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临江市清晨的盘山公路上薄雾尚未散尽,空气中带着山野特有的清冽。我紧握着方向盘,余光关切地瞥向副驾。林曼最近总是恹恹的,整个人都十分阴郁。为了让她开心,今天我特意推掉会议,驱车带她来这山顶看日出。
曼曼,我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打破沉寂,最近公司实在太忙了,是我疏忽你了。等熬过这阵子,我带你飞去北欧看极光,怎么样你不是一直想看看吗
我的话语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有些突兀,林曼没有回应,只是侧脸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眼神空洞。她的沉默像一层无形的膜,隔绝了我的关心。我心中微微叹息,刚想再开口安抚时。
车辆转过一个陡峭的弯道,离心力将身体微微甩向一侧的瞬间!
林曼猛地扭过头,那双平日温顺的眼眸此刻竟燃烧着刻骨的疯狂与恨意!发出一声近乎嘶吼的尖啸,整个人向我猛扑过来,双手死死抓住方向盘,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拧!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巨大的拉扯力让我瞬间失去了对车辆的控制!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身猛地撞向脆弱的护栏!
砰——哗啦——!!!
护栏断裂的脆响如同丧钟。巨大的失重感瞬间攫住了我,视野天旋地转,树木和天空疯狂颠倒!死亡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
本能超越了一切思考!在车辆即将翻滚坠落的千钧一发之际,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张开双臂,像保护雏鸟般将林曼死死地护在身下!剧烈的撞击和翻滚瞬间淹没了我最后的意识。
2.
……我是在一片朦胧的微光中醒来的。
不,确切地说,是意识恢复运转。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是轻飘飘地悬浮在空气中。低头看去,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似乎能穿透灵魂——病床上,那具浑身插满管子、头缠绷带、连接着各种闪烁仪器的躯体,正是我。沈铮。
我…死了还是…
巨大的惊愕和茫然还没来得及消化,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护士推着轮椅进来,轮椅上坐着的那个人,让我的灵魂都为之震颤——林曼!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一条胳膊打着厚厚的石膏吊在胸前,显然也受了不轻的伤,但那双眼睛……冰冷、陌生,甚至带着一丝大仇得报般的快意余烬。
医生跟在后面,语气沉重而公式化:林女士,我们尽力了。您丈夫大脑遭受的是严重弥漫性损伤,自主呼吸微弱,生命体征不稳……醒过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请您做好最坏的准备。医生说完后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轻轻带上了门,留下死寂的空间。护士也知情识趣地退了出去。
病房的门关上,林曼脸上的悲戚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狰狞。她仅剩的一只手熟练地操纵着电动轮椅,径直滑到我的病床前。冰冷的眼神死死盯着病床上毫无知觉的我。
沈铮……她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淬毒的寒意,你怎么还没死像摊烂肉一样躺在这里,真是恶心。
我的心瞬间被冻僵。
都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是你当年用钱拆散了我和周鹏!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压抑多年的怨恨,要不是你横插一脚,周鹏怎么会心灰意冷染上酗酒!他本来答应要好好干活的!就是因为你!他看到你比他有钱比他出身好,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废物!要不然他也不会离开我!
我的魂体因巨大的愤怒和荒谬感而剧烈波动。那周鹏的确是个废物。
你知道上个月……周鹏是怎么死的吗她的声音带着刻骨的哀伤,这哀伤却只为周鹏而流,他喝多了……在江边给我发完消息,脚下一滑……就那么掉下去了!那么冷江水!他的尸体都已经泡的浮肿!那天晚上他还发信息给我……她的声音哽咽了,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滴在冰冷的病房地板上,砸在我早已冰冷的灵魂上,他说‘曼曼,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陪你去看一次日出……’
她眼里的恨意更浓了:都是因为你!沈铮!你这个恶魔!你不就仗着你家有那几个臭钱吗逼着我爸妈把我卖给你!88万……卖了他们女儿的一生!你是不是以为你拿捏了他们很骄傲你以为给我买那些东西,就能弥补你造的孽吗!就能赎清你害死周鹏的罪吗!
怒火瞬间拢上我的灵魄,我现在恨不得把她那吸血鬼爹妈扔到她面前。
3.
意识闪回到大学校园。
我和林曼是在大学迎新那天认识的。那天阳光正好,校门口,林曼拎着陈旧针织袋、背着硕大行囊、连个像样行李箱都没有。她的脸上带着初来城市的怯生生,带着些手足无措,但眼神却清澈坚定。那一刻,我竟然听到了从未有过的、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我走上前,接过她的行李:同学,我帮你吧,迎新学长。
她愣了一下,白皙的脸颊泛起红晕,声音细如蚊蚋:谢…谢谢学长。
后来,我成了她的专属学长。我每天费尽心机制造偶遇,即使我不住在学校也要在食堂假装排队偶遇,在图书馆刚好坐在邻座。终于情人节表白那天。我特意把昂贵项链的奢侈品logo袋子换成了普通手提袋,生怕她觉得被用钱砸而拒绝。我捧着花,在她宿舍楼下徘徊,等待我心中的白月光出现。
然而,看到的却是她和一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流里流气的男人有说有笑地走来。在宿舍楼不远处的僻静树荫下,那个男人放肆地搂住她,她只是略作挣扎,便顺从地依偎进他的怀里,两人忘情地拥吻。我输得一败涂地,默默转身,离开了那个地方。
后来我知道,那男的叫周鹏,是她同村的邻居,从小玩到大,所谓的青梅竹马。周鹏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直接跑到临江进了工厂打工。林曼一来大学报到,两人很快就旧情复燃,腻在了一起。
我原以为生活会就这样平行下去。直到一天深夜,这个叫周鹏的男人醉醺醺地找到了我在校外租住的公寓,堵在门口。
沈…沈铮是吧他喷着酒气,打着嗝,我知道你!嘿…那谁,林曼的学长嘛!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林曼
我皱眉想关门,他却用身体死死顶住:别啊铮哥!开门…开门聊聊!兄弟跟你…跟你做笔大买卖!
我心生厌恶:有话说,有屁放。
他猥琐地搓着手,凑得更近,压低了声音:两万块!铮哥!就…就两万块钱!林曼就是你的了!兄弟我…立马从她身边消失!怎么样够划算吧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贪婪语气急迫,刚在牌桌上…手气背,输脱了底裤,债主堵家门口了!就两万!你点个头,她就是你的了!
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毫无底线的赌鬼和人渣!我看着他丑恶的嘴脸,为林曼感到不值,更为眼前这家伙感到恶心!
我转身走进里屋,从保险柜里拿出两万现金——这点钱对我来说,不过是随手可取的零钱——然后狠狠地砸在他那张充满期待的脸上!红色的纸钞劈头盖脸散落一地。
滚!
周鹏愣了一瞬,随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几乎是趴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捡钱,嘴里还不忘念叨着:铮哥够意思!大气!我保证!保证消失!您瞧好嘞!
后来,正如周鹏承诺的那样,他给林曼留下一句冷冰冰的分手吧,然后就彻底人间蒸发了。林曼一度沉浸在巨大的痛苦中,整个人都消沉了下去。而我,一直默默关注她的我,在她最脆弱、最需要关怀的时候,出现在了她身边。用真心,用温暖,一点点抚平她的伤口,重新点燃她对生活的希望。
至于给她买名牌衣服、奢华化妆品那是因为我爱她!我想让她摆脱过往的灰暗,成为最耀眼的存在,让她知道她值得拥有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她变得越来越光彩照人,昔日的丑小鸭确实变成了优雅的小天鹅。她的父母得知女儿找了个有钱人家的男友,态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言语间充满了急迫的催婚,最终更是开出了88万的天价彩礼,目的就是为了给家里那个游手好闲的儿子娶媳妇、盖房子。为了能和我爱的女孩在一起,我压下了心底对这种做法的反感,点头应允了。毕竟,那时的林曼,依偎在我怀里,笑得满足而温柔。
然而,在我们婚礼那天,消失多时的周鹏又出现了。他闯进了宴会厅。
曼曼!曼曼!你不能嫁给他!我后悔了!我知道错了!
他嘶喊着,试图冲向礼台上的新娘。嘈杂声起,宾客哗然。
我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林曼。我清楚地看到,她握着我的胳膊的手骤然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她的身体不可抑制地剧烈颤抖,那双望向周鹏的眼睛里瞬间盈满了泪水。
在她手下意识松开的瞬间,我一把将她用力地、几乎是勒紧一般搂进怀里,用宽大的身体挡住她的视线,同时招呼:保安!立刻把那闹事的人轰出去!
我的语气冰冷。周鹏还在挣扎着叫嚷,很快被几个彪形大汉架了出去。
林曼埋首在我昂贵的西装前襟,肩膀耸动,发出压抑不住的抽泣和哽咽声。这突如其来的闹剧几乎撕裂了喜庆的气氛。我轻拍着她的背,声音低沉而坚定:曼曼,没事了。有我在,别怕。
在司仪强颜欢笑的刻意带动和宾客们略显尴尬的掌声中,婚礼草草进行了下去。她在我怀里哭泣的样子,直到现在我才明白,那泪水中根本没有半分感动,只有对另一个男人的痛彻心扉和无奈!而我像一个小丑一样,真是可笑。
婚后,为了稳住林曼和她那贪得无厌的父母,我不得不忍受着厌恶,一次又一次满足林家父母各种名目的借款,从看病到做生意,短短几年,前前后后不下百万流入了那个无底洞。
而结婚这几年来……林曼总是抱着手机傻笑,我还天真地以为是她终于开始享受我们的生活,性格开朗了些……原来!原来她跟那个周鹏旧情复燃了,我头上的绿帽恐怕戴得严严实实!她的心不在焉,她的强颜欢笑,全都是为了掩盖和周鹏的龌龊勾当!
甚至……那场看似意外、实则谋杀的车祸!都是为了给那个酗酒坠江的废物报仇!
4.
我的灵魂在得知真相后,陷入了无边无际的冰冷、愤怒与悔恨。我死死盯着病床边那个女人,看着她假惺惺地安慰着接到噩耗匆匆赶来的、瞬间老了十岁的我的父母。就在两位老人悲痛欲绝,哀求医生再想想办法时——
滴——————————!
刺耳、悠长、宣告终局的仪器警报声,如同最后的丧钟,在整个病房响起。屏幕上的心电图,化成了一条冰冷的、令人绝望的直线。
我恨!我不甘!为什么是这样一个结局!
就在这时,一股巨大的、无可抗拒的黑暗旋涡猛地将我吸入!强烈的眩晕感几乎撕裂了意识……
---
卧槽——!
一声粗重的、真实的、属于沈铮的低吼从我喉咙里迸发出来!
我猛地睁大双眼,胸腔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冰冷的汗珠瞬间布满了额头。
刺目的光是……灯光不是盘山公路的晨光,也不是病房冰冷的无影灯。
鼓掌声音乐声司仪的聒噪声
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祝福这对金童玉女、才子佳人,沈铮先生与林曼小姐!!!
熟悉!该死得熟悉!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喜悦,而是因为巨大的震惊和翻腾的怒火!我猛地低头,看清了自己——昂贵、剪裁合体的新郎礼服!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婚戒在聚光灯下闪着光泽,充满了嘲讽的意味。
视线转向身侧。
白色的婚纱、洁白的头纱下,是那张清秀、此刻带着几分羞涩和…复杂情绪的脸——林曼!她微垂着头,脸颊泛红,一只手挽着我的手臂,看似亲昵。
舞台上,我正站在华丽的婚礼舞台中央。下面,是坐满了宾客的宴席,我的父母和林曼的父母坐在最前面,我的父母没什么表情,而林父林母脸上则堆满了笑容显得格外贪婪。就在司仪准备进行下一个环节时——
我的目光看向宴会厅入口处的大门。
时间仿佛凝固了。
那扇厚重的大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一个男人,脚步踉跄地冲了进来。正是周鹏,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写满了贪欲。
曼曼!曼曼!你不能嫁给他!我才是最爱你的!我知道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的嘶吼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去!
我的手臂能清晰地感受到,林曼挽着我的那只手,骤然收紧!力量之大,带着恐惧、激动和无法抑制的悲恸。她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侧脸望向闯入者的瞬间,那双本应属于新娘的幸福眼眸里,竟瞬间盈满了泪水,眼神里充满了无边的眷恋和痛苦!她甚至下意识地想松开我的手,向那个方向迈步。
沈铮,对不起,我……林曼最终还是松开了手,后退半步,单薄的肩膀在婚纱下微微瑟缩,我忘不掉他!
刺耳的巴掌声在喧闹的宴会厅里炸开,贱人!我带着两世积攒的怒火怒吼,掌心火辣辣的痛感都盖不住灵魂深处的冰寒。林曼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掀得踉跄倒地,头纱滑落,露出那张写满不可置信的脸。她捂着脸跌坐在地毯上,指缝间渗出的红痕刺目惊心,眼里的迷茫与委屈让我心头翻涌出更烈的恨意——前世临死前她那狰狞的脸浮现在我眼前!
来碰瓷要钱的周鹏见状脸色煞白,刚才还嘶吼着最爱你的嘴脸瞬间垮掉,转身就想溜之大吉。给我拦住他!我语气愤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两个高大的保安早已会意,像拎小鸡似的架住周鹏的胳膊,硬生生把他拖到我面前。他双腿发软,嘴里语无伦次地讨饶:铮哥!误会!都是误会!我就是喝多了……
在场的宾客早已炸开了锅,惊愕的抽气声、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主桌旁我父母脸色铁青,林曼爹妈则慌得起身想上前,却被我阴鸷的眼神钉在原地。我俯身盯着瘫软在地的林曼:忘不掉那你当初在我怀里哭着说‘有我在就好’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忘不掉又猛地转头看向瑟瑟发抖的周鹏,抬脚狠狠踹在他膝盖上,两万块就把女朋友卖了的废物,也配谈‘爱’
我拿起话筒。各位亲友,声音透过音响传遍整个宴会厅,今日婚宴突发变故,让各位见笑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沈家的亲友们可以先离开了,礼金稍后会让管家逐一退还,改日我亲自登门致歉。
台下一片安静,随即响起低低的议论声。我父母脸色凝重地站起身,虽满是不解却默契地没有多问,只是叫来了酒店经理,安排亲友们有序离场。
放下话筒,我侧头看向候在舞台侧的司仪小陈:小陈,今天这婚礼继续办。眼睛扫过脸色煞白的林曼和被保安架着的周鹏,主角换他们两个,场地、酒席都现成的,别浪费了。
小陈一愣,随即沉声应道:好的,沈总。
话音未落,我猛地抬脚,狠狠踹在周鹏的胸口!砰的一声闷响,他像个破麻袋般被踹得连连后退,撞在身后的保安身上才稳住,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眼里满是惊恐。
周鹏,我一步步逼近,五年前你用两万块就把她卖了,今天还想来碰瓷行,今天我成全你了。
林曼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沈铮,你……
把你的臭嘴闭上!我厉声打断她,转头看向脸色惨白的林曼父母,还有你们,88万彩礼,这几年你们以各种名义从我这拿走的近一百万,一分不少,三天之内给我转回账户!少一分,我就让律师带着证据去找你们聊聊‘敲诈勒索’。
林曼母亲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女婿,我的好女婿,这都是误会,我们马上就让这个野狗滚蛋,你消消气,我们……
我没搭理她,还有,你被开除了,和你哥一起滚。明天不用来上班了,两个废物凭什么在公司吃空饷人事会把解除合同寄到你家。
周鹏挣扎着想爬起来,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至于你,周鹏,再敢出现在我面前半步,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人间蒸发’。
宴会厅里死寂一片,只剩下林曼压抑的哭声和她父母慌乱的道歉声。我扯下左手的婚戒,随手扔在地上。
我缓缓蹲下身,盯着蹲坐在地上的林曼。她的婚纱裙摆皱成一团,刚才被打红的脸颊还泛着刺目的痕迹。听到我的动静,她身体一颤,眼眶通红地抬起头,那双曾让我痴迷的眼睛里,浮起一丝希冀,仿佛还在期待我会像从前那样心软。
啪!
清脆的巴掌声再次在死寂的宴会厅里炸开。这一巴掌比刚才更重,林曼被打得侧过脸去,嘴角瞬间溢出血丝。她难以置信地转回头,眼神惊恐。
我声音里带着嘲讽:真以为我没了你不行多谢你的爹妈啊,非得要什么领证费,你肯定知道吧是不是觉得办完婚礼,你们就能拿领证威胁我要更多钱了觉得我们沈家碍于面子肯定会给
之前我把你当宝,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换来的是什么我俯身凑近她,没有我,你什么也不是。
她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泪水流得更凶,却再也不敢看我,只是死死咬着下唇,屈辱和恐惧让她连呜咽都发不出来。
周围的宾客早已散尽,林曼父母想上前又不敢,只能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最后看了一眼地上像丧家犬般的女人,转身就走。
彩礼,88万,三天之内一分不少打回我账户。我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砸在寂静的宴会厅里,你们以各种理由要走的钱我可以打对折,至于我给她买的那些衣服、包,我懒得多算,就当喂了狗。当然,你们可以报警,看看咱们谁玩得过谁。
林曼父亲嘴唇哆嗦着,刚想开口求情,就被我冰冷的眼神堵了回去。
但我有一个条件。我抬手指向还瘫在地上的周鹏,声音狠厉,必须让林曼嫁给他。
什么!林曼猛地抬头,泪水混合着难以置信,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尖叫,我不嫁!沈铮你疯了!
刚才是谁说忘不掉的这就反悔了恶心。
周鹏也懵了,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似乎没料到会被卷入这种局面。
林家父母更是急得脸色发青,林曼父亲结结巴巴地说:女婿啊,这……这婚姻大事怎么能……你和曼曼有事可以……可以解决嘛,我们……我们肯定好好教育她。
怎么不能我冷笑一声,当初你们拿女儿换彩礼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婚姻大事现在要么让她嫁,要么把那些钱都给我吐出来,你们自己选。
我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消息是酒店安保部刚发来的监控录像,里面清晰地记录着刚才林曼哭着说忘不掉周鹏的声音,还有周鹏闯进来时的嘶吼画面。顺便调出来这些年跟他们的转账记录,还有一些周鹏从我手里要走的三百五百的记录。
给你们三天时间。我收回手机,语气冷得像数九寒天的风,三天后我没看到结婚证,也没收到退款,就别怪我不念旧情。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走向宴会厅大门。身后传来林曼的哭喊和她父母的叫骂。
5.
三天后的下午,我在办公室看着一份合同,秘书就敲了门:沈总,林先生林太太带着林曼小姐来了,说一定要见您赔罪。
我放下文件夹:让他们进来。
门被推开时,林曼父母那副讨好又局促的样子先挤了进来。林曼被他们半拉半拽地跟在后面,穿着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件连衣裙,头发低低地垂着,手里紧紧抱着个保温桶,指尖都泛白了。
女……女婿,您大人有大量,林曼父亲搓着手,脸上堆着僵硬的笑,曼曼她真知道错了,婚礼上是她糊涂,我们已经好好教育她了,您别跟她计较……
林曼母亲赶紧推了推女儿,林曼这才怯生生抬起头,眼圈红得像兔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沈铮……对不起,前几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在婚礼上那样……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不会了。她把保温桶往前递了递,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这是我熬了一早上的汤,你胃不好,趁热喝点吧
一股淡淡的肉香飘过来,我却只觉得胃里发腻。前世的恨意翻涌上来,看着她此刻茫然又带着乞求的眼神,我这才想起来——林曼没重生,她根本不知道那场盘山公路的谋杀,不知道病房里的诅咒,她只以为我在气婚礼上的背叛。
呵呵,那又怎样都是迟早的事。
刘助理。我视线落在保温桶上,把这东西拿出去,别放这儿占地方。
刘助理立刻上前,面无表情地接过保温桶。林曼的手空了,脸色唰地白了,眼里的光瞬间灭了,她下意识想去抢,却被母亲死死按住。
沈铮……她带着哭腔,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我们……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像以前那样我抬眼看着她苍白的脸,像以前那样,你一边穿着、用着我买的东西,一边想着你那周鹏像以前那样,你爸妈拿着我的钱给你哥盖房子娶媳妇,还嫌我给的少
林曼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眼里浮出茫然,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提这些。
婚礼上你松手的那一刻,就该知道会有今天。我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一碗汤就想抵消88万彩礼抵消你们在宾客面前让我丢尽的脸林曼,你和你家人一样,都觉得我是可以随便拿捏的吗
带着你的汤,还有你们的道歉,滚。我重新低下头看文件,声音里再没一丝温度,三天期限已到,法院传票明天会寄到你们家。至于你这碗‘心意’,下次记得给周鹏送去——毕竟他才是你的如意郎君。
从现在起,清点清楚我送你们家的所有东西——从给林曼买的首饰包包,到你们以各种理由从我这拿走的钱,过年过节送的烟酒茶礼,一样都不能少。
林曼母亲脸色瞬间垮了,急声道:女……沈总,那些东西早就用了、送了,怎么还啊,手拉着林曼就要让她跪下道歉,赶紧给沈总道歉,你个赔钱东西!
怎么还我嗤笑一声,从抽屉里扔出一叠清单,纸张落在桌面上发出哗啦声响,这是我助理整理的明细,每一笔都记着价。你们不用原物返还,折算成现金就行。我顿了语气带着嘲讽,当然,零头不用太较真,四舍五入就好——权当我最后给你们家的‘一点点爱心’。
爱心两个字被我咬得极轻,却像针一样扎在他们心上。林父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又不敢,只能死死盯着那叠清单,脸色惨白如纸。
我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看向他们:另外,再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内,我要看到林曼和周鹏的结婚证。
沈总!这万万不可啊!林父终于忍不住失声喊道,曼曼她……
闭嘴。我冷冷打断,又掏出来一份文件,封面上印着仓库失窃调查记录几个字,你们大概忘了,你们宝贝儿子,在我公司仓库当管理员的事
林母的脸顿时褪尽血色,双腿一软差点瘫倒,被林父慌忙扶住。林曼站在一旁,原本茫然的眼神瞬间充满惊恐,她大概从没听过哥哥的事。
上个月仓库盘点,少了两批进口原材料,价值数十万。我慢悠悠地翻着文件,监控录像拍得清清楚楚,是你儿子趁着夜班偷偷运出去倒卖的。证据链我这里全齐了,一样不缺。
林父林母急得浑身颤抖,林母抓住我的胳膊就想跪:沈总!求求您!放过我儿子吧!他一时糊涂啊!您要多少钱我们都赔!
钱肯定要赔,我这不是慈善机构。我甩开她的手,纸巾擦了擦被碰过的袖口,我只要结果。三天后,结婚证、退款和仓库的损失到齐,这份证据就永远压在我抽屉里。要是做不到——我把文件往桌上一摔,我就带着警察去你家抓人,到时候你们儿子牢底坐穿,你们一家子就等着在牢门外哭吧。
办公室里死寂一片。林曼站在原地,脸色白得像纸,看着父母绝望的样子,又看看我冰冷的眼神,终于明白这次再没有转圜的余地,眼泪无声地滚落,却连出声的勇气都没有。
我靠回椅背,闭上眼睛懒得再看:三天后下午五点前,没消息就直接报警。现在,滚出我的办公室。
第三天下午三点整,刘助理敲门进来,将一份文件袋放在我桌上:沈总,林家的转账到账了,一分不少。另外,他们还送来了这个。
我拆开文件袋,里面除了银行转账回执,还有一张折叠的纸。展开一看,是林曼和周鹏的结婚证复印件,照片上两人表情僵硬,林曼眼底带着绝望,周鹏则眼神躲闪,像被按着头拍的认罪照。
看着照片上周鹏那张写满不情愿的脸,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三天里,我给周鹏发的消息简单直接——要么拿着户口本去民政局,要么等着收赌博罪的传票,顺便准备退还这些年从我手里扣出去的钱,连本带利。这个嗜赌如命又怕坐牢的废物,果然选了最划算的路。
周鹏那边有动静吗我头也没抬地问。
查了,他昨天一早就拉着林曼去了民政局,听说全程脸黑得像锅底,办完证就去网吧待了一天。张助理汇报道。
我把结婚证复印件扔回文件袋,声音里听不出情绪:知道了。
林父林母怎么凑齐的钱是卖了给儿子盖的房子,还是又去借了高利贷这些我都不在乎,只要钱到位了就行。就像他们从不在乎女儿的幸福,只在乎能从她身上榨取多少利益一样,我只要结果——属于我的东西回来,背叛我的人得到应有的结局。
林曼啊林曼,我低声嗤笑,像是在对空气说话,你心心念念的‘真爱’,你为了他不惜毁掉一切的周鹏,终究还是个被钱和恐惧逼到你身边的赌鬼、醉鬼。
前世她为这个男人杀我,这一世她如愿嫁给了他。往后的日子里,有她受的。
我将文件袋扔进抽屉锁好,起身看着窗外。林曼和周鹏的未来那是他们自己种下的因果,与我再无关系。
后来,林曼总发消息给我,无一不是后悔和卖惨,一大堆的消息看得我犯恶心,回了一句‘滚。’后把她彻底拉黑。
6.
转眼时间过去两年,办公室的落地窗映着城市深夜的霓虹。我盯着屏幕上最新的市场分析报告,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根据前世记忆提前布局的新能源项目刚拿到第一笔融资,数据曲线正以漂亮的弧度上扬。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打破了深夜的寂静。是苏挽的消息,只有一句话:沈铮,你还记得你还有个老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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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尖一顿,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才想起这场维持了快两年的婚姻。
沈家和苏家有着业务往来,为了加强合作联姻是最好的选择,反正我已经对婚姻失望了,和苏挽结婚还能壮大公司,何乐而不为。
和苏挽的婚礼办得低调又体面,两家父母坐在主位,交换戒指时她眼神平静,像在签署一份商业合同。婚后我们住在同一屋檐下,分房而居,除了必要的家庭聚会和商业场合同框,几乎没什么私下交流。她在自家公司负责法务,我埋头扩张我的商业版图,井水不犯河水,完美契合我们相敬如宾的约定。
我确实快忘了家里还有个人。这两年我把所有精力都砸在了公司里,凭着对未来几年经济走向的预判,截胡了几个本该属于竞争对手的大项目,又提前押注了两支后来翻倍的股票,公司规模从临江本地企业一跃成为省内行业龙头。办公室的灯常常亮到后半夜,家对我而言,更像个偶尔歇脚的地方。
指尖在屏幕上悬了悬,我回了句:还没忙完,晚点回。
等我合上电脑时,窗外的天已经泛了鱼肚白。回家的路上,晨雾还没散尽,路过一家开了二十年的早餐店,我鬼使神差地让司机停了车,买了两份豆浆油条,苏挽是北方人,记得某次家庭聚餐时提过,她早上喜欢吃这个。
推开家门时,客厅的窗帘拉得很严,只有餐厅亮着一盏暖黄的灯。苏挽穿着家居服睡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摆着半杯冷掉的牛奶,听到动静她坐起抬头看我,眼底带着淡淡的红血丝,显然也没睡好。
以为你要在公司扎根了。她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目光落在我手里的早餐袋上,挑了下眉,你还买了早餐
我把豆浆油条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刚路过,顺手买的。
她没说话,拆开包装袋咬了口油条,咀嚼的动作很慢。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漏进来,落在她微垂的眼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这两年我第一次认真看她,才发现她其实生得很秀气,只是平日里总穿着职业装,眉眼间带着疏离的锐利。
沈铮,她突然开口,放下油条擦了擦手,我们是商业联姻,没感情基础我懂,但你这状态,外人该说我守活寡了。她顿了顿,抬眼看向我,眼神坦诚得近乎直白,我爸让我盯紧你,别让你把身体熬垮了影响合作。当然,也是提醒你,婚姻就算是合作,也得有基本的出勤率吧。
是啊,只顾着扩张版图,倒忘了这桩交易里还有个合伙人。
知道了。我应了声,声音有些干涩,接下来项目进入稳定期,我会尽量准时回家。
她没再多说,只是拿起豆浆喝了一口,嘴角似乎微微扬了下。晨光渐亮,餐厅里的暖光和晨光交织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豆浆的甜香,竟生出一种陌生的、近乎平和的气息。
或许,这场始于利益的婚姻,并不会像我想的那样,永远只有冰冷的距离。
那天之后,我真的开始按时回家。
傍晚的霞光透过落地窗,给客厅镀上一层暖金。得益于苏氏集团的主营业务由苏挽哥哥执掌,她的日程总比我宽裕。于是,推开门时,常能撞见厨房里的这一幕:苏挽系着浅灰围裙的背影在操作台前移动,空气中有一种家的味道。她会侧身探出半个身子,围裙带勾勒出利落的线条:回来了十分钟后开饭。语调是一种近乎恒定的温和平静,仿佛是设定好的程序,像是某种在精密运行多年后才自然沉淀下来的结果。
我和苏挽的感情逐渐升温。
变化发生在一个周五的晚上。我加完班回家时,客厅只亮着盏落地灯,苏挽窝在沙发里看文件,膝上盖着条羊绒毯。听到动静,她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在暖光里显得格外柔和:今天这么早
项目阶段性收尾,提前回来了。我脱了外套,在她旁边坐下。空气里有淡淡的雪松味,是她常用的香薰。
她合起文件,忽然笑了:沈总最近‘出勤率’很高嘛,值得表扬。
我被她逗笑:遵守合作协议,保证婚姻基本运营。
她却突然凑近,身上的羊绒暖意混着香气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屏住呼吸,看着她抬手摘掉眼镜,指尖轻轻划过我衬衫的领口:那……合作协议里,是不是漏了点夫妻义务
她的眼神坦诚又直接,带着点狡黠的笑意。我愣住了,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咚咚地跳起来。这两年刻意筑起的冷漠防线,在她靠近的瞬间,竟悄无声息地裂开了缝。
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倾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沈铮,她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不只是合作者。
下一秒,她轻轻按住我的肩膀,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吻了上来。
我像被施了定身咒,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的唇很软,带着刚喝的蜂蜜水的甜味。直到她轻轻咬了咬我的下唇,我才猛地回神,伸手揽住她的腰。羊绒毯滑落在地,暖灯的光晕里,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眼里的紧张和期待,真实得让人心颤。
我不知道是谁先加深了这个吻,只记得混乱中她被我按在沙发上,发丝散落在地毯上,像揉碎的星光。她的手紧紧抓着我的衬衫,力道大得几乎要攥皱布料,喉咙里溢出细碎的轻吟,像羽毛轻轻搔在心上。
落地灯的光摇曳着,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缠绵又暧昧。
等我回过神时,苏挽趴在我胸口,脸颊泛着红晕,指尖无意识地画着圈。我低头看她,她忽然抬头,撞进我眼里,猛地别过脸:干嘛这样看我
看我老婆。我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了——这是我第一次这样称呼她。
她的耳朵瞬间红了,却没反驳,只是往我怀里缩了缩。暖光里,她的轮廓柔和得不像话,之前的疏离和锐利都消失了,只剩下真实的柔软。
那晚之后,一切都变了。
我们不再分房睡,清晨醒来时,她的头发会缠在我的手臂上;上班前,她会帮我理好领带,笑着说沈总今天要气场全开;我加班晚归,她会留一盏灯,热好的牛奶放在床头柜上,温度刚好。
公司的人说沈总最近气色好了,眼里有了笑意;苏家父母打电话时,语气里带着掩不住的欣慰。只有我知道,那个曾经被我视作合作项目的婚姻,那个我以为只会冰冷到底的关系,早已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悄悄生出了暖意。
某个周末的午后,阳光正好,苏挽靠在我怀里看文件,我把玩着她的头发。她忽然抬头:沈铮,你以前是不是觉得我很无趣
没有。我认真地说,是我以前太蠢,没发现你这么好。
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那现在发现了,还来得及吗
我低头吻她,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我们身上,暖得像要融化。来得及,我轻声说,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原来先婚后爱,不是故事里的虚构情节。当两个原本各怀目的的人,在日复一日的相处里卸下防备,在彼此的专业和温柔里找到共鸣,冰冷的合作协议,真的能长出温暖的爱情。而我,这个重生后对世界充满戒备的人,终于在她这里,重新找回了爱与被爱的可能。
7.
午后的阳光透过庭院的梧桐叶,在地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我正和苏挽在客厅讨论一份合作合同,玄关处突然传来砰砰砰的巨响,像是有人在用拳头疯狂砸门,伴随着女人嘶哑的哭喊:沈铮!沈铮你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
苏挽皱眉抬头,我指尖一顿,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是林曼。
苏挽起身去开门,刚拉开一条缝,就被一股蛮力撞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踉跄着冲进来,头发黏在汗湿的脸颊上,身上的衣服又脏又皱,沾满了不明污渍,哪里还有半分从前清秀的样子正是林曼。
沈铮!她一眼就看到了我,眼睛里瞬间爆发出疯狂的光,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过来,却被苏挽下意识地拦了一下。没等站稳,她咚地一声跪在了地板上。
沈铮,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她哭得涕泪横流,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一定是重生对吧,一定是这样!我也重生了!我醒过来就在那个破出租屋里,周鹏在喝酒赌钱,我这才知道……我这才知道我错了!
她抓住我的裤脚,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垢:前世是我瞎了眼!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信周鹏的鬼话,不该在盘山路上……她猛地顿住,像是不敢提那段记忆,只是用力摇头,重生后我才看清他是什么东西!他天天喝酒,把我挣的钱全抢去赌,输光了就打我,现在还欠了高利贷,他……他还要把我送给那些债主抵债!
她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和绝望,眼里却又带着一丝乞求的光:沈铮,我知道错了!前世你那么爱我,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你现在一定还能接纳我的对不对你帮帮我,只要你帮我,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给你当牛做马……她又看了看我身旁的苏挽,只要你能救救我,让我当小的我也愿意。
我低头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心脏没有丝毫波动,只有反胃的恶心。前世的恨意早已在和苏挽的相处中被磨平,剩下的只有对这段荒唐过往的彻底割裂。
林曼,你真恶心。我甩开她的手,你如愿嫁给了你想嫁的人不是吗你不还为了给他报仇杀了我吗你的骨气哪去了
她愣住了,泪眼婆娑地望着我。
前世的沈铮已经死了,死在盘山公路的悬崖下。我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现在站在这里的,是选择了苏挽的沈铮。还是那句话,没有我,你什么也不是。
苏挽悄悄走到我身边,轻轻挽住我的胳膊。她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林曼,眼神里没有敌意,只有一种属于主人的从容。
林曼的眼神瞬间垮了,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不……不会的……你以前那么爱我,你怎么可能不管我周鹏他快把我打死了,高利贷天天追着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你的死活,与我无关。我蹲下身,视线与她平齐,语气里没有恨,只有彻底的疏离,是你自己选了周鹏,两世都是。前世你为他杀我,今生你又为他落得这般境地,这是你的因果,该你自己偿。
我站起身,对闻声赶来的管家道:叫保安过来,把她送出去。以后别让她再靠近别墅区半步。
沈铮!你不能这么对我!林曼尖叫着扑过来,被保安及时架住,你忘恩负义!你忘了你以前怎么追我的吗你忘了你说要保护我一辈子吗!
她的哭喊越来越远,最终被关在了门外。客厅里恢复了安静,只有地板上还残留着她刚才跪过的痕迹。
苏挽递过来一杯温水,指尖轻轻碰了碰我的手背:没事了。
我接过水杯,看着她的眼睛,忽然笑了。是啊,都过去了。前世的执念,今生的纠葛,都随着林曼绝望的哭喊彻底落幕。
幸好有你。我握住她的手,掌心相贴的温度真实而温暖。
阳光穿过窗户,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暖得像要融进骨血里。那些关于背叛和仇恨的过往,终究成了模糊的旧影,而身边这个人,才是我重生后最该珍惜的光。
8.
半个月后,临江市晚间新闻的推送无声地滑过我的屏幕。画面切回演播室,主播语调平稳:临江快讯:今日下午4时许,警方在打击市郊一处地下赌场行动中,一名涉赌人员周某(男,29岁)为逃避抓捕,情急之下从二楼窗口跳落,不幸遭遇路过的重型货车,当场重伤。虽经紧急送医抢救,终因伤势过重宣告死亡。警方表示,相关案情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几乎在同一时段,另一则不起眼的本地社会新闻在滚动条上闪过:民生关注:昨日深夜,我市城北‘安居苑’廉租小区发生一起坠楼事件。据警方初步调查,坠楼者林某(女,27岁)系高坠身亡,现场未发现外力介入痕迹。据了解,林某生前疑因家庭矛盾及经济纠纷长期情绪低落。警方呼吁市民珍爱生命,遇困境请寻求社会帮助。
我指尖在鼠标上轻点,像处理掉一个报错的弹窗,将这两则通知彻底清除。数据流继续在屏幕上平稳运行,分公司的季度损益表铺满了视野。窗外的霓虹渐次亮起,勾勒出城市冰冷的轮廓。苏挽的名字在日程提醒栏里规律地闪烁,提醒着今晚要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