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懒看都未看他一眼,并指如剑,对着他身上的血煞袍遥遥一挥。
“净化。”
又一道金色玄光,卷向马道士。
在玄天宗最正统的破邪玄光面前,血煞袍瞬间被点燃,化作灰烬。
无数黑红色的丝线被火焰烧断,几个面容青涩的女孩虚影从道袍中挣脱出来。
她们对着苏懒的方向,感激地深深一拜。
随即化作点点星光,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
解脱了。
马道士被那股功德之力贯穿全身,体内修炼多年的邪力被一扫而空。
“噗……”
他口鼻喷血,软软地瘫倒在地,彻底变成了一个废人。
苏懒收回指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声宣判:“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她顿了顿,强忍着喉尖的腥甜,“我不会杀你,人间事,自由人间法律来定。”
“至于你害的那些性命,下了地府,自有十殿阎罗等着你。”
说完,她不再理会这个废人,转身,想帅气地朝库里南走去。
然而,强行调用功德的后遗症此刻猛烈爆发。
眼前景象开始扭曲,双腿一软便向前栽倒。
好吧。
千年老祖,帅不过三秒。
就在她以为要和冰冷地面亲密接触时,下一秒,她落入一个散发着淡淡檀香的温暖怀抱。
秦墨琛不知何时已坐着轮椅来到她身后,在她倒下的瞬间,精准地将她接了个满怀。
“你还好吗?”
刚刚的一切在秦墨琛眼中,就是苏懒抬了抬手,说了几句话,对面的道士便口喷鲜血倒地不起。
紧接着,她也倒了。
秦墨琛的目光落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眉头紧蹙。
“他……”
“废……废人一个,交给警察……他手上有……好几条人命……”
苏懒靠在他怀里,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身体却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散逸的功德金光,缓解着身体撕裂般的痛楚。
“好。”
秦墨琛低沉应了一声,抬手示意程特助处理后续。
随即单手搂紧怀里的人,另一手滑动车轮,朝库里南滑去。
苏懒此刻已经没办法考虑什么男女大防的问题了。
安心靠在他的胸脯上,感受着那源源不断涌来的功德金光,闭上了眼。
他这身功德,简直是行走的辟邪神器。
只是……
身负如此磅礴功德之人,本该一生顺遂,百邪不侵。
那场几乎要了他性命的车祸,究竟是怎么回事?
或者说……那根本不是一场普通的意外?
“抱歉……今天……可能没办法……帮你治腿了……”
苏懒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人彻底昏睡过去。
秦墨琛将她小心翼翼地放进库里南后座,替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这才在司机的辅助下坐上车。
关上门,车厢内一片寂静,
看着苏懒毫无血色的小脸,秦墨琛的目光深邃如海。
这副脆弱的模样,像极了三个月前,她第一次找上门来的样子。
那时,他刚从惨烈的车祸中醒来,全世界都告诉他,能保住命已是天大的奇迹,他的下半生,注定要在轮椅上度过。
脊椎神经严重受损,现代医学宣判了死刑。
绝望中,他脑海里却反复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一个女孩,强行将他飘离体外的意识,一点点塞回了身体里。
所有人都说,那是他求生欲过强产生的幻觉。
直到苏懒找来。
那天,她看起来比现在还要虚弱,却走到他病床前,言之凿凿地说能治他的腿。
秦墨琛记得,自己当时并未抱任何希望。
可当她那双微凉的手覆上他的膝盖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从她掌心传来。
然后,他听从她的指示,在医生和护士不敢置信的注视中,真的站了起来。
尽管仅仅半个小时后,双腿便重新失去了所有知觉。
但那半个小时,是神迹。
接下来的事情,顺理成章。
他需要她,而她,无处可去。
以“未婚妻”的名义将她留在身边,是当时他能想到的、最能保护她,也最能将她留在身边的万全之策。
三个月来,他从最初只能站立半小时,到如今可以正常行走一整天。
而她待在他身边,气色也一天天好起来,不再是初见时那般孱弱。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
超过24小时没有了苏懒的“治疗”,它们又变回了无用的摆设。
他又看了看昏睡的苏懒,摇了摇头:“回静心苑,让王医生立刻过来。”
*****
第二天一早,苏懒是在柔软的大床上醒来的。
她动了动手指,感受着体内的情况。
神魂终于修复了近两成半!
苏懒心中一喜。
果然!超度怨灵,是小善,功德虽有,却微不足道。
而诛杀马道士那种以活人精血魂魄为祭品、残害无辜、罪大恶极的邪修,才是真正意义上的“除魔卫道”!
天道降下的功德,自然是磅礴浩瀚。
照这个速度,用不了多久,她的神魂便能得到修复,不必再像个人形挂件似的黏着秦墨琛。
等彻底治好他的腿,她就能有更多的余力去探寻回修玄界的路。
她真的好想知道,那次浩劫之后,她的师姐弟,还有她的弟子们……现在,都怎么样了。
正出神间,楼下传来一个咋咋呼呼的男声:
“琛哥!秦墨琛!你是我亲哥!你真是我亲哥啊!你不能这么对我!!”
苏懒一听声音,便知道是秦墨琛的发小,赵子默。
她轻笑一声,掀开被子下床。
随意换了身舒适的家居服,慢悠悠地晃下楼。
客厅里,赵子默正死皮赖脸地抱着秦墨琛的大腿……
准确地说,是抱着盖在他轮椅双腿上的毯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
“你行行好!你看我最近累得跟狗似的还眼巴巴往你这儿跑,你就给我个面子,今晚苏家那个苏语桐的回国宴,去露个脸行不行?”
秦墨琛坐在餐桌边,正慢条斯理地翻着财经杂志,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吐出两个字。
“不去。”
“不是,琛哥,”赵子默哀嚎,“我们家跟苏家那个合作案卡在节骨眼上,他们非得我把你请过去才肯松口,我实在没辙了才来求你嘛!”
他双手合十,作揖道:“你看,你就去晃一圈,喝杯酒就走?”
苏懒下楼的脚步,在听到“苏语桐”三个字时不自觉顿了一顿。
苏家。
苏语桐。
呵,这个世界,可真小。
她敛去所有情绪,若无其事地走到餐桌旁,朝一脸苦相的赵子默点了下头。
秦墨琛一见是她,杂志“啪”地合上。
他抬眸,目光在她脸上细细打量一圈,关切地问:“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王医生昨晚来看过,说你只是劳累过度。”
苏懒弯唇一笑,摇了摇头:“放心,活力满满!”
秦墨琛点了点头,朝厨房方向示意了一下,再示意佣人帮她拉开餐桌椅子。
赵子默的眼珠子在两人之间滴溜溜转了几圈,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挪着椅子凑近苏懒。
那表情,看得苏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默哥,有话直说。”苏懒端起温水抿了一口,“别这么看着我,瘆得慌。”
赵子默“嘿嘿”干笑两声,又凑近了些。
“懒懒妹妹,你看你来海城这么久,也没怎么出去逛过,今晚苏家的宴会挺热闹的,要不要跟琛哥一起去见识见识,就当散散心?”
苏懒沉默片刻,指尖轻点着光滑的桌面,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赵子默。
“默哥,你知道苏语桐……跟我是什么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