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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你很喜欢我,喜欢了很久。如果只是拒绝你,你很难放下,我不想你以后的人生也浪费在我身上。”
“所以我用了最残忍的方式,帮你彻底放下我。”
“很有效不是吗?你再也没有找过我,将我彻底屏蔽在了你的生活外,每一天都很快乐。”
邵时川说这句话时明明在笑。
我却莫名觉得他在哭泣。
我想不通,“可是为什么要让我恨你?”
邵时川微微测头,听见我的追问后犹豫了几秒,矛盾纠结后深呼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高考前我家出事了,我爸进去了,经济犯,我妈病倒了。”
“你一定以为我考得很好吧?事实上我连高考都没参加,没意义,我的人生已经无法靠高考转折了。”
“爱情对于彼时的我,是不可望更不可及的奢侈品。”
“你善良、单纯、娇美,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女孩子。如果我告诉你真相,你不仅不会放下我,反而会因同情而投入更深的感情、更多的时间和精力,乃至金钱。”
“这是我绝不允许发生的。”
“我已经坠入深渊,绝不允许自己将你也拉进来。”
邵时川的话像哑火的炸弹,在我胸腔里闷闷地炸开。
他说的没错,我试问自己如果那时候得知这些,会留下执着的爱下去还是大难临头独自高飞?
答案毋庸置疑。
邵时川语气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在给你打电话约会前,我已经发现我的眼睛开始视物模糊,我惊恐地想看清你的样子,拼命告诉自己约会时不要撞到东西,不要露出破绽。”
“和你说分手后第三天,我彻底失明了。医生说是心因性视力障碍,人在极端创伤、悲痛事件中,大脑为自我保护切断部分感知能力。这种心里因素引发的失明瞳孔反射正常,医学检查无器质性病变。”
“债台高筑、双亲遇难、失明。我当时绝望极了,可我不能倒下去,我妈还等着救治,”
“我去盲人按摩院学按摩,没日没夜的加钟。”
“两年半后在我还清了外债那天,我的眼睛复明了。”
“我去过你的学校,很美,你喜欢坐图书馆二楼西区靠窗的位置,喜欢吃三食堂的糖醋小排。”
“后来我开了按摩馆,一家变两家,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了品牌连锁。”
“那天我去水云间对账,店长说得什么我一个字没听清,在看见你进来后我方寸大乱,吩咐前台这个顾客我亲自服务。”
“剩下的,你都知道了。”
邵时川说完垂下头,右手指骨抵住自己眉心,像是要把那些不堪地、溃烂的、深可见骨的旧伤再重新按进躯壳里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