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向林江南:“你是副镇长?过去怎么没见过你?”
葛红接过话:“我们这位林副镇长才从县里调来的。要知道,他过去可是县委书记罗和中的秘书,真要发挥作用,可比我们的书记、镇长来得直接呢。”
那人恍然:“我听说县里来了位副镇长,就是你?”
林江南点头:“大叔,是我。我过去的确是罗书记的秘书。碾子沟煤矿的事情,我们一定会解决。镇里解决不了,就找县里。我可以直接反映到罗书记那里,大叔,你们还是先吃点东西。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也知道你们很多人家都断顿了。你们今天的行动,我完全理解,周书记、马镇长也完全理解。
所以,你们这不是闹事,你们这是争取权利。还有这些米呀、面呀什么的,虽然不能解决长期问题,但能暂时帮各位大叔家里度过眼前的难关。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再慢慢来。镇里已经决定解决碾子沟煤矿的问题。
如果各位相信我,那就先吃点东西。如果大家想跪,我们吃完东西,我再陪你们一起跪在这里。”
那人提高了声音说:“周继领和马明友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们?”
林江南说:“周书记和马镇长年纪大了,他们一时半会解决不了问题。难道他们也要像我们这样,陪着你们跪在这里吗?如果他们一时半会解决不了问题,你们这些人恨不得都会把他们剥光吃净吧。”
另一个人狠狠地说:“让他们活着,那就是便宜他们。”
那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又说:“林镇长,就算是你跪在这里陪我们遭这个罪,又能解决什么问题?你真的能够全面代表周继领和马明友吗?”
林江南说:“周书记和马镇长跟我说了,让我全权代表他们。大叔们,这一点你们尽管放心。镇里会尽最大的努力帮助大家解决眼前的困难,而且还有一些长远的方法。
但现在大家还是吃饭要紧。你也看到了,这些东西是我自己花钱买的,跟镇里没关系,就算我请各位大叔们吃这顿饭吧。
还有,吃完了饭,这些米面,大家先扛家去,事情我们慢慢再说。”
林江南话音刚落,早已有人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餐车旁,一只只粗黑的手抓起馒头就往嘴里塞,筷子不跟趟,纷纷用手抓起喷香的猪肉。
有人拿起啤酒瓶,用牙咯嘣咬开瓶盖,咕咚咕咚就喝进肚子里,更多的人也都起身,拿起啤酒,就着香喷喷的红烧肉,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塞。
阵脚显然已经烂乱了。
三楼的会议室里,周继领、马明友、彭怀杰们,眼睁睁地看着楼下这突然变化的一幕。
周继领刚才还是凝重的表情,突然露出些许笑意。
别说,这林江南还真是有点办法,用这样的手段,显然瓦解了这些矿工们的意志。
只要这些人能吃上饭,肚子里有了食,就能够继续扛下去;否则的话,还真容易出现危险。
到底是有文化、见过大世面的人,临危不乱,想出的办法就是实用。
但购买这些米面粮油和供给这几百个人吃顿饱饭,也不是小钱,这显然是林江南自己拿出的钱。
他不得不佩服林江南,还真是解决了眼前的问题,至少不会让这些矿工们在大太阳底下饿倒在那里。
而马明友却愤愤地说:“周书记,你看看林江南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显然给我们上眼药吗?他这完全是突出他自己。这搞的我们多被动。”
周继领严肃地说:“马明友,你闭嘴!这件事情本来应该你去做,可是你他妈的就躲在这里无所作为,你心里就不愧得慌?”
马明友马上说:“周书记,我这是……”
他不敢再说下去,这不仅仅是理亏的问题,更是自己心里阴暗,他没法面对这些矿工们。
周继领狠狠地瞪了马明友一眼,说:“这个年轻人还真不一般。也难怪人家给罗书记当了几年秘书,现在派到我们镇当副镇长。看来人家是身负使命,将来要挑大梁的。”
周继领说出的这番话,又狠狠在马长天的心上砸了一锤子。
挑大梁是什么意思?自己在官场上没有更大的野心,即使当不上镇委书记,他这个镇长干到退休也就满足了。
别看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镇长,这些年他也够本了,也知足了。
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碾子沟煤矿的这些该死的东西,居然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马明友说:“周书记,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让这些人吃饱喝足,还在这儿下跪吧?我还担心这个林江南,还是解决不了大问题。”
周继领沉吟着说:“能不能解决大问题,我们接下来再看吧。”
他们又走到窗前,看到楼下这一幕场景。
这几百个汉子呼噜噜吃饭、喝啤酒的情景,还真是一幕从未见过的景象。
如果不是知道这些人出于什么目的,倒好像是在农村谁家办婚庆或丧事呢。
周继领倒是真心希望林江南能把这些矿工们摆平,至少让他们在这三天内平安无事,也是好的。
楼下的广场上。
刚才紧张的场面至少得到了暂时的缓解,这些汉子们的眼睛也不再那么充满杀气,整个场面也不再剑拔弩张。
对于葛红和米丽这两个从学校毕业,就来到镇政府工作的姑娘来说,这样的阵仗的确是从来没有见过。
而这一切,也都是林江南四两拨千斤所做出的努力的结果。
葛红盯盯地看着身边的这位年轻的副镇长,那是一张年轻的、帅气的、又充满着睿智的、瘦削的脸庞。
这个年轻人还真有办法,在这个时候用啤酒和香喷喷的红烧肉来诱惑这些人,比什么办法都管用。
那汉子看着这一幕,又叹了口气,对林江南说:“林镇长,如果你真的能代表周继领和马明友,拿出镇里的意见,我倒想听听他们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林江南说:“大叔,我现在完全可以代表周书记、马镇长跟你们对话。这样,你们选三个代表,我们到前面的小馆,现在就谈。不知该怎么称呼你?”
那人说:“我叫张海,这位是我的兄弟张江。那就这样,我们到前面的小酒馆。”
这时,几乎所有的人都吃起东西来,已经没有人跪在那里。
啤酒不够了,林江南指示,再拉车啤酒来,红烧肉不够,继续做。
张海看着林江南,虽然他并未见过这个年轻的副镇长,但他感觉到这个年轻人的面孔显得倒是有几分亲切,要比周继领、马明友那两张冷漠的脸,让他看得舒服多了。
林江南站起身,双手把葛红和米丽从滚烫的水泥地上拉了起来。
这两个女子有些站不稳,林江南把她们的身子稳住。
看到这两个女子呲牙咧嘴的样子,林江南心里一阵心疼。
葛红却挺了挺身子说:“林镇长,你放心,我们虽是女人,但身子也不是泥捏的。”
林江南轻轻捏了捏葛红的手腕,葛红俏丽的小脸露出会心一笑。
这些人已经开始吃东西,林江南轻轻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