看着苏婉儿,她冲我眨眨眼。
原来她早就留了一手。
好。X
突然笑了,我成全你。
但我有条件。
我说,你必须保证流浪汉的安全,把他送到国外治疗。
X
盯着我,看了很久。
可以。
他转身走进木屋,拿出个卫星电话:我会安排。
我看着他的背影。
突然觉得,他脸上的疤,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也许。
他并不是真的冷血。
只是被仇恨,遮住了眼睛。
苏婉儿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做了正确的选择。
我看着远处的海平面。
太阳快要落山了。
金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
很美。
我们回去吧。
我说。
回哪里
回我们该去的地方。
去面对那些该面对的。
去承担那些该承担的。
无论结果是什么。
我都不会后悔。
因为我知道。
爸妈希望我做的。
不是复仇。
是好好活着。
带着正义,好好活着。
06
回到市区时,天刚蒙蒙亮。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苏婉儿把车停在医院后门。
张铭宇的人会在这里接我们。
她说。
我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
U
盘。
这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病房里,X
正在处理伤口。
子弹擦伤了他的胳膊,流了不少血。
计划准备好了吗
我问。
他点点头,递给我一张请柬。
烫金的字,印着
交易大会。
时间定在三天后,港口仓库。
他说,林建国会把所有核心成员都带来。
包括那些官员
嗯。
他冷笑,他们要亲眼看着生产线转移的合同签订。
我们的人呢
已经安排好了。X
说,国际刑警和国内的反贪部门会联手行动。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陌生。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能调动这么多资源。
别问。
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知道的多了,对你没好处。
我识趣地闭上了嘴。
现在,还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
流浪汉呢
我问。
已经送走了。X
说,去瑞士,能够做最好的假肢的医院。
我松了口气。
至少,没让他再受到伤害。
交易大会当天,我穿了身黑色长裙。
涂着鲜艳的口红。
像个真正的买家。
请柬上的名字是
李太太。
一个虚构的身份。
苏婉儿扮成我的助理。
X
则混在安保队伍里。
仓库很大,四周阴森森的。
中间摆着张长桌。
两边站着西装革履的人。
个个面色凝重。
林建国坐在主位上,意气风发。
副市长坐在他旁边,笑得一脸虚伪。
我走过去,伸出手:林总,久仰。
他握住我的手,眼神里带着审视:李太太没听说过。
刚从国外回来。
我笑了笑,想做点生意。
他没再多问,示意我坐下。
交易开始了。
一份份合同被推到桌上。
从药品到武器,应有尽有。
我的心越来越沉。
这些人,简直是恶魔。
苏婉儿悄悄用手机录着像。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在仓库的角落里。
是张铭宇。
他怎么会在这里
我皱紧了眉头。
他不是应该在香港吗
突然,他冲我比了个手势。
是危险的信号。
我刚想反应,就听到一声枪响。
子弹打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木屑飞溅。
有警察!
有人大喊。
场面瞬间混乱。
林建国站起来,掏出枪:抓住那个女人!
他指着我。
我转身就跑。
苏婉儿跟在我身后。
X
突然从人群里冲出来,打倒了几个保镖。
快走!
他喊道。
我刚跑到仓库门口,就看到张铭宇被人抓住了。
放开他!
我大喊。
想都没想,就冲了回去。
你疯了!
苏婉儿拉住我。
他是为了救我才暴露的。
我说。
甩开苏婉儿的手,我捡起地上的钢管。
朝抓着张铭宇的人砸去。
快跑!
我喊道。
张铭宇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趁机挣脱,往外跑。
我跟在他后面。
子弹在耳边呼啸。
突然,林建国挡住了去路。
他手里拿着枪,指着我:跑啊我看你往哪跑!
我停下脚步,喘着粗气。
林建国,你输了。
我说。

他笑了,还没到最后。
他扣动扳机的瞬间,X
扑了过来。
把我一下推开。
子弹打在他的背上。
X!
我大喊。
他笑着倒在了地上。
林建国还想开枪。
却被赶来的警察按住了。
林建国,你被捕了。
副市长也被铐了起来。
脸色惨白。
仓库里的人,一个都没跑掉。
我蹲在
X
身边,眼泪掉了下来。
为什么
我问。
因为……
他咳了口血,你说得对。
什么
复仇……
不是唯一的目的。
他看着我,还有……
正义。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警笛声越来越近。
我看着被押走的林建国。
看着地上的一具具尸体。
突然觉得好累。
张铭宇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结束了。
我摇摇头。
没结束。
永远都不会结束。
但至少,我们赢了。
赢回了一点点正义。
一点点光明。
苏婉儿走过来,递给我一张纸。

X
留下的。
上面只有一句话:告诉流浪汉,他的腿会好的。
我握紧那张纸。
阳光透过仓库的窗户照进来。
照亮了漂浮的灰尘。
也照亮了我们布满伤痕的脸。
07
警笛声里混着闪光灯的炸裂声。
我被戴上手铐时,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林小姐,你涉嫌非法入侵、伪造文件。
警察的声音很平静,像在念购物清单。
张铭宇想冲过来,但被警察拦住了。
他的嘴唇动了动,我看懂了。
等我。
苏婉儿站在警戒线外,眼圈红得像兔子。
我冲她笑了笑。
没关系。
至少,我们赢了。
拘留所的铁门关起来时,发出沉闷的响声。
牢房很小,墙上有前人刻的字。
冤。
一个歪歪扭扭的大字,像在哭。
狱警送饭时,扔给我一个信封。
没有邮票,没有地址。
只有我的名字。

X
的字迹。
我没死,别担心。
子弹打偏了,擦着肺过去的。
那些证据,我已经交给国际刑警。
你做了我不敢做的事
——
相信正义。
谢谢你,林晓。
信纸边缘有些发皱,像是被水浸过。
我捏着那张纸,突然笑了。
你这个混蛋。
连说句谢谢看起来都这么别扭。
第二天,报纸铺天盖地都是我的消息。
《豪门千金卧底缉凶,涉嫌多项罪名被拘》
配图是我戴着手铐的照片,表情麻木。
只有张铭宇的报道不一样。
《从复仇到正义:林晓的孤勇之路》
他写了爸妈的死,写了
X
的帮助,写了苏婉儿的隐忍。
最后一句是:当法律无法为正义兜底,普通人的挺身而出,该被定罪还是歌颂
文章发出来,网络又一次炸了。
有人骂我是法外狂徒。
有人说我是英雄。
释放林晓
的话题,冲上热搜第一。
但牢房的门,依旧关得很紧。
探视日那天,只有律师来了。
林小姐,很多人在为你请愿。
他推过来一份文件,但检察院那边,态度坚决。
我明白。
那些被牵扯出来的官员,不会让我轻易出去。
他们需要一个替罪羊。
这是有人托我带给你的。
律师递过来个信封。
没有署名。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流浪汉站在瑞士雪山下,笑得很灿烂。
他的腿上,戴着崭新的假肢。
背面写着一行字:谢谢你,让我重新站起来。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值得。
一切都值得!
被拘留的第37天,我收到一封匿名信。
信纸是特制的,带着淡淡的檀香。
林建国的网络,只是冰山一角。
城西的造船厂,还在走私军火。
小心姓赵的。
没有落款。
我盯着那三个字,心脏狂跳。
姓赵的。
赵副局长。
负责审理我案子的那个。
每次提审,他都笑得像个弥勒佛。
原来,他也是其中一员。
我把信纸撕碎,混在粥里。
粥很稀,像掺了水的希望。
但我知道。
斗争,远没有结束。
铁窗外的月亮,很圆。
像爸妈小时候给我买的棒棒糖。
我对着月亮,默默说:爸,妈,你们看。
黑暗还没散尽,但我,不会怕了。
08
铁栏杆的影子,在墙上拉得很长。
像爸妈墓碑前的杂草。
我数着地砖上的裂纹。
一条,两条,三条……
数到第七十三条时,想起妈妈做的糖醋排骨。
她总说,排骨要选带脆骨的,炖得越烂越香。
爸爸会坐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她。
晓晓爱吃甜的,多放两勺糖。
牢房里的灯泡忽明忽暗。
把那些画面照得支离破碎。
我曾以为,复仇是唯一的出路。
像握着把刀,不管不顾地往前冲。
可现在,刀断了。
手也废了。
值得吗
这个问题,在脑子里转了无数圈。
张铭宇的报道,被狱警收走了。
但那些评论,像针一样扎在心上。
她就是个疯子。
为了复仇,什么都敢做。
疯子吗
也许吧。
可如果再来一次。
我还会推开那扇虚掩的书房门吗
会的。
只是,或许可以换种方式。
不用把自己也搭进去。
探视日,律师带来个牛皮信封。
说是个自称
老陈
的人托转的。
里面是本工作日记。
泛黄的纸页上,记着密密麻麻的交易记录。
2023.5.12
这批货走的是码头三号仓库,接货人姓王。
2023.6.3
林建国和赵副局长在茶馆见面,现金三百万。
字迹潦草,却透着绝望。
最后一页,画着个简单的笑脸。
旁边写着:希望有人能看到。
老陈。
我想起来了。
爸妈公司的老会计,后来被林建国找借口开除了。
原来他一直没放弃。
我摸着那本日记,突然觉得很沉。
这不是信息。
是沉甸甸的希望。
律师走前,低声说:很多受害者家属联系我,想谢谢你。
我的鼻子,突然酸了。
原来,我做的不只是为了自己。
还有那些和我一样,活在阴影里的人。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见爸妈站在阳光下,冲我笑。
晓晓,别活在仇恨里。
妈妈说。
去做你该做的事。
爸爸拍了拍我的头。
醒来时,枕巾湿了一大片。
我找到了狱警。
我要见检察长。
你想见就能见
他嗤笑。
我有新的证据,关于赵副局长。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
检察长办公室里,我把日记递过去。
我要成立一个基金。
我说。
什么
他愣住了。
为那些没钱请律师的受害者,提供法律援助。
你还在拘留期。
我知道。
我看着他,但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再有人像我一样,只能靠自己铤而走险。
也因为,这是爸妈希望我做的事。
离开办公室时,阳光刚好照在走廊里。
我眯起眼睛。
好像看到了老陈画的那个笑脸。
也看到了自己的方向。
复仇不是终点。
守护才是。
09
拘留所的大门打开时,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苏婉儿捧着一束向日葵站在门口,笑得比花还灿烂。
欢迎回家。
我接过花,花瓣上还带着露水。
像极了爸妈院子里种的那些。
基金的手续,都办好了。
她递给我一个红本本,就等你签字了。
正义之光法律援助基金。
烫金的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办公室租在老城区的一栋小楼里。
不大,但窗明几净。
第一个来求助的,是个老太太。
儿子被诬陷偷东西,关在看守所里。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林小姐,我知道你是好人,求你救救我儿子。
我扶起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这场景,太熟悉了。
像极了当初的自己。
您放心,我们会尽力的。
那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
整理资料时,发现一份匿名快递。
里面是一叠照片。
流浪汉在瑞士的康复中心,练习走路。
他笑得很开心,像个孩子。
背面写着一行字:X
托我转交给你。
我把照片贴在办公室的墙上。
旁边,还空着很多位置。
我知道,会慢慢填满的。
张铭宇出现时,我正在接待客户。
他穿着件白衬衫,站在门口,动作有些拘谨。
我能进来吗
客户走后,他递过来一杯咖啡。
加了糖的。
我接过咖啡,暖意从指尖传到心里。
对不起。
他突然说,之前没告诉你真相。
我知道。
你知道
苏婉儿告诉我的。
我笑了笑,你家族的事。
他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我爸当年,被林建国逼得破产,跳了楼。
我调查他,一半是为了正义,一半是为了复仇。
我懂。
我们都一样。
带着伤痕,努力往前爬。
那我们……
他欲言又止。
我们还是朋友。
我说。
他笑了,眼里的光,亮得像星星。
后来,他经常来办公室帮忙。
有时是整理资料,有时是陪客户聊天。
同事们都取笑我们,说我们像连体婴。
我不解释,他也不反驳。
有些感情,不需要说出口。
那天,我们去了海边。
风很大,吹得人头发乱飞。
我手里拿着只风筝。
上面写着爸妈的名字。
你看,像不像他们在笑
我指着风筝。
张铭宇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像。
风筝越飞越高,线在手里微微颤抖。
像爸妈的手,轻轻牵着我。
有些伤口永远不会愈合,但它们会教会我们如何飞翔。
他的声音,混着风声,传进我的耳朵里。
我转过头,看着他。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我们会越来越好的,对吗
嗯。
风筝在天上飞。
我们在地上走。
未来还很长。
但我知道,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10
基金成立一周年那天,收到个烫金信封。
国际反贪组织的徽标出现在封口处。
诚挚邀请林晓女士,加入全球反腐败联盟。
纸张边缘泛着冷光,像块没捂热的冰。
我捏着邀请函,站在办公室窗前。
楼下车水马龙,阳光把柏油路晒得好像要化了。
张铭宇端着咖啡进来时,我正对着信封发呆。
又有新麻烦
他笑眼弯弯。
我把信封递过去,指尖还在发抖。
去吗
不知道。
怕了
怕把你一个人留下。
他突然把我圈进怀里,下巴抵着我的头顶。
傻姑娘,正义从不分国界。
三天后,我在回复函上签了字。
落笔时,笔尖划破纸面,像道崭新的伤口。
苏婉儿来送机那天,穿了身警服。
藏蓝色料子衬得她眉眼英气,和从前的白裙子判若两人。
惊不惊喜
她转了个圈,警徽在阳光下亮得让人眨眼睛。
我盯着她肩上的警徽,突然说不出话。
三年前就卧底了。
她挠了挠头,我爸是老警察,牺牲在林建国手里。
所以你知道
X
的身份
嗯,他是国际刑警的线人。
原来那些恰到好处的帮助,不是运气。
是有人在暗处,用生命铺就的路。
这个给你。
她塞给我一个
U
盘,赵副局长的海外账户,刚查到的。
我捏着
U
盘,突然想起老陈日记里的话:黑暗里总有萤火虫,只要你肯抬头。
登机前,张铭宇突然从背后抱住我。
等你回来,我们就结婚。
他的声音颤抖着,像我怕被风吹走。
我转身踮脚吻他的下巴,胡茬扎得我的唇发麻。
记得给基金的孩子们讲故事。
讲那个戴假肢的叔叔,如何在雪山下重新走路。
飞机穿越云层时,我打开苏婉儿给的
U
盘。
加密文件夹的密码提示是:最初的信仰。
我敲下
正义
两个字,文档应声而开。
密密麻麻的文件里,藏着张泛黄的照片。
年轻的苏婉儿和她父亲站在警徽下,笑得一脸骄傲。
我突然明白,有些传承,从不需要刻意提起。
就像伤口会结痂,疤痕会褪色,但疼痛教会我们的勇敢,永远鲜活。
抵达日内瓦那天,X
在机场等我。
西装革履,脸上的疤淡成浅粉色。
欢迎你加入新的战场。
他伸出手,掌心有道新的疤痕。
你居然没死。
阎王爷说,我的账还没算完。
我们相视而笑,就像两个分享秘密的孩子。
联盟总部的玻璃墙后,各国旗帜在风里招展。
会议室的屏幕上,正播放着林建国案的后续报道。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主播的声音掷地有声。
我望着屏幕里父母的照片,突然泪目。
他们想要的,从来不是复仇的火焰,而是照亮黑暗的光。
散会时,X
递给我本烫金证书。
全球正义大使
的头衔,烫得人眼睛发疼。
知道吗
他忽然说,苏婉儿申请调去缉毒队了。
意料之中。
那个总说
等机会
的姑娘,终于活成了自己的光。
深夜收到张铭宇的视频。
基金办公室里,孩子们围着他听故事。
那个放风筝的姐姐,现在在很远的地方,放更大的风筝。
他指着世界地图,手指落在中国的位置。
那里有她的根,无论飞多高,都不会断。
我对着屏幕挥手,看他偷偷抹了把眼睛。
有些告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就像有些伤疤,是为了提醒你曾用力活过。
站在联合国广场的晨光里,我展开新的调查名单。
纸页边缘,不知何时被人写下一行字: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
——
但别忘了,你本就是光。
风穿过走廊,掀起名单的边角。
像极了那年海边,那只写着父母名字的风筝。
原来真正的飞翔,从不需要风筝线的牵引。
当你成为光的那一刻,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