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坑这事，原本是人生最私密的时刻之一。
李墨刚脱下裤子，屁股还没碰到马桶圈，一股阴森森的寒意就从背后袭来。那种感觉就像有人在你洗澡时突然拉开浴帘，瞬间让人汗毛倒竖。
“妈的。”
他暗骂一声，连裤子都来不及提，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沓白纸钱。这些纸钱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哗啦啦地飞向厕所的各个角落——门框、窗台、墙角、天花板，每一张都贴得严严实实。
整个厕所瞬间被白纸钱包围，就像贴满了小广告的电线杆。
“想跑？门都没有。”
李墨提着裤子，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砍刀。刀身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他开始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挥舞起来。
刀风呼啸，在密闭的厕所里形成一阵阵气流。李墨的刀法说不上精妙，但胜在够狠够快，横劈竖砍，上挑下撩，恨不得把空气都给劈开。
“出来！别躲了！”
他一边挥刀一边吼道，声音在瓷砖墙壁间回荡，显得格外响亮。
“别…别砍了…”
就在李墨准备来个大范围横扫时，厕所角落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受了委屈的孩子。
李墨动作一顿，循声望去。他迅速收刀，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毫不犹豫地扔了过去。
黄符在空中燃烧，金光一闪，角落里顿时显出一个庞大的身影。
这是个体型极其肥胖的鬼，圆滚滚的身体几乎占据了整个墙角。它抱着双膝蹲坐在那里，一双小眼睛怯怯地看着李墨，表情说不出的憨厚老实。
“厕鬼？”
李墨认出了这家伙的身份。在《百鬼图》中，厕鬼是出了名的无害鬼种，除了喜欢偷看人方便这个恶心的癖好外，基本没什么威胁性。
“晦气。”
他收起砍刀，一脸嫌弃地看着这个肥胖的偷窥狂。
厕鬼见他收了刀，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缩在角落不敢动弹。
“你怎么在这？”李墨一边提裤子一边问道，“那个能人让我来，该不会是要我砍你吧？”
“不是不是。”厕鬼连忙摆手，声音依然怯生生的，“我只是…只是躲一躲。”
“躲什么？”
“广城最近来了个恶鬼，特别凶。我们这些小鬼都不敢出来，只能找地方藏着。”厕鬼说着，身体又往墙角缩了缩。
李墨眉头一皱。能让厕鬼这样害怕的，绝不是普通货色。
“什么样的恶鬼？”
“很高很瘦，眼睛是红的，喜欢在夜里出没。凡是被它盯上的人，都会死得很惨。”厕鬼越说越害怕，“它还会变化，能让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听到这里，李墨心里有了底。这描述，怎么听都像是煞将级别的鬼物。
“妈的，原来如此。”
他总算明白了。那个能人根本不是让他来对付厕鬼的，厕鬼只是个npc，真正的目标是那个煞将级别的恶鬼。而且看样子，这还是个投名状——只有干掉这个煞将，能人才肯给他治病。
“你知道怎么能引它出来吗？”李墨问道。
厕鬼听了这话，吓得直哆嗦：“你…你不会是想去找它吧？千万别啊，特别是千万别做噩梦！”
“做噩梦？”
“对，它最喜欢正在做噩梦的人。一旦你做了噩梦，它就会找上门来，然后…”厕鬼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李墨恍然大悟。
厉魇！
这是十二常见鬼种之一，专门猎杀正在做噩梦的人。它拥有幻化具象的能力，能让人在梦境和现实之间迷失，最终死在梦中。
“行了，我知道了。”
李墨整理好衣服，准备离开。既然知道了对方的喜好，那事情就好办了。
“你…你真的要去找它？”厕鬼不敢置信地问道。
“废话，不找它我怎么完成任务？”李墨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你继续躲着吧，等我解决了它，你就安全了。”
说完，他撕掉门框上的白纸钱，推门而出。
身后的厕鬼看着他的背影，嘴里嘟囔着：“这人是不是疯了…”
回到住处，李墨开始琢磨怎么做噩梦。
这听起来很荒谬，但确实是个技术活。普通人想做噩梦容易，但要做得足够恐怖，足够吸引厉魇的注意，那就需要一些手段了。
他想起小时候被蛇咬的经历。那条大蛇粗如水桶，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他的画面，至今还会在梦中出现。如果能重现那种恐惧感，应该足够吸引厉魇了。
但问题是，怎么让自己重新体验那种恐惧？
李墨想了想，从包里翻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几条无毒的小蛇，是他平时用来练胆的道具。
“兄弟们，委屈你们了。”
他挑了一条最活跃的小蛇，让它在手臂上咬了一口。虽然无毒，但疼痛感还是很真实的。
果然，触景生情这招很管用。
当天晚上，李墨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中，那条巨大的蟒蛇再次出现，比记忆中更加狰狞可怖。它的鳞片在月光下闪着幽绿的光，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信子一吐一吐，发出嘶嘶的声响。
蟒蛇慢慢游向他，每一寸移动都带着死亡的威胁。李墨在梦中拼命奔跑，但双腿仿佛灌了铅，怎么也跑不快。
身后传来巨大的摩擦声，那是蛇身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李墨回头一看，蟒蛇已经近在咫尺，张开的巨口足以将他整个吞下。
就在这时，梦境突然发生了变化。
原本的森林场景开始扭曲，变成了一个诡异的空间。四周的树木变成了巨大的骨头，天空中飘着破碎的云朵，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
李墨知道，厉魇来了。
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这是个关键时刻。厉魇的能力就是让人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一旦完全沉浸其中，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小子，你的恐惧很有趣。”
一个阴森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听不出具体的方位。
“特别是那条蛇，啧啧，童年阴影果然是最美味的恐惧。”
李墨没有回应，而是悄悄摸向枕头下的砍刀。
“不过，你的梦还不够恐怖。让我来帮你完善一下。”
话音刚落，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化。这次出现的不再是蟒蛇，而是李墨记忆中最恐怖的画面——他父母死去时的模样。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