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毒!这妖女放毒!”
追在最前面的几个汉子猝不及防,瞬间被粉末笼罩,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
眼睛火辣辣地剧痛,如同被无数钢针攒刺,喉咙里更是像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痛难忍!连那几条凶悍的细犬也呜咽着在地上翻滚,口吐白沫。
惨叫声、咒骂声、犬吠声在荒野上乱成一团。
易念念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她制造的混乱。
她借着追兵瞬间的停滞和混乱,小小的身影爆发出最后的速度,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朝着北方,朝着那片星辰指引的方向,狂奔而去!
将那片鬼哭狼嚎的人间地狱狠狠甩在身后。
东宫,万籁俱寂,唯有檐角的风铃在寒风中发出细碎清冷的叮当声。
朱清宴一身素白寝衣,外罩一件墨色大氅,被近侍急促唤醒。
他眉宇间带着一丝被打扰的冷意,快步穿过回廊,走向灯火通明的偏殿书房。
门被推开。
一股混杂着尘土、血腥和荒野寒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书案旁的地毯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易念念。
她浑身裹满了干涸的泥浆,脸上那道疤痕被尘土覆盖,更显狰狞。
囚衣破烂不堪,露出的手腕和脚踝处,深可见骨的擦伤和磨破的水泡凝结着暗红的血痂。
她像一只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濒死的幼兽,只有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听到开门声,她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那双眼睛,在凌乱肮脏的额发下睁开,疲惫到了极点,却像淬了寒冰的琉璃,冰冷、锐利,没有丝毫属于五岁孩童的懵懂或恐惧。
直直地,钉在了门口朱清宴的身上。
朱清宴的脚步顿住了。
他身后的近侍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殿内死寂一片。
易念念的嘴唇干裂出血,她艰难地蠕动了一下。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砂纸在喉管上摩擦,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玄尘子”
她染着污泥和干涸血迹的小手,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探进自己破烂囚衣的怀里。
她摸索着,掏出了一样东西。
不是钥匙,不是武器。
是一小片染血的边缘焦黑的黄色符纸碎片。
上面残留的朱砂符文,在烛光下显得诡异而刺眼。
钦天监的符箓!
她将这片染血的符纸残片,用尽力气,朝着朱清宴的方向,轻轻丢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他”易念念死死盯着朱清宴,那双冰寒刺骨的眼眸里翻涌着滔天的恨意和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疯狂,嘶哑的声音艰难地挤出最后两个字,“杀我。”
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朱清宴的目光从地上那片染血的符咒残片上缓缓抬起,重新落在易念念那张布满泥污的小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