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段洛骁是被一阵温热的触感惊醒的。
他费力地睁开眼，恍惚间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正端着水盆转身，马尾辫在脑后轻轻晃动。
“相思”
少女回过头，眉眼弯弯地笑：“段洛骁，你醒啦？快起来，老班刚才还在问你怎么又趴在桌上睡着了，数学卷子写完了吗？”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宋相思的脸上，段洛骁怔怔地看着，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他想伸手去碰少女的脸，指尖却穿过了一片虚无。
“相思！”
段洛骁猛地坐起身，看着空空荡荡的病房，回过神来。
刚才的一切，只是个梦而已。
“段总，您醒了？”
“医生说您急性胃出血，需要住院观察至少一周。”
段洛骁却仿佛置若罔闻，目光急切地扫过病房：“相思呢？”
吴秘书愣了愣，随即低下头。
“宋小姐在段宅休息。”
见男人脸色不好，吴秘书伸手就要按呼唤铃。
“备车。”
“段总！您现在不能出院！”吴秘书连忙上前阻拦。
“医生说您的情况很危险”
段洛骁却只是云淡风轻扯掉手背上的针头，起身下床。
“我已经耽误了很久，再不回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回到段宅时，宋相思正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画册。
听到脚步声，她头也没抬，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醒了？看来命还挺硬。”
段洛骁喉结滚动了一下，走上前替女人理了理腿上的毯子。
“对不起，是我的错。让你久等了。”
“等？”宋相思合上册子，抬眼看向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段总怕是忘了，你在病床上耽误的时间，可不算数。”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硬撑着强颜欢笑。
“相思，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宋相思挑眉看着面前摇摇欲坠的男人，冷哼一声：
“段先生，您还剩下四天时间。”
段洛骁神色一僵，牵起宋相思的手，往门口走去。
车子一路驶出市区，最终停在京市郊外那座香火最盛的寺庙山脚下。
段洛骁打开车门，却没让宋相思下车，只是对吴秘书吩咐：
“开车送宋小姐到山顶，全程开着直播，让她能看见我。”
宋相思皱起眉：“上次把我扔天台淋一晚上雨，怎么，这次改主意了？准备把我丢山上？”
段洛骁没理会宋相思话里的尖锐，只是弯腰凑近车窗，眼底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等我。”
说完，他转身走向那条蜿蜒的石阶路。
吴秘书将手机固定在车头，镜头正好对着山下。宋相思看着屏幕里那个挺拔的身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她看见段洛骁竟然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男人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然后是第二步，第三步
段洛骁就这样三步一叩首，沿着陡峭的石阶向上攀爬。
石阶上很快染上了刺目的红。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太阳渐渐西沉，段洛骁的动作越来越慢，却始终没有停下。汗
水混着血水浸透了他的衬衫，每一次磕头都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当他终于爬到山顶时，已经是深夜。
九百九十九级台阶，九百九十九次叩首，男人浑身是血地趴在宋相思脚边，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被血浸透的平安符，颤抖着递到她面前，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相思，这个给你”
宋相思没说话，看着男人血肉模糊的额头，心底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段洛骁却像是没看见她的冷漠，只是固执地抬起头，眼里全是懊悔和痛苦。
“当初我逼你跪在祠堂里磕头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么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