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序章：雷动阴阳
阴云在天际拧成麻花状,紫黑色的闪电像被困的巨蟒,在云层里翻滚嘶吼。墨风站在昆仑墟的断云峰顶,藏蓝雷纹长袍被山风掀起,袍角的雷纹突然亮起,与天际的闪电形成一道无形的连线。他抬手按住帽檐,指缝间漏出的雷光在掌心流转——这是他第三次在月圆之夜感受到渡魂雷的异动,只是这次的震颤,比前两次猛烈百倍。
百年了……墨风低声自语。他本是终南山下的药农,二十年前上山采药时,被一道坠地的雷光击中,醒来后便发现能看见游荡的亡魂,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褂子,也变成了这件会发光的雷纹长袍。后来他才知道,那道雷光就是渡魂雷,而他成了阴阳界百年难遇的雷引者,天生能与渡魂雷共鸣。
断云峰的岩石突然渗出黑色的汁液,像被压破的淤血。墨风蹲下身,指尖触碰汁液的瞬间,长袍上的雷纹猛地炸开——他看见一幅血腥的画面：千年前的祭坛上,一个黑衣女子被铁链穿透琵琶骨,她的族人举着燃烧的火把,将勾结阴鬼的罪名刻在她的额头上。女子的眼睛死死盯着祭坛下的一个青年,那青年穿着与墨风相似的藏蓝长袍,手里握着半截断裂的雷纹令牌。
离魂怨……墨风的心脏骤然缩紧。这个名字在他的梦境里出现过无数次,每次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喊。他曾翻阅过无数古籍,只查到离魂怨是千年前被封印的强大怨灵,却不知她与自己、与渡魂雷之间,藏着怎样的羁绊。
天际的闪电突然劈中峰顶的巨石,石屑飞溅中,露出一块残破的石碑,上面刻着模糊的字迹：雷动则魂离,雷静则魂归,渡魂非渡死,乃渡……最后一个字被闪电劈碎,化作一道青烟,飘向阴云深处。墨风握紧拳头,长袍的雷纹已烫得惊人——他知道,离魂怨要出来了,而他这个雷引者,就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第一章：阳间异兆
清平镇的槐树开花了,白花花的花瓣落了满地,却带着股说不出的腥气。李屠户提着刀刚走出肉铺,就看见张寡妇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对着空气磕头：囡囡,娘错了,你别拉我……她怀里的婴儿哭得撕心裂肺,小脸憋得青紫,脖颈上有一圈淡淡的黑手印。
张寡妇又犯病了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这半个月来,镇上已经有七个人变得疯疯癫癫,都说看见死去的亲人在拉他们。更邪门的是,每天子时,镇西头的古井里会传出铁链拖地的声音,井水泛着黑沫,谁敢靠近,就会听见有人在耳边说替我死吧。
墨风赶到清平镇时,正撞见王秀才往井里跳。他袍袖一挥,一道雷光缠住王秀才的腰,将人拽了回来。王秀才瘫在地上,眼睛翻白,嘴角流着涎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极了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他被怨魂缠上了。墨风解开腰间的葫芦,倒出一滴金色的液体,滴在王秀才的眉心。那液体是他用渡魂雷的雷光凝练的净雷露,刚一接触,王秀才就发出一声惨叫,头顶冒出黑烟,黑烟里隐约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影子,对着墨风龇牙咧嘴。
离魂怨的残念。墨风皱眉。这残念的怨气比他想象中更重,竟能直接影响活人的神智。他让百姓找来镇里的老族长,老人颤巍巍地捧出一个木盒,里面装着七块黑色的残魂碎片,每块碎片上都缠着细细的雷丝。
这是前几天从疯病人口里抠出来的。老族长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林大夫说,这碎片碰不得,碰了就会梦见一个穿黑衣服的女人,拿着雷鞭抽人……
墨风拿起一块碎片,长袍上的雷纹突然暴走,将碎片包裹起来。碎片在雷光中融化,化作一段模糊的记忆：阴界的深渊里,一个被锁链捆着的女人,正张开嘴,吞噬着从天而降的闪电,每吞一口,她身上的锁链就崩裂一根,周围的亡魂则发出痛苦的哀嚎,被她的怨气撕碎。
她在以渡魂雷养怨,用亡魂炼煞。墨风的脸色沉了下来,再这样下去,不出三日,整个清平镇的人都会被她的怨魂控制,成为她冲破封印的祭品。
他话音刚落,镇西的古井突然喷出黑色的水柱,水柱里夹杂着无数细小的人影,细看竟是缩小的亡魂。井水漫过街道,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几只路过的鸡被井水沾到,当场倒在地上,羽毛脱落,化作一滩黑泥。
快！让所有人躲进祠堂！墨风对着百姓大喊,同时将长袍脱下,抛向空中。雷纹长袍在空中展开,化作一张巨大的雷光网,将黑色的井水挡在镇中心之外。但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要根治祸患,必须去阴界,找到离魂怨的本体。
第二章：阴界深渊
墨风踏入阴界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毛孔往里钻。与阳间的青天白日不同,这里的天空是灰蒙蒙的,像永远不会放晴的黄昏。远处的冥河泛着幽绿的光,河面上漂着无数朵白色的花,仔细看才发现,那是亡魂的头骨,花瓣是散落的骨片。
站住！阳间人,凭什么闯阴界两个鬼差拦住他的去路,手里的锁魂链哗啦作响,链身缠着青色的鬼火。
墨风掏出腰间的阴阳引魂令。那令牌是块黑色的玉佩,上面刻着闪电的图案,是他成为雷引者时,自动出现在长袍口袋里的。鬼差看见令牌,脸色骤变,立刻单膝跪地：不知是雷引者大人驾到,恕罪恕罪！
离魂怨在哪墨风问道。
其中一个瘦高个的鬼差连忙回话：回大人,那妖妇在深渊第三层,半个时辰前刚挣脱第七道锁魂链,冥河都被她搅得倒灌了,我们正准备去搬救兵……
带我去。墨风打断他的话。
往深渊走的路上,墨风发现阴界的秩序已经乱成一团。本该前往轮回道的亡魂四处游荡,有些甚至长出了獠牙,对着墨风龇牙咧嘴。鬼差们拿着锁链四处抓捕,却杯水车薪,一个刚被锁住的亡魂,转眼就被深渊方向传来的怨气腐蚀,化作一缕黑烟。
大人您看,瘦高个鬼差指着前方,那就是深渊的入口。
墨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前方的地面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口子周围的岩石都是黑色的,上面布满了抓痕,仿佛有巨兽从里面爬出来过。裂缝里不断涌出黑色的雾气,雾气中传来铁链断裂的脆响,还有女人尖利的笑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裂缝里飞了出来,直扑墨风面门。墨风侧身躲过,看清那是个披头散发的女鬼,她的眼睛是两个黑洞,嘴里喷出黑色的瘴气：雷引者……又是你们这些伪君子！
离魂怨墨风皱眉。这女鬼的气息与碎片里的怨灵一致,但力量却弱了不少。
哼,不过是我的一缕分魂。女鬼冷笑一声,手里突然多出一条缠绕着黑气的雷鞭,千年前,你们用渡魂雷封印我,如今我就用这染了怨的雷,劈碎你们的骨头！
雷鞭带着破空声抽来,墨风举起长袍抵挡。雷鞭与雷纹相撞,发出刺耳的滋滋声,墨风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手臂震得发麻,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他低头一看,长袍上的一道雷纹竟被雷鞭抽得暗淡下去。
你的雷,已经被污染了。墨风沉声道。
污染女鬼笑得更疯了,这叫觉醒！渡魂雷本就该是毁灭的力量,凭什么要用来守护那些背叛者她挥舞着雷鞭,将周围的鬼差抽得连连后退,锁魂链在她的雷鞭下如同纸糊的一般,墨风,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又一个被蒙在鼓里的蠢货！
墨风的心头猛地一跳。她认识自己
没等他细想,女鬼突然化作一道黑烟,钻进了裂缝。裂缝里传来她的声音：来啊,敢不敢来深渊里看看看看千年前,你的‘先祖’是怎么亲手把我推下地狱的！
瘦高个鬼差连忙拉住墨风：大人,万万不可！那深渊里怨气太重,进去就会被怨念控制,变成行尸走肉！
墨风望着不断扩大的裂缝,又想起清平镇那些被怨魂折磨的百姓,握紧了拳头：她在等我进去。如果我不去,她会把整个阴界的亡魂都炼化成怨煞,到时候阳间就完了。
他整理了一下长袍,雷纹在他的注视下重新亮起：告诉你们的判官,我去会会她。如果我没能出来,就用引魂令启动‘雷封’,宁可让渡魂雷炸了深渊,也不能让她出来。
说完,他纵身一跃,跳进了那道通往未知的裂缝。
第三章：雷力交锋
深渊里比墨风想象中更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偶尔闪过的渡魂雷,能照亮周围的景象——这里根本不是土地,而是由无数亡魂的骸骨堆积而成的,脚下踩的是头骨,手边碰的是臂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
墨风,你果然来了。离魂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回音,分不清具体位置,是不是很惊讶这深渊,就是用当年背叛我的人的骨头堆成的。
墨风没有说话,他运转灵力,让长袍上的雷纹发出光芒,照亮四周。在他前方不远处,有一根直径丈许的黑色锁链,锁链上缠着无数冤魂,他们的脸贴在锁链上,发出痛苦的哀嚎。锁链的尽头,锁着一个巨大的黑影,看不清样貌,只能看见她身上缠绕着数十根同样的锁链,每根锁链都深深嵌入她的皮肉里,渗出黑色的血液。
那是‘镇怨链’,用阴阳界的规则所铸。离魂怨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千年前,你们就是用这锁链,把我钉在这里,让我日日夜夜被亡魂的哀嚎折磨,让我看着我的族人用我的名义,在阳间作威作福。
墨风突然明白了。离魂怨的怨气之所以如此深重,不仅仅是因为被背叛,更是因为她被封印后,还要承受那些被她族人迫害的亡魂的怨恨——这些亡魂不知道真相,只知道是离魂怨一族害了他们,于是将所有的恨意都发泄在被封印的她身上。
你的族人背叛了你,你可以找他们报仇,为什么要牵连无辜墨风问道。
无辜离魂怨突然狂笑起来,锁链剧烈晃动,无数亡魂被她的笑声震碎,这世上哪有什么无辜当年我被诬陷时,那些百姓不也跟着叫好吗他们看着我被钉上锁链,看着我被扔进深渊,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现在,轮到他们尝尝被抛弃的滋味了！
随着她的话音,那些缠绕在锁链上的亡魂突然活了过来,化作黑色的潮水,向墨风涌去。墨风将长袍张开,雷纹化作无数道细小的雷光,像一张网,将亡魂挡在外面。雷光触碰到亡魂,发出滋滋的声响,亡魂在雷光中痛苦地挣扎,却无法冲破屏障。
渡魂雷的力量……离魂怨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嫉妒,为什么你能得到纯净的雷力为什么我就只能被这肮脏的怨气包裹
她猛地发力,一根锁链咔嚓一声断裂,她的手臂从锁链中挣脱出来,手臂上缠绕着黑色的雷纹,指甲长得如同利爪：我要你的雷力！我要让渡魂雷也尝尝被污染的滋味！
她的手臂化作一道黑影,穿过亡魂潮,直抓墨风的胸口。墨风侧身躲过,却被她指尖的怨气扫中肩膀,顿时觉得一股冰冷的力量钻进体内,沿着经脉游走,所过之处,灵力瞬间冻结。
噗——墨风喷出一口鲜血,鲜血落在长袍上,竟被雷纹吸收,雷纹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将他体内的怨气逼了出来。
净雷血……离魂怨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你竟然是雷引者中的‘净雷体’！你的血能净化一切阴邪！
墨风这才知道,自己的血竟有如此功效。他看着离魂怨因震惊而扭曲的脸,突然想起古籍里的一句话：雷引者,乃渡魂雷所化,身藏净雷,可涤阴阳,可灭怨煞。
看来,天不绝我。离魂怨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听,千年前没能得到净雷体,千年后却送上门来！墨风,把你的血给我,我可以饶了那些百姓,否则,我就让他们的生魂永远困在阴界,替我受这锁链之苦！
她的威胁并非空话。墨风能感觉到,清平镇的方向传来无数微弱的生魂气息,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往阴界拉——离魂怨已经开始行动了。
墨风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故意放松警惕,让离魂怨的另一根锁链缠住自己的脚踝。离魂怨大喜过望,猛地用力,将墨风往深渊下拉去：哈哈哈！你逃不掉了！
墨风被拉向离魂怨,在靠近她的瞬间,他将全身的灵力都灌注到右手,掌心的雷纹亮起,对着离魂怨的胸口拍去：那你就试试,能不能承受净雷的力量！
第四章：往事回溯
离魂怨没想到墨风会如此决绝,被他一掌拍中胸口,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墨风的掌心贴着她的胸口,净雷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入她的体内,那些黑色的怨气在净雷中如同冰雪般消融。
不——我的怨气！离魂怨疯狂地挣扎,试图摆脱墨风的手掌,却被他死死按住。她身上的锁链不断断裂,却不是因为她的力量增强,而是因为净雷之力在破坏锁链的结构——这些锁链本就是用她的怨气和阴阳规则铸成,怨气消散,锁链自然也就失去了作用。
就在这时,离魂怨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她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了出来,与墨风的意识交织在一起——
千年前,离魂怨名叫离玥,是阴阳界赫赫有名的雷女,天生能操控渡魂雷,与当时的雷引者墨尘是恋人。两人携手守护阴阳界,渡魂雷在他们手中,是平衡两界的利器,亡魂经雷力洗涤,能安详地进入轮回；生魂若有执念,雷力也能帮他们了却心愿。
然而,离玥的家族却觊觎渡魂雷的力量,想要用它来控制阴界的亡魂,称霸阴阳。他们设计陷害离玥,伪造了她与阴界鬼王勾结的证据,还杀了数十个阳间百姓,嫁祸给她。
墨尘当时奉命调查此事,却被离玥的族人蒙蔽,加上证据确凿,他不得不亲手将离玥封印在深渊。在封印的最后一刻,离玥看着墨尘,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解：你信他们,不信我
墨尘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脸,不敢看她的眼睛。他不知道的是,离玥在被封印前,偷偷将自己的一缕残魂注入了渡魂雷中,那缕残魂带着她的不甘和怨恨,在千年后,与墨风这个净雷体相遇。
原来……是这样……墨风的声音带着颤抖。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离魂怨会认识自己,为什么她对雷引者有如此深的恨意——他是墨尘的转世,继承了他的力量,也继承了他的罪孽。
离玥的意识在墨风的脑海中哭泣：我恨他！我恨他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恨他亲手将我推入深渊！可我也……她的声音哽咽了,可我也忘不了,我们一起在断云峰上看渡魂雷的日子,他说,渡魂雷是阴阳界的眼泪,每一滴都藏着不舍的牵挂……
墨风的心中充满了愧疚。他能感受到离玥的痛苦和挣扎,那不仅仅是恨意,还有深埋在心底的爱意和不甘。
离玥……墨风轻声呼唤她的名字。
离玥的意识猛地一颤,她的身体在墨风的净雷之力和自身的记忆冲击下,开始变得不稳定：你……你叫我什么
离玥。墨风重复道,千年前的事,是墨尘的错,他不该不相信你,不该亲手封印你。但现在,我是墨风,我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他收回手掌,净雷之力不再攻击离玥,而是化作一道柔和的光,包裹住她即将溃散的魂体。离玥身上的黑色怨气在柔光中渐渐褪去,露出她原本清丽的面容,只是眉宇间仍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哀伤。
太晚了……离玥轻轻摇头,目光落在深渊外翻滚的冥河上,我失控太久,怨气早已污染了冥河之源,就算现在停手,倒灌的河水也会淹没半个阳间。那些被我拖入阴界的生魂,魂魄已沾了冥河的煞气,再也回不去了。
墨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冥河的水位仍在上涨,幽绿的河水裹挟着无数生魂虚影,正往阳间的方向涌去。清平镇的祠堂在河水的冲击下摇摇欲坠,祠堂里百姓的生魂像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还有办法。墨风突然想起雷纹长袍内侧绣着的一行小字——雷引者,以身祭雷,可唤净雷之潮,涤荡阴阳。这是他成为雷引者后,偶然发现的,一直不知其意,此刻却如醍醐灌顶。
你要干什么离玥察觉到他体内灵力的异动,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以身祭雷是同归于尽的法子！你会魂飞魄散的！
总好过两界倾覆。墨风笑了笑,笑容里带着释然,千年前,墨尘欠你的,我来还。你不是想要纯净的雷力吗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包括这净雷体。但你要答应我,用这雷力,把生魂送回阳间,把冥河归位。
他解开长袍的系带,将长袍抛向空中。长袍在空中展开,化作一张巨大的雷网,笼罩住整个深渊。墨风双手结印,体内的净雷之力如火山般爆发,顺着经脉涌向全身,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化作一道耀眼的雷光,融入雷网之中。
墨风！离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她想冲过去阻止,却被雷网的力量弹开。她看着墨风的身影在雷光中一点点消散,看着雷网的光芒越来越盛,那些被污染的渡魂雷在净雷之力的洗涤下,渐渐恢复了纯净的蓝色。
记住你的承诺……墨风的声音从雷网中传来,带着最后的温柔。
雷网突然收缩,化作一道巨大的雷柱,冲天而起,贯穿了阴阳两界。阳间,清平镇的上空出现一道蓝色的光雨,光雨落在百姓身上,那些离体的生魂纷纷归体,昏迷的人陆续醒来,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仿佛做了一场漫长的噩梦。冥河的倒灌之势被雷柱强行止住,河水顺着雷柱流回阴界,所过之处,黑色的怨气被净化,露出清澈的河底。
阴界,离玥站在雷柱下方,伸出手,接住一滴从雷柱上滴落的雷光。雷光融入她的体内,那些残留的怨气瞬间消散,她的身体恢复了生前的模样,穿着一身洁白的长裙,长发及腰,眼中不再有恨意,只有无尽的悲伤。
我答应你……她轻声说道,声音被雷柱的轰鸣淹没。她抬起手,渡魂雷的纯净之力在她掌心汇聚,形成一道蓝色的桥梁,连接着阳间和阴界。那些游荡的亡魂在雷力的指引下,顺着桥梁走向轮回,脸上带着解脱的笑容。
第五章：雷影渡魂
雷柱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直到最后一丝冥河水退回阴界,才渐渐消散。深渊里,离玥跪在地上,手里握着一块从雷柱上掉落的雷纹碎片,那是墨风长袍上的一角,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体温。
离姑娘。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离玥回头,看见鬼差阿七带着几个阴差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判官大人说,你虽曾为祸阴阳,但最终以雷力归正,功过相抵,可入轮回,或留在阴界,成为渡魂雷的守护者。
离玥低头看着手中的雷纹碎片,轻声说：我选后者。
她要守着这深渊,守着渡魂雷,替墨风完成他未尽的使命。
阴差们走后,离玥站起身,将渡魂雷的力量注入那些断裂的镇怨链中。锁链在雷力的滋养下重新愈合,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冰冷,而是散发着柔和的蓝光,缠绕在深渊周围,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既能阻止亡魂逃逸,又能净化那些带有怨气的阴煞。
她还在深渊的入口处,用渡魂雷的力量开辟了一片小小的空间,空间里种着一朵蓝色的花,那是用墨风的净雷之力和她的一缕残魂培育而成的,名叫雷念花,花开之时,能映照出阳间的景象。
从此,阴界多了一位特殊的守护者。她穿着洁白的长裙,站在深渊边,每当渡魂雷现世,她便会用雷力牵引亡魂,让他们安详地进入轮回；每当阳间有生魂因执念滞留,她便会以雷念花为镜,让他们看看牵挂的人,了却心愿。
鬼差们都叫她雷女,说她是阴界的温柔屏障。只有离玥自己知道,她不是在守护阴界,而是在守护一个人的执念,守护一份跨越千年的约定。
第六章：阴阳余韵
一年后,清平镇恢复了往日的繁华。镇西的古井被填上,上面种了一棵槐树,槐树长得枝繁叶茂,每年花开时节,都会开出蓝色的花朵,散发着淡淡的清香,闻着让人心情平静。
百姓们渐渐淡忘了那场可怕的灾难,只有老族长还记得,曾有一个穿着藏蓝雷纹长袍的年轻人,用生命换来了小镇的安宁。他在祠堂里立了一块无字碑,每年忌日,都会带着孩子们去碑前祭拜,告诉他们,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为了守护别人,甘愿化作尘埃。
阴界,离玥依旧守在深渊边。雷念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映照出阳间的四季更迭。她看见清平镇的孩子们长大了,看见李屠户的儿子娶了媳妇,看见王秀才中了举人,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这日,雷念花突然开出了从未有过的绚烂。离玥走到花前,看见花中映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穿着藏蓝短褂的少年,正在终南山下采药,他的腰间挂着一块小小的雷纹玉佩,笑容清澈,像极了当年的墨风。
少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向天空,对着阴界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离玥的眼中落下一滴泪,泪滴落在雷念花上,化作一道细微的雷光,飞向阳间。
或许,有些缘分,跨越了生死,穿越了千年,终究会以另一种方式,再次相遇。而那渡魂雷,依旧在阴阳界之间闪烁,像一道永恒的光,照亮着亡魂的去路,也温暖着生者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