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纸人线索
手机在桌上震动第三遍时,林夏正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设计稿发呆。屏幕蓝光映着她苍白的脸,眼下的青黑像晕开的墨
——
为了赶项目,她已经连熬了三个通宵。
喂
她接起电话,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是林夏吗我是苏晴的表姐。
电话那头的女声带着哭腔,苏晴……
她失踪了。
林夏手里的鼠标
啪嗒
掉在桌上。
苏晴,她最好的朋友,那个永远扎着高马尾、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姑娘。三天前她们还在微信上聊天,苏晴说最近在研究
老手艺,语气神秘,林夏以为是她又迷上了什么小众爱好,没多问。
什么时候的事报警了吗
林夏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刮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
报了,可警察说没到
48
小时……
她三天没回家,电话关机,我去她租的房子看,门没锁,人不在,屋里……
屋里怪怪的。
表姐的声音发颤,你能不能过来一趟苏晴以前说,你是她在这城市里最信得过的人。
林夏抓起外套就往外冲。苏晴租的房子在老城区,一栋爬满爬山虎的旧楼,三楼。林夏赶到时,表姐正站在门口抹眼泪,门锁果然是开着的,虚掩着,像在等谁进去。
你看。
表姐推开门。
一股混杂着灰尘和纸浆的怪味扑面而来。屋里没开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只有门缝透进一丝天光,勉强照亮客厅。林夏皱了皱眉
——
苏晴有洁癖,以前来她家,地板永远擦得能反光,现在却落了薄薄一层灰,桌上的咖啡杯里,残液已经结了层褐色的膜。
她从不这样。
林夏喃喃道,伸手按向电灯开关。
别!
表姐突然拉住她,声音发紧,我刚才试过,灯坏了。
林夏顿了顿,从包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柱扫过客厅,落在墙角的桌子上时,她猛地屏住了呼吸。
桌子上摆着个没完成的纸人。
那是个约莫半人高的纸扎娃娃,穿着件红布衫,布料粗糙,边缘还带着线头。纸人的脸是用白纸糊的,眉眼用朱砂画就,嘴唇涂着两抹诡异的红。最扎眼的是它的眼睛
——
明明是用墨点的,却像是有光,林夏用手电筒照着,总觉得那墨点微微颤了一下,像是在眨眼。
这……
这是什么
表姐躲在林夏身后,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苏晴什么时候开始弄这些东西了
林夏没说话,慢慢走近桌子。纸人旁边放着一本翻开的笔记本,封皮已经磨得起毛。她拿起笔记本,手电筒的光落在纸上,字迹是苏晴的,却比平时潦草得多,像是写的时候手在抖:
七月十五,鬼门开,纸人引路,寻踪必至……
他说可以的,只要扎一个‘替身’,用我的血画眼,它就能带我找到……
还差最后一步,眼睛……
眼睛必须用活人的血……
老槐街,纸扎张记,那里有我要的东西……
最后一页,字迹突然变得扭曲,像是被什么东西划破了纸页,只留下几个模糊的字:它醒了……
林夏的心沉了下去。老槐街她在这座城市住了五年,从没听过这条街。她翻回前几页,找到一张夹在笔记本里的泛黄纸片,上面用毛笔写着个地址:城郊,乱葬岗附近,老槐街尾,纸扎张记。
乱葬岗
表姐的声音带着哭腔,那地方早就荒了!苏晴去那儿干什么
林夏没回答,她的目光落在那个纸人身上。刚才没注意,纸人的左手少了一根手指,断口处的纸浆参差不齐,像是被硬生生扯掉的。而在纸人脚边的地板上,有几滴暗红色的液体,已经干涸发黑
——
像血。
她蹲下身,用指尖碰了碰那液体,冰凉刺骨。
林夏,你看!
表姐突然指着纸人,声音拔尖,它的眼睛!
林夏猛地抬头,手电筒的光正好照在纸人的脸上。刚才还只是墨点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瞳孔里竟多了一丝猩红,像血丝,又像……
一滴没擦干净的血。而那抹诡异的红嘴唇,似乎比刚才更红了,向上弯着,像是在笑。
林夏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猛地站起身,后退一步,撞在身后的书架上,发出
哐当
一声响。
我们……
我们报警吧。
表姐的声音带着哭腔。
林夏却盯着那个纸人,笔记本上的话在脑子里打转:纸人引路,寻踪必至……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了那张写着地址的纸片。
不行,
她低声说,警察找不到的。苏晴留下这个,是想让我去找她。
表姐还要说什么,林夏却已经走向门口。手电筒的光扫过纸人时,她看见纸人那只断了手指的左手,似乎动了一下
——
像是在指向门口的方向。
我去老槐街。
林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固执,我必须找到她。
她没看见,在她关上门的瞬间,那个没完成的纸人阿红,朱砂画的眼睛里,猩红的血丝又多了一丝。而桌上的笔记本,最后那页
它醒了
的字迹旁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小的血手印,像极了纸人那只断了手指的手。
第二章
纸扎店的秘密
城郊的路比林夏想象的难走。
她开着车,导航在
乱葬岗附近
就没了信号。柏油路变成水泥路,再变成坑坑洼洼的土路,两旁的建筑从高楼变成平房,最后只剩下半人高的杂草和歪脖子树。
下午四点多,天却阴得像傍晚。风卷着纸钱灰从车窗外飘过,带着一股烧纸的焦糊味。林夏握紧方向盘,心里发毛
——
这地方果然和名字一样,荒得吓人。
又开了十几分钟,她终于看见路边有棵老槐树,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向天空,像只巨大的鬼手。树下有个路牌,木头做的,字迹模糊,依稀能辨认出
老槐街
三个字。
街尾果然有个店。
那是个低矮的瓦房,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青砖。门口挂着块褪色的木匾,上面写着
纸扎张记,记
字的最后一笔已经掉了,只剩下个
言
字旁。店门是两扇对开的木门,漆皮开裂,门缝里透出昏黄的光。
林夏停下车,深吸了口气。空气里除了焦糊味,还有一股纸浆和墨香混合的怪味,闻着让人头晕。她推开车门,脚刚落地,就听见店里传来
沙沙
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剪纸。
她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轻轻敲了敲门。
吱呀
——
门自己开了。
林夏吓了一跳,手电筒的光扫进去。店里很暗,只有一盏煤油灯吊在房梁上,昏黄的光照着满屋子的纸人。
纸人摆得整整齐齐,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穿着花花绿绿的纸衣服。有的站着,有的坐着,有的甚至骑着纸马、抬着纸轿。它们的脸都朝着门口,眼睛是用墨点的,在昏黄的灯光下,像是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
有人吗
林夏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荡的店里回荡。
没人回答。只有
沙沙
的剪纸声还在响,从店的最里面传来。
林夏硬着头皮走进去。脚下的地板是木头的,踩上去发出
creak
的声响,在寂静的店里格外刺耳。她的目光扫过那些纸人,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
这些纸人的脸,好像都长得一样。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嘴角弧度,甚至连墨点的眼睛位置都分毫不差。就像是……
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沙沙……
沙沙……
剪纸声越来越近。林夏走到店的最里面,看见一个穿蓝布褂子的老者背对着她,坐在一张竹椅上,手里拿着剪刀和红纸,正在剪纸。老者头发花白,梳着个小髻,背影佝偻,像是在这里坐了很多年。
请问,您是张记的店主吗
林夏轻声问。
老者没回头,手里的剪刀却停了。过了几秒,他才慢悠悠地转过身。
那是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睛浑浊,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锐利。他盯着林夏,嘴角咧开一个奇怪的弧度:找我有事
我找苏晴。
林夏拿出笔记本,她来过这里吗她留下地址,说这里有她要的东西。
老者的目光落在笔记本上,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他没接笔记本,而是指了指林夏身后:你看见它们了吗
林夏一愣,回头看。满屋子的纸人,依旧静静地站着,眼睛盯着她。
它们在看你。
老者的声音轻飘飘的,像纸一样,它们也在等你。
等我
林夏皱起眉,什么意思苏晴到底在哪
老者没回答,他拿起桌上一个剪了一半的纸人,那纸人的脸和店里其他纸人一模一样。你朋友,
他慢悠悠地说,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什么东西
禁忌。
老者的声音压低了些,七月半,扎纸人,想借阴兵引路,找死去的人……
哪有那么容易
林夏的心猛地一跳:死去的人苏晴的弟弟
苏晴有个弟弟,叫苏宇,三年前因为一场意外去世了。苏晴当时哭得差点晕厥过去,之后每年忌日都会去墓地待一整天。难道……
苏晴是想用纸人找到她弟弟
老者点了点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怜悯:她想让纸人替她弟弟‘还阳’,却不知道,纸人引的不是人,是鬼。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林夏追问,是你告诉她方法的
老者没承认,也没否认。他放下手里的纸人,站起身,走到一个靠墙的纸人面前,轻轻拍了拍纸人的肩膀。它们饿了。
他说,饿了很久了。
林夏的目光跟着他的手看去,突然瞳孔骤缩
——
那个被老者拍过的纸人,眼睛眨了一下。
不是错觉。墨点的眼睛,明明是死物,却像活人一样,上下眼皮动了动。
林夏猛地后退一步,手电筒的光扫过整个屋子。下一秒,她的呼吸停住了
——
满屋子的纸人,所有的纸人,都在眨眼。
齐刷刷地,成千上万只墨点眼睛,同时眨了一下。
啊!
林夏尖叫出声,手电筒掉在地上,滚到一边,光正好照在门口。
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纸人。
红布衫,朱砂眉眼,断了一根手指
——
是苏晴没完成的那个纸人,阿红!
它怎么会在这里!
阿红的眼睛不再是墨点,而是透着猩红的光,直勾勾地盯着林夏。它的嘴角向上弯着,像是在笑。然后,它缓缓地抬起那只断了手指的左手,指向店外漆黑的巷子。
它在……
引路
林夏的声音发颤。
老者站在她身后,声音轻飘飘的:纸人引路,寻踪必至。她欠的,总要有人还。
阿红转过身,僵硬地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走进了巷子深处。巷子里没有灯,只有它身上的红布衫,在黑暗中像一团跳动的血。
林夏看着那团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苏晴就在前面。
她捡起地上的手电筒,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巷子很长,两侧是破旧的砖墙,墙头上长满了野草。风从巷子里吹过,发出
呜呜
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哭。阿红的身影在前面飘着,红布衫的衣角被风吹得摆动,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林夏握紧手电筒,手心全是汗。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巷子尽头出现一片漆黑的荒地
——
那是乱葬岗的方向。
阿红停在荒地入口,转过身,猩红的眼睛盯着林夏,然后缓缓地抬起手,指向荒地里最深的黑暗。
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第三章
夜路诡影
夜,深了。
林夏站在荒地入口,手里的手电筒光柱在黑暗中颤抖。荒地比她想象的更大,杂草长得比人还高,风一吹,草叶摩擦发出
沙沙
的声响,像是有无数人在草丛里走动。
阿红就站在她前面几步远的地方,红布衫在夜色里格外扎眼。它不再动了,只是静静地站着,断了手指的左手一直指着荒地深处。
苏晴……
真的在这里
林夏低声问,声音被风吹散。
没有回答。只有阿红身上的红布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林夏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走进了荒地。
脚下的泥土很软,踩上去发出
噗嗤
的声响,像是踩在什么腐坏的东西上。杂草刮过她的裤腿,冰凉的露水沾在皮肤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手电筒的光在前方晃动,照亮了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路两旁的杂草向中间倾斜,像是不久前有人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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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约莫十几分钟,林夏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
很淡,却很刺鼻,混杂着泥土和腐烂草叶的气味。她心里一紧,加快脚步,转过一丛特别高的杂草后,猛地停住了。
地上有血。
暗红色的血迹,断断续续地洒在小路上,像是有人受伤后留下的。血迹旁边,散落着几个小小的纸人
——
不是阿红那样的半人高纸人,而是只有巴掌大的小纸人,穿着各色的纸衣服,脸都是空白的,没有画眉眼。
林夏蹲下身,用手指碰了碰血迹,还没完全干涸,黏糊糊的。是苏晴的血她受伤了
她顺着血迹往前找,走了没几步,手电筒的光突然照到了一个东西
——
一个半埋在土里的手机。
是苏晴的手机!林夏一眼就认出来了,手机壳是她送给苏晴的生日礼物,上面还挂着个小猫挂件。她捡起手机,屏幕已经碎了,按了按开机键,没反应。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
咔嚓
一声轻响。
林夏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扫过去
——
什么都没有。只有随风晃动的杂草,和远处阿红那抹红色的身影。
是错觉吗
她皱了皱眉,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血迹越来越密集,地上的小纸人也越来越多。它们像是被人随意丢弃的,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缺了腿,有的脸被踩得稀烂。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突然开阔起来。
那是一片空地,地上没有杂草,只有裸露的泥土。而泥土上,摆满了纸人。
不是小纸人,是和阿红一样高的纸人。足足有十几个,围成一个圈,每个纸人的脸都画着朱砂眉眼,眼睛里透着猩红的光,齐刷刷地盯着空地中央。
空地中央,插着一根木桩,木桩上绑着一个人。
林夏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电筒的光猛地照过去
——
是苏晴!
苏晴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眼睛紧闭着,似乎晕过去了。她的手腕和脚踝被粗麻绳绑在木桩上,绳子勒进了肉里,渗出血迹。
苏晴!
林夏大喊一声,就要冲过去。
别过去!
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林夏猛地回头,看见那个纸扎店的老者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根桃木剑,脸色凝重地看着前方的纸人圈。
它们布了阵。
老者低声说,你现在过去,会被它们困住的。
林夏这才注意到,那些纸人围成的圈,不是随便摆的。它们的位置似乎有规律,有的纸人伸出左手,有的伸出右手,有的低着头,有的仰着脸,像是在结一个无形的网。
这是什么阵
林夏急道,苏晴怎么会被绑在那里
纸人困魂阵。
老者的声音沉了下去,用活人的血做引,把人的魂魄困在纸人里,供它们吸食精气。你朋友……
已经快撑不住了。
林夏看向苏晴,只见苏晴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嘴唇干裂,呼吸微弱。而那些围着她的纸人,眼睛里的猩红似乎更亮了,嘴角的弧度也更大了,像是在贪婪地吸食着什么。
那怎么办
林夏抓住老者的胳膊,救她!快救她!
老者摇了摇头:晚了。她的血已经引来了它们,现在她是‘祭品’。
祭品
林夏的声音发颤,你不是说纸人引路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纸人引路,寻踪必至。
老者叹了口气,可你以为引的是谁的踪寻的是谁的至是鬼的踪,是阴曹地府的至!你朋友想用自己的血画纸人眼,引她弟弟的魂,却不知道,她弟弟的魂早就散了,被引来的,是这乱葬岗里游荡了几十年的孤魂野鬼!
林夏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就在这时,那些围成圈的纸人突然动了。
它们不是像之前那样眨眼,而是缓缓地抬起了脚,一步一步地向中央的苏晴走去。它们的动作僵硬,像是提线木偶,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它们要干什么
林夏惊恐地问。
它们饿了。
老者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饿了很久了。现在,它们要‘吃’了她。
不!
林夏大喊一声,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就要冲过去。
别动!
老者拉住她,你现在过去,只会和她一起被困住!这阵法,要用血才能破!
血
林夏看向老者,谁的血
老者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眼神复杂:你的血。
我的血
林夏愣住了。
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你们的命格相近,气息相通。
老者低声说,只有用你的血,洒在阵眼上,才能暂时破了这阵法,救出她。
阵眼在哪
林夏没有犹豫。
老者指向纸人圈的正北方:那个最高的纸人,它脚下的泥土是黑色的,那就是阵眼。
林夏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个比其他纸人都高一些的纸人,穿着黑色的纸衣服,站在北方的位置。它的脚下,泥土果然是深黑色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泡过。
快去!
老者推了她一把,再晚就来不及了!
林夏咬紧牙关,握紧手里的石头,绕开纸人圈的边缘,向那个黑色纸人跑去。纸人的目光似乎都落在了她身上,猩红的眼睛里透着贪婪。她能听到身后传来纸人僵硬的脚步声,它们似乎发现了她,开始向她围过来。
离黑色纸人越来越近,林夏能看清它的脸
——
和其他纸人一样的朱砂眉眼,只是嘴角的弧度更大,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她举起手里的石头,狠狠砸向纸人的腿!
哗啦
一声,纸人的腿被砸断了,歪倒在一边。林夏趁机冲到纸人脚下,蹲下身,抓起地上一块尖锐的石头,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手掌!
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滴落在黑色的泥土上。
就在鲜血渗入泥土的那一刻,整个纸人圈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那些围向苏晴的纸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纷纷摇晃着倒下,纸身碎裂,变成一地纸浆。黑色纸人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
那声音不像是纸人能发出来的,更像是无数冤魂在嘶吼!
林夏的手掌传来一阵剧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她的血。她抬头一看,只见黑色纸人的眼睛里伸出无数根红色的细线,缠向她的伤口,贪婪地吸食着她的血!
快回来!
老者大喊,桃木剑一挥,一道黄色的符纸飞向黑色纸人。
符纸贴在纸人身上,发出
滋啦
的声响,红色细线瞬间缩回,纸人身上冒起黑烟,缓缓倒下,变成一地灰烬。
阵法破了。
林夏松了口气,刚想站起来,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在她失去意识前,她好像看见阿红那抹红色的身影,站在苏晴的木桩旁,伸出断了手指的左手,轻轻碰了碰苏晴的脸。
第四章
诅咒真相
林夏是被一阵刺骨的寒意冻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简陋的土炕上,身上盖着一床带着霉味的被子。屋里很暗,只有一盏煤油灯在桌子上亮着,昏黄的光照着墙壁上挂着的一些符咒和纸人。
醒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
林夏转过头,看见那个纸扎店的老者坐在桌旁,手里拿着一个陶碗,碗里装着黑乎乎的液体。喝点吧。
老者把碗递给她,你的血被吸了不少,喝点符水补补元气。
林夏接过碗,犹豫了一下,还是喝了一口。符水很苦,带着一股艾草的味道,喝下去后,胃里暖暖的,头晕的感觉好了很多。这里是……
纸扎店的后院。
老者说,我把你和你朋友带回来的。
苏晴!
林夏猛地坐起身,苏晴怎么样了
老者指了指炕的另一边。林夏转头看去,只见苏晴躺在那里,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些,身上的绳子已经解开了,手腕和脚踝上的伤口被包扎了起来。
她暂时没事了。
老者叹了口气,但也只是暂时。
什么意思
林夏皱起眉。
老者拿起桌上一个烟杆,填上烟丝,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你朋友,不是被纸人困住那么简单。
你不是说,阵法破了,她就安全了吗
阵法是破了,但她身上的东西没走。
老者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格外模糊,那个纸人,阿红,已经附在她身上了。
林夏的心猛地一沉:附在她身上
你朋友,
老者慢悠悠地说,当初扎纸人,不是为了找她弟弟,是为了让她弟弟‘活过来’。
林夏愣住了:活过来怎么活
借尸还魂。
老者的声音压低了些,她找到一本古书上的方法,说只要在七月半那天,扎一个和死者生辰八字相同的纸人,用活人的血画眼,再把死者的遗物放在纸人肚子里,纸人就能变成死者的‘替身’,让死者还阳。
她……
她真的信了
林夏不敢相信。苏晴一直是个很理性的人,怎么会相信这种荒谬的说法
执念。
老者吐出两个字,你朋友太想她弟弟了,想到疯魔了。三年前她弟弟去世的时候,她就差点跟着去了。这三年来,她每天都活在自责里,觉得是自己没看好弟弟,才让他出事。
林夏沉默了。她想起三年前苏宇去世那天,苏晴抱着她哭了一整夜,说:如果那天我不让他去买冰淇淋,他就不会被车撞了……
是我害死了他……
原来,这份执念,已经在苏晴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她找到了我。
老者继续说,问我借那本古书。我劝过她,说那是邪术,会遭报应的,可她不听。
所以,是你告诉她方法的
林夏的声音有些发冷。
老者点了点头,没有否认:我欠她父母一个人情。当年她父母救过我的命,她来求我,我没法拒绝。我只给了她书,告诉她方法,却没告诉她,那方法早就被篡改过了
——
不是借尸还魂,是引鬼上身。
引鬼上身
嗯。
老者叹了口气,那纸人,根本不是替身,是‘容器’。用活人的血画眼,纸人就会变成一个空的容器,吸引周围的孤魂野鬼进去。你朋友以为引来的是她弟弟,其实引来的,是乱葬岗里最凶的那个怨灵。
林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个怨灵……
现在在苏晴身上
在阿红身上。
老者纠正道,阿红是容器,你朋友的血激活了它,现在怨灵附在阿红身上,而阿红,和你朋友的魂魄绑在了一起。
绑在一起
你朋友用自己的血画了阿红的眼睛,又把她弟弟的遗物放在了阿红肚子里
——
那遗物是她弟弟的玉佩,上面有她弟弟的气息,也有她的气息。
老者说,所以,阿红和她之间,有了一条看不见的线。怨灵附在阿红身上,就能通过这条线,慢慢侵蚀她的魂魄。
林夏想起在荒地里看到的情景,苏晴被绑在木桩上,纸人围着她
——
原来,那些纸人不是要
吃
她,是在帮阿红里的怨灵侵蚀她的魂魄!
那怎么办
林夏抓住老者的胳膊,怎么才能把怨灵从阿红身上赶走怎么才能救苏晴
老者看着她,眼神复杂:很难。怨灵一旦附在纸人身上,就和纸人融为一体了。要赶走它,除非找到它的‘执念源头’。
执念源头
每个怨灵,都有一个执念。
老者说,或恨,或怨,或思念。那个附在阿红身上的怨灵,执念是什么,我不知道。但你朋友的执念,我知道。
苏晴的执念
她弟弟的遗物。
老者一字一句地说,那块玉佩。她把玉佩放在了阿红肚子里,那是她执念的源头,也是怨灵能通过阿红侵蚀她的关键。只要找到那块玉佩,毁掉它,就能切断怨灵和苏晴之间的联系。
玉佩在阿红身上
林夏问,阿红在哪
老者的目光看向门口。林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脏瞬间停跳
——
门口站着一个纸人。
红布衫,朱砂眉眼,断了一根手指。
是阿红。
它什么时候来的!
阿红的眼睛里透着猩红的光,直勾勾地盯着炕上的苏晴。它的嘴角向上弯着,像是在笑。然后,它缓缓地抬起断了手指的左手,指向门外漆黑的夜空。
门外,是荒山的方向。
它在……
指路
林夏的声音发颤。
老者点了点头,脸色凝重:它在告诉你,玉佩在山里。在那个怨灵的老巢里。
怨灵的老巢
乱葬岗深处,有个古墓。
老者的声音压低了些,几十年前,那里是个大户人家的墓地,后来破四旧的时候被挖了,成了乱葬岗。那个怨灵,就是当年守墓人的儿子,被活活打死的,怨气最重,一直盘踞在古墓里。
林夏看向阿红,阿红依旧站在门口,左手固执地指向荒山的方向。它像是在说:来啊,来古墓找我啊。
我必须去。
林夏站起身,走到门口,阿红的眼睛盯着她,猩红的光里似乎闪过一丝嘲讽。
你会死的。
老者说,古墓里不止一个怨灵,还有很多被它控制的纸人。你一个人去,就是送死。
林夏回头看了一眼炕上的苏晴,苏晴的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做噩梦,嘴里喃喃地喊着:小宇……
对不起……
小宇……
我不能让她死。
林夏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老者看着她,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好吧。我给你一张符,一把桃木剑。符能暂时挡住怨灵,桃木剑能砍碎纸人。但记住,找到玉佩后,立刻毁掉它,不要犹豫。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和一把巴掌大的桃木剑,递给林夏。还有,
老者的声音带着一丝警告,古墓里,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任何东西。怨灵会制造幻象,它会变成你最思念的人,引诱你……
林夏接过符和桃木剑,点了点头。她走到炕边,轻轻握住苏晴的手,苏晴的手很凉。等我回来。
她低声说,我一定救你。
然后,她转过身,跟着门口那个红色的身影,一步步走进了漆黑的夜。
第五章
生死抉择
古墓比林夏想象的更难找。
阿红在前面引路,红布衫在夜色里像一团跳动的鬼火。林夏紧紧跟着它,手里握着桃木剑和符纸,心脏
砰砰
直跳。荒山的风比之前更冷了,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还夹杂着一股腐朽的气味。
走了约莫一个小时,阿红突然停了下来。
它站在一个被杂草覆盖的土坡前,断了手指的左手指向土坡下。林夏拨开杂草往下看,瞳孔骤缩
——
土坡下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像是一张张开的巨口,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是古墓的入口。
阿红转过身,猩红的眼睛盯着林夏,嘴角向上弯着,像是在说:进去吧。然后,它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青烟,飘进了洞口。
林夏深吸一口气,握紧手里的桃木剑,弯腰钻进了洞口。
洞里很窄,只能容一个人侧身通过。墙壁是冰冷的石头,上面长满了青苔,湿漉漉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腐朽味,让人忍不住想吐。林夏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在前方晃动,照亮了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
她小心翼翼地往下走,石阶很滑,走了没几步,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她用手电筒一照,是一具骷髅!
骷髅穿着破烂的衣服,蜷缩在石阶旁,空洞的眼眶像是在盯着她。林夏吓得差点叫出声,捂住嘴,快步绕了过去。越往下走,骷髅越多,有的靠在墙上,有的倒在地上,像是当年被活埋在这里的人。
走到底,眼前豁然开朗。
是一个巨大的墓室,墓室中央放着一口石棺,石棺上刻着一些模糊的花纹。墓室的墙壁上插着几支已经熄灭的火把,角落里散落着一些破旧的陶罐和骨头。
而墓室的四周,站满了纸人。
和纸扎店里的纸人一样,密密麻麻,成千上万,都穿着花花绿绿的纸衣服,脸是空白的,没有画眉眼。它们的眼睛虽然是空白的,却像是都在盯着林夏,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苏晴
林夏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墓室里回荡。
没有回答。只有纸人身上的纸衣服,被从洞口吹进来的风,吹得
沙沙
作响。
林夏握紧桃木剑,一步步走向石棺。她的目光扫过那些纸人,突然发现石棺前面站着一个纸人
——
红布衫,朱砂眉眼,断了一根手指。
是阿红!
阿红的手里,拿着一块玉佩。
那玉佩是绿色的,上面刻着一个
宇
字
——
是苏晴弟弟苏宇的玉佩!
阿红看见林夏,猩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嘲讽。它举起玉佩,在手里晃了晃,然后把玉佩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把玉佩还给我!
林夏大喊一声,举起桃木剑,冲向阿红。
就在她冲到一半时,四周的纸人突然动了!
它们像是被激活了一样,僵硬地转过身,齐刷刷地看向林夏,然后迈开步子,向她围了过来。纸人的数量太多了,密密麻麻,像潮水一样涌来,堵住了所有的退路。
滚开!
林夏挥起桃木剑,砍向离她最近的一个纸人。
哗啦
一声,纸人被砍成两半,变成一地纸浆。但更多的纸人涌了上来,它们的手抓住了林夏的胳膊和腿,冰冷的纸手像是铁钳一样,让她动弹不得。
放开我!
林夏挣扎着,从怀里掏出老者给的符纸,贴在一个纸人的头上。
滋啦
一声,符纸冒起黑烟,那个纸人瞬间燃烧起来,化作灰烬。抓住她的纸手松了一下,林夏趁机挣脱,挥着桃木剑,砍向围过来的纸人。
纸人一个个倒下,又一个个涌上来。林夏的胳膊被纸人的指甲划破了,鲜血渗了出来,但她顾不上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靠近石棺,拿到玉佩!
她拼尽全力,砍开一条血路,终于冲到了石棺前。
阿红就站在石棺旁边,冷冷地看着她。它的肚子鼓鼓的,玉佩就在里面。
把玉佩交出来!
林夏举起桃木剑,指向阿红。
阿红没有动。它的身体突然开始扭曲,纸做的身体像是水波一样晃动起来。下一秒,林夏的呼吸停住了
——
阿红的脸变了。
不再是朱砂眉眼,而是变成了一张熟悉的脸
——
苏晴的脸!
林夏……
阿红开口了,声音是苏晴的,带着一丝虚弱和悲伤,是我啊……
林夏的桃木剑停在了半空中。
眼前的
苏晴,穿着红布衫,脸色苍白,眼睛里却带着她熟悉的温柔。你为什么要砍我苏晴
的眼泪流了下来,是红色的,像血一样,我是苏晴啊……
你最好的朋友……
不……
你不是苏晴!
林夏猛地回过神,老者的话在脑子里响起:不要相信你看到的任何东西!怨灵会制造幻象!
你是怨灵!
林夏大喊一声,举起桃木剑,就要砍下去。
姐姐!
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夏的动作僵住了。她猛地看向石棺
——
石棺的盖子不知何时打开了,里面坐着一个小男孩,穿着白色的
T
恤和牛仔裤,脸上带着甜甜的笑。
是苏宇!
苏晴的弟弟,苏宇!
小宇
林夏的声音发颤,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
苏宇从石棺里跳出来,跑到林夏面前,仰起头看着她: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小宇啊。
他的眼睛很大,很亮,和苏晴很像。姐姐,苏晴姐姐在找我,她说她很想我……
林夏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她想起苏晴抱着她哭的样子,想起苏晴说
是我害死了他,想起苏晴为了让弟弟
还阳
不惜触碰禁忌……
小宇……
她喃喃道,手里的桃木剑开始颤抖。
姐姐,你看。
苏宇伸出手,手里拿着一块玉佩
——
是苏宇的那块玉佩!苏晴姐姐把它给我了,她说,只要有这块玉佩,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林夏看着苏宇手里的玉佩,又看向旁边那个
苏晴。苏晴
正温柔地看着她,嘴角带着笑:林夏,你看,小宇回来了。我们一起带他回家,好不好
回家……
带小宇回家……
这个念头像魔咒一样在林夏的脑子里盘旋。她的眼睛开始模糊,手里的桃木剑越来越沉……
就在这时,手掌传来一阵剧痛。
是之前被纸人划破的伤口,鲜血涌了出来,滴落在地上。疼痛让林夏瞬间清醒过来
——
不对!苏宇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在这里!这是幻象!是怨灵制造的幻象!
她猛地看向石棺里的
苏宇,苏宇
的脸开始扭曲,眼睛变成了黑色的空洞,嘴角向上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露出尖利的牙齿。旁边的
苏晴
也变了,红布衫下的身体开始膨胀,纸做的皮肤裂开,露出里面黑乎乎的东西,眼睛里的猩红光芒几乎要溢出来!
抓住她!
怨灵发出刺耳的尖叫,声音不再是苏晴的,而是无数冤魂的嘶吼!
四周的纸人再次涌了上来,比之前更疯狂。林夏握紧桃木剑,深吸一口气,猛地冲向阿红
——
冲向那个红布衫的纸人!
我知道你在里面!苏晴!
她大喊,醒醒!不要被它控制!
阿红似乎被她的声音刺激到了,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它伸出手,掐向林夏的脖子,纸手冰冷而有力。林夏被掐得喘不过气,脸涨得通红,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里的桃木剑狠狠刺向阿红的肚子!
噗嗤
一声,桃木剑刺进了阿红的肚子里。
阿红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开始燃烧起来,冒出黑色的浓烟。浓烟中,林夏看见一个透明的身影从阿红的身体里飘了出来
——
是苏晴!
苏晴的身影很淡,像是随时会消失。她睁开眼睛,看见林夏,虚弱地笑了笑:林夏……
苏晴!
林夏大喜过望,伸手想去抓她,却抓了个空。
玉佩……
苏晴的声音越来越弱,快……
毁掉玉佩……
林夏这才想起玉佩还在阿红的肚子里。她拔出桃木剑,阿红的肚子裂开一个口子,那块绿色的玉佩掉了出来,滚落在地上。
就在这时,燃烧的阿红突然伸出手,抓住了苏晴的透明身影,将她往自己燃烧的身体里拉!一起死!
怨灵尖叫着,你休想走!
苏晴!
林夏大喊,她看着地上的玉佩,又看着被怨灵抓住的苏晴,心脏像是被撕裂了。
毁掉玉佩,就能切断怨灵和苏晴的联系,苏晴就能得救。
可是……
玉佩是苏宇的遗物,是苏晴唯一的念想……
林夏!
苏晴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毁掉它!快!
怨灵的力量越来越强,苏晴的身影越来越淡,几乎要被拉进燃烧的纸人里。
林夏咬紧牙关,泪水模糊了视线。她想起苏晴的笑,想起她们一起逛街、一起看电影、一起熬夜赶项目的日子。她想起苏晴说:林夏,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对不起,小宇。
她低声说,然后猛地抬起脚,狠狠踩向地上的玉佩!
咔嚓
一声,玉佩碎了。
就在玉佩碎裂的那一刻,怨灵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尖叫,燃烧的阿红瞬间化为灰烬。抓住苏晴的力量消失了,苏晴的透明身影飘了起来,缓缓地落在林夏面前。
谢谢你……
苏晴的脸上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像烟雾一样,一点点消散。
苏晴!不要走!
林夏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只抓住了一把冰冷的空气。
林夏……
苏晴的声音越来越远,告诉……
告诉爸妈……
我对不起他们……
她的身影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片飘落的纸人残片
——
是阿红身上的红布衫碎片,落在林夏的手心里,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
墓室开始晃动,墙壁上的石头
噼啪
作响,似乎要塌了。四周的纸人失去了怨灵的控制,纷纷倒下,变成一地纸浆。
林夏握紧手里的纸人残片,转身跑出了古墓。身后传来
轰隆
一声巨响,古墓塌了,将所有的怨灵和纸人,都埋在了地下。
第六章
结局余韵
林夏是在天亮的时候回到纸扎店的。
她浑身是泥,衣服被划破了好几处,手掌和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老者坐在店门口的竹椅上,看见她回来,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回来了。
林夏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她走到后院,苏晴还躺在炕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眉头舒展了些,呼吸也平稳了。林夏坐在炕边,轻轻握住苏晴的手,苏晴的手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林夏
苏晴的声音很虚弱,带着一丝迷茫,我……
我在哪
你没事了。
林夏笑了笑,眼眶却红了,我们回家。
苏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我……
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见小宇了……
还梦见一个穿红衣服的纸人……
她皱起眉,像是在努力回忆,纸人……
阿红
林夏的心沉了一下。她忘了问老者,玉佩碎了,怨灵走了,苏晴会不会记得之前的事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林夏试探着问。
苏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记得一些……
我好像去了一个很可怕的地方,很黑,有很多纸人……
还有血……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林夏,我是不是……
做了什么错事
林夏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没有。你只是生病了,做了个噩梦。现在好了,我们回家。
苏晴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又睡着了。
林夏把她带回家,联系了苏晴的父母。苏晴的父母赶到时,抱着苏晴哭得泣不成声。医生检查后说,苏晴只是因为过度疲劳和低血糖晕倒了,没什么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
只有林夏知道,苏晴经历的不是噩梦。
接下来的几天,林夏一直陪着苏晴。苏晴的身体在慢慢恢复,但她好像忘了很多事
——
她不记得自己扎过纸人,不记得去过老槐街,不记得苏宇的玉佩碎了。她只是偶尔会看着窗外发呆,说:林夏,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林夏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她。她只能轻轻抱着她,说:没关系,忘了就忘了,重要的是你现在好好的。
一周后,苏晴出院了。林夏送她回家,苏晴的父母留她吃饭,她婉拒了。走出苏晴家小区时,林夏看见那个纸扎店的老者站在马路对面,穿着蓝布褂子,背着一个布包,像是要离开。
林夏走过去:您要走了
老者点了点头:这里的事了了,该走了。
诅咒……
彻底解除了吗
林夏问,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老者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怨灵是走了,但执念还在。
他指了指林夏的胸口,在你心里,也在她心里。
林夏的心猛地一沉:什么意思
你朋友忘了,但你没忘。
老者说,你记得所有事,记得那块碎掉的玉佩,记得那个红色的纸人……
这份记忆,就是执念。执念不除,诅咒就不算彻底解除。
林夏沉默了。她想起苏晴说
忘了很重要的东西,想起自己手心里那片红布衫残片
——
她确实没忘,也忘不掉。
以后,小心点吧。
老者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慢悠悠地向前走。七月半,鬼门开,纸人引路,寻踪必至……
这咒,还没结束呢……
老者的声音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人群里。
林夏站在原地,看着老者离开的方向,心里一片冰凉。她抬起手,手心躺着那片红布衫残片,残片很轻,却像是有千斤重。
几个月后,林夏收到了一个快递。
没有寄件人地址,只有一个名字:苏晴。
林夏拆开快递,里面是一个纸人。
红布衫,朱砂眉眼,断了一根手指
——
是阿红。
纸人的手里,拿着一张纸条,上面是苏晴的字迹,却比平时潦草得多:
林夏,我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小宇,想起来纸人,想起来古墓里的一切。
对不起,我还是放不下。
它说,可以帮我找到小宇。
纸人引路,寻踪必至。
这一次,换我去找它了。
勿念。
林夏看着那个纸人,纸人的眼睛里,墨点的瞳孔似乎动了一下,缓缓地,转向了窗外。
窗外,是漆黑的夜。
夜空中,似乎有一个红色的身影,在慢慢飘动,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最深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