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一身火红宫装,眉眼间尽是高傲的拓跋月。
她的身后,还跟着被五花大绑,狼狈不堪的,太子萧崇。
拓跋月的手中,拿着一份明黄色的卷轴。
她展开卷轴,用那清脆而又带着无尽威严的声音,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北凉长公主拓跋月,温婉贤淑,秀外慧中。
特赐婚于镇国大将军之女,承安郡主柳云霜,择日完婚,共结秦晋之好。
为示两国诚意,特命太子萧崇,亲自护送郡主,前往北凉和亲!”
“钦此!”
圣旨的内容,只有寥寥数字,却字字诛心,要将她连同整个沈家,彻底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和亲。
将他们誓死效忠的沈帅之女,大雍唯一的承安郡主,像一件货物一样,打包送给敌国的长公主做“王妃”?
这是何等的羞辱!
这是何等的荒唐!
瞭望台上的风,在这一刻仿若凝固。
柳云霜的身体僵在原地,血液好像在瞬间被抽干,四肢百骸只剩下刺骨的冰冷。
她死死盯着远处那个手持圣旨,笑得一脸得意的拓跋月,耳边是自己心脏被寸寸凌迟的声音。
她想过皇帝会忌惮,会打压,会想尽办法削弱沈家军的兵权。
可她从未想过,他会用如此恶毒,如此不堪的方式。
这不止是要她的命,更是要将她母亲,将整个沈家百年的忠烈与荣耀,狠狠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荒唐!”
沈云谏第一个拔出了腰间的长剑,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此刻布满了滔天的怒火。
“沈家军只跪沈帅,不跪昏君!”
“锵!锵!锵!”
他身后,数万沈家军将士齐齐拔刀出鞘,森然的刀光汇成一片冰冷的海洋,直指那支耀武扬威的北凉使团。
杀气,在顷刻间席卷了整个山谷。
拓跋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便被更加浓重的轻蔑所取代。
她轻蔑地瞥了一眼那些在她看来不过是乌合之众的士兵,然后将视线,重新落在了柳云霜的身上。
“承安郡主,哦不,本宫未来的王妃,”她刻意拖长了语调,声音里满是炫耀与占有,“还不接旨谢恩?”
那句话,像一根蘸了盐水的鞭子,狠狠抽在柳云霜早已鲜血淋漓的心上。
柳云霜的指甲,深深嵌入了城墙的砖缝里,沁出血来,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她看着拓跋月那张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却写满了恶毒与张扬的脸,恨不能立刻冲下去,将她撕成碎片。
可她不能。
这是个圈套。
一个皇帝与北凉联手,为她,为整个沈家军,设下的死局。
只要她敢抗旨,只要沈家军敢动刀,那便是谋逆。
届时,皇帝便可名正言顺地调动禁军,将他们这支“叛军”,就地剿灭,斩草除根。
好一招请君入瓮。
好一招借刀杀人。
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为了除去心腹大患,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那辆始终静默着的,通体漆黑的香檀木马车,车帘,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缓缓掀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