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锦绣堆里的明珠
大安国的京城,朱雀大街上车马喧嚣……
唯有坐落于街东头的丞相府,朱门紧闭,透着一股与寻常府邸不同的威严。
府内深处,暖香坞里熏炉正燃着上好的龙涎香……
一个身着鹅黄绫罗裙的少女正歪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由着丫鬟碧荷为她剥着晶莹剔透的荔枝。
这少女便是花韵菀,大安国丞相花维安与愉悦大长公主的嫡女。
她生得极美,肌肤胜雪,眉眼如画,尤其是一双杏眼,笑起来时弯弯如月牙,不笑时却带着几分娇蛮的傲气。
此刻她懒洋洋地抬眼,看着碧荷捧着荔枝的手微微发颤,便没好气地抬手打了一下:笨手笨脚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留你在身边有什么用
碧荷吓得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小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花韵菀却已没了兴致,挥挥手让她退下。
自己拿起一颗荔枝,指尖捏着那层薄薄的果皮,轻轻一剥,露出里面雪白的果肉。
她自幼便是这般,爹娘宠着,祖母惯着,府里上上下下谁敢违逆她半分
她要天上的月亮,或许没人能摘下来,但总会有人搬来最高的梯子,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小姐,太子殿下来了。门外传来婆子的通报声。
花韵菀眼睛一亮,瞬间从软榻上跳起来,也顾不上整理裙摆,就往外跑。
萧良,当朝太子,她的未婚夫,那个总是温和笑着,会把最甜的糖葫芦递给她的少年。
庭院里,萧良正站在海棠树下,一身月白锦袍,腰间系着玉带,见她跑出来,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菀菀,慢点跑,仔细摔着。
萧良哥哥!花韵菀扑到他面前,仰着小脸看他,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好半天了。
刚在宫里给父皇请安,耽搁了些时辰。萧良抬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听说你昨天又把王尚书家的小姐给气哭了
花韵菀撇撇嘴,一脸不屑:谁让她跟我抢那支赤金点翠步摇,那本来就是我先看上的。
萧良无奈地摇摇头,却也没真的责怪:下次不许这般任性了,免得让你爹娘担心。
知道啦。花韵菀嘴上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
在她看来,这京城里,除了公主和皇后,谁的身份有她尊贵她想要的东西,自然该是她的。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命运的齿轮早已悄然转动,那些围绕着她的宠爱与尊荣,会在不久的将来,如泡沫般碎裂在她眼前。
第二章骤雨惊破繁华梦
十二岁那年的正月,仿佛整个天空都被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先是祖母老长公主撒手人寰,花韵菀还没从丧亲之痛中缓过神来,母亲愉悦大长公主便染上了风寒。
起初谁也没当回事,太医来了几趟,开了些寻常的汤药,只说安心休养便好。
可母亲的身子却一日比一日虚弱,原本红润的脸颊渐渐失去血色,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花韵菀守在母亲床边,握着她冰冷的手,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喘不过气来。
菀菀……母亲拉着她的手,声音轻得像羽毛,以后……要懂事些,莫要再任性了……
花韵菀含泪点头,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娘,你会好起来的,你还要看着我嫁给萧良哥哥呢。
母亲虚弱地笑了笑,眼神里满是不舍,却终究没能熬过那个冬天。
年底的时候,大雪纷飞,母亲在睡梦中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一夜之间,花韵菀的世界塌了。
那个会在她闯祸后护着她,会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会温柔地叫她菀儿的母亲,没了。那个总是笑着说我们菀菀是天底下最金贵的姑娘的祖母,也没了。
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说话,也不吃饭。碧荷急得团团转,却怎么也劝不动她。
而丞相府的天,也随着主母的离世,悄然变了。母亲的大印,落到了赵姨娘手里。
赵姨娘是府里唯一的妾室,生得温婉动人,平日里总是低眉顺眼,对花韵菀和她母亲都恭敬有加。她还为父亲生了一儿一女,儿子花承乾,女儿花玉蕾,两个孩子也都显得乖巧懂事。
以前花韵菀从未把她们放在眼里,可如今,看着赵姨娘穿着母亲曾经穿过的锦缎衣裳,坐在母亲曾经坐过的主位上,指挥着府里的下人,她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大小姐,该用膳了。赵姨娘亲自端着食盒进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我让厨房给你炖了燕窝,补补身子。
花韵菀猛地挥手,将食盒扫落在地,燕窝洒了一地,瓷碗摔得粉碎。谁要吃你弄的东西!她红着眼睛嘶吼,这是我娘的地方,你给我滚出去!
赵姨娘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温和,只是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大小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身子是自己的,夫人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这般作践自己。
不用你假好心!花韵菀指着门口,滚!
赵姨娘没再说话,默默地收拾了地上的狼藉,退了出去。门关上的那一刻,花韵菀再也忍不住,抱着枕头失声痛哭。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再也没有人会无条件地护着她了。
第三章墙倒众人推
母亲和祖母的葬礼过后,花韵菀的性情变得愈发暴躁。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兽,用尖锐的刺保护着自己,却也刺伤了身边的人。
以前她刁蛮任性,旁人碍于她母亲和祖母的面子,顶多背后议论几句,面上总要敬着她。可如今,那些曾经的敬畏荡然无存,各种难听的话像潮水一样涌向她。
听说了吗丞相府的大小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昨天在街上就因为卖花的老太太慢了一步,就把人家的花摊子给掀了。
何止啊,我还听说她把赵姨娘给的月钱都扔了,说什么脏东西不配给她。
啧啧,真是白瞎了那副好皮囊,一点教养都没有,难怪太子殿下最近都不怎么去丞相府了。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进花韵菀的耳朵里,她气得浑身发抖,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她想去找萧良,可每次派人去东宫传话,得到的回复都是太子殿下正在忙。
好不容易有一次,萧良来了丞相府。花韵菀喜出望外,梳妆打扮了许久,才怯生生地去了前厅。可还没等她走到萧良面前,花玉蕾就像一朵解语花似的凑了上去。
太子殿下安好。花玉蕾屈膝行礼,声音柔得像水,听闻殿下近来操劳,妹妹特意让厨房炖了些参汤,殿下要不要尝尝
花韵菀看着花玉蕾那副谄媚的样子,又看看萧良眼中一闪而过的欣赏,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她几步冲过去,扬手就给了花玉蕾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惊得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花玉蕾捂着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委屈地看着花韵菀:姐姐,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你做错了什么花韵菀冷笑,你不该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更不该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菀菀!萧良皱起眉头,语气带着责备,你怎么又无故打人
我打她怎么了花韵菀看着萧良维护花玉蕾的样子,心像被刀割一样疼,你心疼她了那你就跟她过去好了!
她说完,转身就跑,眼泪在转身的瞬间汹涌而出。她听到身后萧良愤怒的声音:果然所传非虚,不可理喻!
那一刻,她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她。
晚上,父亲花维安把她叫到前厅。一进门,她就看到花玉蕾依偎在赵姨娘怀里,哭得梨花带雨,而父亲则面色铁青地坐在主位上。
跪下!花维安厉声喝道。
花韵菀愣住了,她长这么大,父亲从未对她这般严厉过。我不跪!她倔强地扬起头。
你可知错花维安一拍桌子,你无故打你妹妹,还顶撞太子殿下,你让我的脸往哪儿搁
我没错!花韵菀梗着脖子,是她先勾引太子哥哥的,是她活该!
你还敢顶嘴!花维安气得浑身发抖,你母亲要是还在,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定会气死!
娘才不会气死!花韵菀哭喊道,娘只会心疼我!是你们,是你们都欺负我!娘不在了,你们就都不疼我了!
孽女!花维安怒不可遏,今天你要是不认错,就别想吃饭,给我在这里跪到天亮!
花韵菀看着父亲冰冷的眼神,看着花玉蕾嘴角那抹不易察觉的得意,心彻底凉了。她慢慢跪下,膝盖磕在冰冷的地板上,疼得她眼泪直流,可心里的疼,比膝盖上的疼更甚。
她知道,这个家,再也不是她的家了。
第四章净水湖底的寒心
那场下跪之后,花韵菀大病了一场。高烧不退,迷迷糊糊中,她总觉得母亲在叫她的名字,可伸出手去,却什么也抓不到。
赵姨娘每天都来看她,嘘寒问暖,亲自喂她喝药。可花韵菀看着她那张温柔的脸,却只觉得虚伪。她把脸扭向里侧,不看她,也不说话。
病还没好利索,萧良又来了。
这次,他说是要陪她去花园散散步,说这样对她的身体好。花韵菀不想去,可父亲下了命令,她不得不从。
初秋的午后,清风带着凉意,吹得花韵菀瑟瑟发抖。她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跟在萧良身后,两人一路沉默,气氛尴尬得让人窒息。
走到净水湖边,花韵菀实在走不动了,便在湖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萧良说去给她摘些果子,让她在这里等他。
她点点头,看着萧良远去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没过多久,花玉蕾就像幽灵一样出现在她面前。
姐姐,身子好些了吗花玉蕾笑得一脸无辜,眼神里却满是挑衅,看你这脸色,可比以前差远了,真是让人心疼呢。
滚。花韵菀闭着眼,不想跟她废话。
姐姐怎么还是这么暴躁花玉蕾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压低声音,你以为你还是以前那个众星捧月的大小姐吗祖母和娘都不在了,没人护着你了!太子殿下现在看我的眼神,你也看到了,你觉得他还会娶你吗
花韵菀猛地睁开眼,死死地盯着花玉蕾:你说什么
我说,你该让位了。花玉蕾笑得越发得意,这太子妃的位置,迟早是我的。你这样的蠢货,根本不配。
花韵菀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站起身,扬手就要打她。可这次,花玉蕾早有防备,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还想打我花玉蕾用力一拽,你忘了上次爹爹是怎么罚你的了吗
花韵菀被她拽得一个踉跄,身体失去平衡,朝着湖边倒去。就在这时,她看到花玉蕾眼底闪过一丝阴狠,接着,一股更大的力气传来,她和花玉蕾一起掉进了冰冷的湖水之中。
湖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头顶,刺骨的寒意让她浑身僵硬。她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却听到花玉蕾的丫鬟翠玉在岸边大喊:快来人啊!大小姐把二小姐推下水了!快来人啊!
她想辩解,可湖水呛进了她的嘴里,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她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她看到萧良跑了过来。她心里升起一丝希望,以为他会救她。可下一秒,她就看到萧良毫不犹豫地跳进水里,一把拉起花玉蕾,朝着岸边游去。
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那一刻,花韵菀的心,比这湖水还要冰冷。她放弃了挣扎,任由身体一点点下沉。也许,就这样死了,也好。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她,将她从湖底拉了上来。她咳着水,模糊中看到一个陌生的家丁面孔。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救了她的家丁,还有平时跟他交好的鲁婆婆,第二天就消失了。碧荷偷偷告诉她,是赵姨娘让人处理掉的。
花韵菀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终于明白,在这座宅院里,她早已成了人人欲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
第五章圣旨如刀,烈火焚心
净水湖一事之后,花韵菀的名声彻底臭了。恶毒善妒草菅人命的帽子扣在她头上,让她在京城里寸步难行。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与任何人接触。她知道,等待她的,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果然,没过多久,宫里就传来了圣旨。
太子萧良,以德行有亏为由,请求皇上解除他与花韵菀的婚约。皇上准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花韵菀异常平静。
她甚至笑了笑,笑自己曾经的天真,笑自己错付了真心。
可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又过了几日,第二道圣旨下来,册封丞相府庶女花玉蕾为太子妃。
那一刻,花韵菀觉得自己的世界彻底变成了一片废墟。
爱她的人走了,她爱的人背叛了她,连她曾经拥有的一切,都被她最讨厌的人夺走了。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解下自己的腰带,系在了房梁上。她看着那悬在空中的三尺白绫,仿佛看到了母亲和祖母在向她招手。
娘,祖母,我来找你们了。她闭上眼,踮起了脚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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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快要窒息的时候,房门被猛地撞开,碧荷冲了进来,一把将她抱了下来。
小姐!小姐你醒醒!碧荷抱着她,哭得撕心裂肺,你不能死啊!你死了,谁来为你报仇啊!
花韵菀缓缓睁开眼,看着碧荷红肿的眼睛,突然觉得有些可笑。报仇她现在这样,连自己都保不住,还谈什么报仇
她被父亲禁足了,房间外守着好几个家丁,连碧荷也被调走了。她成了一个真正的囚徒。
没过多久,第三道圣旨来了。这一次,是将她指婚给六皇子萧瓒。
萧瓒,王淑妃所生,曾经也是皇上宠爱的皇子,可后来王淑妃在宫斗中败给了皇后,萧瓒也渐渐失宠。传闻他品行不端,终日流连于烟花之地,是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子弟。
把她这个曾经的准太子妃,指给这样一个人,无疑是一种巨大的羞辱。
花韵菀看着那明黄的圣旨,只觉得无比讽刺。她的皇帝舅舅,那个曾经抱着她,笑着说我们菀菀要做天底下最幸福的新娘的舅舅,如今却亲手将她推入了更深的地狱。
是可忍,孰不可忍!
夜里,她趁着守夜的婢女睡着,悄悄起身,打翻了桌上的烛台。火苗迅速窜起,舔舐着窗帘,很快就蔓延到了整个房间。
浓烟呛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却站在火光中,笑得泪流满面。
花玉蕾,萧良,赵姨娘,花维安……你们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火舌吞噬着她的裙摆,她感到一阵剧痛,接着,脖后一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第六章乌松山巅遇道姑
不知过了多久,花韵菀在一阵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
她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简陋的竹屋,屋顶是茅草铺成的,墙壁是竹子搭成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木清香。
这是哪里她不是应该死在大火里了吗
她挣扎着坐起身,身上盖着一床粗布被子,质地虽然粗糙,却很干净。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已经换成了一身灰色的粗布麻衣,身上的伤口也被妥善处理,缠着白色的布条,隐隐还有些痛感。
推开门,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泥土和花香。屋外是一片小小的院子,院角种着几株不知名的花草,正开得热闹。院子中央的老槐树下,坐着一位道姑,一身素色道袍,青丝用一根木簪挽起,闭着双眼,正在打坐。
听到开门声,道姑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她:你醒了。
那声音不冷不热,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穿透力。
花韵菀愣愣地看着她,脑子里一片混乱: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我不是死了吗
你命不该绝。道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这是一位容貌清丽的女子,约莫三十许,眉宇间带着几分疏离,却又藏着一丝悲悯,是我救了你。
救我花韵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激动起来,谁让你救我了我不想活了!我要去找我娘亲和祖母!
她说着,转身就往外跑,泪水模糊了视线,脑海里只有死这个念头。
道姑看着她踉跄的背影,并未阻拦,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花韵菀漫无目的地跑着,脚下是崎岖的山路,两旁是茂密的树林。她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眼前出现一条湍急的河流,才不得不停下脚步。
河水哗哗地流着,泛着冰冷的光泽。她回头望了望,身后是蜿蜒的山路,看不到尽头。这里是陌生的地方,没有那些伤害她的人,可也没有她牵挂的人了。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纵身就要跳进河里。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后领,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拎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哎哟!花韵菀疼得龇牙咧嘴,抬头一看,正是那位道姑。
蠢笨如猪的东西!道姑眉头紧锁,语气带着明显的斥责,若不是衍儿嘱咐要护你性命,我才懒得管你这档子闲事!
衍儿花韵菀愣住了,这个名字很陌生,你说的是谁我不认识!还有,我死我的,关你什么事你一个出家人,怎么满口脏话!
道姑没理会她的反驳,反手在她身上点了几下。花韵菀顿时觉得浑身僵硬,动弹不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道姑。
人家都是冰雪聪明,秀外慧中。道姑蹲下身,看着她气得通红的脸,语气里带着讽刺,又藏着几分叹息,而你,就只有这一副好皮囊,脑子里装的全是浆糊吗
你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就能对得起你死去的娘亲道姑的声音陡然拔高,她若知道你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寻死觅活,九泉之下也难安!
花韵菀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娘亲……是啊,娘亲一定不希望她这样懦弱地死去。
道姑看着她眼中的动摇,缓缓解开了她的穴道:想活,就跟我回去。不想活,就自己找个地方了断,别脏了我的地方。
花韵菀趴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
死的念头还在,可道姑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她自暴自弃的外壳。
她想起母亲临终前的眼神,想起那个救了她却莫名消失的家丁,想起花玉蕾和赵姨娘得意的嘴脸……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去死,而那些人却能心安理得地享受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她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坚定:我跟你回去!
道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转身朝竹屋走去:记住,从今天起,你不再是丞相府的大小姐花韵菀。在这里,你只是一个要活下去的人。
花韵菀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跟了上去。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边,也照亮了她心中那一点刚刚燃起的、名为复仇的火苗。
第七章三年磨砺,脱胎换骨
道姑法名凌真,是这乌松山巅的隐者。
花韵菀后来才知道,这里已经不是大安国,而是邻国宁国。一场大火,竟让她阴差阳错地跨越了国界。
凌真道姑成了她的师傅。
她没有立刻教她武功,而是让她从最基础的活计做起——洗衣、做饭、砍柴、挑水。
这些活,对于曾经锦衣玉食的花韵菀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第一次洗衣,她笨手笨脚地把衣服搓破了;第一次做饭,她把锅烧糊了,差点引起火灾;第一次砍柴,她被斧头砸到了脚,疼得眼泪直流。
这点苦都吃不了,还谈什么活下去凌真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不想干,就滚下山去,看看外面的人会不会因为你是『前丞相府大小姐』就对你手下留情。
花韵菀咬着牙,没说话。她知道,师傅是故意磨练她。
她忍着疼,继续干,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脚上的伤口好了又破,破了又好,可她从未再喊过一声累,掉过一滴泪。
除了凌真,山上还有一位独居的老者,花韵菀唤他展伯。
展伯是个爽朗的老人,懂武功,也懂医理,常常在她被凌真训斥时偷偷给她塞些吃的,教她一些干活的技巧。
她后来才知道,展伯与凌真师傅原是青梅竹马,展伯曾是宁国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只因当年凌真被迫联姻,他未能与之私奔,凌真心灰意冷之下遁入空门,两人便一直这样比邻而居,疏离又牵绊。
日子一天天过去,花韵菀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她不再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粗糙的麻衣穿在身上也不觉得难受,粗茶淡饭也能吃得香甜。
半年后,凌真开始教她武功。
从最基础的扎马步开始,一站就是几个时辰,双腿麻木得失去知觉也不能动。
然后是拳脚功夫,刀枪剑戟……凌真对她要求极严,一招一式都必须精准,稍有差池就是严厉的惩罚。
展伯也时常指点她,教她一些凌真不擅长的轻功和暗器手法。他总说:丫头,功夫是用来保护自己的,不是用来逞强的。
花韵菀学得异常刻苦。
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依仗。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练到深夜才休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从未间断。
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衫,身上的伤口旧伤叠新伤,可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坚定。
她还跟着凌真读书识字,学兵法谋略。
凌真的藏书极多,从诗词歌赋到治国安邦,无所不有。
花韵菀这才发现,自己并非如别人所说的那般无才无德,只是以前从未有人引导她去学这些。
三年时间,弹指而过。
曾经那个刁蛮任性的花韵菀,早已不见了踪影。
如今的她,身形高挑,亭亭玉立,褪去了稚气,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和疏离。她穿着一身素衣,站在那里,自有一股清冷的气质,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她的武功已小有所成,寻常三五个人近不了她的身;她的学识也突飞猛进,对天下大势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只是,她脸上再也没有了曾经那明媚的笑容,眼底总是蒙着一层淡淡的阴郁,像深潭一样,让人看不透。
只有在凌真和展伯面前,她才会偶尔卸下防备,露出几分少女的模样。
这天,花韵菀从河里抓了两条大鲤鱼,又在山上打了两只山鸡。她给展伯做了红烧鲤鱼和蘑菇炖山鸡,给凌真做了清炒竹笋和凉拌莲藕,还做了几样精致的点心,又特意下山给展伯打了一壶好酒。
展伯吃得眉开眼笑,连连夸赞:丫头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比山下酒楼的厨子还强!
凌真也难得多吃了几口,看着花韵菀的眼神柔和了许多:菀儿,你的功夫和学识都已学成,是时候下山了。
花韵菀握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师傅,我……
你心里的结,终究要自己去解开。凌真打断她,你娘的仇,那些人欠你的,都该还了。但记住,莫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守住本心。
展伯也叹了口气:丫头,下山去吧。展伯和你师傅在这儿等着你回来。
花韵菀看着两位老人,眼眶微微泛红,她站起身,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师傅,展伯,菀儿谨记教诲。此去若能平安归来,定当侍奉二老左右。
她知道,乌松山是她的避风港,可她不能永远躲在这里。
她的战场,在山下,在那个让她伤痕累累的京城,在那个需要她去讨回公道的世界。
第八章初遇少年,情窦初开
下山前的最后几日,花韵菀每日都在河边洗衣,算是与这片生活了三年的地方告别。
这天,她正蹲在河边,用力捶打着一件粗布衣裳,突然咕咚一声,一块石头掉进了她面前的水里,溅了她满脸满身的水花。
谁啊!花韵菀又气又恼,猛地站起身回头望去。
这一看,却让她瞬间愣住了。
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上,站着一位少年。他穿着一身月色玄衣,墨发如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着,眉如泼墨,目若朗星,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带着几分戏谑,正含笑看着她。
那容貌,俊美得如同画中走出的谪仙,让花韵菀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脸颊也不由自主地红了。
天呐……她在心里嘀咕,这乌松山巅,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少年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迈开长腿朝她走来:吓到你了
他的声音清朗,像山涧的泉水,叮咚悦耳。
花韵菀这才回过神来,有些恼怒地别过脸:你这人怎么回事好好的扔什么石头
因为好玩啊。少年回答得理直气壮,走到她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被溅湿的衣衫,你看,这样一来,你不就注意到我了吗
无聊!花韵菀懒得理他,转过身继续蹲下身洗衣,心里却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不想那少年却得寸进尺,又捡起一块石头,扔进了水里,再次溅了她一身水。
你!花韵菀忍无可忍,猛地站起身,二话不说,扬手就朝他拍去。管他是什么神仙颜值,敢惹她,就该打!
少年似乎早有防备,轻轻一侧身就躲过了她的攻击,眼底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化为笑意:哦还会武功有意思。
他说着,也不还手,只是一味地闪躲。花韵菀的招式凌厉,带着这三年来的刻苦与狠劲,可无论她怎么打,都碰不到少年一根手指头。
几十个回合下来,花韵菀渐渐体力不支,一个破绽露出,少年趁机出手,点中了她的穴道。
花韵菀顿时动弹不得,姿势还十分狼狈,气得她脸都白了:你到底是什么人耍无赖算什么本事!
少年走到她面前,俯身看着她,嘴角噙着一抹坏笑:坏人。
你想干什么花韵菀警惕地看着他,我告诉你,我师傅很厉害的,你要是敢动我,她不会放过你的!
少年却像是没听到她的威胁,突然伸出左手,轻轻环住了她的腰肢,右手抚上她的脸颊。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花韵菀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和有力的心跳。
他身上有一种特别的清香,像清晨的露水,又像山间的清风,清爽宜人。
这香味……花韵菀猛地一怔。
这三年来,她深夜练功时,偶尔会闻到一股莫名的清香,缥缈不定,让她觉得安心又好奇。没想到,这香味竟然来自眼前的少年!
她抬起头,撞进他那双含笑的桃花眼里,突然觉得这双眼睛有些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有一次深夜,她练到疲惫,恍惚间似乎看到窗外有双眼睛在看着她,吓得她赶紧跑去找师傅,师傅却说她是心事太重了。
难道……
不等她想明白,少年突然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个吻。那吻很轻,像羽毛拂过,却让花韵菀浑身一震,脑子里一片空白。
少年很快退开,看着她呆滞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的盘龙匕首,塞进她手里:这是定情信物。我亲了你,会对你负责的,将来一定会娶你。你记住,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只能嫁给我。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认真起来:若是我将来负了你,你就用这把匕首杀了我。
说完,他转身,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树林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花韵菀僵在原地,手里握着那把冰凉的匕首,唇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和那清冽的香气。
定情信物娶我她喃喃自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乱得像一团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彻底懵了。
第九章青影暗卫,初入江湖
花韵菀把河边的遭遇告诉了凌真,想从师傅那里得到答案。
凌真听完,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姻缘天注定,一切看你的造化吧。
花韵菀似懂非懂,索性不再纠结。
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下山复仇,儿女情长什么的,还不是她该考虑的。
她仔细看了看那把盘龙匕首,发现它并非普通的匕首,而是一把可以缠在腰间的软剑,做工精巧,锋利无比。她把软剑贴身藏好,当作是防身之物。
几日后,花韵菀告别了凌真和展伯,下山了。
按照凌真的嘱咐,她找到了一个名为青影的组织。
这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正义组织,专门刺杀那些贪官污吏、奸臣贼子,成员都是身怀绝技的暗卫和杀手。
花韵菀女扮男装,化名小七,凭借着一身武艺和凌真的推荐信,成功加入了青影,成为了第七位青影卫。
她的搭档是一个名叫青柯的少年,十八九岁的年纪,长得白白净净,一点也不像个杀手,反而像个书生,而且还是个话痨。
小七,你说咱们这次的任务会不会很危险啊听说那个贪官身边护卫可多了。
小七,你看我这暗器手法怎么样是不是比上次进步多了
小七,你怎么总是冷冰冰的多笑笑嘛,笑一笑十年少。
花韵菀被他烦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好在青柯虽然话多,功夫却不含糊,而且心思缜密,总能在关键时刻帮她一把。
他们执行的第一个任务,是刺杀一位欺压百姓的县令。
花韵菀负责潜入县衙,青柯在外接应。
她凭借着精湛的轻功,避开守卫,干净利落地解决了县令,还找到了他贪赃枉法的证据,交给了当地的巡抚。
任务完成得很顺利,花韵菀第一次感受到了除暴安良的快感。原来,除了复仇,她还可以做些有意义的事。
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和青柯一起执行了多次任务,杀奸臣,除恶霸,救忠良。
花韵菀的出手越来越狠辣,却也越来越有分寸,她从不滥杀无辜,给那些恶人一个痛快,也算是她最后的仁慈。
青柯对她的身世很好奇,却从不多问。
他只是默默地陪在她身边,在她受伤时为她包扎,在她心情不好时讲笑话逗她开心。
小七,你说咱们这样杀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一次任务结束后,青柯坐在屋顶上,看着满天繁星,突然感慨道。
花韵菀靠在墙边,望着远方的夜空,轻声道:等天下太平了,就结束了。
天下太平……青柯笑了笑,哪有那么容易。不过,有你这个搭档,就算一直杀下去,好像也不错。
花韵菀没有说话,心里却泛起一丝暖意。
在这冰冷的杀手世界里,青柯的存在,像一束光,照亮了她孤寂的路。
不久后,他们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进宫,保护宁国六皇子席衍。
第十章皇子大婚,惊天逆转
宁国六皇子席衍的大婚,轰动了整个京城。
席衍是宁国皇帝最宠爱的皇子,生母是皇帝青梅竹马的德妃,可惜德妃在他两岁时便病逝了。为了保护他,皇帝将他送出宫秘养,直到成年才接回。
他的新娘是武信侯秦之渊的女儿秦怡,宁国第一才女,国色天香,据说还是太子席玉心仪之人。如今秦怡却嫁给了席衍,两人一见钟情的
传闻传遍大街小巷,也让这场婚礼蒙上了一层微妙的色彩。
花韵菀与青柯接到的任务,便是在婚礼当天隐于暗处,保护六皇子席衍的安全——太子席玉被夺心上人,难保不会做出冲动之事。
大婚当日,紫云宫内张灯结彩,红绸漫天。
花韵菀与青柯隐于龙椅上方的盘龙柱顶端,气息敛至极致,如同两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随着唱喏声,宁国皇帝与皇后步入殿内。皇帝面容威严,却难掩一丝老态;皇后窦云一身凤袍,端庄肃穆,气势竟隐隐压过皇帝。花韵菀望着皇帝的脸,心头莫名一动——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具体。
片刻后,礼乐齐鸣,一对新人缓缓步入。
新娘秦怡身着大红嫁衣,凤冠霞帔,遮面的红绸下,眉眼清秀妩媚,步履款款,尽显大家闺秀风范。
而新郎席衍……
花韵菀的呼吸骤然一滞,握着剑柄的手猛地收紧。
那新郎一身大红喜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清秀,正是那日在乌松山巅对她强吻、赠她软剑的少年!
那股熟悉的清冽异香,随着他的走近,丝丝缕缕飘入鼻间,与记忆中的气息完美重合。
我亲了你,我会对你负责的,我会娶你的……
这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如果我负了你,你就用它杀了我……
他的话语在耳边炸响,字字句句都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花韵菀只觉得胸口被巨石堵住,闷得喘不过气,眼眶瞬间湿润。
原来他是宁国六皇子。
原来他说的娶你,只是一句戏言。
原来她不过是他无聊时逗弄的玩物,如今他要娶的,是才貌双全的侯府千金,未来的太子妃、皇后……
她算什么一个身份不明的暗卫一个被他随手撩拨的傻瓜
泪水混合着苦涩滑落,滴进嘴里,咸得发疼。花韵菀用力咬住下唇,逼自己冷静——她是来执行任务的,不是来伤春悲秋的。那些所谓的定情,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错觉。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太子席玉带着一队禁军冲了进来,刀剑出鞘,直指殿内:父皇!儿臣要揭穿席衍的阴谋!他勾结武信侯,意图谋反!
哗——
大殿内瞬间一片哗然。皇帝脸色一沉,厉声喝道:席玉!你疯了不成!
儿臣没疯!席玉双目赤红,看向席衍的眼神充满怨毒,秦怡本是儿臣心爱之人,是你用卑鄙手段强抢!今日我就要替天行道,清理门户!
说罢,他猛地挥手:拿下席衍!
禁军刚要上前,席衍却突然笑了,笑声清朗,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太子殿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以为这点伎俩,能瞒得过父皇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喊杀声。原本属于太子的禁军,竟有大半反戈,将席玉带来的人团团围住。
怎么可能……席玉脸色煞白,满眼难以置信。
皇帝缓缓站起身,目光冷冽地看着他:席玉,你勾结外戚,意图弑父夺位,真当朕一无所知吗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支冷箭悄无声息地射向皇帝!花韵菀眼疾手快,抽出腰间软剑,脱手掷出,精准地击落冷箭。同时,她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落地,一剑刺穿了暗处放箭的杀手咽喉。
而那支被击落的冷箭,却因力道改变,直直飞向一旁的皇后窦云!
噗嗤——
利箭穿透胸膛,皇后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倒在凤椅上,当场气绝。
母后!席玉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彻底崩溃。
局势瞬间逆转。太子弑母(虽非本意)、谋逆的罪名板上钉钉。席玉带来的人很快被制服,他本人则被侍卫死死按在地上,状若疯癫。
就在众人以为风波平息时,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一直依偎在席衍身边的秦怡,突然拔出一把匕首,狠狠架在席衍的脖子上,厉声道:都别动!放我和太子走,否则我杀了他!
所有人都惊呆了。
席衍却异常平静,甚至微微偏头,看着秦怡,语气淡然: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
秦怡脸色一僵,随即咬牙道:我与太子两情相悦,本就不该嫁给你!这一切都是你和皇上的阴谋,利用我爹爹的兵权,铲除皇后一党!
你说得对,却也不全对。席衍轻笑一声,不等秦怡反应,左手闪电般抓住她的手腕,右手反手一送,那把本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竟狠狠插进了秦怡自己的胸口!
秦怡瞪大双眼,倒在席衍怀中,气绝身亡。
席衍轻轻推开她的尸体,目光扫过满殿震惊的众人,最终落在皇帝身上,躬身行礼:父皇,叛乱已平。
皇帝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沉声道:清理门户,按律处置。
花韵菀站在暗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看着席衍那平静无波的脸,心中一片冰凉。这个男人,远比她想象的更冷酷,更深沉。
他从一开始就在布局,秦怡、太子、皇后,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而她,或许也是其中之一。
第十一章真相渐显,情根深种
太子谋反、皇后暴毙、侯府千金殒命……宁国这场惊天动地的大婚,最终以血流成河收尾。
皇帝以雷霆手段肃清了皇后母族及太子党羽,武信侯因识人不明被削权圈禁。朝堂之上,再无人能与六皇子席衍抗衡。
不久后,皇帝下诏退位,传位于六皇子席衍。席衍登基,追封生母德妃为德庄太后,入皇陵。
而花韵菀,这个在大婚之日立下大功的暗卫小七,被席衍单独召见。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席衍身着龙袍,端坐于龙椅之上,眉眼间褪去了少年的戏谑,多了几分帝王的威严。
你可知,朕为何召见你他看着站在下方的花韵菀,声音低沉。
花韵菀垂眸,语气平静:属下不知,愿听陛下吩咐。
席衍轻笑一声,起身走到她面前,突然伸手,摘掉了她束发的发带。一头青丝倾泻而下,遮住了她的侧脸。
花韵菀,他轻声唤出她的名字,别来无恙
花韵菀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你……你怎么知道
朕知道的,远比你想象的多。席衍凝视着她的眼睛,那双桃花眼里,此刻盛满了温柔,包括你在丞相府所受的苦,包括你被推入净水湖,包括那场大火……
花韵菀怔怔地看着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席衍缓缓道出了真相——
他十一岁时,遭皇后一党追杀,被迫与奶娘躲进大安国丞相府,化名阿衍,成了柴房里的一个家丁。正是他,在净水湖救了花韵菀;也是他,在大火中打晕了她,派人将她送到乌松山,托付给姑母凌真(宁国先帝的妹妹,德玉公主,当年为避联姻坠崖,被道姑所救)。
我在柴房,看过你无数次。席衍的声音带着一丝怀念,你看似刁蛮,却会偷偷给乞丐塞银子;你被说无才,却能在月下背出整本《离骚》;你打奴仆,打的都是那些欺辱弱小的恶奴……
那时我就想,这个姑娘,真有意思。他抬手,轻轻拂去她脸颊的发丝,我救你,是不想看到你被那些人害死;我让姑母教你,是想让你有能力保护自己;我在乌松山对你……是情难自禁。
至于秦怡,席衍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本就是皇后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朕不过是顺水推舟,借她之手,彻底铲除太子一党。
花韵菀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这一切背后,竟藏着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那个救了她的家丁,那个深夜练功时闻到的异香,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全都是他。
那你说的娶我……她声音微颤,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席衍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自然是真的。花韵菀,朕以宁国江山为聘,娶你为后,一生一世一双人,永不相负。
花韵菀看着他眼中的认真,积压在心底的委屈、愤怒、疑惑,瞬间化为泪水汹涌而出。她扑进席衍怀里,放声大哭,仿佛要将这几年的苦难全部哭出来。
席衍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哭吧,都哭出来就好了。以后,有朕在,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了。
第十二章凤冠霞帔,终成眷属
立后大典,隆重非凡。
花韵菀身着凤冠霞帔,一步步走向太和殿,走向那个承诺要护她一生的男人。曾经,她以为自己会成为大安国的太子妃,却历经磨难;如今,她成了宁国的皇后,嫁给了那个在暗处默默守护她多年的人。
命运兜兜转转,终究是待她不薄。
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燃。花韵菀端坐在床榻上,头盖红帕,心中既紧张又期待。
突然,红帕被轻轻掀起。她抬眼,看到的却不是席衍,而是醉醺醺的青柯。
小七……不,皇后娘娘……青柯傻笑着手提酒壶,你今天真好看……以后,我就不能跟你一起执行任务了……
花韵菀皱眉:青柯,你喝醉了,快回去。
我不!青柯突然上前一步,小七,若我表哥对你不好,你跟我走,我带你浪迹天涯!
话音未落,青柯的身影突然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摔在殿外,传来一声惨叫。
席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面色阴沉,眼中带着怒意,看到花韵菀安然无恙,才稍稍缓和。他走到她面前,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床榻上:没吓到你吧
花韵菀摇摇头,看着他俊美脸上的阴云,忍不住笑了:你吃醋了
席衍一愣,随即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他对你不敬。
花韵菀心中一暖,主动凑上前,在他脸颊印下一个轻吻:我心里只有你。
席衍猛地转头,眼中闪过惊喜,随即化为深情。他低头,吻住了她的唇,温柔而缠绵。
那一晚,红烛摇曳,帐暖情深。
第十三章兵临城下,血债血偿
席衍登基后,励精图治,轻徭薄赋,宁国很快变得国泰民安,兵强马壮。
而此时的大安国,在花韵菀的皇帝舅舅萧应天的治理下,早已是风雨飘摇。皇后(萧良之母)专权,外戚当道,百姓民不聊生,大量难民涌入宁国。
看着那些流离失所的同胞,花韵菀心中五味杂陈。她向席衍请命,愿随军出征,讨伐大安国,解救百姓于水火。
席衍支持她的决定,却坚持与她一同前往:你的仇,也是我的仇。你的百姓,也是我的百姓。
宁国十万大军兵临安国皇城下。民心所向,攻城异常顺利,许多城池不战而降。
最终,皇城被破。花维安、赵姨娘、花玉蕾、花承乾、萧良、皇后、皇帝舅舅萧应天……这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都成了阶下囚。
刑场上,这些人衣衫褴褛,被五花大绑,跪在花韵菀面前。
皇后依旧嘴硬,恶毒地咒骂她,被侍卫打掉了牙齿。
萧良还在做着春秋大梦,求她放过自己的母亲,被花韵菀下令关进大牢,与他母亲互为要挟。
花玉蕾哭喊着,被花韵菀下令拔掉舌头,送去教坊司,让她尝尝夜夜做新娘的滋味。
赵姨娘和花维安,这对害死母亲的元凶,被花韵菀下令做成人彘,尝尽百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花承乾被充军,永世不得回京。
而皇帝舅舅萧应天,花韵菀念在娘亲舅大的情分上,放他出宫,给了些银两,任其自生自灭。
血债血偿,大仇得报。花韵菀站在城楼上,望着下方的景象,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片平静。
席衍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都过去了。
花韵菀靠在他肩上,轻声道:嗯,都过去了。
第十四章盛世安康,天伦之乐
大安国被宁国吞并,天下归一。席衍励精图治,花韵菀辅佐他处理朝政,两人携手开创了一个盛世。
不久后,花韵菀怀上了身孕,还是对龙凤胎。席衍欣喜若狂,将她宠上了天,恨不得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
十月怀胎,花韵菀顺利生下一对儿女。皇子取名席沫,公主取名席濡,取相濡以沫之意。
席衍信守承诺,后宫只有花韵菀一人。他说:帝王之家,子多必乱。朕只要沫儿和濡儿,只要你。
多年后,御花园里。
小太子席沫和小公主席濡在湖边捉鱼,笑得天真烂漫。退位后安享晚年的宁国先帝(席衍之父)在一旁手忙脚乱地帮他们数鱼,祖孙三人其乐融融。
花韵菀和席衍站在小桥上,看着眼前的景象,相视而笑。
你看,花韵菀轻声道,这样真好。
席衍握紧她的手,眼中满是宠溺:有你在,每一天都好。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曾经的苦难早已随风散去,留下的,是盛世安康,是岁月静好,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