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董寒苏什么都参与了，母后对她的信任才仅限于皇宫里。
太子闲庭信步，仿佛沐浴春光，真的出来散步一般，然而说出的话却很残忍，犹如隆冬的寒风：
“人是会变的。就如阿衢你，你能保证寒苏出宫后，十年后的你，还信任冯淮序、还信任寒苏吗？譬如父皇，他昔日的伴读，如今还个个信任吗？
“对许顺安，父皇都已起了戒心，你可知，现在父皇面前试毒的两个小太监，都是许顺安的干儿子？”
尚膳监已出事两回，皇帝生怕有一天有人给自己下毒，干脆把许顺安大力提携的两个干儿子提拔上来，做试毒太监。
许顺安不仅不能反对，还得叩谢皇恩。
纪衢看着董寒苏，想说十年后，他肯定如今日般信任董寒苏，却开不了口。
董寒苏若嫁给冯淮序，成了内宅妇人，他们之间肯定会越来越生疏的。
他苦恼地抓脑袋：“哥哥，那寒苏怎么办？”
他已顾不上冯淮序了。
冯淮序有很多选择，宫外有大把的名门闺秀等他娶。
董寒苏却几乎没有选择。
真要他纳了董寒苏吗？
他哆嗦了一下，根本没法想象。
董寒苏的心如被冷冻了般，过了好久，方才回暖些许，低低道：
“殿下不必苦恼，奴婢所求的，就是过吃饱穿暖的好日子。如今的日子够好了，奴婢已心满意足。”
她有些心灰意懒。
想到冯淮序，胸口有些闷闷的。
她打起精神道：“奴婢的事，且放放。目前最要紧的，是四皇子的预知梦。”
一行人已逛到冷宫附近。
太子仔细打量了一眼董寒苏的脸色，见她脸色有些白，神色倒还镇定，暗暗点头，脚步一转，只带了一个坤灵宫的小太监，便入了冷宫。
纪衢假装累了，让人遮了帘子，去假山上的亭子里坐着饮茶。
周齐坐在他对面，四周又站了宫女太监，隐隐绰绰的，便分不清里面到底坐了几个人。
*
宝泠殿的大门再次打开，又快速合上。
纪徵听到声响，疾步冲出来，惊喜地唤道：“寒苏！”
然而，在看清来人的脸时，整个人僵住，讷讷道，“太子，三皇兄。”
他心神震动。
太子竟然亲自来见他！
太子屏退了小太监，拾阶而上，与纪徵面对面站在廊下，没与他废话，开门见山问：
“与孤详细说一说你的预知梦？孤很有兴趣。”
纪徵面对纪衢，尚能轻松自如地应对，而面对太子，莫名地产生畏怯。
太子身上的气势，与父皇越来越相近了，不怒自威，令人生畏。
那是久居上位，常年杀伐果断而生出的气势。
纪徵只一眼，便看出，太子肯定杀过人，或者下令杀过人。
他恭敬地施了一礼，便将当日对董寒苏和纪衢说过的话，又说一遍。
太子耐心地听完第二遍，盯着他的每一个眼神和表情。
他笃定，纪徵没有撒谎，但有所隐瞒。
他一撩披风，坐在廊下的长椅上，随意道：“你也坐。”
纪徵说得口干舌燥，若是在纪衢面前，就去喝水了，现在只拘谨地坐在太子身侧，离他一丈远。
太子淡声道：“听说你刚入冷宫的时候，不少你母妃得罪过的妃嫔，暗中买通冷宫的太监欺辱你，欺辱完了，才会给你食物。在你的梦里，他们也如此欺辱了你和寒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