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古言里的恶毒女配那天,正好撞见嫡姐给太子下药。
>前世她靠这招当上太子妃,害我替嫁暴君惨死冷宫。
>这次我抢过药瓶当众倒进她茶盏:姐姐这么爱下药,自己先尝尝
>嫡姐尖叫打翻茶盏,药汁溅了太子满身。
>当晚暴君突然召我入宫:孤的龙袍脏了,听说...是你姐姐的杰作
>我正琢磨怎么甩锅,他却掐着我下巴轻笑:
>泼得好,不如...你来教教孤,怎么泼得更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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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血衣惊梦**
指尖触到一片黏腻的冰凉。
睁开眼,满目猩红。不是喜庆的嫁衣红,是血,干涸发黑,糊满了前襟。铜镜里映出一张脸,苍白,眼窝深陷,像褪了色的纸鸢——是我的脸,谢晚照,尚书府那个总被嫡姐谢明姝衬得灰头土脸的庶女。
冷宫漏风的窗棂吱呀作响,送来外面隐约的丝竹。今日,是太子新纳侧妃的好日子吧那侧妃,本该是我。喉头涌上铁锈味,我咳起来,牵扯着五脏六腑都疼。替嫁暴君三年,磋磨至死,像块用尽的破抹布被丢在这里。谢明姝啊谢明姝,你踩着我的尸骨,在太子怀里笑得多欢畅
意识沉入黑暗前,只有一个念头:若有来世……
晚照妹妹发什么呆呢
那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却像淬了毒的针,猛地扎进我混沌的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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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故景重现**
猛地抬头。雕花的窗棂外,春光正好,几枝粉桃探进来,开得没心没肺。眼前是谢明姝那张芙蓉面,柳眉杏眼,此刻正含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关切。她手里捏着个玲珑的白玉小瓶,瓶身温润,映着她修剪得宜的指甲。
瞧你,脸色这般差,她蹙起眉,声音放得更柔,可是昨夜没睡好太子殿下已在花厅等候多时了,母亲吩咐我们快些过去奉茶呢。
奉茶
心口猛地一缩,几乎窒息。这场景,这白玉瓶,这话语……烧成灰我都认得!前世,就是这场春日偶遇,她借口教我奉茶礼仪,将这瓶能让人意乱情迷的好东西,借着替我整理衣襟的动作,神不知鬼不觉地塞进我袖中。接着,便是我在太子面前失手打翻掺了药的茶盏,坐实了勾引储君的罪名,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也为她后来踩着我的污名顺利上位铺平了道路。
指尖在袖中掐进掌心,尖锐的痛感刺破迷障。不是梦。那冷宫的腐臭,剜心的背叛,暴君冰冷的手指……都是真的。我回来了。回到了这场足以将我拖入深渊的奉茶之前!
谢明姝见我仍怔忡,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面上却笑得愈发温婉可亲:傻妹妹,快走吧,莫让太子殿下久等。她说着,那只捏着玉瓶的手,极其自然地朝我袖口探来,动作亲昵得如同以往无数次姐妹情深的帮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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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釜底抽薪**
就在那冰凉的玉瓶即将贴上我袖口布料的前一瞬,我的手腕猛地一翻!不再是前世那个怯懦的、任她摆布的谢晚照。五指如电,精准地扣住了她握着玉瓶的手腕!
姐姐手里……拿的是什么好东西我抬头,迎上她瞬间僵住的眼神,唇角勾起一个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弧度,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不远处侍立廊下的两个小丫鬟听得清楚,这般精巧,是给太子殿下的新茶准备的香料么
谢明姝脸上的血色唰地褪尽,杏眼里那点虚伪的温柔碎成了惊惶:晚照!你胡说什么!快放手!她用力往回抽手,腕上那点力气,如何敌得过我这死过一回的人心中翻腾的恨意与孤注一掷的力气
放手我笑意更深,手上力道不减反增,攥得她腕骨生疼,姐姐莫急。既是好东西,岂能独享话音未落,我另一只手已迅疾无比地夺过了那只白玉小瓶!
谢晚照!她失声尖叫,声音尖利得划破了满园春色,再无半分名门闺秀的从容。
我充耳不闻。拔开瓶塞,一股极其淡雅、几乎难以察觉的异香飘散出来。前世,就是这若有似无的味道,成了我蓄意勾引的铁证!我举步,在谢明姝惊恐欲绝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向旁边小几上那杯她刚为自己斟好的、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碧螺春。
姐姐教过我,我盯着她瞬间惨白的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好东西,要懂得分享。手腕一倾,瓶口向下,里面无色无味的粘稠液体,尽数倾入那杯清澈的茶汤之中,瞬间消融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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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玉盏惊魂**
不——!
谢明姝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嘶喊,整个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朝我扑来!她哪还顾得上什么仪态风姿,眼中只剩下那杯致命的茶盏,只有毁掉它才能自救的疯狂念头!
我早料到她会有此反应。在她扑来的瞬间,我捏着那空玉瓶的手顺势向侧后方一让,身体也微微一侧。谢明姝收势不及,双手带着巨大的冲力,狠狠撞在了那只无辜的茶盏上!
哐当——!
脆响刺耳。
上好的薄胎白瓷茶盏应声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盏中滚烫的、混了好东西的茶汤,如同炸开的水花,泼洒而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扭曲。
那褐色的水线,在春日暖阳下闪着诡异的光,不偏不倚,兜头盖脸,泼向了正从月亮门转进来、一身明黄常服、显然被尖叫声惊动而想来看个究竟的太子萧景琰!
啊!
殿下!
护驾!
惊呼声、尖叫声、茶盏碎裂声……瞬间炸开,撕碎了尚书府后花园的宁静假象。滚烫的茶汤溅在太子华贵的衣袍上,洇开大片深色的、狼狈的湿痕,几滴甚至溅到了他光洁的下颌。太子那张素来温润如玉的脸,先是愕然,随即被震惊和滔天的怒火覆盖,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住罪魁祸首——那个因用力过猛而扑倒在地、发髻散乱、满手狼藉、正惊恐万状抬头的谢明姝。
整个后花园,死一般寂静。风穿过花枝,都带着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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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雷霆之怒**
谢、明、姝!太子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每一个字都裹着冰碴,砸在地上。他胸膛起伏,明黄的衣襟上那片茶渍格外刺眼,像一块甩不掉的污迹。
谢明姝瘫软在地,钗环歪斜,精心描画的妆容糊成一团,涕泪纵横,哪还有半分京城第一才女的风采。她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连滚带爬地想去抓太子的袍角:殿下!殿下饶命!不是我……是晚照!是她!是她陷害我!那药……那药是她带来的!
她嘶喊着,手指颤巍巍地指向我,眼神怨毒得像淬了蛇毒。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身上。有惊疑,有探究,更多的是看好戏的冷漠。
我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个空了的白玉瓶。掌心被瓶身上细微的雕纹硌得生疼,却奇异地让我保持着一丝清明。我迎上太子审视的、怒火未消的目光,缓缓跪下,姿态卑微,声音却清晰平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与无辜:
殿下明鉴。臣女……臣女实在不知姐姐在说什么。我举起手中的空瓶,一脸茫然,方才姐姐拿出此瓶,说是新得的香露,让臣女闻闻。臣女一时好奇接过,姐姐却突然……突然发怒,扑打过来……臣女躲避不及,才……才失手惊扰了殿下……
我的目光扫过地上碎裂的茶盏残片和泼洒的茶渍,又怯怯地看向状若疯妇的谢明姝,未尽之言,已足够在场所有人心领神会。
你……你血口喷人!谢明姝气得浑身发抖,几乎要晕厥过去。
够了!太子一声暴喝,打断了她歇斯底里的辩解。他嫌恶地看了一眼自己污秽的袍角,又冷冷扫过谢明姝那张涕泪模糊的脸,最后落在我低垂的头顶。那目光沉沉,带着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尚书府真是好家教!他拂袖,声音冰冷如铁,谢明姝御前失仪,言行无状,禁足府中,无诏不得出!此事,孤自会与谢尚书分说!
他不再看任何人,带着一身狼狈的茶渍和冲天的怒气,大步流星地离去,留下满园死寂和一地鸡毛。
谢明姝瘫在地上,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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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暗流初涌**
府里的天,一夜之间就变了。
嫡母王氏的哭嚎和怒骂隔着几重院落都能隐隐听见,砸东西的声音乒乓作响。父亲谢尚书铁青着脸从宫里回来,据说被太子当着圣上的面狠狠申饬了一番,丢尽了脸面。谢明姝的锦绣阁被彻底封了起来,门口守着两个面无表情的粗壮婆子,形同监牢。
府中的下人看我的眼神彻底不同了。不再是那种习惯性的轻视与忽略,而是掺杂着惊疑、畏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毕竟,谢明姝往日太过高高在上,得罪的人可不少。
我依旧住在那个偏僻的小院,日子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这平静下,暗流汹涌。王氏恨毒了我,几次想寻衅都被父亲冷着脸挡了回去。父亲看我的眼神复杂难辨,有迁怒,有审视,还有一丝……忌惮他大概也想不通,那个一向怯懦沉默的庶女,怎么突然就掀翻了整个棋盘。
姑娘,贴身丫鬟小桃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清粥,压低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可吓死奴婢了!您当时……怎么就敢……
我接过粥碗,指尖冰凉。粥的温度透过瓷碗传到掌心,才让我感到一丝活气。我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没有回答小桃的话。敢不过是死过一回,无所畏惧罢了。谢明姝倒了,太子暂时消停了,可这远远不够。前世那场替嫁的阴影,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落下。暴君那张模糊却令人心悸的脸,总在夜深人静时浮现。
小桃,我舀起一勺粥,声音轻得像叹息,这府里……要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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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宫门深似海**
那阵风,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更猛。
三日后,黄昏。天边残阳如血,将尚书府门前的石狮子染上一层不祥的暗红。一队玄甲森然的宫廷禁卫,如同沉默的钢铁洪流,踏着沉重的步伐,停在了府门前。铠甲摩擦的声音冰冷刺耳,惊得门房连滚带爬地进去通报。
为首的内侍监,面白无须,眼神锐利如鹰隼,手中拂尘一甩,尖细的嗓音穿透暮色,带着不容违逆的威严:
传陛下口谕——宣,尚书府谢氏晚照,即刻入宫觐见!
哐当!正厅里传来茶盏落地的脆响,紧接着是父亲谢尚书失态的惊呼和王氏压抑不住的抽泣。
来了。
心猛地沉下去,又诡异地提起来。指尖冰凉一片,掌心却渗出汗。暴君!他终于……还是来了!是为那日太子的狼狈迁怒还是……另有所图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惊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躲不过的。前世冷宫的结局,绝不能再重演!我站起身,理了理身上那件半新不旧的素色衣裙,迎着父亲惊惶不定、王氏怨毒无比的目光,以及满府下人惊恐的注视,一步步走向大门。
那玄甲禁卫分开一条通道,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内侍监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谢姑娘,请吧。他侧身,声音平板无波。
我迈过高高的门槛,踏上门外那辆华贵却透着森冷气息的玄色马车。车厢内,光线昏暗,弥漫着一种沉水香混合着铁锈般的冷冽气息。车轮滚动,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像碾在人的心上,驶向那吞噬一切的、深不可测的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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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龙潭初探**
马车停在重重宫门深处。引路的内侍脚步无声,长长的宫道寂静得可怕,只有我自己的心跳在耳边擂鼓。高耸的宫墙投下巨大的阴影,将残存的天光也吞噬殆尽。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陈旧的威严,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血腥气或许是错觉。
我被引入一座巍峨的宫殿。殿内光线幽暗,巨大的蟠龙金柱撑起高阔的穹顶,烛火在远处跳跃,映得壁上狰狞的龙纹影影绰绰。殿深处,巨大的御案后,一个身影隐在浓重的阴影里,看不真切。只有案上一盏孤灯,投下一圈昏黄的光晕,照亮了他随意搭在扶手上的一只手。那手骨节分明,异常苍白,却带着一种掌控生死的、磐石般的力度。
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弥漫开来,沉甸甸地压在肩头。我的膝盖几乎要不受控制地弯下去。
民女谢晚照,叩见陛下。我依礼跪下,额头触碰到冰凉的金砖,寒气直透骨髓。声音努力维持着平稳,却还是泄露出了一丝细微的颤抖。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偶尔噼啪的轻响,更添诡异。
时间一点点流逝,每一息都漫长得如同煎熬。冷汗悄悄浸湿了里衣。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沉默压垮时,阴影里终于传来声音。
那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沙哑,却像冰冷的金属刮过琉璃,每一个字都带着穿透骨髓的寒意,慢条斯理地响起:
孤的龙袍……他似乎在斟酌词句,尾音拖长,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脏了。
我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
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
听说,阴影里的声音继续响起,毫无波澜,却比雷霆更慑人,是你姐姐……谢明姝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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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孤注一掷**
陛下明鉴!我猛地抬起头,声音因急切而拔高,在空旷死寂的大殿里显得有些突兀。不能认!绝不能把脏水引回自己身上!电光火石间,前世冷宫的阴寒和眼前深不可测的帝王威压交织碰撞,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骤然冲上头顶。
姐姐她……我语速极快,带着被污蔑的惊惶和急于辩白的冲动,她当日是失心疯了!那茶水……那茶水本是泼向臣女的!是太子殿下……殿下恰巧进来,才……才受了无妄之灾!姐姐绝非有意冒犯天颜!陛下!此事千真万确!府中下人皆可为证!臣女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我伏下身,额头再次重重磕在冰冷的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身体因激动和恐惧而微微颤抖,将那份被牵连的委屈和急于维护家族却又无能为力的复杂演绎得淋漓尽致。赌!只能赌!赌这位暴君对太子萧景琰的不满!赌他对意外的兴趣,远大于对一个蝼蚁般庶女的迁怒!
死寂。
令人窒息的死寂再次笼罩下来。阴影里的存在似乎动了一下,搭在扶手上的苍白手指,极其轻微地屈起了一根。
冷汗顺着我的额角滑落,滴在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息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无声的压力碾碎时,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从阴影深处传来。
那笑声,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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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惊世之邀**
脚步声响起,沉稳,缓慢,一步步踏在光洁的金砖上,如同敲在紧绷的鼓面上。那阴影终于移动,从巨大的御案后走了出来。
昏黄的烛光终于映亮了他的面容。出乎意料,并非想象中狰狞可怖的暴君形象。那是一张极其年轻的脸,甚至称得上俊美,只是肤色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眉骨深刻,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最慑人的是那双眼睛,深邃如同寒潭古井,毫无温度,清晰地映着跳跃的烛火,也映着跪伏在地、渺小如尘埃的我。眼神里没有怒火,只有一种纯粹的、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打量一件新奇的死物。
他停在我面前三步之遥。玄色的龙袍下摆,用极细的金线绣着狰狞的蟠龙,在幽暗的光线下,那龙爪仿佛要活过来,择人而噬。那股混合着沉水香与铁锈般的冷冽气息,更加清晰地压迫过来。
他微微俯身。
冰冷的指尖,带着玉石般的触感,猝不及防地捏住了我的下巴,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钳制,迫使我抬起头,直视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四目相对。那潭寒水般的眼底,清晰地映出我因惊惧而骤然收缩的瞳孔和毫无血色的脸。
薄唇轻启,吐出的字句,却如同惊雷炸响在我耳边:
泼得好。
他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了一下,形成一个毫无暖意的弧度,眼神里那种冰冷的兴味更浓了。
不如……他松开钳制我下巴的手指,那冰冷的触感却仿佛烙印在了皮肤上。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响彻整个空旷死寂的大殿,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邀请般的残忍:
……你来教教孤,怎么泼得更脏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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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月照前路**
殿内死寂。巨大的蟠龙金柱投下的阴影,仿佛无数蛰伏的巨兽,要将渺小的我吞噬。帝王的话语,带着冰锥般的寒意,深深扎进我的耳膜,在脑海中反复回荡。
泼得更脏些
教他
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四肢百骸都透着寒气。他知道了什么他到底想要什么是试探是玩弄还是……真要将我卷入那深不见底的漩涡
下巴上残留的冰冷触感,如同毒蛇的信子,提醒着方才那令人心悸的钳制。我强迫自己从巨大的惊骇中抽离一丝清明,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带来一丝扭曲的清醒。
不能慌。绝不能在此刻露怯。
我缓缓抬起头,迎上那双深潭般的、毫无温度的眼眸。烛火在他眼底跳跃,像两点鬼火。我极力压下声音里的颤抖,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平静,甚至带上一点点被看重的惶恐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陛下……恕臣女愚钝。我微微蹙眉,仿佛在艰难地理解这过于高深的旨意,臣女……只知水泼出去,便难收回。至于如何更‘脏’……我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困惑,……水,终究是水。脏的,或许是……它泼向的地方
我的目光,极其短暂地、仿佛无意般扫过他玄色龙袍上那片早已干涸、却依旧刺目的深褐色茶渍痕迹。
空气再次凝滞。
年轻的帝王静静地站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深潭般的眼眸,依旧锁着我,里面的审视如同实质,冰冷地刮过我的每一寸皮肤。时间在沉默中拉长,每一息都重若千钧。殿内烛火摇曳,将他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光洁的金砖上,扭曲变形,如同巨大的鬼魅。
他忽然极轻地哼笑了一声。那笑声短促,意味不明,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让人心头发毛。
谢晚照。他念出我的名字,那三个字从他薄唇中吐出,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倒是有几分意思。
他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再下达任何匪夷所思的命令。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仿佛要穿透皮囊,直刺灵魂深处。
退下吧。他转过身,玄色的龙袍下摆划过一个冰冷的弧度,重新没入御案后那片浓重的阴影里,只留下三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重逾千斤。
是。我重重叩首,声音平稳得近乎麻木。起身时,膝盖酸软得几乎站立不稳。强撑着,一步一步,退出了这座令人窒息的宫殿。
厚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那令人心悸的威压和幽暗。清冷的月光毫无遮拦地洒落下来,铺满长长的宫道,一片惨白。
我站在冰冷的月光下,夜风吹过,激起一身寒栗。回望那紧闭的、如同巨兽之口的宫门,心头的惊悸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像藤蔓般疯狂缠绕上来。他最后那句话,那深深的一眼……是结束
不。
这仅仅是个开始。一个远比前世更加叵测、更加凶险的开始。月光如水,照亮前路,也照见脚下深不见底的寒渊。
我拢紧身上单薄的衣衫,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走入这深宫无边的夜色里。每一步,都踩在刀锋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