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摊在院里的藤椅上打盹,晒着太阳,骨头缝都透着懒意。
【叮！您关注的‘卷王苏婵’已打破‘聚气丹炼制速度记录’,当前排名：青岚宗第一,修仙界新秀榜第九十八位！是否前往祝贺】
【点赞】【送花】【打赏灵石】
眼前突然弹出一个半透明的光屏,聒噪的提示音差点把我送走。
我眼皮都没抬,手指熟练地在虚空里戳了一下【点赞】。
吵死了。我嘟囔一句,翻个身,把脸埋进软垫里,准备继续和周公下棋。
光屏闪了闪,不甘心地缩成一个光点,消失了。
世界清净了。
我叫林闲,青岚宗外门弟子,资深咸鱼一条。人生信条：能躺着绝不坐着,能省力绝不费力。修炼随缘。任务挑最简单的。目标寿终正寝。
苏婵,比我晚一年入门的师妹,是宗门里出了名的卷王。她的存在,就是用来衬托我们这些普通弟子的不上进的。别人一天练功四个时辰,她练八个。别人接丙级任务,她专挑甲级。别人还在为引气入体发愁,她已经打破了好几个宗门的低阶记录。
她的系统提示,隔三差五就要在我咸鱼瘫的时候蹦出来刷存在感。我都习惯了。
刚酝酿出一点睡意,院门砰一声被推开,带起一阵风。
林师姐！林师姐！
不用睁眼,听这咋咋呼呼的声音就知道是沈清歌,隔壁院子的,也是个不太着调的,不过比我勤快那么一丁点。
说。我把脸从软垫里拔出来,有气无力。
天大的事！沈清歌冲到我藤椅边,气息不稳,戒律堂发布紧急任务了！探索新发现的‘迷雾谷’,要求五人小队,修为炼气五层以上！贡献点给得贼高！
我兴趣缺缺：哦。
关键是！沈清歌急得跺脚,带队的是秦铮师兄！
秦铮这名字让我眼皮终于掀开了一条缝。
戒律堂的精英弟子,出了名的冷面煞神,一丝不苟,眼里容不得沙子。让他带队,意味着偷懒耍滑、摸鱼划水想都别想。
还有谁我慢吞吞地问,心里开始盘算怎么躲掉。
苏婵师妹肯定报名了！沈清歌掰着手指头,还有陆明远师兄,他炼器很厉害。现在就差一个名额了！秦师兄让我来通知你,说…说名单上有你,让你立刻去戒律堂报到！
晴天霹雳！
我噌地从藤椅上弹起来,动作难得敏捷：凭什么有我我最近安分守己,没犯事儿啊！我最大的罪过就是太懒,这也不归戒律堂管吧
沈清歌同情地看着我：秦师兄说,这次任务危险系数评估为乙上,需要一名经验丰富、擅长…呃…她卡壳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秦铮的原话,擅长‘观察环境、保存实力’的弟子压阵。他说你…很合适。
擅长保存实力说得好听！不就是说我苟命有一套吗
我眼前一黑。完了,被冷面煞神盯上了,还跟卷王苏婵一队。这趟任务,简直是咸鱼的地狱。
反抗是没用的。秦铮在戒律堂说一不二,点名要我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磨磨蹭蹭,一步三挪地蹭到戒律堂偏殿。
殿内气氛肃杀。秦铮一身墨色劲装,身姿笔挺如松柏,抱臂站在中央,面无表情,眼神扫过来像带着冰碴子。他旁边站着陆明远,一个长相斯文、气质温和的男修,腰间挂着几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正对我和善地点头。
最扎眼的是苏婵。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练功服,背着一把与她身形略有不符的重剑,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神亮得惊人,像两簇永不熄灭的小火苗,浑身上下都写着我要奋斗、我要变强。她看见我,也只是飞快地瞥了一眼,微微颔首,注意力立刻又回到秦铮身上,仿佛在等待冲锋号令。
林闲,你迟到了半刻钟。秦铮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路上…晒了会儿太阳,补充元气。我硬着头皮解释。
秦铮的眼神更冷了。苏婵则微微蹙了下眉,似乎不理解晒太阳补充元气这种荒谬的言论。
任务简报。秦铮不再废话,屈指一弹,四枚玉简分别飞向我们,迷雾谷位于宗门西南三百里,瘴气弥漫,地形复杂,有低阶妖物出没。核心区域疑似有天然禁制波动,目标：探查核心区情况,采集‘清心草’十株。时限：五日。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我们四人：此行危险,需令行禁止。苏婵,你为先锋探路。陆明远,居中策应,负责防御和器械。沈清歌,协助陆明远,留意后方。林闲…
他顿了一下,看向我,那眼神分明在说：我知道你什么德行。
你负责全局警戒,尤其注意环境异常和潜在威胁。保存好灵力,关键时刻,你的‘经验’要用在刀刃上。
我嘴角抽了抽。行吧,看场子的。这活儿听起来还行,只要别让我冲前面打生打死。
明白！苏婵第一个应声,声音清脆有力,带着跃跃欲试。
是,秦师兄。陆明远沉稳回应。
哦哦,好的！沈清歌连忙点头。
…知道了。我耷拉着眼皮。
秦铮不再多言,转身便走：出发。
苏婵立刻像一支离弦的箭,冲在最前面。陆明远和沈清歌紧随其后。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拖在队伍最后面,摸出腰间的旧水囊,慢悠悠灌了一口温水。
三百里路,对修士来说不算远。但秦铮显然没打算让我们轻松御剑。
保存体力,应对谷内变故。徒步前往。他言简意赅。
苏婵毫无异议,反而步伐更快了。陆明远和沈清歌也咬牙跟上。
我：……
行,徒步就徒步,正好当散步了。我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每一步都落在最省力的点上,走得慢悠悠,但诡异的是,居然没掉队太远。
苏婵偶尔回头,看到我闲庭信步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似乎觉得我在浪费宝贵的磨砺时间。她深吸一口气,跑了起来。
秦铮没阻止。
于是,好好的赶路,变成了苏婵领跑,秦铮压阵,陆明远和沈清歌在中间气喘吁吁,我在最后面…慢走。
林师姐…你…你快点啊…沈清歌上气不接下气地喊我。
快了快了。我嘴上应着,步伐依旧不疾不徐。急什么保存实力懂不懂现在跑得快,进谷了哪还有力气苟
陆明远苦笑着摇摇头,递给沈清歌一颗补充体力的丹药。
秦铮偶尔回头看我一眼,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傍晚时分,我们抵达了迷雾谷外围。
浓重的、带着淡淡土腥味的灰白色雾气,像一堵巨大的墙,横亘在眼前。能见度不足十丈,谷内死寂一片,只有不知名的虫豸发出细微的嘶鸣。
空气湿冷,吸进去带着一股黏腻感。
苏婵眼神灼热,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似乎迫不及待要冲进去。
原地休整半个时辰。恢复灵力,检查装备。秦铮下令。
苏婵明显愣了一下,似乎觉得这休整毫无必要。但她还是服从命令,立刻盘膝坐下,闭目调息,争分夺秒。
陆明远拿出几个小巧的阵盘和符箓分给大家：这是简易的避瘴符,贴在身上,能抵挡部分瘴毒。还有预警阵盘,遇到危险会示警。
沈清歌接过,赶紧贴上。
我接过来,慢吞吞地把避瘴符拍在衣襟内侧,预警阵盘随手塞进袖袋。
秦铮自己没要,他修为高深,这点外围瘴气对他影响不大。他走到谷口,仔细探查雾气流动的规律。
半个时辰一到,秦铮还没开口,苏婵已经唰地站了起来,眼神询问地看向他,仿佛在说：可以冲了吗
进谷。苏婵探路,保持十丈距离,遇险示警。林闲,注意感知。秦铮下令。
是！苏婵应了一声,身影一闪,毫不犹豫地冲进了浓雾之中,瞬间被吞没。
陆明远和沈清歌也打起精神,跟了进去。
秦铮看了我一眼。
我认命地叹了口气,调动起一丝微弱的神识,像最细的蛛网一样,小心翼翼地铺向四周。我的经验告诉我,这种地方,神识不能太强,容易惊动一些东西；也不能太弱,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咸鱼也有咸鱼的生存之道。
谷内雾气更浓,脚下是湿滑的腐殖土和盘根错节的树根。空气沉闷压抑,灵气也变得稀薄而驳杂。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一两声模糊的兽吼,带着回音,更添阴森。
苏婵的身影在前方雾气中若隐若现,她走得很快,也很警惕,重剑时刻提在手中。
突然,我铺开的神识边缘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腥气的波动。
左前方,地下,有东西靠近。我出声提醒,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雾谷里很清晰。
几乎在我话音落下的同时,苏婵前方的地面猛地炸开！一条水桶粗细、覆盖着粘稠泥浆的巨蚯蚓状妖物破土而出,布满利齿的环形口器张开,带着恶臭的腥风,直扑苏婵！
小心！沈清歌惊叫。
苏婵反应极快,眼中没有恐惧,只有燃烧的战意！她低喝一声,不退反进,重剑带着沉猛的黄光,悍然劈向那丑陋的口器！
铛！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重剑劈在妖物口器边缘的硬壳上,火花四溅。巨大的反震力让苏婵手臂一麻,但她硬生生顶住,借力后翻,同时左手掐诀,一道凝实的土黄色灵力箭射向妖物相对柔软的侧腹。
噗嗤！灵力箭没入,绿色的粘液喷溅。
妖物吃痛,发出一声嘶哑的怪叫,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尾巴带着千钧之力横扫过来,卷起大片泥浆和碎石！
清歌,退！陆明远反应迅速,甩手抛出一个龟甲状的迷你小盾。小盾迎风便长,瞬间化作一面门板大小的光盾,挡在沈清歌身前。
砰！妖尾狠狠砸在光盾上,光盾剧烈震颤,光芒黯淡不少。
秦铮没有立刻出手,他站在稍后位置,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战场和四周浓雾。
苏婵落地后,没有丝毫停顿,再次揉身扑上！她的打法极其刚猛,完全是硬碰硬,每一剑都势大力沉,土系灵力厚重磅礴,试图以力破巧。但那妖物皮糙肉厚,生命力顽强,身上被劈开几道口子,反而激发了凶性,攻击更加狂暴。
一时间,泥浆翻飞,剑光纵横,嘶吼连连。
我看得直皱眉。这傻丫头,太拼了！那妖物的弱点明明在口器下方连接身体的那一小块暗色区域,她光顾着砍硬壳了。
苏婵,打它下巴下面那块发黑的地方！我忍不住喊了一嗓子。
苏婵正被妖物一记头槌撞得气血翻腾,听到我的喊声,她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身体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侧滑,避开又一次甩尾,重剑变劈为撩,精准地刺向我指出的位置！
嗤啦！
剑锋毫无阻碍地刺入那暗色软肉,直至没柄！
妖物全身猛地一僵,发出濒死的凄厉惨嚎,庞大的身躯剧烈抽搐,轰然倒地,溅起大片泥水,腥臭的绿色血液汩汩流出,很快就不动了。
苏婵拄着剑,微微喘息,脸上溅了几点腥臭的粘液,眼神却亮得惊人。她回头看了我一眼,带着一丝探究和…不服气似乎在说：我靠实力也能打死它！
我没理她,赶紧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避瘴符,还好没弄脏。
做得好。秦铮走上前,检查了一下妖物尸体,是‘腐泥蚰’,炼气七八层的实力,弱点确在咽下软膜。林闲,观察力不错。他难得夸了一句。
经验,经验之谈。我摆摆手。
苏婵抿了抿唇,没说话,默默掏出一块布擦拭剑上的污秽。
陆明远收起有些破损的光盾,心疼地检查着：这盾得温养几天了。
沈清歌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吓死我了！林师姐,你怎么知道它弱点在那
它扑出来的时候,下巴下面那块颜色不一样,还一鼓一鼓的,看着就软。我随口解释,这种皮厚的家伙,总得有个喘气的地方吧。
陆明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道理。林师姐观察入微。
苏婵擦剑的动作顿了顿,没抬头。
休整片刻,处理掉腐泥蚰身上值点小钱的部位,队伍继续深入。
越往谷中走,雾气越发浓重粘稠,几乎凝成实质的水珠挂在衣服上。瘴气的毒性也在增强,避瘴符的光芒变得黯淡,需要不断输入灵力维持。
苏婵依旧冲在最前面,精力旺盛得不像话,仿佛刚才那场战斗只是热身。她的神识也相当敏锐,几次提前发现了潜藏的毒虫和小型妖物,都被她干净利落地解决掉。
沈清歌和陆明远渐渐有些吃力,灵力消耗不小。
我依旧吊在队尾,神识保持着最低限度的警戒,像个雷达一样扫描着周围。省力是第一要务。
停。走在中间的秦铮忽然出声,声音带着凝重。
前方探路的苏婵立刻停下,警惕地看向四周。
我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周围的雾气流动似乎变得粘滞起来,空气里除了瘴气的土腥味,还多了一种极淡的、甜腻的异香,闻久了让人有点头晕。
是幻瘴。秦铮沉声道,他指尖弹出一缕精纯的青色灵力,射入前方浓雾。灵力如同泥牛入海,只激起一圈微弱的涟漪就消失了。这片区域有天然迷阵和致幻瘴气,神识和灵力感知都会被扭曲干扰。跟紧,不要走散,守住心神！
他话音刚落,前方的雾气陡然翻滚起来,像是活了过来,幻化出各种扭曲怪诞的景象：狰狞的鬼脸、诱惑的灵果、甚至还有同门师兄弟求救的身影……伴随着凄厉的哭喊、诱惑的低语、愤怒的咆哮,直接冲击心神！
啊！沈清歌修为最低,首当其冲,眼神瞬间迷茫,脸上露出惊恐之色,下意识就要朝一个求救的同门冲过去。
清歌,凝神！陆明远低喝,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同时祭出一面清心玉佩,柔和的白光笼罩住他和沈清歌,勉强抵御幻象侵袭。
苏婵也受到了冲击,但她意志极为坚定,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立刻低吼一声,重剑插地,一圈浑厚的土黄色光晕以她为中心扩散开,强行稳住心神,那些靠近她的幻象纷纷扭曲溃散。她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消耗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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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铮身上青光流转,形成护罩,幻象无法近身。他看向我。
我我早在闻到那甜腻异香的第一时间,就屏住了呼吸,同时调动起一丝微弱但极其凝练的神识,牢牢护住自己的识海。眼前那些光怪陆离的景象,在我眼里跟劣质的皮影戏差不多,对我这种常年放空大脑、心思澄澈（俗称懒得想事）的咸鱼来说,效果大打折扣。
我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下那些幻象。
林师姐！你没事吧陆明远看到我老神在在的样子,有些惊讶。
还行。我含糊应道,指了指右前方,那边,瘴气流动有点规律,好像有个缺口。
秦铮立刻循着我指的方向看去,锐利的目光穿透重重幻象,果然发现那里的雾气比其他地方稀薄一些,流动也呈现一种微弱的螺旋状。
走！他当机立断,率先朝那个方向走去,青色灵力开路,强行撕开粘稠的幻瘴。
陆明远拉着还有些恍惚的沈清歌赶紧跟上。
苏婵拔起重剑,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极了,混杂着惊讶、不解,还有一丝被比下去的挫败她咬咬牙,也快步跟上。
穿过那片幻瘴区域,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雾气虽然依旧存在,但稀薄了许多,能看清周围嶙峋的怪石和扭曲的枯木。空气中那股甜腻的异香也消失了。
我们似乎来到了一个相对开阔的谷中洼地。
看那边！沈清歌惊喜地指着前方。
在洼地中央,一片散发着微弱荧光的碧绿小草随风轻轻摇曳。草叶细长,顶端结着米粒大小的乳白色小花,散发着一股清冽提神的淡香。
正是任务目标——清心草！而且看那数量,绝对不止十株。
找到了！苏婵眼中爆发出强烈的光彩,疲惫一扫而空,抬脚就要冲过去采集。
等等！秦铮和我几乎同时出声。
秦铮是出于谨慎。我则是铺开的神识在清心草附近的地下,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冰冷而强大的气息。那气息蛰伏着,像冬眠的毒蛇,带着贪婪的意味锁定了靠近的生命。
苏婵的脚硬生生顿住,疑惑地看向秦铮和我。
地下有东西。秦铮眉头紧锁,他也感应到了,但似乎无法精确锁定。
很大,很冷。我补充道,指了指清心草外围一圈颜色略深的泥土,绕着草的那一圈土,颜色不对,像被什么液体浸过。
陆明远仔细观察,脸色一变：是…是‘寒潭巨蜥’的涎液痕迹！这东西至少是筑基初期的实力！它在守株待兔！
沈清歌吓得脸都白了,紧紧抓住陆明远的胳膊。
苏婵的脸色也凝重起来,握紧了重剑。筑基期的妖兽,远不是她现在能对付的。
秦铮眼神锐利如刀,快速扫视环境,低声道：硬拼不明智。清心草必须采到。林闲,你有什么想法他这次直接问了我。
咸鱼被迫动脑。
我看了看那圈涎液痕迹,又看了看清心草的位置,再看看周围的地形。洼地,三面是陡峭的山壁,只有我们进来的方向地势稍缓。
它在地下,守着草。惊动了,打起来动静大,可能引来别的麻烦。我慢吞吞地说,要不…把它引开
怎么引苏婵立刻追问,带着急切。
这东西喜欢阴冷血腥。陆明远接口道,我们可以用点诱饵比如…蕴含冰属性灵力的东西,或者新鲜的血食
他看向秦铮。秦铮点点头,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块巴掌大小、散发着寒气的白色矿石：千年寒玉髓的碎片,应该能吸引它。
光吸引不够。我指了指那陡峭的山壁,得让它离开足够远,我们才能采草,还得能跑掉。我目光落在苏婵身上,一个损招冒了出来,苏师妹,你跑得快,耐力好。
苏婵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小脸一绷：我去当诱饵
不然呢我摊手,这里你最能跑,也最能抗。秦师兄得压阵,随时准备接应或者对付突发情况。陆师兄要布阵掩护采草。清歌得帮忙。我我跑得慢,当诱饵怕是跑不出几步就被吞了。
有理有据,令人无法反驳。
苏婵看着我,眼神里像是有小火苗在烧。她大概觉得我在公报私仇,用最危险的任务报复她平时卷我她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了几下,猛地点头：好！我去！
没有半分犹豫,没有讨价还价。卷王的行动力就是强。
计划迅速制定：苏婵带着寒玉髓碎片,朝远离清心草、靠近陡峭山壁的方向跑,尽量制造动静吸引寒潭巨蜥。一旦巨蜥被引开,陆明远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布下一个小型隐匿阵法覆盖清心草区域,他和沈清歌负责采集。秦铮在中间策应,随时准备支援苏婵或拦截巨蜥。我负责在陆明远布阵采草时警戒四周,防止其他妖物被血腥味引来。
分工明确。
苏婵接过那块冰冷的寒玉髓碎片,紧紧攥在手里。她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最终化为一股决然。
小心。秦铮沉声道。
苏婵点点头,深吸一口气,猛地将一丝灵力注入寒玉髓！
嗡！
刺骨的寒气瞬间爆发开来,形成一圈肉眼可见的白色寒雾！
这边！苏婵低喝一声,运足灵力,身形如离弦之箭,朝着预定的陡峭山壁方向疾冲而去！她故意踩碎枯枝,重剑偶尔划过岩石,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几乎是寒雾爆开的瞬间,清心草附近那片深色泥土猛地向上拱起！
轰隆！
泥土碎石飞溅！一个庞然大物破土而出！
那是一条体长超过三丈的巨蜥！通体覆盖着深蓝近黑的厚重鳞甲,鳞甲缝隙间凝结着白色的冰霜。它头颅狰狞,长吻中布满匕首般的利齿,一条猩红分叉的长舌吞吐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和刺骨的寒气。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了苏婵手中那散发着诱人寒气的玉髓碎片。
吼——！
一声沉闷如雷的咆哮,震得整个洼地都在颤抖！巨蜥四肢着地,看似笨重,速度却快得惊人,如同一道贴地飞行的蓝黑色闪电,卷起腥风冰屑,朝着苏婵狂追而去！每一步落下,地面都结上一层薄薄的白霜。
筑基期的恐怖威压弥漫开来,沈清歌吓得腿都软了。
布阵！秦铮厉喝一声,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原地,显然是去策应苏婵了。
陆明远脸色发白,但动作丝毫不慢。他双手翻飞,七八杆小巧的阵旗和几块灵石精准地射向清心草周围,瞬间激发,一层如水波般的光幕迅速升起,将清心草区域笼罩,隔绝了气息和部分视线。
清歌,快！采草！只取成熟的花株,根茎不要动！陆明远自己则紧张地盯着阵盘,维持着阵法运转,额角渗出汗珠。
沈清歌强忍着恐惧,冲进光幕,手忙脚乱地开始采集清心草。
我的任务来了。神识最大程度铺开,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住洼地入口和我们所在的区域。屏蔽了清心草的气息,但苏婵那边惊天动地的追逐战,还有寒潭巨蜥的威压和咆哮,就像黑夜里的灯塔,很容易引来其他不速之客。
果然！
在我神识的极限边缘,几道贪婪、凶戾的气息被惊动了,正从不同的方向朝洼地这边快速移动！有天上飞的,有地上跑的,都是被血腥（之前腐泥蚰）和强大妖兽气息吸引过来的掠食者。
陆师兄,东南、正西、东北方向,有东西过来了！速度很快！天上一个,地上两个！我立刻出声示警,同时从储物袋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符箓——都是以前做任务剩下的低级货,火球符、冰锥符之类的。
陆明远脸色大变：这么快！清歌,再快点！
我…我在快了！沈清歌带着哭腔,手抖得更厉害了。
别慌！地上的交给我！天上的那个…陆师兄,你阵盘能干扰一下吗我一边说,一边迅速将几张火球符拍在洼地入口的几个关键位置,用灵力稍稍引动,但没有完全激发。
我试试！陆明远咬牙,分出一部分心神操控阵盘,一道微弱的光束射向空中,试图干扰那只最先飞临洼地上空、形似秃鹫但长着骨翼的妖禽。
骨翼妖禽被光束干扰,发出一声恼怒的尖啸,盘旋了一下,暂时没有俯冲。
这时,洼地东南和正西方向,两只妖物几乎同时冲了出来！
东南方冲来的是一只浑身长满尖锐骨刺、形似豪猪的妖物（骨刺猬）,正西则是一条色彩斑斓、水桶粗细的巨蟒（花斑蟒）！都是炼气八九层的气息,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凶光,直扑清心草方向！它们显然也感应到了那里有食物。
来了！我低喝一声,双手掐诀,猛地朝地上拍去！
爆！
埋在洼地入口那几张皱巴巴的火球符瞬间被引爆！
轰！轰！轰！
几团炽热的火球骤然炸开！虽然威力不大,但爆炸的位置极其刁钻,正好在骨刺猬和花斑蟒冲进来的路径上,爆炸的气浪和火焰阻了它们一下,更主要的是,爆炸掀起了洼地入口处堆积的厚厚腐殖土！
噗——！
大量的、散发着浓烈恶臭的黑色腐殖土被炸得漫天飞扬,劈头盖脸地糊了冲在最前面的骨刺猬和花斑蟒一身！
嗷！骨刺猬被糊了满嘴满鼻的臭泥,发出愤怒又恶心的嚎叫,疯狂甩头。
花斑蟒更惨,它主要靠嗅觉和热感应,被这恶臭的腐殖土一盖,瞬间失去了目标,巨大的蛇头茫然地晃动着,信子疯狂吞吐,却只闻到令人窒息的恶臭。
趁此机会,我甩手将仅有的两张冰锥符射了出去！
噗！噗！
两张冰锥符精准地打在骨刺猬和花斑蟒身前的地面上,炸开一片冰凌,形成一小片光滑的冰面区域。
骨刺猬正甩着头想冲过来,一脚踩在冰面上,顿时一个趔趄,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轰隆一声侧翻在地,尖锐的骨刺扎进泥土里,一时挣扎不起。
花斑蟒也被冰面阻了一下,滑腻的蛇身扭动着,速度大减。
陆师兄！天上！我大喊。
陆明远一直在努力干扰那只骨翼妖禽。但妖禽似乎适应了光束干扰,加上被下方同伴的惨状和清心草的诱惑刺激,它发出一声厉啸,猛地俯冲而下！锋利的骨爪闪着寒光,目标直指正在采草的沈清歌！
沈清歌吓得尖叫一声,抱着刚采下的几株清心草,僵在原地。
孽畜！陆明远目眦欲裂,眼看救援不及！
就在这时——
嗖！
一道淡青色的、凝练如实质的剑气,后发先至！带着刺耳的尖啸,精准无比地从侧面洞穿了俯冲而下的骨翼妖禽的脖颈！
嘎——！妖禽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悲鸣,俯冲之势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轰然砸落在骨刺猬和花斑蟒附近,激起大片尘土。
是秦铮！
他不知何时已经返回,站在洼地边缘一块巨石上,手中长剑吞吐着青芒,脸色冷峻。他气息有些急促,衣袍下摆沾了些冰屑,显然接应苏婵也费了一番手脚。
秦师兄！陆明远和沈清歌惊喜万分。
草采好了吗秦铮声音冷冽。
好了好了！十株！只多不少！沈清歌连忙举起手中的玉盒。
走！秦铮没有任何废话,目光扫过被暂时困住的三只妖物,又看向苏婵引走巨蜥的方向,那里依旧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巨蜥的咆哮。
苏师妹她…
她引着巨蜥往谷口方向去了,暂时安全。秦铮快速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血腥味和动静会引来更多东西。我们立刻出谷,在谷外汇合！
他当先开路,青色剑光撕裂雾气。陆明远收起阵盘,拉起惊魂未定的沈清歌紧随其后。我自然也是跑得飞快,这种逃命时刻,咸鱼也能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我们沿着来路,在秦铮的开路下,一路疾驰。途中遇到几只被吸引过来的小妖,都被秦铮随手解决。
快到谷口时,远远看到一个人影正靠在一块大石头上喘息。
正是苏婵。
她看起来极其狼狈。练功服多处破损,沾满了泥浆和冰屑,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划伤,渗着血珠。头发散乱,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发白,拄着重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显然引开筑基期巨蜥的过程惊险万分,消耗巨大。
但她还活着,而且成功甩掉了巨蜥。
看到我们,尤其是看到沈清歌手中捧着的玉盒,苏婵眼中那几乎熄灭的小火苗,又顽强地燃烧起来,亮得惊人。
走！秦铮没有停留,一把抓住苏婵的胳膊,带着她一起冲出迷雾谷。
重见天日的那一刻,所有人都长长舒了一口气,有种死里逃生的虚脱感。谷外阳光明媚,空气清新,与谷内简直是两个世界。
秦铮松开苏婵,她立刻脱力般滑坐在地,大口喘着气,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沈清歌赶紧拿出伤药和回气丹递过去。
陆明远检查着阵盘和装备,一脸肉疼。秦铮则走到一边,拿出传讯玉符,似乎在向宗门汇报任务情况。
我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大石头,一屁股坐上去,感觉全身骨头都在抗议。累,太累了！比我在藤椅上躺一年都累！
任务算是完成了。十株清心草完好无损。
贡献点肯定不少。
但过程……太折腾了。
我看着坐在地上调息、脸色惨白却眼神依旧倔强不屈的苏婵,又看看自己。一个累得像条死狗,一个…也累,但好像还能再卷一卷
这日子,没法过了。
回到宗门,交了任务,领了丰厚的贡献点。
秦铮难得地对我们点了点头：任务完成得不错。苏婵勇毅,陆明远沉稳,沈清歌…有进步。他的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停顿了一下,林闲…关键判断准确。
算是很高的评价了。
苏婵默默领了属于她的那份贡献点,看都没看我一眼,转身就走。她背挺得笔直,但脚步明显有些虚浮。
沈清歌和陆明远也各自回去休整了。
我拿着贡献点,第一时间去宗门的百宝阁兑了一堆好东西：顶级的安神香、能自动调节温度的云蚕丝软垫、十年份的百花蜜（冲水喝绝配）、还有一大包各种口味的灵果蜜饯。
回到我的小院,躺在焕然一新的、柔软得能陷进去的藤椅上,点燃安神香,泡上一杯温热的百花蜜水,拈起一颗蜜饯丢进嘴里。
啊——
这才是生活！
【叮！您关注的‘卷王苏婵’已打破‘引气入体后最快突破炼气七层记录’,当前排名：青岚宗第一,修仙界新秀榜第七十三位！是否前往祝贺】
【点赞】【送花】【打赏灵石】
光屏又弹出来了。
我翻了个白眼。
这丫头,刚从鬼门关回来,伤都没好利索吧这就又破纪录了她是铁打的吗
我手指动了动,戳了一下【点赞】。
光屏满意地消失了。
算了,点个赞又不费力气。她卷她的,我躺我的。
本以为这次任务之后,我和苏婵的交集会告一段落。毕竟她是冉冉升起的卷王新星,我是资深躺平咸鱼,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没想到,几天后的傍晚,我院门被敲响了。
笃笃笃。
声音不大,但很清晰。
我正瘫在软垫上,就着夕阳的余晖看一本闲书（凡间的话本子）,被打扰了清净,有点不爽。谁啊沈清歌她一般直接喊。
我磨蹭着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让我愣了一下。
是苏婵。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练功服,头发也重新束好,但脸色依旧透着不健康的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最显眼的是她的右手手臂,缠着厚厚的绷带,固定着夹板,显然伤得不轻。这伤,正是引开寒潭巨蜥时被飞溅的冰凌划伤的。
她站在门口,夕阳给她单薄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她没看我,微微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一只手紧紧攥着衣角,另一只完好的手则背在身后,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气氛有点尴尬。
苏师妹有事我打破沉默。总不能让她一直在我门口罚站吧
苏婵猛地抬起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那双总是燃烧着火焰的眼睛,此刻却有些躲闪,脸颊也微微泛红（也可能是夕阳照的）。她飞快地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到我面前。
手里拿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小巧的、折叠好的物件,材质像是某种深色的、带着天然纹理的灵木,还有几根柔韧的兽筋。
给…给你的。苏婵的声音有点干涩,语速极快,像是怕自己反悔,谢…谢谢你上次…指出弱点…还有…引开巨蜥的计划…虽然很危险…
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攥着那东西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我看着她这副别扭又认真的样子,再看看她递过来的东西,心里忽然明白了。
这丫头,大概是觉得上次任务能完成,我观察弱点和出主意让她当诱饵起了关键作用（虽然诱饵确实是她）,心里过意不去,但又拉不下脸好好道谢,就弄了个东西来。
我接过那折叠好的物件,入手微沉,带着淡淡的木香。我试着打开。
咔哒…咔哒…
几声轻响,灵木构件和柔韧的兽筋巧妙组合,瞬间在我手中展开成——一张小巧、便携、结构稳固的…折叠躺椅
而且这躺椅的设计非常精巧,椅背可以多角度调节,扶手光滑圆润,坐垫部分还贴心地嵌了一层薄薄的、不知名的柔软兽皮。
这手工,这设计…绝对是花了心思的。
我有点惊讶地看向苏婵。没想到这卷王师妹还有这手艺
苏婵被我看着,脸更红了,眼神飘忽,梗着脖子解释：我…我炼体之余…随便做的！用边角料做的！不费事！你…你不是喜欢躺着吗这个…这个方便你出门晒太阳…省得你总说累…
她语无伦次,最后几乎是用吼的：反正给你了！爱要不要！
说完,她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任务,转身就要跑。
等等。我叫住她。
苏婵脚步顿住,身体僵硬,没回头。
我掂量了一下手里这张精巧的折叠躺椅,笑了：谢了,苏师妹。手艺不错。
苏婵的背影似乎松了一下,然后,她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朝后胡乱挥了挥,像赶苍蝇似的,然后头也不回地跑掉了。速度还挺快,一点看不出手臂有伤。
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关上院门,拿着那张新得的折叠躺椅回到院里。把它放在我的豪华藤椅旁边,展开,试了试。
嗯,高度合适,角度舒适,兽皮坐垫软硬适中。确实比直接坐地上或者石头上舒服多了。尤其适合外出任务时摸鱼。
这卷王师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我把玩着躺椅精巧的卡扣,心情有点微妙。
接下来的日子,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我继续我的咸鱼大业,在院子里开发出了更多舒适的躺姿。
苏婵继续她的卷王之路,系统提示音隔三差五准时响起,报告她又打破了什么记录。
【叮！您关注的‘卷王苏婵’已打破‘低阶御风术连续使用最远距离记录’…】
【叮！您关注的‘卷王苏婵’已打破‘基础剑诀万次挥剑最短耗时记录’…】
【叮！您关注的‘卷王苏婵’已打破‘炼气期单日灵力运转周天次数记录’…】
我照例每次都给【点赞】。
直到有一天,提示音变了。
【叮！您关注的‘卷王苏婵’状态异常！检测到灵力运转过载,气血剧烈波动！存在走火入魔风险！请及时关注！】
光屏弹出,不再是喜气洋洋的蓝色,而是刺目的红色警告！
我戳【点赞】的手指停在半空。
走火入魔
那丫头…玩脱了
我皱起眉。虽然觉得她卷得离谱,但真要出事了…毕竟还送过我躺椅。
我叹了口气,认命地从藤椅上爬起来。算了,去看看吧。
循着系统光屏上提供的大致方位（这破系统居然还有这功能）,我慢悠悠地晃到了宗门后山一处偏僻的练功崖。
还没走近,就感受到一股紊乱狂暴的灵力波动,像失控的旋风,从崖壁下一个凹陷的石洞里传出来。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
洞口外,沈清歌急得团团转,像热锅上的蚂蚁。陆明远也在,他正试图在洞口布置一个简单的隔音和隔绝灵力波动的阵法,但效果似乎不大,额头上全是汗。
林师姐！你来了！沈清歌看到我,像看到了救星,冲过来抓住我的胳膊,你快想想办法！苏师妹她…她在里面冲击炼气八层,好像…好像出岔子了！灵力暴走,我们进不去！秦铮师兄外出任务了,其他长老一时半会儿也赶不来！
陆明远也焦急地看向我：林师姐,苏师妹的气息越来越乱了！再这样下去…
洞内传来的灵力波动更加狂躁,隐隐夹杂着苏婵压抑的痛苦闷哼。
我走到洞口,感受了一下里面混乱的气流。狂暴、灼热、横冲直撞,像被困住的野兽。这傻丫头,肯定是太急于求成,强行冲击瓶颈,结果心境不稳,灵力失控反噬了。
她练的什么功法我问。
是…是《厚土蕴灵诀》！沈清歌连忙回答,秦师兄说她根骨适合土系,但这功法前期进境慢,需要深厚积累…苏师妹她…她太急了！
厚土蕴灵诀我有点印象。这功法讲究的是根基稳固,厚积薄发。苏婵那刚猛急躁的性子,配上这需要水磨工夫的功法…不出问题才怪。
她平时修炼,是不是一直追求速度压缩灵气,强行冲击经脉我看向陆明远。
陆明远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苏师妹对自己太狠了！她总说时间不够,要把别人休息的时间都用来修炼,灵气入体都是强行压缩的！
破案了。
我走到陆明远布下的简易阵法边缘,无视那紊乱的灵力乱流,铺开自己那微弱但极其凝练的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入洞中。
洞内景象看在神识里：苏婵盘坐在石洞中央,脸色赤红如血,额头上青筋暴起,身体周围狂暴的土黄色灵力如同失控的沙尘暴,疯狂旋转冲击。她嘴角溢血,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努力想要收束灵力,却力不从心,反而让暴走的灵力更加肆虐。她的经脉在神识感知下,像被撑到极限、随时会爆裂的皮管。
强行冲击瓶颈,加上功法特性与心性冲突,导致灵力彻底失控反噬。就像筑堤坝,根基不稳（心境）,材料劣质（强行压缩的驳杂灵力）,却想一下子堆到最高（冲击瓶颈）,结果洪水（灵力）一来,直接冲垮了。
林师姐,怎么样沈清歌带着哭腔问。
死不了。我收回神识,言简意赅,但再折腾下去,经脉得废一半。
那怎么办啊！沈清歌快哭了。
陆明远也急得不行：强行打断更危险！可我们进不去,里面的灵力乱流太强了！
我看了看洞口紊乱的灵力风暴,又看了看急得跳脚的两人。麻烦。
去找点东西。我开口。
找什么陆明远和沈清歌同时问。
寒潭水,越冷越好,一大桶。凝露草,捣成汁。再找点‘沉星砂’,不用多,一小把就行。我报出名字。这些都是常见的东西,寒潭水后山就有,凝露草药田里多的是,沉星砂炼器坊的废料堆里就能捡到。
啊要这些干嘛沈清歌一脸茫然。
快去！我没解释。
陆明远反应快,虽然也不明白,但立刻拉着沈清歌：走！我知道哪有！两人飞快地跑了。
我则慢悠悠地在洞口附近溜达,找了块还算平整的大石头坐下等着。洞里的灵力波动越来越狂躁,苏婵的闷哼声也带上了难以抑制的痛苦。
过了大概一盏茶时间,陆明远和沈清歌气喘吁吁地回来了。陆明远扛着一个半人高的大木桶,里面装满了冒着森森寒气的幽蓝色潭水。沈清歌捧着捣好的凝露草汁,碧绿粘稠。陆明远另一只手里还攥着一小包暗沉的砂砾。
放这儿。我指了指洞口正前方。
两人赶紧把东西放下。
林师姐,现在怎么办沈清歌看着桶里的寒水,又看看洞里,急得不行。
泼进去。我指了指那桶寒潭水。
啊泼…泼进去沈清歌和陆明远都傻了。里面灵力暴走,这桶水泼进去,不是火上浇油吗万一刺激到苏师妹…
快点,照做。我没多解释。
陆明远一咬牙,像是下了很大决心：我来！他双手抓住沉重的木桶边缘,低喝一声,运足灵力,将整桶散发着刺骨寒气的幽蓝潭水,朝着那灵力紊乱的洞口,猛地泼了进去！
哗——！
冰冷的潭水如同瀑布,瞬间灌入石洞！
吼——！
洞内狂暴的土黄色灵力风暴像是被浇了一瓢滚油的烈火,骤然变得更加剧烈和狂躁！一声痛苦又愤怒的嘶吼从洞内传来,震得碎石簌簌落下！
苏师妹！沈清歌吓得尖叫。
陆明远脸色也白了。
就在这灵力风暴被冷水刺激,爆发到顶点,即将彻底失控的瞬间！
我动了。
抓起沈清歌手里的那碗碧绿粘稠的凝露草汁,手腕一抖,整碗汁液如同一条绿色的水线,精准地穿过洞口肆虐的灵力乱流缝隙,泼洒在洞内苏婵盘坐位置的上方！
嗤嗤嗤——！
凝露草汁遇到狂暴灼热的土系灵力,瞬间被蒸发成大片大片的、带着浓郁草木清香的绿色雾气！这雾气迅速弥漫开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和渗透的力量。
紧接着,我抓起陆明远手里那一小包沉星砂,用尽全力,朝着洞内那片刚刚弥漫开的绿色雾气区域,猛地撒了进去！
沉星砂,极其沉重,有微弱镇压和引导灵力的特性。
细密的暗沉砂砾穿过绿色雾气,如同无数微小的星辰坠落。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狂暴到顶点、如同失控沙尘暴般的土黄色灵力,在被寒水刺激爆发、又被凝露草汁的清凉雾气渗透后,再遇到沉重下压的沉星砂…
就像滚烫的烙铁被淬火,沸腾的开水被投入冰块。
狂躁的灵力风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沉降！
不再是无序的乱冲乱撞,而是如同被驯服的野马,带着沉重的土系特性,开始缓缓向下沉降、凝聚。虽然依旧庞大,但那股毁灭性的狂暴感在迅速消退。
洞内传来苏婵一声长长的、带着解脱般的吸气声。
趁现在！我对陆明远喝道,加固洞口阵法！隔绝气息！
陆明远如梦初醒,立刻掐诀,一道道灵光打入他之前布下的阵盘。光幕瞬间变得凝实厚重,彻底隔绝了洞内的灵力波动和气息。
洞外恢复了平静,只有那桶泼洒的水渍和空气中残留的草木清气。
沈清歌捂着嘴,大气不敢出。
陆明远紧张地盯着阵法光幕,感受着里面逐渐趋于平稳、虽然依旧庞大但已不再狂暴的灵力气息,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稳…稳定下来了这…这…
寒水刺激她失控的灵力瞬间爆发到极限,就像绷紧的弦到了临界点。我拍了拍手上的灰,坐回石头上,凝露草汁的清气,能渗透进去,中和那股燥热,安抚狂暴的灵力本源。沉星砂的沉重特性,顺势引导那些被安抚下来的、本身就厚重的土系灵力沉降凝聚。一激,一缓,一导。她自己能扛过最初的爆发,后面稳住就容易了。
我解释得轻描淡写。
陆明远听得目瞪口呆：这…这也行这需要对灵力性质、功法特性、乃至失控瞬间的时机把握…都精准到毫巅才行！稍有差池,就是雪上加霜啊！他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震撼和敬佩。
沈清歌则是一脸懵懂加崇拜：林师姐,你好厉害！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厉害！
经验之谈。我摆摆手,深藏功与名,等她灵力平稳了,让她出来吧。告诉她,厚土蕴灵诀不是这么练的。再这么急,下次神仙也救不了她。
说完,我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戏看完了,该回去躺着了。
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陆明远的声音：林师姐！这次真的多谢你了！
我头也没回,随意挥了挥手。
几天后,宗门小比。
这是外门弟子展示实力、争取资源的重要场合。擂台周围人山人海,气氛热烈。
我本来对这种打打杀杀毫无兴趣,但架不住沈清歌死缠烂打,硬是把我拖了过来。
林师姐！快看！苏师妹上场了！沈清歌兴奋地指着最大的那个擂台。
擂台上,苏婵的身影笔直如枪。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手臂上的绷带也还没拆,但那双眼睛里的火焰,似乎沉淀了一些,不再那么灼人,反而多了一种内敛的厚重感。她的对手,是另一个以攻击迅捷凌厉著称的炼气八层弟子。
锣响,比试开始！
对方显然知道苏婵受伤,一上来就发动疾风骤雨般的抢攻！剑光如雨点般洒落,身影飘忽不定,专攻苏婵受伤的右臂方向！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
苏婵没有像以前那样,选择硬碰硬的刚猛打法。她眼神沉静,脚下步伐沉稳,重剑在她完好的左手中挥舞,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每一次格挡、每一次闪避,都恰到好处,仿佛能预判到对手的攻击轨迹。她的动作不再追求极致的速度和力量,而是带着一种…圆融的厚重感。
咦沈清歌惊讶,苏师妹的打法…好像变了
陆明远也在旁边,他看得更仔细,眼中异彩连连：是变了！更沉稳了！你看她的步伐,暗合土系厚重之势,以静制动,以慢打快！对手的攻势看似凶猛,实则都被她引偏、卸开了！好精妙的防御！
果然,几十招过去,对方疾风骤雨般的攻势渐渐显露出疲态,速度和力量都有所下降。反观苏婵,气息绵长,守得滴水不漏,重剑挥舞间,甚至隐隐带起一股沉稳的气场。
终于,对手一次强攻被苏婵以重剑巧妙格开,露出了一个微小的破绽！
苏婵眼中精光一闪,一直蓄势的左臂骤然发力！
撼山！
重剑并非直刺,而是划过一个沉重的半弧,带着一股沛然莫御的、如同山岳倾轧般的巨力,精准地拍在对手仓促回防的剑身上！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对手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长剑脱手飞出！整个人更是被那股沉重的力量带得踉跄后退,直接跌出了擂台！
全场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赢了！苏师妹赢了！沈清歌激动地跳起来。
陆明远也用力鼓掌,赞叹道：好一招‘撼山’！力发千钧,举重若轻！她对《厚土蕴灵诀》的理解,深了不止一层！
苏婵站在台上,微微喘息,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她下意识地,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似乎在找谁。
当她的视线扫过懒洋洋靠在一根柱子旁、嘴里还叼着根草茎的我时,停顿了一下。
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有感激,有释然,似乎还有一丝…明悟
我朝她抬了抬下巴,算是打招呼。
苏婵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然后迅速收敛,对着台下抱拳行礼,转身走下擂台。她的背影,依旧挺直,却不再像以前那样绷得像一根随时会断的弦。
小比结束,苏婵毫无悬念地进了前十,获得了不错的奖励。
夕阳西下,我溜达回我的小院。
院门口,又放着一个东西。
这次不是折叠躺椅。
是一个小巧的食盒,用干净的布巾包着。
我打开食盒。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块晶莹剔透、散发着清甜香气的点心。点心做成了各种憨态可掬的小动物形状,有趴着打盹的兔子,有蜷缩着睡觉的小猫…做工精致,灵气内蕴,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
食盒下面压着一张纸条,上面是苏婵那略显稚嫩但很工整的字迹：
‘师姐,点心。不甜腻,加了清心草露。’
没有落款。
我看着那盒灵气点心,又看看院子里那张苏婵送的折叠躺椅。
夕阳的余晖暖暖地洒在院子里。
我把食盒拿进院子,放在藤椅旁的小几上。
舒服地瘫进我的豪华藤椅里,捻起一块兔子形状的点心丢进嘴里。
嗯,清甜爽口,带着淡淡的草木清气,确实不腻。
味道不错。
我眯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和…点心。
远处,依稀传来弟子们练功的呼喝声。
其中似乎夹杂着某个熟悉的、充满干劲的声音。
【叮！您关注的‘卷王苏婵’已调整修炼节奏,心境修为大幅提升！潜力评估上升！请保持关注！】
眼前弹出熟悉的蓝色光屏。
我嚼着点心,手指熟练地在虚空里戳了一下。
【点赞】。
光屏闪了闪,满意地消失了。
我拿起一块小猫形状的点心。
嗯,这个造型,也挺好。
夕阳把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