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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许宴变得越来越沉默,
眼睛如干涸的水池,一点点变得喑哑灰暗。
可谢清禾和谢慕瑶却在这个过程中,变得越发变本加厉。
她们质问许宴为什么变成这样,却不愿去深思自己的问题。
她们以此为借口跟许宴吵架,摧残他,折辱他,随后转身便去找云景倾诉,求安慰。
似乎这样,她们就有了正当的理由,她们的行为便是合理的。
随着一段又一段记忆浮现,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许宴的枯萎败落。
即便他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这宗主和少主是不是太过分了,明明许宴什么都没做啊。”
“对啊,我看着,只觉得许宴惨极了,夫人移情,孩子竟也想要别的男子做自己的爹爹”
“别被迷惑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谁知道他是不是因嫉生恨去伤害云景仙君,别忘了云景仙君也很无辜!”
可云景听到这些话,却并没有放松的神色。
他的身体在我脚下颤抖着,显然是慌张到了极致。
我一脚将他更深的踩进地里,一边沉沉看向天幕。
短暂的空白之后,新的记忆浮现出来。
许宴已经很久没出过明月阁了,他静静的坐着,宛如一个死去的人偶。
这时候,他跟谢清禾、跟谢慕瑶都已经吵过数次架了。
巨大的鸿沟横在他与自己的爱人亲女之间,怕是此生都不得越过去。
云景就是在这时找上许宴的。
他轻蔑的打量着许宴,笑得讥诮。
“你就是清禾的道侣,瑶儿的爹爹。”
“看上去也不过如此。”
许宴静静的看着他,既无敌意,也无愤怒。
他早已心如死灰。
云景便嗤笑一声,满脸得意。
“你知不知道,我只是为清禾挡了一次剑,她便爱上了我。”
“不过是耍了几个不值钱的法术,就将你的女儿逗得团团转。”
“比起你,显然她们更加喜欢我。”
“所以许宴,让位吧,你已经没资格再待在这明月阁了。”
许宴嘴唇动了动,平静道。
“你若是有本事,便让她们亲口跟我说。”
云景脸色一变,不知为何因这简单的一句话气得不轻。
“许宴,你在得意什么。”
“以为赖在这里,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吗?”
“我偏要向你证明,谢清禾、谢慕瑶、甚至整个宗门的人,都只会喜欢我。”
谁都没想到,云景的证明来得那么快。
话音刚落,云景就一巴掌狠狠扇在自己脸上,又扯散了自己的衣襟跌在地上。
动作完成的瞬间,谢清禾和谢慕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云景到底是修真者,早就感应了她们的到来。
而谢清禾和谢慕瑶也果然如他所言,完全不去思考为什么许宴只是一个普通人,却能把云景这个修真者伤成这样。
谢清禾一巴掌扇在许宴脸上,将他打得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许宴,你这么恶毒,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狠毒善妒,嚣张跋扈,你这样怎么配做瑶儿的父亲!”
谢慕瑶亦在旁边小心翼翼的扶着云景,看着许宴的眼中满是厌恶。
“我为什么会被你这样的恶人蕴灵出来,那简直是我的耻辱。”
许宴张了张嘴,或许是想解释,但最终也只是无奈的闭上眼,一言不发。
他已经知道,解释在早已经偏心的人面前是无用的。
此后,这样的事发生了无数次。
每次,许宴都会被吊到宗门的罚柱上,被责备,被惩罚,被整个宗门厌恶,怒骂他是贱人。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他的爱人和女儿为了给另一个男人出气。
直到最后一次,许宴摩挲着跟我的那张合照,那似乎是支撑他活着的最后一丝信念。
可这丝信念,却被云景轻易毁了。
那张照片被云景抢走,饶有兴致的看了两眼,便当着许宴的撕成了两半。
许宴拼命守护,才堪堪将我的那一半抢回来。
可这样,依旧被赶过来的谢清禾两母女指责发难。
明明是云景把毫无灵力的许宴带去了妖魔丛生万魔崖,
她们却固执的认为是许宴要戕害云景。
多么可笑。
最后一段记忆,是许宴握着那半张照片,在漫天黑雷下轻叹。
“江忍,我后悔了。”
明亮的天幕陡然熄灭,代表许宴的一生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