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黄河龙骨 > 第一章

一匹枣红色的马在铺前停下,马上跳下个穿藏青色短打的汉子,约莫三十岁年纪,肩上挎着个沉甸甸的布包,额头上渗着汗珠。掌柜的,打尖。汉子声音沙哑,眼神却很亮,像藏着星子。
李守义打量着他:客官从哪儿来
西边,过了三门峡。汉子解下布包,放在柜台上,来二斤牛肉,一坛老白干,再来间上房。
说话间,布包的一角松开,露出半块泛着青黑色的东西,上面似乎还沾着湿泥。李守义的目光在那东西上顿了顿,心里咯噔一下——那纹理,像极了老人们说的龙骨。
夜里,汉子躺在客房的硬板床上,却毫无睡意。他从布包里取出那半块青黑色的物件,借着油灯的光仔细端详。这是他在三门峡的河床下挖出来的,当时正赶上黄河汛期,河床裸露,他无意间发现泥沙里埋着块硬东西,挖出来一看,竟是块长约半尺、形似兽骨的物件,表面布满细密的纹路,摸上去冰凉刺骨。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汉子迅速将龙骨藏进枕下,抄起枕边的短刀,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月光下,只见两个黑影正贴着墙根往客房这边挪,手里还拿着绳索和麻袋。
汉子冷笑一声,猛地推开窗户,短刀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寒光:滚!
两个黑影吓了一跳,转身就跑,其中一个慌不择路,撞在院角的磨盘上,发出哎哟一声惨叫。
第二天一早,李守义发现院角的磨盘上沾着血迹,心里明白了七八分。他给汉子端去早饭时,低声说:客官,这河湾镇不太平,尤其是夜里。
汉子舀粥的手顿了顿:掌柜的知道些什么
李守义往门外看了看,压低声音:十年前,镇西头的老王头在黄河里捞上块骨头,说是龙骨,能治百病。没过三天,老王头就被人发现浮在河面上,骨头也没了踪影。
汉子的眼神沉了下来:那龙骨……到底是什么
谁也说不清。李守义叹了口气,老人们说,黄河底下沉着上古的龙,这些骨头就是龙身上掉下来的。也有人说,是水里的精怪蜕的壳。
正说着,门外传来一阵喧哗。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家丁闯了进来,他是河湾镇的首富赵德发,仗着和县里的官老爷沾亲,在镇上横行霸道。
李守义,听说你这儿来了个外乡人赵德发三角眼扫过客房,把人交出来,不然我砸了你的铺子!
汉子从客房里走出来,冷冷地看着赵德发:找我
赵德发看到汉子,眼睛一亮:就是你!昨晚是不是你伤了我的人
是又怎样汉子握紧了拳头。
好小子,有种!赵德发阴恻恻地笑了,在河湾镇,敢跟我赵某人作对的,还没生出来呢。给我拿下!
家丁们一拥而上,汉子却不慌不忙,侧身躲过第一个家丁的拳头,反手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第二个家丁举着棍子打来,汉子抓住棍梢,猛地一拽,家丁摔了个四脚朝天。转眼之间,几个家丁都躺在了地上哼哼唧唧。
赵德发见状,脸色铁青:你等着!说完,带着家丁灰溜溜地走了。
李守义看着汉子,眼里多了几分敬佩:客官好身手。只是这赵德发睚眦必报,你可得小心。
汉子点点头:多谢掌柜的提醒。我叫秦越,这次来河湾镇,就是为了找龙骨。
1
河底秘影
秦越告诉李守义,他的师父是个游方郎中,十年前在河湾镇行医时,偶然得到一块龙骨,说能解天下奇毒。后来师父被人追杀,临终前让他一定要找到更多的龙骨,查明其中的秘密。
我怀疑,师父的死和赵德发有关。秦越说,昨晚那两个黑影,八成是赵德发派来的,想抢我手里的半块龙骨。
李守义沉吟道:赵德发这些年一直在偷偷摸摸地派人在黄河里打捞,说是找宝贝,说不定就是在找龙骨。
接下来的几天,秦越白天在镇上打听消息,晚上就去黄河边观察水情。他发现,每天半夜,赵德发都会带着家丁乘一艘乌篷船到河湾深处,船上还装着绞车和铁钩。
这天夜里,秦越悄悄租了条小渔船,跟在乌篷船后面。乌篷船在河中心停下,家丁们放下绞车,铁钩沉入水中,过了一会儿,绞车开始转动,拉起一串沾满淤泥的东西。秦越借着月光一看,只见那是几块骨头,和他手里的龙骨一模一样。
赵德发拿起一块骨头,得意地笑了:终于找到了!有了这些,县太爷肯定会提拔我。
就在这时,河水突然翻起巨浪,乌篷船剧烈摇晃起来。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底升起,遮住了月光。秦越定睛一看,那黑影形似巨蛇,长着四只爪子,头上还有两只角——竟是一条蛟龙!
蛟龙张开大嘴,喷出一股水柱,乌篷船被水柱打翻,家丁们纷纷落水。赵德发抓住一块木板,拼命呼救。秦越见状,虽然恨赵德发,但也不能见死不救,于是驾着渔船冲了过去。
蛟龙看到秦越,似乎被他身上的龙骨气息吸引,猛地朝渔船扑来。秦越从怀里掏出半块龙骨,举在手中。奇怪的是,蛟龙看到龙骨,竟停下了动作,眼神里露出畏惧之色。
这龙骨……难道和蛟龙有关秦越心里嘀咕。他趁机将赵德发拉上渔船,奋力向岸边划去。蛟龙在后面跟着,却没有再攻击。
到了岸边,赵德发吓得瘫在地上,浑身发抖。谢……谢谢壮士救命。他喘着气说,我再也不敢打龙骨的主意了。
秦越冷冷地说:那些龙骨呢
沉……沉到河里了。赵德发说。
秦越看着翻涌的河水,心里明白,事情并没有结束。蛟龙的出现,说明黄河底下一定藏着更大的秘密。
2
老秀才的古籍
赵德发被蛟龙吓破了胆,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家丁卷了铺盖,据说连夜逃往了开封府。河湾镇暂时恢复了平静,但秦越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那夜蛟龙现身时对龙骨的畏惧,让他更加确定,师父留下的半块骨头藏着不寻常的秘密。
他想起李守义提过镇西头住着位老秀才,姓周,是前清的举人,家里藏着不少古籍。这天午后,秦越揣着那半块龙骨,顺着青石板路往镇西走。
周秀才的院子在一片老槐树林里,院门是两扇掉了漆的木门,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耕读传家匾额。秦越敲了敲门,里头传来个苍老的声音:谁啊
晚辈秦越,特来向先生请教。
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长衫的老者站在门内,须发皆白,眼神却清亮得很。进来吧。周秀才转身往里走,院子里种着几畦青菜,墙角堆着半人高的书箱。
堂屋里摆着张旧八仙桌,桌上摊着本线装书。周秀才指着桌边的板凳:坐。找我何事
秦越取出那块龙骨,放在桌上:先生认得这东西吗
周秀才的目光落在龙骨上,瞳孔猛地一缩,伸手拿起骨头,指尖在纹路间轻轻摩挲,半晌才开口:这是……河伯骨
河伯骨秦越愣住了,不是说龙骨吗
民间叫龙骨,古籍里称河伯骨。周秀才走到书箱前,翻找了一阵,取出本泛黄的册子,封面上写着《河湾镇志》。他翻开册子,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里记载着,大禹治水时,黄河里有河伯相助,河伯死后,骸骨化为金石,沉于河底,遇水不腐,遇邪则鸣。
秦越凑近一看,那页纸上画着幅简陋的插图,画中是个龙头人身的怪物,手里拿着块骨头,周围是滔天洪水。河伯骨有什么用
镇志上说,集齐九块河伯骨,能唤河伯之魂,号令黄河水族。周秀才合上册子,但这只是传说,谁也没见过。
正说着,院外传来脚步声,李守义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秦小哥,不好了!县里派了官差来,说要查赵德发的案子,还问起了你!
秦越皱眉:官差怎么知道我
听说是赵德发跑之前报的官,说你抢了他的宝贝。李守义擦着汗,官差带着兵丁,正在镇上挨家挨户地找你呢!
周秀才站起身:快,跟我来。他领着秦越往后院走,推开柴房的门,角落里有块松动的石板。掀开。
秦越搬开石板,下面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隐约能看到石阶。这是……
前明时挖的地窖,连着镇外的芦苇荡。周秀才从墙角拿起盏油灯,你先躲进去,我去应付官差。
秦越刚钻进地窖,就听见院外传来呵斥声。他顺着石阶往下走,地窖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尽头果然有个出口,连着片茂密的芦苇荡。
他刚走出芦苇荡,就看到两个兵丁正往这边走。秦越赶紧钻进芦苇丛,屏住呼吸。兵丁们边走边聊:听说赵老爷丢的是龙骨,能治百病,县太爷都动心了。可不是嘛,要是能找到,咱们也能跟着沾光。
等兵丁走远,秦越才松了口气。他知道,现在镇上是待不下去了。他摸了摸怀里的龙骨,想起周秀才的话——集齐九块河伯骨。或许,只有找到其他的骨头,才能查清师父的死因,也才能摆脱这些麻烦。
他辨了辨方向,朝着黄河下游走去。据说,三十里外的黑风口,是黄河最险的地段,那里的河床下,说不定藏着第二块河伯骨。
3
黑风口的女人们
黑风口两岸是陡峭的悬崖,黄河水在这里奔腾咆哮,卷起丈高的浪头。岸边住着十几户人家,都是靠摆渡和捞沙为生的渔民。秦越来到这里时,正赶上傍晚,渔民们都收了工,岸边的茅屋里飘出饭菜香。
他找了户看起来和善的人家,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穿着粗布衣裳,裤脚卷到膝盖,露出被水泡得发白的小腿。找谁
大姐,我是路过的,想借个宿,给您添麻烦了。秦越递过几个铜钱。
妇人打量他一眼,摇摇头:钱就不用了,进来吧。当家的出去打渔还没回,我叫春桃。
茅屋里陈设简单,土炕上躺着个老婆婆,盖着补丁摞补丁的被子。春桃给秦越倒了碗水:我婆婆前些天在河边洗衣服,被浪头打湿了,染了风寒,一直不好。
秦越看着老婆婆咳嗽得直喘气,从怀里掏出个小药瓶:我这儿有些治风寒的药,或许管用。
春桃眼睛一亮:你是郎中
略懂些医术。秦越取出药丸,让婆婆服下,明天应该会好些。
正说着,门外传来喧哗,几个妇人搀扶着个浑身湿透的汉子走进来,汉子脸色发紫,嘴唇发青。春桃嫂子,快想想办法!柱子哥被水鬼拖了!
春桃赶紧迎上去:怎么回事
刚才收网时,柱子哥被水里的东西拽了下去,好不容易才拉上来,就成这样了。一个年轻妇人哭着说。
秦越走过去,摸了摸汉子的脉搏,又翻开他的眼皮:是中了邪祟,他身上有寒气。他从怀里掏出龙骨,放在汉子胸口。奇怪的是,龙骨刚放上去,就发出嗡嗡的轻响,汉子身上冒出白汽,脸色渐渐缓和过来。
妇人们都看呆了:这骨头……是宝贝啊!
春桃看着秦越:小哥,你这骨头,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龙骨
秦越点点头:你们见过类似的东西
见过!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抢着说,前几天我在下游的浅滩上,看到块黑石头,上面的花纹和这个一模一样,就是比这个小些。
秦越眼睛一亮:在哪能带我去看看吗
现在不行,天黑了,那里有水鬼。春桃说,黑风口的水鬼,专拖男人下水。这几年,镇上的男人已经被拖走七个了。
秦越皱眉:什么水鬼
没人见过模样,只知道每到月圆夜,就会在浅滩上哭,声音像女人。春桃叹了口气,明天天亮我带你去。
第二天一早,春桃领着秦越往浅滩走。浅滩上布满鹅卵石,水洼里积着浑浊的河水。小姑娘指着块礁石:就在那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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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走过去,搬开礁石,下面果然压着块巴掌大的骨头,形状和他那块一模一样。他刚拿起骨头,就听见水里传来咕嘟一声,一个黑影从水底冒出来,瞬间缠上他的脚踝。
那黑影是团乌黑的头发,顺着脚踝往上爬,秦越低头一看,头发里露出张惨白的脸,眼睛是两个黑洞。水鬼!春桃惊呼着往后退。
秦越赶紧将两块龙骨合在一起,骨头发出刺眼的光,黑影惨叫一声,化作黑烟消散了。浅滩上的水洼突然沸腾起来,露出个深不见底的洞口,洞里隐约有金光闪烁。
春桃脸色发白:那是……锁龙窟!老人们说,里面锁着被河伯镇压的恶鬼。
秦越看着洞口,心里明白,这里藏着的秘密,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而那金光,说不定就是第三块河伯骨。
4
锁龙窟的机关
秦越盯着锁龙窟的洞口,水面上的金光忽明忽暗,像是在召唤。春桃拉住他的胳膊:别下去!听说进去的人就没出来过。
我必须去看看。秦越握紧两块龙骨,这洞里的东西,可能和水鬼有关,也可能和我要找的骨头有关。他转头看向春桃,如果我天黑前没回来,就劳烦你把这两块骨头交给河湾镇的周秀才。
春桃还想劝,却被秦越坚定的眼神堵住了话。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跳进洞口。
洞里很冷,水流湍急,秦越屏住呼吸,顺着水流往下潜。不知过了多久,脚终于踩到了实地。他掏出火折子点亮,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石道里,石道两侧刻着壁画,画的是河伯与鬼怪打斗的场景。
往前走了约莫半里地,石道尽头出现一扇石门,门上刻着九个凹槽,形状和河伯骨一模一样。原来如此,要集齐九块骨头才能开门。秦越试着将手里的两块骨头放进凹槽,骨头刚放进去,就牢牢嵌住了,石门却没开。
他正琢磨着,石道突然震动起来,头顶落下碎石。秦越赶紧往后退,只见石门两侧的墙壁上射出无数弩箭,密密麻麻,根本躲不开。他急中生智,将两块龙骨举在身前,奇怪的是,弩箭一碰到龙骨发出的光晕,就纷纷落地。
等弩箭射完,石道里安静下来。秦越往前走了几步,发现石门下方有块松动的石板,掀开一看,里面藏着个铜盒。打开铜盒,里面是卷羊皮地图,上面画着黄河流域的地形,标注着九个红点,其中两个红点被圈了起来,一个是河湾镇,一个是黑风口。
这是河伯骨的藏宝图!秦越心里一阵激动,剩下的七个红点,应该就是其他骨头的所在地。
他将地图收好,正准备离开,却听见石门后传来脚步声。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终于有人能通过机关了。
石门缓缓打开,一个穿着黑袍的老者站在门后,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里拄着根蛇头拐杖。你是谁秦越握紧龙骨。
我是守窟人。老者说,等了三百年,终于等到能拿起河伯骨的人。
守窟人秦越不解,这锁龙窟到底是什么地方
是封印,也是传承。老者说,三百年前,黄河水怪作乱,河伯的后裔用九块河伯骨设下此窟,将水怪封印其中。但后裔们渐渐老去,没人能再拿起河伯骨,只能世代派守窟人看守,等待有缘人。
水怪是黑风口的水鬼吗
那只是水怪的一缕邪气。老者叹了口气,如果再找不到剩下的河伯骨,封印就会失效,水怪出来,黄河两岸将变成泽国。
秦越心里一沉:那水怪……
它叫玄龟,是上古时期的水兽,以吞噬生灵为生。老者说,你必须在三个月内集齐剩下的七块河伯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从怀里掏出个玉佩,递给秦越,这是守窟人的信物,拿着它,到下一个红点——龙门峡,那里的守窟人会帮你。
秦越接过玉佩,玉佩冰凉,上面刻着个河字。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身上有河伯的气息。老者说,或许,你就是河伯的后裔。
话音刚落,老者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了。石门开始关闭,秦越赶紧往外跑,刚跑出洞口,就听见身后传来巨响,锁龙窟的入口被巨石封住了。
他浮出水面,春桃正焦急地在岸边等着。你没事吧看到秦越,她松了口气。
没事。秦越将新找到的河伯骨收好,我要去龙门峡,那里还有一块骨头。
春桃从屋里拿出个包袱:我给你准备了些干粮和伤药,路上小心。她犹豫了一下,又说,我男人以前去过龙门峡,说那里有个漩涡,进去的船都出不来。
秦越点点头:我会小心的。他接过包袱,朝着龙门峡的方向走去。阳光洒在黄河上,泛着金光,他知道,前路必定充满艰险,但他必须走下去——为了师父的死因,为了黄河两岸的百姓,也为了那个关于河伯后裔的秘密。
5
龙门峡的鱼娘
龙门峡两岸是刀削般的峭壁,黄河水流到这里,被束成一道窄窄的水带,湍急的河水撞上暗礁,翻出雪白的浪花,漩涡一个接一个,像张着嘴的巨兽。秦越站在岸边,望着那片翻滚的水域,想起春桃的话——这里的漩涡吞没过无数船只。
他沿着河岸走了半晌,看见峭壁下有个小小的渔村,十几间茅屋歪歪扭扭地靠在岩石上。村里静悄悄的,不见男人,只有几个女人在修补渔网。秦越走上前,向一个正在捶打麻绳的老妇人问路:大娘,请问这里能找到船去对岸吗
老妇人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打量着他:去对岸做啥那边是鬼门关。
我找个人。秦越拿出守窟人的玉佩,您见过戴这个信物的人吗
老妇人看到玉佩,手猛地一顿,随即朝屋里喊:阿鱼,出来!
屋里走出个穿蓝布裙的姑娘,约莫十六七岁,梳着两条粗辫子,皮肤是健康的麦色,眼睛亮得像峡里的水。她看到秦越手里的玉佩,愣了愣:你是……守窟人的客人
我叫秦越,从黑风口来。
姑娘点点头:我叫阿鱼,我爹是这里的守窟人,三个月前在漩涡里失踪了。她说着,引秦越往屋里走,我爹说过,要是有人带着‘河’字玉佩来,就把这个交给他。
阿鱼从灶膛下摸出个瓦罐,倒出块巴掌大的骨头,颜色比秦越找到的河伯骨更深,上面的纹路像游动的鱼。这是我爹从漩涡底捞上来的,说这是第四块河伯骨。
秦越接过骨头,刚碰到掌心,就听见屋外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阿鱼脸色一变:不好,是旋鱼来了!
两人跑到门口,只见河面上的漩涡突然变大,无数银色的鱼从水里跳出来,每条约有尺长,长着尖锐的牙齿,正朝着茅屋扑来。这些鱼被玄龟的邪气感染,变得凶得很。阿鱼从墙上摘下把鱼叉,它们怕火!
秦越赶紧从包袱里掏出火折子,点燃墙角的柴草。旋鱼一碰到火苗,就发出刺耳的尖叫,掉在地上挣扎几下便不动了。但更多的旋鱼源源不断地涌来,柴草很快就烧完了。
得去漩涡底!阿鱼说,我爹说过,旋鱼是被漩涡里的鱼精操控的,只有杀了鱼精,它们才会消停。
秦越皱眉:漩涡那么险,怎么下去
我知道有条暗道。阿鱼领着他往后山走,峭壁上有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石缝,这是我爹以前采燕窝时发现的,直通漩涡底下的溶洞。
两人钻进石缝,里面又黑又湿,只能摸着岩壁往前走。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溶洞,洞顶垂下的钟乳石上挂着水珠,地面上是浅浅的水潭,潭中央有块突出的礁石,礁石上坐着个红衣女人,正用梳子梳着乌黑的长发。
是鱼精!阿鱼握紧鱼叉。
红衣女人转过头,脸长得极美,眼睛却是鱼的瞳孔。又来送骨头的她咯咯地笑,声音像水泡破裂,你爹的骨头味道不错,你的想必也一样。
秦越将三块河伯骨握在手里,骨头发出淡淡的蓝光。你把阿鱼的爹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填肚子了呗。鱼精说着,头发突然变长,像无数条水蛇朝秦越缠来。秦越侧身躲过,将河伯骨往前一推,蓝光撞上头发,发出滋滋的响声,头发瞬间焦黑。
鱼精尖叫一声,沉入水潭。潭水剧烈翻涌,一条巨大的鱼尾从水里拍出来,带着腥气的水花溅了两人一身。小心!阿鱼将秦越推开,自己却被鱼尾扫中,撞在岩壁上。
秦越眼看鱼精张开大嘴朝阿鱼扑去,情急之下将刚得到的第四块河伯骨扔了过去。骨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正好落进鱼精嘴里。鱼精猛地僵住,身体渐渐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滩清水,渗入潭底。
溶洞里安静下来,阿鱼捂着胸口站起来:我爹说,鱼精一死,漩涡就会消失。
秦越走到潭边,发现水底的泥沙里露出个铁盒。他潜下去把铁盒捞上来,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张地图,上面标注着下一个红点——潼关。看来你爹留下的不只是河伯骨。
阿鱼看着地图,眼睛红了:我跟你一起去。
路上太危险。
我爹是守窟人,我也该担起责任。阿鱼拿起墙角的鱼叉,而且,我认识水路,能帮你。
秦越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点了点头。第二天一早,两人乘着阿鱼家的小渔船,顺流而下,往潼关去。船行至龙门峡出口时,阿鱼回头望了一眼那片曾经布满漩涡的水域,轻声说:爹,我走了。
6
潼关城的兵俑
潼关城的城墙是青黑色的,像条卧在黄土高原上的巨蟒。秦越和阿鱼刚到城门口,就被守城的兵丁拦住了。干什么的兵丁手里的长枪横在两人面前。
我们是做药材生意的,来城里进货。秦越递过几个铜钱。
兵丁掂了掂铜钱,眼睛却瞟向阿鱼腰间的鱼叉:这丫头是你什么人
是我妹子。
正说着,城里传来一阵喧哗,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带着几个随从匆匆走过,身后跟着十几个扛着锄头的百姓。李大人,真要挖吗那可是老祖宗留下的城墙根啊!一个白胡子老头拦在前面。
少废话!李大人一脚踹开老头,知府大人说了,要在这里修条驰道,管他什么老祖宗!
秦越和阿鱼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听见百姓们议论纷纷。听说了吗昨天挖城墙根的时候,挖出了些泥人,跟真人一样高。何止啊,我家二小子说,那些泥人夜里会动,还听见盔甲响呢!
两人找了家客栈住下,夜里,秦越被窗外的声音吵醒了。他推窗一看,只见月光下,十几个泥塑的兵俑正沿着街道往前走,手里拿着生锈的长矛,脚步咚咚地踩在石板路上,眼睛是两个黑洞,却透着寒气。
是兵俑!阿鱼也醒了,凑到窗边,它们往城墙根去了。
两人悄悄跟在兵俑后面,来到城墙根下的工地。白天被挖开的土坑旁,立着个更大的兵俑,足有三丈高,身上的盔甲是青铜的,手里握着把长戟。挖出来的泥土里,散落着些破碎的陶片,其中一块陶片上,刻着和河伯骨相似的纹路。
第五块河伯骨,可能在那大个儿兵俑里。秦越低声说。
这时,那个李大人带着几个随从提着灯笼过来了。怎么回事夜里还有动静他看到那些小兵俑,吓得腿一软,快!快把它们砸了!
随从们举起锄头,朝小兵俑砸去。但锄头刚碰到兵俑,就被弹了回来,兵俑的眼睛突然亮起红光,长矛朝着随从们刺去。一个随从躲闪不及,被长矛刺穿了肩膀,惨叫着倒在地上。
快跑!李大人转身就跑,却被大个儿兵俑拦住了去路。大个儿兵俑的长戟横扫过来,李大人吓得瘫在地上,裤脚湿了一片。
秦越赶紧掏出四块河伯骨,举在身前。骨头发出的蓝光笼罩住兵俑,小兵俑们动作一滞,眼睛里的红光渐渐熄灭,纷纷倒在地上,碎成了陶片。大个儿兵俑却纹丝不动,长戟依旧对着李大人。
它不怕河伯骨阿鱼握紧鱼叉。
秦越仔细打量着大个儿兵俑,发现它胸口的盔甲上有块松动的鳞片。阿鱼,帮我吸引它的注意!
阿鱼捡起块石头,朝兵俑的腿砸去。兵俑转过头,长戟朝阿鱼刺来。秦越趁机扑过去,将手伸进盔甲的缝隙里,摸到块冰凉的东西。他用力一拽,一块巴掌大的骨头被拉了出来——正是第五块河伯骨!
兵俑失去河伯骨,身上的青铜盔甲哗啦啦地掉下来,露出里面的陶土身体,很快就风化了,变成一捧黄土。
李大人连滚带爬地跑了,百姓们围上来,对着秦越和阿鱼作揖:多谢壮士!这些兵俑闹了好几天,可把我们害苦了!
一个白胡子老头走到秦越面前:我是城里的老秀才,知道些旧事。这些兵俑是秦朝时修的,说是为了镇守黄河渡口,防止水怪上岸。它们胸口都藏着块‘镇邪骨’,就是你手里的东西吧
秦越点点头,将河伯骨收好。老秀才叹了口气:现在好了,骨头上的气散了,兵俑也不会再闹了。
第二天一早,秦越和阿鱼准备离开潼关。刚出客栈,就看到那个李大人带着十几个官差候在门口。把你手里的宝贝交出来!李大人手里拿着铁链,不然就以妖言惑众的罪名抓你!
秦越正想动手,人群里突然冲出几个百姓,手里拿着锄头扁担:不准欺负壮士!李大人,你要是敢抓人,我们就去知府大人那里告你!
李大人看着怒目圆睁的百姓,吓得后退几步,带着官差灰溜溜地走了。阿鱼笑着说:看来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两人坐上顺流而下的船,秦越展开地图,下一个红点在河套平原。听说那里全是沙子,连水都难找。阿鱼望着两岸后退的黄土坡,我们得准备些水和干粮。
秦越点点头,心里却有些不安。从河湾镇到潼关,遇到的妖邪一次比一次厉害,他不知道河套平原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7
河套的沙怪
河套平原的风是黄的,吹在脸上像刀子割。秦越和阿鱼走了三天,才看到一片绿洲,几间土坯房孤零零地立在沙丘之间。一个穿着羊皮袄的老汉正在井边打水,看到他们,浑浊的眼睛亮了亮:客人是来歇脚的
是啊,大爷,能给我们点水吗阿鱼的嘴唇已经干裂。
老汉把两人领进屋里,倒了两碗浑浊的水。这地方邪乎得很,夜里别出门。老汉抽着旱烟,前几天来了队商人,夜里在沙丘上露营,第二天就没影了,只留下些被沙子埋了一半的骆驼。
是沙怪干的吗秦越问。
老汉猛吸一口烟:谁说不是呢。那沙怪能变成人形,专在夜里勾人,把人引到沙丘深处,就变成沙子把人埋了。
夜里,秦越被窗外的歌声吵醒了。那歌声软绵绵的,像女人的手在挠心,让人忍不住想出去看看。他推了推身边的阿鱼,阿鱼却闭着眼睛,嘴角带着傻笑,竟像是被迷住了。
秦越赶紧用河水泼在阿鱼脸上,阿鱼打了个激灵,醒了过来: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叫我……
是沙怪的幻术。秦越拿出河伯骨,我们去看看。
两人悄悄走出屋,只见月光下,一个穿着红纱裙的女人正站在沙丘上唱歌,她的头发是金色的,像流动的沙子。几个黑影正摇摇晃晃地朝她走去,是白天在绿洲歇脚的几个路人。
不好!秦越拉着阿鱼追上去,别过去!
红裙女人转过头,脸美得不像真人,眼睛却是黄沙的颜色。多管闲事。她手一挥,无数沙子像箭一样射过来。秦越举起河伯骨,蓝光挡住了沙箭,沙子落在地上,却又重新聚起来,变成几条沙蛇,朝两人缠来。
阿鱼拿出鱼叉,叉向沙蛇,却叉了个空。它们是沙子变的,打不散!
红裙女人咯咯地笑:等你们被埋在沙子里,骨头也会变成我的养分。她说着,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化作一阵黄风,卷起更多的沙子,将秦越和阿鱼围在中间。
秦越感觉脚下的沙子在流动,像要把他往下拖。他突然想起周秀才说的河伯骨遇邪则鸣,赶紧将五块骨头聚在一起。骨头发出嗡嗡的响声,蓝光越来越亮,黄风碰到蓝光,发出滋滋的声音,红裙女人的惨叫从风里传来:我的内丹!
黄风渐渐散去,红裙女人躺在沙丘上,身体变成了一堆普通的黄沙,只有胸口处,嵌着块土黄色的骨头,上面的纹路像流动的沙丘。秦越捡起骨头,正是第六块河伯骨。
那些被迷惑的路人清醒过来,纷纷向两人道谢。老汉提着马灯赶来,看到地上的黄沙,叹了口气:这沙怪在河套待了几十年,终于被除了。他从屋里拿出个布包,这是我爹传下来的,说要是遇到能降住沙怪的人,就把这个给他。
布包里是半张地图,和从潼关得到的地图能拼在一起,最后三个红点分别在壶口、孟津和入海口。看来剩下的河伯骨,就在这三个地方了。秦越将地图收好。
第二天,老汉送给他们两匹骆驼:壶口那边水流急,骆驼走旱路更稳当。
秦越和阿鱼骑着骆驼,往壶口走去。河套的风依旧很大,但吹在脸上,似乎没那么冷了。阿鱼摸着腰间的鱼叉,轻声说:秦越哥,等找到所有河伯骨,你打算怎么办
秦越望着远处起伏的沙丘:封印玄龟,然后查清我师父的死因。他转头看向阿鱼,你呢
我想回龙门峡,守着我家的船,像我爹一样,做个守护黄河的人。阿鱼笑了笑,眼睛像映着阳光的水面,不过,现在我得先跟着你,把剩下的路走完。
骆驼的蹄子踩在沙子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为他们伴奏。黄河在远方流淌,像条黄色的绸带,连接着过去和未来。他们知道,离终点越来越近了,而最艰难的挑战,还在前面等着。
8
壶口的石人
壶口的水声震得人耳朵发疼,黄河水在这里猛地跌进几十丈深的石槽,激起的水雾在阳光下映出彩虹。秦越和阿鱼牵着骆驼走到岸边,只见浑浊的河水像发怒的野兽,拍打着两岸的岩石,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襟。
地图上说,第七块河伯骨在壶口的‘望龙石’上。秦越展开地图,指着石槽对岸的一块巨石,可这水流太急,怎么过去
岸边有个撑竹筏的老汉,皮肤黝黑,手上布满老茧。秦越走过去问:大爷,能送我们到对岸吗
老汉摇了摇头:不行哦,这石槽里有石人守着,竹筏刚划到中间就会被掀翻。他指了指水里,前几年有个年轻人不信邪,非要过去,结果连人带筏被卷进石缝里,骨头都没捞上来。
石人阿鱼好奇地问。
就是水里的石头,长得像人,据说夜里会站起来走动。老汉抽着旱烟,老辈人说,那是河伯派来守骨头的。
秦越望着对岸的望龙石,心里有了主意。等到天黑,他和阿鱼悄悄来到岸边,秦越将五块河伯骨绑在身上,对阿鱼说:我游过去,你在这边等着,要是我半个时辰没回来,就想办法去找下一块骨头。
我跟你一起去!阿鱼拉住他的胳膊。
水流太急,你去了我还要分心照顾你。秦越掰开她的手,放心,我有河伯骨,不会有事的。
他深吸一口气,跳进黄河。河水比想象中更冷,冲击力也更大,秦越拼尽全力往对岸游,好几次差点被漩涡卷走。就在他快要靠近望龙石时,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他低头一看,只见水底立着十几个石人,个个高约丈许,眼睛是两个深洞,正用粗糙的手抓着他的脚踝。秦越赶紧掏出河伯骨,骨头发出的蓝光让石人动作一滞,他趁机挣脱,奋力游到望龙石上。
望龙石上布满青苔,顶端果然放着块骨头,颜色是深褐色的,纹路像奔腾的水流——正是第七块河伯骨。秦越刚拿起骨头,就听见身后传来巨响,那些石人竟从水里站了起来,一步步朝他走来,石质的脚掌踩在岩石上,发出咚咚的响声。
石人虽然走得慢,但力气极大,一拳砸在望龙石上,就崩下一大块石头。秦越知道不能硬拼,他将七块河伯骨聚在一起,蓝光瞬间变得刺眼。石人被蓝光照到,身体开始剥落,碎石像雨点一样落在水里。
可石人实在太多,刚打碎一个,又有一个补上。秦越渐渐体力不支,就在这时,他看到石人脚下的岩石上刻着一行字:借水力,破石身。
他眼睛一亮,朝着石槽的方向跑去。石人在后面紧追不舍,秦越跑到石槽边缘,纵身跳了下去。下落的瞬间,他将河伯骨举过头顶,湍急的河水撞上蓝光,形成一道水箭,正好射在追来的石人身上。
石人被水箭击中,瞬间碎成了无数石块,沉入水底。秦越被水流卷着往下冲,他赶紧抓住一块突出的岩石,慢慢爬上岸。阿鱼正焦急地在岸边等着,看到他,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你可回来了!
秦越笑着举起第七块河伯骨:找到了。
两人在岸边找了个山洞休息,夜里,秦越拿出七块河伯骨,借着月光仔细看。骨头放在一起,竟自动拼出个龙头的形状,只差两块就能凑齐。还差孟津和入海口。他轻声说。
阿鱼靠在石壁上,望着洞外的黄河:不知道孟津会有什么在等着我们。
不管有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秦越看着她,眼神坚定。
9
孟津的摆渡人
孟津是黄河上的一个大渡口,码头上停着几十艘渡船,往来的客商络绎不绝。秦越和阿鱼刚到码头,就被一个穿着粗布褂子的摆渡人拦住了。两位要过河吗我的船快,还便宜。
摆渡人约莫四十岁年纪,脸上带着憨厚的笑,眼睛却滴溜溜地转。秦越看了看他的船,是艘破旧的乌篷船,船板上还有几个洞。我们不急,先在镇上歇歇。
摆渡人似乎有些失望,转身走了。秦越看着他的背影,对阿鱼说:这人有点不对劲。
两人在镇上找了家客栈住下,夜里,秦越被一阵哭声吵醒了。哭声是从码头方向传来的,像女人在哭,又像孩子在闹。他推醒阿鱼:去看看。
两人悄悄来到码头,只见月光下,那个摆渡人正站在乌篷船上,手里拿着个陶罐,往水里倒着什么。倒下去的东西一碰到水,就冒出黑烟,哭声就是从黑烟里传出来的。
他在喂水鬼!阿鱼压低声音。
秦越正想上前,却被阿鱼拉住了:你看船底。
借着月光,秦越看到乌篷船的船底粘着块骨头,颜色是灰白色的,纹路像波浪——正是第八块河伯骨!
这时,摆渡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脸上的憨厚笑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阴恻恻的冷笑:既然来了,就下来坐坐吧。
他手一挥,水面上突然冒出无数只手,抓住秦越和阿鱼的脚踝,将他们往水里拖。秦越赶紧掏出河伯骨,蓝光闪过,那些手瞬间消失了。摆渡人见状,跳进水里,身体竟化作一条巨大的鲶鱼,张开大嘴朝两人扑来。
是水妖!阿鱼拿出鱼叉,朝着鲶鱼的眼睛刺去。鲶鱼吃痛,尾巴一甩,将阿鱼扫倒在地。秦越趁机将七块河伯骨扔向空中,骨头在空中盘旋,发出耀眼的蓝光,形成一个光网,将鲶鱼罩在里面。
鲶鱼在光网里挣扎,身体渐渐变小,最后变回摆渡人的模样,瘫在船上。饶了我吧!他哭着说,我也是被逼的!
被谁逼的秦越问。
是翻江会!摆渡人说,他们抓住我的家人,逼我在这里看守河伯骨,还让我用活人喂水鬼,壮大他们的势力。
秦越想起师父的死,眼睛一沉:翻江会在哪里
就在入海口的岛上。摆渡人从船底拿出第八块河伯骨,这是他们让我看守的,说等集齐九块,就用它们释放玄龟,称霸黄河。
秦越接过河伯骨,龙头的形状只差最后一块了。你的家人呢
被关在岛的地牢里。摆渡人说,求你救救他们!
秦越看着他,点了点头:我们正要去入海口,顺便救你的家人。
第二天一早,秦越和阿鱼坐着摆渡人的船,往入海口驶去。船行至中途,阿鱼突然指着远处的水面:你看,那是什么
只见远处的水面上漂浮着无数具尸体,都是些渔民和客商,身上没有伤口,脸色却像纸一样白。是翻江会干的。摆渡人叹了口气,他们用毒水害死这些人,再用他们的魂魄喂水鬼。
秦越握紧拳头,心里的怒火越来越旺。他知道,必须尽快阻止翻江会,否则还会有更多人遭殃。
10
入海口的决战
入海口的岛不大,上面却布满了工事,箭塔上的弓箭手警惕地盯着海面。秦越和阿鱼乘着夜色,悄悄登上岛。岛上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芦苇的声音。
他们按照摆渡人的指引,来到岛中心的一座大殿前。大殿里灯火通明,隐约传来人声。秦越趴在窗户上一看,只见里面坐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正是翻江会的首领。他的身边站着十几个黑衣人,手里都拿着武器。
九块河伯骨马上就要集齐了,玄龟也该醒了。首领的声音沙哑,等玄龟出来,黄河就是我们的天下!
黑衣人纷纷欢呼。秦越看到大殿的供桌上放着块骨头,颜色是纯黑色的,纹路像龙鳞——正是最后一块河伯骨!
他对阿鱼使了个眼色,两人突然冲进大殿。拿下他们!首领喊道。
黑衣人一拥而上,秦越和阿鱼背靠背站在一起,秦越用河伯骨抵挡,阿鱼用鱼叉攻击。河伯骨发出的蓝光让黑衣人的武器无法靠近,很快就倒下了一片。
首领见状,亲自出手,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弯刀,刀身上缠着黑气。没想到守窟人的后裔还没死绝。他冷笑着说,你师父就是被我杀的,今天我就送你去见他!
秦越听到这话,怒火中烧,将八块河伯骨聚在一起,蓝光瞬间变得无比耀眼。首领的弯刀碰到蓝光,黑气瞬间消散,刀身也断成了两截。不可能!首领惊叫着后退。
秦越趁机冲到供桌前,拿起最后一块河伯骨。九块骨头聚在一起,瞬间化作一条金龙,盘旋在大殿上空,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首领被金龙的光芒照到,身体渐渐融化,最后变成一滩黑水。
金龙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朝着入海口飞去。秦越和阿鱼赶紧跟出去,只见金龙一头扎进海里,海水瞬间分开,露出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里,一只巨大的玄龟正在挣扎。
金龙发出一声龙吟,朝着玄龟喷出一道金光。玄龟被金光击中,身体渐渐变小,最后化作一道流光,钻进金龙体内。金龙又盘旋了一圈,朝着黄河上游飞去,消失在夜色中。
结束了。阿鱼轻声说。
秦越点点头,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他看着远处的黄河,想起了师父,想起了周秀才,想起了春桃和老汉。他们都是黄河的守护者,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条母亲河。
我们回家吧。阿鱼拉着他的手。
秦越看着她,笑了。是啊,该回家了。
他们救出了摆渡人的家人,然后乘着船,沿着黄河往回走。一路上,他们看到渔民们又开始打渔,客商们又开始往来,黄河两岸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回到河湾镇,周秀才看到他们,捋着胡子笑了:我就知道你们能行。
李守义杀了只鸡,做了满满一桌子菜。春桃和阿鱼成了好朋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秦越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暖暖的。他知道,黄河的故事还在继续,而他和阿鱼,也会像那些守护者一样,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条母亲河,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