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衔这回不用伪装,豁然抬头,惨白着一张脸道:
“父皇!母妃她形同打入冷宫,岂能指使人带天花入宫?求父皇明察,不要赐死儿臣的母妃!”
他的头磕在地上,腕上的佛珠滑落,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皇帝这才注意到他,厌弃地开口:“你的母妃,是端妃,还是乔氏女?”
纪衔不出声就罢了,他一出声,皇帝难免记起来,乔意婉正是为了把老六推上皇位,才把天花带入宫里谋害老五和一众皇子公主。
他甚至猜想,乔意婉的最终目标是他。
之前,乔意婉就疑似和许顺安联手做下温玉妃的案子。
正如纪衔所言,这一回,若没有许顺安帮忙,乔意婉哪里来的手段,把天花那等脏东西带入宫中?
无论如何,既然起了疑心,皇帝再可不能信任许顺安。
他对许顺安起了杀心,只是,还不是时候。
纪衔支支吾吾,最终道:“乔氏是儿臣的生母,端妃是儿臣的养母,两位母妃都对儿臣有生养之恩。”
梅妃翻个白眼。
这话说得,他是天王老子吗?身为他的生母、养母有特权,可以谋害皇嗣和皇帝而免除惩罚?
梅妃阴阳怪气道:“哟,六皇子念了几年佛经,竟把孝经看明白了。乔氏是你生母,早被皇上贬为庶人,六皇子怕是忘了规矩,怎能还继续称呼她为母妃呢?”
纪衔拾起佛珠,戴回手腕上,一颗一颗拨动珠子,拨得很急,像是在阻拦催命符似的。
他努力维持镇定的声音泄露一丝颤抖:“儿臣失言,乔氏是儿臣的生母。求父皇查明真相,再定乔氏的罪。”
说罢,纪衔再次磕下头去。
端妃只是关押,为何对待母妃,父皇却如此狠心绝情呢?
他曾讨厌母妃偏心乔相思,可这几年坐牢一样的煎熬让他明白,没有母亲的孩子是根草,还是根任人摆弄的草。
端妃没有苛待他,也没有给过他母亲的温情,偶尔与他说话,也是暗暗地挑拨他与皇后一系的关系,激起他对皇后母子三人的仇恨。
有表哥乔鹤臻的提醒在前,纪衔知晓端妃真实的意图,无非是让他与太子斗起来,她和大皇兄好在后面捡便宜。
皇帝抓起案上的茶盏,狠狠砸向纪衔的脑袋,眸子里仿若浸了无尽的冷意:
“你这个不孝子,是怀疑朕老糊涂了,冤枉乔氏吗?”
纪衔听到破空声,却不敢躲,被砸了个头破血流。
他头晕目眩,再端不住超凡出尘的气质,佛珠掉了顾不上捡,嘶哑的声音连忙辩解道:
“父皇恕罪,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求一个真相!”
梅妃记起当年乔意婉当众打她的那一个巴掌,再瞧瞧纪衔的惨状,心中爽快,缓缓吐出一口恶气,轻笑一声说道:
“真相已明,乔意婉为了给六皇子你铺路,勾结宦官、卫嫔,将天花带入宫中,谋害五皇子和七皇子,完全不管天花会不会在宫中传播开、在京城传播开,藐视皇上的安危。
“皇上赐乔氏白绫,留她一个全尸,已是仁慈。六皇子,你还不快谢恩?”
纪衔惊骇瞠目,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母妃不可能做这样的事。”
皇帝听见他反驳的言辞,便记起乔氏是怎么辱骂他的,怒道:
“看来这些年在檀庆宫,你一点长进都没有。来人,把六皇子纪衔打入冷宫!”
纪衔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心慌气短:“父皇!儿臣不是那个意思,儿臣......”
“滚,拖下去!”皇帝厌恶乔氏母子至极,一个字也不想听纪衔说。
四名太监上前,捂住纪衔的嘴,将他拖了出去。
纪衔终于恐惧落泪。
父皇怎么能把他打入冷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