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这荒郊野外的，也没别的地方啊。”
九馗想了想：“算了，先去看看。如果真有问题，大不了连夜赶路。”
破庙确实很破，屋顶漏了好几个洞，神像也缺胳膊少腿的。但好歹能遮风挡雨，总比露宿野外强。
九馗仔细检查了一遍庙里的角角落落，又在门口撒了些什么粉末，这才放心地坐下休息。
“师父，您刚才撒的什么？”
“驱邪粉。”九馗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雄黄、朱砂、艾草混合制成，一般的鬼怪都不敢靠近。”
“那如果遇到厉害的呢？”
“那就只能跑了。”九馗很实诚，“咱们又不是专门除妖的，能避则避。”
夜深了，九馗很快就睡着了，鼾声如雷。我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总是想着白天那些事。
特别是九馗提到的噩梦问题，他明显在隐瞒什么。还有那个豹仙的事，连师父都这么震惊，看来确实不简单。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庙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屏住呼吸，仔细听着。
声音越来越近，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行。我轻轻推了推九馗，他立刻就醒了。
“怎么了？”九馗压低声音。
“外面有动静。”我指指门口。
九馗侧耳听了一会儿，脸色变了：“不好，是南派道士追来了。”
“啊？”我一惊，“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
“估计是请了追踪的仙家。”九馗快速收拾东西，“赶紧走，被围住就麻烦了。”
我们悄悄来到后门，九馗探头看了看，摆摆手示意安全。正要出去，前门突然传来说话声。
“就是这里，那两个骗子在里面。”
“妈的，竟然敢耍我们，今晚必须让他们好看！”
“道长，您确定是这里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绝对没错。我的蛊虫不会撒谎。”
我和九馗对视一眼，原来那个南派道士也会控虫术，而且用来追踪。
“师父，现在怎么办？”我急得满头大汗。
九馗想了想，突然露出一个坏笑：“既然他们要玩，那就陪他们玩玩。”
他掏出装虫子的瓶子，倒出十几只不同的虫子：“去，给我把外面那些人吓跑。”
虫子们立刻行动起来，有的钻进草丛，有的爬上树梢，有的直接冲向门口。
很快，外面就传来惊叫声：“啊！什么东西咬我！”
“有毒蛇！”
“快跑啊！”
混乱中，我们趁机从后门溜了出去。回头看时，那些追兵正被各种虫子搞得狼狈不堪，哪里还顾得上追我们。
“师父，您这控虫术也太厉害了。”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算什么。”九馗得意洋洋，“等到了南方，虫子更多，我的本事才能真正发挥出来。”
“那个南派道士也会控虫啊。”
“他那点三脚猫功夫，跟我比还差得远。”九馗不屑地说，“真正的控虫术，不是随便养几只蛊虫就行的，需要和虫子建立心灵沟通。”
“心灵沟通？”
“对。每种虫子都有自己的习性和脾气，你得了解它们，尊重它们，它们才会听你的话。那家伙明显是强行控制，虫子早晚会反噬他。”
我们继续往南走，天色也渐渐亮了。回想这一夜的经历，真是惊心动魄。不过也让我对九馗的本事有了更深的认识。
看来出马仙这一行，远比我想象的复杂。不仅要懂得请仙，还要会各种旁门左道的技能。而我现在掌握的，还只是皮毛而已。
任重而道远啊。往事如烟
李不凡看着九馗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样，心中的火气蹭蹭往上冒。这老头子刚才还在那里装腔作势，现在倒是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得了吧您，别在这儿装神弄鬼了。”李不凡没好气地说，“刚才那一套说辞，不就是为了蹭顿饭吃么？什么南北习俗，什么白事规矩，说得天花乱坠的。”
九馗听了这话，原本就有些暗淡的眼神更加黯然。他缓缓转过身，看着远处的炊烟，声音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小子，你以为出马仙都是骗子？”
“难道不是？”李不凡撇撇嘴，“现在这年头，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招摇撞骗。”
九馗苦笑一声：“蹭饭，确实是常态。毕竟要吃饭，要活着。但顺便指点白事，那可都是真本事。只是现在的人啊，都觉得老规矩是迷信。”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民间白事，确实很多不规范的地方。南北习俗不同，但有些基本的道理，是不能变的。我说的都是实话，只是…”
话说到一半，九馗忽然沉默下来，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岁。他望着远方，眼中有种李不凡从未见过的神伤。
李不凡见他这副模样，心中的火气莫名其妙就消了大半。虽然这老头子平时很不靠谱，但此刻的表情却让人觉得他似乎真的在想什么很沉重的事情。
“你怎么了？”李不凡有些不自在地问。
九馗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眼神飘忽，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三十年前的事了…”
李不凡本想催促他快点走，但看到九馗那副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有种预感，接下来要听到的，可能是一个很沉重的故事。
九馗的声音很轻，带着岁月的沧桑：“那时候我还年轻，刚刚学会看事。有个村子找我去看白事，说家里的小姑娘走了，让我帮忙料理。”
“小姑娘才七岁，长得水灵灵的，像个瓷娃娃。家里人说她误喝了农药，人就没了。村里的知客也是个老实人，告诉家属，出殡的路上要是听到什么动静，千万别当真，都是亲人太想念逝者了，会产生幻听。”
李不凡听着，心中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天出殡，小姑娘的父亲亲自抬棺。走到半路的时候，他忽然停下来，说听到了女儿在叫爸爸。其他人都以为他是太伤心了，产生了幻觉，毕竟知客早就说过会有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