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和她眼泪咸涩的味道。
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
怀里的身子很轻,却绷得像一块铁,带着细微的、不甘的颤抖。
沈珩垂眸,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和倔强咬紧的下唇。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过闻九九的手机,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点,那个编辑好的、足以将樊家彻底推入深渊的文档,便被他干脆利落地删除了。
闻九九眼睁睁地看着,半晌,才闷闷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操作手机的。”
沈珩得意一笑:“不告诉你。”
闻九九切了他一声,一把推开这个人,从他怀里退出来。
“告诉我,”沈珩没有反应,将手机随意地往旁边一放,低下头,视线与她通红的眼睛平齐,“你欠的那个‘小哥哥’,是怎么回事?”
不问还好,一问,闻九九的眼睛更红了。
没多久,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滚烫地砸落下来。
小丫头哭的激动,肩膀一抽一抽的,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让人心碎的脆弱。
沈珩难得地有些手足无措,抬起手,似乎想拍拍她的背,却又顿在了半空。
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哭完了的闻九九,捞起他的袖子,将眼泪鼻涕全蹭在上面。
“他”闻九九终于开了口,“他是我在孤儿院认识的。”
她的思绪,飘回了那个潮湿、昏暗,总是飘着消毒水味道的地方。
“他比我大几岁,不爱说话,总是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别的小朋友都怕他,觉得他阴沉沉的可他对我很好。”
她想起了那个瘦弱的少年,总会把食堂里发的唯一一个鸡蛋偷偷留给她。
会在她被欺负的时候,一声不吭地挡在她身前,用那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冷冷地瞪着对方,直到别人悻悻地走开。
他们慢慢地走到了一起,在那个昏暗冷酷的孤儿院里,他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闻九九是从有记忆就在孤儿院了,别人都说她是被家人抛弃的,只有她固执地认为自己是走丢的,或者被人贩子拐走的,她的亲人一定还在着急地寻找她。
小哥哥也认可她的想法。
然而关于他自己,他却告诉她,他不是被父母弄丢的,是他们不要他了。
因为他生了很麻烦的病,治不好,是个累赘。
小小的闻九九没有别的安慰人的办法,只能踮起脚尖,摸摸小哥哥的发顶。
“有一年夏天发大水,冲垮了孤儿院的围墙水很大,很急,我被卷了进去是小哥哥,他拼命把我推到了一棵树上”
“然后呢?”
闻九九缓缓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摊开手心。
那颗被她攥得滚烫的小圆石头,静静地躺在她掌心,上面的“樊”字,已经被岁月和她的摩挲磨得有些模糊。
“他被水冲走了,再也没回来。只剩下这个”
那是他一直带在身上的东西,他说,这是他那个家的标记。
闻九九没有说她是怎么知道这个字代表着海城的樊家,也没有说她本来没有希望能报复樊家,毕竟那和她的生活毫无交集,且她还得了绝症。
更没说她是怎么意外获得奇遇,从而一步步设下的这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