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猛地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叶思瑶:“你给我报的什么?!”
叶思瑶眨了眨眼,额角落下冷汗,却还是装作一脸无辜:
“沉哥哥,这所学校多好啊,我们俩可以一起上学,永远不分开!”
傅沉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你知不知道我的分数能上s大?!你让我去读大专?!”
叶思瑶眼眶一红,委屈道:“可是你不是说,为了我什么都可以放弃吗?”
傅沉僵在原地,如遭雷击。
他盯着屏幕上那所名不见经传的职业技术学院,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那是他十二年寒窗苦读换来的高考状元分数,是他踏入上流社会的敲门砖。
现在,却被叶思瑶轻描淡写地毁掉了。
“你疯了吗?”傅沉声音嘶哑:“我明明告诉过你,要报s大金融系!”
叶思瑶的眼泪瞬间落下:“沉哥哥,你明明说过会永远陪着我的”
傅沉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猛地抓起手机,拨通了教育局的电话:
“喂,我要改志愿!现在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传来公式化的回复:“抱歉,志愿填报系统已于今天下午五点关闭,无法更改。”
手机从傅沉手中滑落,砸在地板上发出闷响。
他双眼发直,仿佛看到了自己灰暗的未来。
没有名校光环,没有周家资源,他将永远被困在被周家收养之前的底层。
叶思瑶怯生生地伸手想拉他:“沉哥哥,你别发火,谁说大专就没出息了”
“滚开!”傅沉一把甩开她,眼中燃烧着怒火:“你毁了我!”
叶思瑶被推得踉跄后退,撞翻了茶几。
玻璃杯摔碎的声音惊动了楼下的王莲心,她冲上来看到女儿跌坐在地上,立刻尖叫起来:
“周少爷,你这是干什么?!”
傅沉充耳不闻,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外。
他需要找到周雨禾,只有她能联系到周家父母,只有他们有能力在录取前更改志愿。
红色跑车冲出别墅区,傅沉拨通了周雨禾的电话,却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与此同时,三万英尺的高空上,我打开了手机飞行模式。
空姐送来热毛巾,我擦了擦脸上干涸的血迹,接过她递来的温水。
“小姐,需要帮您联系医生吗?”空姐担忧地看着我额头的伤口。
“不必了,谢谢。”
我轻啜一口温水,尽管浑身酸痛,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
前世,傅沉和叶思瑶联手毁了我的人生。
这一世,我亲手将这份“礼物”还给了他。
想到他看到录取通知时的表情,我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十二小时后,飞机降落在机场。
我打开手机,99+的未接来电和短信瞬间涌了进来。
不出所料,全是傅沉的。
就在我打开的那一刻,一条最新的消息随之跳出来:
【雨禾,思瑶填错了志愿,我联系不上爸妈,你赶紧接电话!】
【你不想大学在职院度过吧?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我冷笑一声,直接拉黑了他的号码。
走出海关,父亲派来的司机已经等候多时。
“小姐,周总听说您受伤了,让我直接送您去医院。”
我摇摇头:“先回家,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爸妈谈。”
劳斯莱斯驶入伦敦郊区的一座庄园,母亲早已在门口等候。
看到我的伤,她惊呼一声:“雨禾!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我扑进母亲怀里,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前世临死前的恐惧、重生后的压抑,在这一刻全部释放。
“是傅沉,”我哽咽着说:“他为了叶思瑶,差点杀了我。”
母亲立刻替我叫来了医生,小心为我处理了伤口。
父亲从公司匆匆赶来,看见我身上的伤,脸色阴沉得能滴水:
“那个白眼狼,我马上取消他的资助和股份协议。”
我擦干眼泪摇摇头:“不,爸,让他去上那所大专吧,我要亲眼看着他自食恶果。”
父母闻言,互相对视了一眼。
那眼神中有欣慰,有心疼,更多的是赞许。
我妈叹了口气,转头对我露出个温和的笑:“雨禾,你变了。”
我闭上眼,轻轻点了点头。
“爸,妈,我长大了。”
当晚,我做了个漫长的梦。
梦中,我好像回到了八岁那年的雨夜。
那年父母刚刚出国拓展业务,不得已将我留在国内,偌大的别墅里只剩下我和一群佣人。
我本就没有朋友,每天独来独往,日子过得比谁都孤单。
直到那个雨天,我在花园里遇见了傅沉。
他浑身湿透地蹲在玫瑰花丛边,怀里抱着一只受伤的小奶猫。
“你也一个人吗?”我蹲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问。
他抬起头,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却冲不淡他眼里的悲伤:
“嗯,我爸妈都不要我了。”
那一刻,我恍惚以为自己找到了同类。
“那以后我陪你。”
我脱下外套盖在小猫身上。
“我们一起照顾它好不好?”
傅沉的眼睛亮了起来,他郑重地点头:“好,我会永远保护你。”
从那天起,我的生命里终于有了一束光。
傅沉会在我做噩梦时守在我床边,会因为我随口说想吃城东的糖葫芦就骑车两小时去买。
十二岁那年,几个高年级的混混把我堵在厕所里。
“有钱人家的大小姐,零花钱不少吧?”
他们扯着我的头发,我吓得浑身发抖。
是傅沉冲进来,用身体挡在我面前,生生挨了三棍子。
我永远记得他满脸是血却还对我笑的样子:“雨禾别怕,有我在。”
他一个孤儿院的孩子,我生怕他被混混报复,那天晚上哭着打电话求父母收养他。
“我想永远和傅沉在一起。”
可当时,电话里的父亲只是叹气:
“雨禾,我们可以资助他,但倘若收养,性质就不同了。”
“毕竟,人心是会变的。”
可我不信,硬是让他们签下了收养协议。
那之后,傅沉就成了我名义上的哥哥,心中的一束光。
十五岁生日那天,傅沉在玫瑰园里为我种下一片新苗。
“雨禾,等这些玫瑰开满整片花园的时候,我就向你求婚好不好?”
夕阳下,少年的眼睛比星辰还亮。
我红着脸点头,在心里发誓以后非他不嫁。
可这一切,都在叶思瑶母女来到周家后变了。
叶思瑶总是“不小心”打翻我的果汁,“无意间”弄坏我的作业。
每次我生气,她就会红着眼睛躲到傅沉身后:“沉哥哥,雨禾姐是不是讨厌我?”
傅沉一开始总是替我说话,可次数多了,他开始不耐烦地皱眉:
“雨禾,思瑶家境不好,你别总欺负她。”
他甚至开始觉得我娇纵任性,觉得周家收养他是施舍,是控制。
终于,在叶思瑶故意摔死我和傅沉当年照顾的小猫时,他彻底变了。
叶思瑶跪在尸体旁边,哭得梨花带雨:
“雨禾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你也没必要把小咪摔死陷害我吧?”
傅沉闻声赶来,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他想也不想便觉得是我害死了小猫,看我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冰冷。
“周雨禾!你就这么容不下思瑶?”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已经不会解释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画面一转,我又回到了那个被烈火吞噬的夜晚。
傅沉站在门外,手里攥着那封泛黄的情书,哭得撕心裂肺:
“思瑶只是想和我在一起而已,她有什么错?!要不是你改了我的志愿,她根本就不会死!”
我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睡衣。
窗外,伦敦的雨轻轻敲打着玻璃。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边泛起鱼肚白。
我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气,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看着镜中的自己,伤口已经结痂,眼神却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清明。
那些噩梦已经成为过去,如今我家庭美满未来光明,即将迎来全新的生活。
傅沉曾是我的光。
但以后,我要自己成为太阳。
三个月后,f市职业技术学院开学日。
傅沉站在破旧的校门口,脸色阴郁。
他穿着廉价的t恤牛仔裤,与周围兴高采烈的新生格格不入。
“沉哥哥,快看!我们的宿舍在那边!”
叶思瑶兴奋地拽着他的胳膊。
傅沉甩开她的手,态度一改之前的热情:“别碰我。”
这三个月来,他尝试了所有方法——联系周家父母、找教育局领导,甚至想通过媒体施压。
但无一例外,全都石沉大海。
周雨禾更是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而周家父母也突然切断了与他的所有联系。
“傅沉?真的是你啊!”
一个惊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傅沉转身,看到高中的吊车尾张明正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打量他:
“你不是省状元吗?怎么会来这种学校?”
傅沉的脸瞬间涨红,支支吾吾道:“我我是来参观的。”
“大状元来我们小职院参观?”
张明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手中的行李箱:“那你慢慢‘参观’,我先报道去了。”
等张明走远,傅沉猛地将行李箱踹翻在地。
名牌大学的保送资格、周家的资源和人脉、光明的未来全都没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叶思瑶这个蠢货!
叶思瑶全然不知傅沉的心思,正兴冲冲递来一瓶水。
“沉哥哥,这个学校好大呀,以后我们可以天天出来约会了!”
傅沉一把打翻水瓶:“闭嘴!要不是你,我现在应该在s大!”
叶思瑶一愣,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可你明明说过爱我,要跟我永远在一起的”
“那都是骗你的!”
傅沉怒吼:“我接近你只是为了气周雨禾!谁知道你蠢到毁了我的前程!”
是啊,若不是他亲自去查了分,哪里能想到向来高过本科线几十分的叶思瑶高考分数只够得上大专?
叶思瑶如遭雷击,脸色煞白:“沉哥哥,你说什么?”
傅沉冷笑:“听不懂吗?我从来没爱过你。”
“你一个保姆的女儿,也配跟本少爷在一起?”
叶思瑶浑身发抖,扬起手扇了傅沉一耳光:
“傅沉,你混蛋!”
傅沉再忍不下去,狠狠一脚踹在叶思瑶的小腹:
“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叶思瑶跌倒在地,捂着肚子一脸痛苦。
“我、我的肚子”
四周新生都看了过来,傅沉本以为叶思瑶在装,可下一秒,他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叶思瑶的身下,几道血痕缓缓蜿蜒而出
医院走廊。
傅沉站在急救室门口,白炽灯刺得他眼睛生疼。
等到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里面的医生出来看见傅沉,摘下口罩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你们这些小年轻真是不知轻重!怀孕三个月了还敢这么折腾?孩子差点就保不住了!”
“怀孕?”傅沉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三个月前的那次放纵,他本以为不会那么容易怀上。
心情沉重地走进病房,病床上的叶思瑶缓缓睁开眼睛,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甜蜜的笑容。
“沉哥哥,我们有宝宝了。”
傅沉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握住她的手:“你先好好休息。”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孩子会彻底断了他和周家重修于好的路。
浑然不知的叶思瑶眼中闪烁着期待:“沉哥哥,我们订婚吧,给宝宝一个完整的家。”
傅沉的笑容僵在脸上,抽回手:“这事不急,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
叶思瑶的脸色瞬间变了:“你不想负责?”
傅沉咬咬牙,还是开口:“我们现在还小,我没法对这个孩子负责,你先打掉吧。”
“傅沉!”
病房门被猛地推开,王莲心红着眼睛冲进来。
“你个畜生!我女儿为了你连大学都不好好上,你现在想甩了她?”
她的嗓门引来了不少围观者,傅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阿姨,您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思瑶还小”
“小什么小!”王莲心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底闪烁着算计的光。
“我告诉你,要么娶我女儿,要么我闹到周家去!看周先生周太太怎么收拾你!”
傅沉瞳孔骤缩。
如果让周家父母知道这事,他就真的再无翻身的机会了。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勉强点头:“好,等思瑶身体好了,我们就订婚。”
王莲心这才满意地松开手,得意地看了女儿一眼。
对她来说,傅沉是周家大少爷,未来的继承人,只要女儿嫁给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就到手了。
等母女俩都睡着后,傅沉悄悄溜进值班室,严令医生一定要打掉这个孩子。
得到医生肯定的答复,他才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解决掉这个孩子,他还能重新开始。
至于叶思瑶等拿到周家的钱,随便打发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傅沉回到周家别墅取东西,却发现大门密码换了。
他怒上心头,用力拍打铁门:“开门!我是傅沉!”
管家慢悠悠地打开门,眼神冷淡:“周傅先生,您的物品已经打包好了。”
傅沉这才注意到门口放着几个行李箱——都是他的东西。
“你什么意思?”
他一把推开管家冲进客厅,却发现所有佣人都换成了陌生面孔。
“谁允许你们动我的东西?”他怒吼道:“不长眼的东西!我可是周家大少爷!”
管家看着发疯的傅沉,眼底满是冰冷。
“周家只有一个孩子,就是大小姐周雨禾。”
“至于您,”管家递过一份文件:“这是解除收养关系的法律文件,从今天起,您跟周家再无瓜葛。”
傅沉如遭雷击,颤抖着接过文件。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周家父母解除收养关系的决定,以及收回所有资助的声明。
他不禁喃喃自语:“不可能,他们不能这样对我雨禾呢?我要见雨禾!”
“她现在在剑桥大学攻读金融,将来会继承家业。”
管家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您尽快离开,否则我们要叫保安了。”
傅沉被赶出别墅时,天空下起了大雨。
他站在雨中,看着生活了十几年的家,终于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切。
三个月后,英国剑桥。
我站在图书馆的落地窗前,看着秋日的阳光洒在古老的建筑上。
这三个月来,我全身心投入学习,渐渐找回了那个自信的自己。
学校特意请我做新生代表演讲,上台之前,助教匆匆找到我。
“周小姐,有位自称是您哥哥的人在门外等您。”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告诉他,我是独生女,家里没有哥哥。”
几分钟后,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我走出去,看到傅沉被保安拦在台阶下,形容憔悴。
他看到我,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雨禾,我终于找到你了!”
他胡子拉碴,衣服皱巴巴的,哪里还有半分从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剥去爱意的滤镜,他在我眼里和路边的一条野狗毫无分别。
“有事?”我淡然问。
“雨禾,我知道错了。”
他突然跪了下来,引来周围一片惊呼。
“求你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回到周家”
我冷笑:“回到周家?你不是一直觉得周家收养你是施舍吗?”
傅沉脸色顿时煞白,支支吾吾道:
“那都是气话,雨禾,这三个月我想明白了,我真正爱的人是你”
“是吗?”我打断他,“那叶思瑶呢?你们的孩子呢?”
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对保安抬抬下巴:“开学典礼要开始了,麻烦帮我请这位先生离开。”
傅沉瞪大眼,挣扎着想要冲上来:“雨禾,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原谅我吧!”
保安架着他往外拖,他的哭喊声渐渐远去。
我转身走向万众瞩目的演讲台,心中一片平静。
有些人,不值得第二次机会。
一周后,我接到国内打来的电话。
管家的声音很平静:“小姐,傅沉和叶思瑶出事了。”
原来傅沉被遣返回国后,被迫流产的叶思瑶在机场堵住了他。
两人在扭打间不慎从高架桥上坠落,被车流碾成肉泥,当场身亡。
叶思瑶的母亲王莲心也在得知后心脏病发,直接去世。
挂断电话,我心中没有半点波动,转身走到窗前。
剑桥的秋色正浓,金黄的树叶在风中轻轻摇曳。
恍惚间,我仿佛看见八岁的傅沉笑着对我伸出手。
“雨禾,别怕,有我在。”
那时的我们,都以为这份温暖会持续到永远。
可惜,人心是会变的。
我回到书桌前,桌上摆着最新的财务报表。
父亲已经开始让我参与公司决策,准备毕业就让我接手公司。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文件上,照亮了我崭新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