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并非一个人。
旁边站着个同系的女生,叫陈曦,院学生会的,干练爽利。
她正有点局促地递给我一张展览票。
“顾迟同学,那个周末有个很棒的建筑模型展,听说你感兴趣,这张票”
“顾迟。”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风尘仆仆的沙哑。
我回头。
沈清月站在暮色里,脸色有些苍白,眼下带着倦色。一身挺括的西装套裙,手里还拎着公文包,像是刚从某个正式场合赶来。
这身装扮,突兀地出现在男生宿舍楼下。
“能找个地方聊聊吗?”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恳求。
“晚上有班会,就在这儿说吧。”我语气平淡。
沈清月追到这里,不让她说清楚是不会走的。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曦,眉头下意识蹙起:
“才开学就有了新的女性朋友?”
“这跟你没关系。”我冷声打断,“我不交新朋友,难道还要为老朋友守节?”
沈清月被噎住,沉默了几秒,才艰难开口:
“顾迟,我没想到你真的没改志愿,对不起,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我以为,你一定会跟我一起,不管去哪里”她声音低了下去。
“那是你以为。”我看着沈清月,“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有更想去的方向?难道我会拦着你?非要玩这种试探的把戏,拿别人的前途当赌注?”
“不是的!”沈清月有些激动,伸手想抓我胳膊,被我避开。
“我只是对我们的关系太自信了。你忘了吗?那个晚上我吻你,你没有推开我本来打算,上了大学就跟你正式在一起,甚至想过毕业就结婚的。”
她说到后面,声音有些哽住,眼眶泛红。
我平静地陈述:
“可你从没真正考虑过我的感受,那时候我才明白,你根本不了解我为什么一定要学建筑。”
“你应该记得,我妈是怎么离开的。那个卷走所有工程款、留下一堆烂尾楼和债务的合伙人,官司打了五年,拖垮了我爸,也让我们家散了十年。”我看着沈清月的眼睛,“我学建筑,从来就不只是为了和你并肩,而是为了不让更多人,像我爸爸那样,被烂尾的家困住一生!”
沈清月彻底愣住了,嘴唇翕动:“你,你从没说过这些”
我笑了笑。
她大概只记得我抱怨过父母离异,却从未深究过背后的原因和我的执念。
那些熬过的夜,画过的图,从来就不只是为了她。
“沈清月,”我看着这个认识了十八年的女孩,最后一次,把心里的话摊开,“我到现在也感谢,我妈跑路、我爸最难的那段日子,你和你爸妈帮了我们很多。那份情,我一直记着。”
“但是,从你为了陆泽,轻易放弃我们约定好的未来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只剩下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