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太反应了半天,终于明白宋文启压根没死。
心里暗恨贱种命硬的同时,趁着宋文启看向乡亲们的时候,再度挥舞起锄头朝着宋文启就砸了过来,“孽种,你竟然诓骗老娘,我砸死你,照样能拿十两银子!”
宋文启闻声,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一把接住了砸向脑袋上的锄头。
却不料那宋老太狡猾,哎呦一声倒在地上。
锄头把再次砸在了她的额头上。
“哎呦,逆子啊,你还要打我!”宋老太仿佛占了天大地理一般,顿时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老天爷啊,儿子打娘,天打雷劈了!”
早先不知道藏在哪儿的二房宋文彬和媳妇秦氏着急忙慌地冲了出来,一副焦急的样子,“娘,您怎么样?怎么伤成了这个样子!大哥,娘好心给您请大夫看病,你怎么能对她动手呢?”
秦氏瞪着宋云龙等孩子,恶狠狠道,“一定是你们这些小崽子,蛊惑你们爹,你们一家子都没大没小,无法无天。”
一群孩子自然默不作声,宋文启则是一脸的冷笑。
刚才那口恶气出了不少,现在他就一个想法,赶紧分家。
离开这群魔鬼。
他扭头看向老大、老二道,“老大、老二,去请村长和族老过来,今天这么多乡亲看着,一起做个见证,咱们要么分家,要么断亲!”
宋云龙、宋云凤撒腿就跑,赶忙去请人。
其他的兄弟姐妹脸上也满是喜色,若是爹真的跟他老娘分家了,那他们以后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村子里自然也看到宋老太额头的血,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替她说话。
一来是宋老太的演技太拙劣,一个刚重伤苏醒的病人,如何能伤得了她。二来,实在是她太过分,想趁机让宋文启去死,又殴打孙子们,以及刚才以为宋文启死掉,竟然想哄骗宋文启将孩子们带走的事情,在乡亲们看来太恶心了。
见乡亲们指指点点,宋文启面色铁青地望着宋老太。
宋文彬眉头一皱,开始控诉起宋文启。
“大哥,你对咱娘有怨言,我能理解,但也不至于分家啊!你想想你这么多孩子,是谁帮你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
“你想想咱娘,为了照顾你这一大家子,受了多大的委屈?当时你确实看着救不过来了,娘心疼钱无可厚非。”
“再说了,娘不也心疼你,给你找了大夫吗?你现在好了,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就开始闹分家呢?”
“你就不怕人家笑话你,忘恩负义吗?”
其实村长和几个族老一直就站在外面看热闹呢,只是这是人家的家事,他们不好掺和。
毕竟宋文启被宋老太当牲口使唤,玩命欺负的事情,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大家该看热闹看热闹,但不掺合,毕竟这属于人家的家事,他们多管什么闲事?
再说了,大家都觉得宋文启八成就好这口,喜欢当牛马,喜欢愚孝,要不然怎么就能一直这么忍气吞声呢?
所以,老大和老二一出门,就找到他们。
只是他们不肯进来,而是在外面看着。他们怕帮了宋文启这个软蛋,最后不仅没有好处,还惹来一身的骚。
这边儿,宋文彬话音刚落,就有乡亲忍不住开口了,“宋文彬,你快要点脸吧!你娘啥时候照看过你大哥家的孩子?”
“宋老大的浑家,每天都是给你们一大家子做完饭,连一口热乎的都吃不上,就得背着孩子下地,你当村里人都是瞎子?”
这会儿,挨了揍的赵老蔫也回来了,站在门口道,“就是,就是,宋老大都快死了,你们连几十文钱都舍不得掏,反而割肉包饺子,你们有没有良心?”
宋老太见大家一边儿倒的声讨自己,脸都绿了。
刚要开口,宋文启也说话了,“你连我的命都不顾了,我叫你一声娘算对得起你,别逼我把家里那些恶心人的事儿,一股脑的说出来,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宋文彬还要开口,宋文启抢先一句,“怎么,老二,你非得逼我把你跟城里的姑娘的事儿给大家说说吗?”
对于这个自私自利的老二,他比别人了解得更多。
话音刚落,宋文彬瞬间急了。
“老大,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跟城里”
宋文彬急,他媳妇秦氏更急,“好啊,我说你这些日子不交粮食,还整天说读书累呢,原来你这心思都用别处了你。”
院子里瞬间打成一片,宋老太一边儿咬牙切齿地看着宋文启,还要一边儿给老二家劝架。
村长和族老见事态越发严重,而宋文启似乎真的下定决心,跟这一家子决裂,这才进了院子。
宋文启一家子,都瘦得跟枯枝一样,宋老太和宋文彬这些人,一个个都颇为富态。
一看就是把老大家往死里欺负,宋文启这个时候才造反,已经是脑子有病了。
宋老太知道二儿子在城里还有女人,脸都气成了猪肝色,劝架的功夫,见村长来了,立刻意识到轻重缓急,赶忙道,“村长,你快管管宋文启吧,这小畜生非要分家,这么些年,我多疼他啊。”
“他来的时候,跟个小萝卜头一样,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把他养大。”
“他这些孩子,哪个我没出力?”
“结果他倒好,非要跟我分家,我还没说啥,就拿出头砸我。”
村长黑着脸,咳嗦了一声,“刚才你砸宋文启的时候,我已经来了,你别冤枉人。”
宋老太这才知道,村长都看到了,她连忙讪讪道,“那也是他装神弄鬼吓唬我在前”
族老叹气口道,“侄媳妇,别折腾了,说说分家的事情吧。乡亲们都在,正好做个见证。”
“分什么家?我还活着呢,分什么家?”
上房紧闭的房门忽然打开,在里面装死的宋老头,气急败坏地冲了出来。
族老是疯了吗?
自己活着,凭什么给分家?
把老大一家子分出去,以后家里的活谁干?庄稼谁来收拾?
宋老太也咆哮道,“你们别瞎管,我可不答应分家。你们这是眼红我们家日子过得红火。老大刚受了伤,丢了营生,分了家吃什么,喝什么?”
“我这可是心疼他,替他们一大家子着想。别看我不是亲娘,但我比亲娘还亲呢!”
宋老太说的一副她很心疼的样子,若不是刚才村里人看热闹,以及知道往日的行径,还真的被她唬住。
宋文启却说道,“村长,诸位长辈,这个家必须分。刚才我娘也同意了,让我把孩子们带走。别管是人,是鬼,我都得带着他们单过了。”
“您几位别管是看见,还是听说,也都知道了,我娘是真的不管我们的死活。”
“我虽然没读过书,也知道君不正,臣投外国;父不正,子奔他乡的道理。”
村长诧异的看了宋文启一眼,然后与诸位族老对视一眼,见对方缓缓点头。
村长开口道,“侄媳妇,宋老大一家子人多,跟你们挤在一起确实不像是那么回事儿,朝廷也有政策,鼓励分家。”
“再说了,发生了今天这种事情,你还有什么脸面让宋老大伺候你?”
“我活了这大半辈子,可没见过当娘的,要眼睁睁的看着儿子死,拿命换钱,还把大夫都打出去,咱们村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宋老太恶毒的看了赵郎中一眼,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要不是他,村子里人怎么会知道。
宋老头连连摆手,“今天的事情,都是误会,我儿身子骨不好,我这当爹的舍不得他走。”
宋老头心里太清楚了,这农田的活,可不是家里几个亲生娃干得了的。
反正他是一家之主,他要是不分家,村长也没有办法。
宋文启却不是那么好混弄,坚持分家,实在不行,就去县衙里断亲。
一听到见官,大家伙就都怕了,就连宋老太都哆嗦。
最后宋老太说道,“村长,分家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宋文启是文彬的大哥,老话说得好,长兄如父,他得管文彬读书。我们两个年纪大了,照顾不了老二读书。”
村长都懵了,半晌掏了掏耳朵说道,“等会儿,你说啥?”
“分家可以,宋文启必须管宋文彬读书。”宋老太一边儿说着,还用手指了指他宝贝儿子。
“对,我大哥得供我读书,我科举肯定能中举,咱们村能不能发达就靠我了!”
“你闭嘴!”村长朝着宋文彬喝了一嗓子,然后指着宋老太说道,“宋牛氏,我告诉你,你儿子就不是读书的料。”
“他都三十几岁了,四书五经会背吗?”
“他在酒楼里狎妓,没钱给人家,最后老大去送的钱,你知道吗?”
“他要是真有出息,让老大供几年也不是不行,就这么废物的玩意,你让老大供?你是当老大是傻子,还是我是傻子?”
宋文彬立刻跳起来,“我那是交友,没钱请客吃饭,让大哥去送,不是狎妓!”
村长听到这话,脸色都变了,声音极其严厉,“行了,你们这一家子,糊弄糊弄老大也就算了,跑着来糊弄我了。”
“我把话撂在这,今天这个家我做主,不分我就上城里告你们图财害命。”
“反正乡亲们都能做见证,到时候把你们一家子都赶出村子去。”
宋老头和宋老太被村长吓到了。
别说去城里告官了,就单说赶出村子,就不是他们承受得起了。
见老两口不说话了,村长绷着脸,继续道,“知道怕了,就老老实实的听安排,人都差点让你们欺负死了,还想咋样。”
“我这个村长如果不能主持公道,以后还怎么出门?还不让其他村子,笑话死咱们村?”
“这个家必须分!”几个族老也开口了。
村里人也跟着喊,“赶紧分家,别祸害人家宋文启一家子了。”
宋老头见状,无奈地瘫坐在地上,“你们这是欺负人啊,分就分,我到底要看看宋文启这小畜生,分出去,能活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