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宴缓步走到易念念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将她完全笼罩。
他蹲下身,目光与她那双冰冷执拗的眼眸平视。
“你的命,”他看着她,声音低沉,“现在归孤管。”
易念念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那双冰封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紧绷的神经一旦松懈,排山倒海的剧痛和虚弱瞬间将她彻底吞没。
小小的身体晃了晃,软软地向旁边倒去。
朱清宴伸出手,稳稳地托住了她瘦骨嶙峋的肩背。入手一片冰凉和硌人的骨头。
“来人。”他沉声吩咐,早已候在门外的医女和嬷嬷立刻悄无声息地进来。
“带下去,好生医治,用最好的药。”朱清宴将昏迷过去的易念念小心地交给医女,站起身,墨色的大氅在烛光下拂过一道冷硬的弧线,“告诉张嬷嬷和李嬷嬷,从今日起,她就是静心斋唯一的主子。”
易念念在东宫静心斋养伤的消息,立刻传遍朝堂。
“听说了吗?那个易家丫头被太子殿下亲自下令,用暗影卫护起来了!静心斋围得铁桶一般!”
“嘶暗影卫?那不是殿下亲掌的死士?竟用来护一个小丫头?”
“何止!我有个远房表侄在东宫当差,说殿下亲口说了,那丫头现在是静心斋唯一的主子!连张德海大总管都得客客气气!”
“这这易念念到底给殿下灌了什么迷魂汤?先是预言日食打了钦天监的脸,如今又闹这么一出”
“嘘!慎言!听说玄尘子大师那日从宫里回去,就闭门清修了,连早朝都告了假”
流言蜚语,在宫墙内外隐秘地流淌。
惊疑、嫉妒、揣测,如同无数双藏在暗处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座被重兵把守的静心斋。
七王府,书房内暖炉烧得正旺,却驱不散朱修仁眉宇间的阴霾。
“废物!一群废物!”他猛地将手中的青玉镇纸掼在地上,摔得粉碎!脸色铁青,“连个半死不活的小丫头都看不住!还让她跑回了东宫!本王养你们何用!”
跪在地上的疤狼头垂得更低,额角冷汗涔涔:“王爷息怒!实在是那丫头邪门得很!她竟能算准地动时辰还还备了毒粉”
“够了!”朱修仁厉声打断,胸膛剧烈起伏。
他背着手在书房里焦躁地踱步,“朱清宴好快的动作!他这是铁了心要保那妖女!”
他猛地停步,眼中寒光闪烁,“玄尘子那个蠢货,尾巴扫干净没有?”
“王爷放心,”疤狼连忙道,“那张符,是下面一个被玄尘子弃用的弟子私下仿制的,人已经处理干净了,玄尘子本人,绝沾不上半点干系。”
“哼,沾不上?”朱修仁冷笑一声,眼神阴鸷,“朱清宴不是傻子!他既把人护得那么紧,就是起了疑心!玄尘子这颗棋子怕是悬了。”
他沉默片刻,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也罢,既然明的不行,那就看看,他朱清宴能护多久,一个毁了容、又妖言惑众的小哑巴,想让她消失的人可不止本王一个,传话给安国公府、靖南侯府那边该动动了。”
静心斋内,药香弥漫。
炭盆烧得很旺,驱散了深冬的寒意。
易念念靠在铺着厚厚软垫的榻上,身上盖着暖和的锦被。
脸上的伤疤依旧狰狞,但气色比刚回来时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