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心肠的张阿姨要把她刚出狱的儿子介绍给我。
我当场拒绝,她却认为我故作矜持,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从那天起,她就开始以准婆婆的身份自居。
我儿子坐过牢怎么了男人就该有点血性！你以后不许穿裙子,太招摇！
我找到男友后,她带着儿子冲进我的公司,大骂我是个水性杨花的贱人,害她儿子找不到工作。
最终,我被他们联手推下天台,伪装成殉情自杀。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她热情地掏出她儿子照片的那一刻。
我儿子可疼人了,你跟他过日子,绝对不受一点委屈。
我看着照片上那个眼神凶狠的男人,粲然一笑：好啊。
不过阿姨,彩礼和三金,我们可得好好算算。
这一次,我要让他们母子俩,把牢底坐穿。
1
我儿子可疼人了,你跟他过日子,绝对不受一点委屈。
热心肠的张阿姨把一张褪了色的照片推到我面前,照片上的男人寸头,眉毛上有一道疤,看着镜头的样子,不像是在拍照,倒像是在寻仇。
上辈子的我,看到这张脸就觉得害怕,慌忙摆手拒绝。
可这一世,我看着照片上那张熟悉的脸,那道疤,那凶狠的劲儿,粲然一笑。
好啊。
张阿姨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爽快。
她原本准备好的一大套说辞都堵在了嗓子眼。
你说啥她掏了掏耳朵,不敢相信。
我说,好啊。我重复了一遍,把照片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阿姨,你儿子叫李强是吧看着就很有男子气概。
是是是！张阿姨终于反应过来,一拍大腿,激动得满脸放光,我就说嘛,小宋你是个有眼光的姑娘！
她觉得我之前的拒绝都是欲擒故纵,现在才是露了真心。
她看我的眼神,已经像在看一件唾手可得的宝贝。
不过阿姨,我话锋一转,把照片轻轻放在桌上,我们这儿的规矩,彩礼和三金,可得好好算算。
我清晰地看到,张阿姨脸上热情的笑容,在我提到钱的那一刻,冷却了下来。
她眼里的精光闪烁,开始盘算。
小宋啊,你看,我们家强子呢,情况特殊,刚出来,手头不宽裕。
谈钱多伤感情啊,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我心里冷笑,又是这套说辞。
上辈子,她就是用这套一家人的说辞,对我进行无休止的道德绑架和压榨。
阿姨,话不能这么说。我慢条斯理地开口,语气却不容置喙。
我一个女孩子,大学毕业,工作稳定,样貌也不差。您儿子这情况,我点了头,不知道要顶着多大的压力,受多少闲言碎语。
彩礼和三金,不是我要钱,是我爸妈要个安心,是亲戚朋友面前要个脸面。
您要是觉得我配不上这个价,那就算了,我也不强求。
我作势要起身,一副谈不拢就拉倒的样子。
张阿姨急了,一把拉住我。
哎哎哎,小宋你别急啊！阿姨不是那个意思！
她眼珠子转得飞快,彩礼,给！三金,也买！你说,要多少
我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万彩礼,三金另外算。
什么三十万张阿姨的声音瞬间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你怎么不去抢！
我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但态度很明确。
她儿子坐牢五年,背着案底,附近十里八乡,哪个正经姑娘愿意嫁
只有我这个冤大头。
她舍不得。
果然,张阿姨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好,三十万就三十万！但你得保证,跟我儿子好好过日子！
那是自然。我笑得温婉,钱到位了,我就是你们李家的人。
心里却在说,钱到位了,你们李家的人,就该准备进去了。
2
来,强子,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宋未央。
张阿姨热情地把我推到她儿子李强面前。
地点约在一家路边的川菜馆,油腻的桌子,嘈杂的环境,很符合李强的气质。
他比照片上看着更壮实,手臂上盘着一条劣质的青龙纹身,眉骨上的疤痕像一条蜈蚣,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戾气。
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毫不掩饰,像在审视一件货物。
就是你,要三十万彩礼他一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子压迫感。
张阿姨连忙打圆场,强子,怎么说话呢！小宋是好姑娘,我们自愿给的！
她转头又对我笑,宋未央啊,我们家强子就这脾气,直来直去,没坏心眼的。
没坏心眼
上辈子,就是这个没坏心眼的男人,掐着我的脖子,把我逼到天台边缘。
我垂下眼,装出几分胆怯和顺从。
没,没事的,强哥。
这一声强哥,让他很受用。
他脸上的紧绷线条松弛了些,往椅子上一靠,点了根烟。
坐过牢,你不怕他吐出一口烟圈,喷在我脸上。
我被呛得咳嗽起来,眼泪都出来了。
他却笑了,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
怕什么,我忍着恶心,用一种近乎崇拜的语气说,我听阿姨说了,您是为了朋友义气才进去的,是条汉子。
这话是我瞎编的,但专门往他最得意的地方戳。
果然,李强脸上的表情更加舒展了。
算你有点眼光。他翘起二郎腿,我告诉你,跟了我,保准没人敢欺负你。
但是,我的规矩,你得懂。
他把烟蒂摁在桌上,眼神变得锐利。
第一,我讨厌女人穿裙子,花里胡哨的,看着就招摇。
第二,下班了就立刻回家,不准在外面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
第三,我的事,你少管。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他一条条地说着,就像在宣布他的所有权。
这些话,和我上辈子听到的一模一样。
那时我据理力争,换来的是他勃然大怒,掀了桌子。
这一次,我拿出手机,点开了录音键,然后乖巧地点头。
我都听强哥的。
不过强哥,我也有个小小的要求。
说。
我闺蜜说,男人爱不爱一个女人,就看他愿不愿意把自己的过去都告诉她。强哥,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装出一副天真又好奇的样子,眼睛里闪着崇拜的光。
男人,尤其是李强这种自以为是的男人,最吃这一套。
他果然上钩了,在酒精和虚荣心的双重作用下,他开始吹嘘自己的英雄事迹。
什么狗屁义气,就是那孙子欠我钱不还,我找人堵他,下手重了点。
他也是活该,谁让他不识相。也就是他老婆死得早,不然连他老婆我一块儿收拾了！
张阿姨在一旁想拦,却被李强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他说得眉飞色舞,我听得心头发冷。
手机的录音功能,忠实地记录下他每一个字。
李强,你不知道吧,你当年打伤的那个人,他老婆并不是死得早。
她只是改名换姓,搬到了这个城市。
她就是我的母亲。
而我,就是那个他口中活该的男人的女儿。
我爸当年被打成重伤,落下终身残疾,没过几年就郁郁而生。
我妈怕他报复,连夜带着我远走他乡。
上一世,我直到被他们推下天台,都不知道这层关系。
是死后,我才从他们的对话里,拼凑出这个血淋淋的真相。
原来,张阿姨一家的热心肠,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和报复。
他们要的,是我家的拆迁款,是我的命。
3
三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在我那间狭小但整洁的出租屋里,我看着对面的母子俩,语气平静。
李强把腿翘在茶几上,一脸不耐烦。
你这女的怎么回事给你脸了是吧三十万,你怎么不去卖
张阿姨还是那副和事佬的嘴脸,小宋啊,你看,强子刚出来,哪有那么多钱。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要不……先给十万,剩下的以后补
以后是多久我反问,一年,还是十年
等你们拿到我家的拆迁款以后吗
这句话,我说得极轻,却让他们母子瞬间精神紧绷。
李强猛地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眼神凶狠地盯着我。
张阿姨脸上的笑容也彻底挂不住了,变得有些惊慌。
你……你胡说什么！什么拆迁款,我们不知道！
不知道我笑了,阿姨,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那片老城区要拆迁的消息,你们不就是打听到了,才这么着急忙慌地找上我吗
不然呢全天下那么多好姑娘,您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个无亲无故的外地人这么‘热心’
我的直接,显然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他们以为我还是那个可以被他们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李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站起身,一步步朝我逼近。
臭娘们,你调查我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紧张起来。
我没有后退,反而迎着他的目光。
强哥,你别生气。我不是调查你,我只是想活得明白点。
我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带着一丝委屈和无奈。
我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我爸妈都不在了,我能指望谁呢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份保障而已。
那三十万,不是给我的,是让我有个安全感的。
如果你们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我怎么相信以后跟着你,能有好日子过
我这番以退为进的话,成功地戳中了李强的痛点。
他最在乎的就是面子,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不行。
他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瞪着我,又看看他妈。
张阿姨接收到儿子的信号,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
小宋,你这孩子,怎么把话说得这么难听。阿姨是真心喜欢你。
强子,你也是,跟小宋发什么脾气！
她拉着李强坐下,然后转向我,开始哭穷。
三十万,我们家是真拿不出来啊。要不这样,我们去借,去凑,先给你二十万,行不行剩下的十万,等拆迁款下来,第一个就给你补上,写借条都行！
她以为这是她的极限了。
但在我看来,这还远远不够。
我要的不是钱,是把他们逼上绝路。
二十万我摇了摇头,阿姨,二十万,连我们老家娶个媳妇都不够。
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们。
我看着他们,抛出了我真正的诱饵。
我听说,最近金价涨得厉害。你们要是实在没现金,拿等值的黄金来顶,也行。
黄金张阿姨和李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和贪婪。
对,黄金。我肯定地点头,三十万的黄金,分量足,看着也气派。到时候我带出去,姐妹们问起来,我也有面子。
而且,黄金保值啊。以后万一有个急事,拿出去就能换钱。
我循循善诱,像个最精明的推销员。
李强动心了。
现金三十万他拿不出来,但黄金……他想到了别的路子。
行,他一拍桌子,做了决定,就按你说的办！三十万的黄金,一克都不少你的！
不过,丑话说在前面,他指着我,你要是敢耍花样,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笑了。
强哥放心,我这个人,最讲信用。
我等着你,把你自己送进去。
4
央央,你真要嫁给那个劳改犯啊
电话里,我唯一的闺蜜周琪琪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你疯了还问他要三十万的黄金,他们家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我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她,一边用余光瞟着不远处鬼鬼祟祟的身影。
是李强。
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不知道,他那身扎眼的行头,在人群里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
琪琪,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
你有什么数啊！我跟你说,我托人打听了,那个李强当年根本不是什么为朋友两肋插刀,他就是个放高利贷的,把人腿打断了才进去的！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琪琪的声音都快急哭了。
琪琪,我打断她,声音压得很低,但充满了某种让她安心的力量,你相信我,我不会做傻事。
我只是,想拿回一些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挂了电话,我故意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
这里是我回家的必经之路,也是我为李强选好的舞台。
果不其然,李强跟了上来,堵住了我的去路。
跟谁打电话呢他语气不善。
我闺蜜。我老实回答。
聊什么呢这么久。他逼近一步,身上的烟味和廉价香水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呕。
没什么,就随便聊聊。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我警告你,少跟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来往！他一把抢过我的手机,粗暴地翻看我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软件。
这是他控制欲的体现,也是我计划中的一环。
我没有反抗,只是在他翻到我银行APP的时候,不经意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别看那个！
欲盖弥彰,最能引人注意。
李强果然停下了动作,点开了那个APP。
当他看到账户余额里那一长串的零时,眼睛都直了。
你……你哪来这么多钱他声音都有些发颤。
那是我爸妈留下的所有积蓄和保险赔偿金,我一直没动过。
是我爸妈的遗产。我小声说,作势要去抢手机,你快还给我！
他一把推开我,直直盯着那个数字,眼神里满是贪婪和算计。
这么多钱,放银行多浪费。我认识个朋友,做投资的,一个月利息就有这么多。他指了指屏幕上的一个数字。
我心里冷笑,又是这套骗局。
上一世,我就是这样被他们骗走了所有钱。
我……我不敢,我妈说这种都是骗子。我怯生生地说。
骗子李强嗤笑一声,那是你没门路！我告诉你,跟着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把手机扔还给我,但眼神已经不一样了。
那是一种狼看见了羊的眼神。
他走了,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慢慢握紧了手机。
鱼儿,已经看到了饵。
接下来,就是收网了。
我回到家,锁好门,靠在门板上,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
刚才的镇定和勇敢,都是装出来的。
面对李强那样的恶徒,我怎么可能不害怕。
冷汗早已浸湿了我的后背。
我真的要用这种方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
我看着镜子里自己苍白的脸,一阵迷茫。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了后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
是……宋未央吗
我是。
我是你爸当年的工友,我姓王。我……有些关于你父亲的事,想告诉你。
5
王叔叔约我见面的地方,是一家很旧的茶馆。
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很多,两鬓斑白,脸上布满了皱纹。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愧疚。
王叔叔,您找我,是为了我爸的事
他点了点头,从随身的布包里,颤颤巍巍地拿出一个泛黄的信封。
这是你爸当年留下的,他说,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就把这个交给你,或者交给警察。
当年李强那伙人找上门,你爸提前预感到了不对劲,就把这个托付给了我。我……我当时害怕被报复,就……就带着东西回了老家,一直没敢拿出来。
直到最近,我从老乡那听说,李强出来了,还在纠缠你,我这良心……实在过不去了。
我的手有些发抖,接过了那个信封。
信封里,不是信,而是一盘小小的录音带,还有一个U盘。
这是什么
是你爸当年跟李强谈判的录音。李强不止是放高利贷,他还倒卖我们厂里的零件,你爸发现了,想要举报他。李强就用你来威胁你爸,让他闭嘴,还让他拿钱出来。
你爸不肯,才被他打成重伤。
王叔叔的话,像一把锤子,重重地敲在我的心上。
原来,我爸不是懦弱,他是在用他的方式保护我。
而我,上一世的我,竟然对此一无所知。
我紧紧地攥着那个信封,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王叔叔,谢谢您。
孩子,别谢我,是我对不起你爸。王叔叔摆了摆手,李强那种人,就是个祸害,你千万要小心。
告别了王叔叔,我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
晚风吹在脸上,很冷,但我心里却燃起了一团火。
我之前的迷茫和动摇,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我不是在复仇,我是在为我爸讨回公道。
我不是要变成和他们一样的恶魔,我是要让恶魔,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回到家,把录音带和U盘里的内容,全部转换成了电子版,存了好几份。
录音里,我爸的声音沉稳而坚定,而李强的声音,则充满了威胁和嚣张。
姓宋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报警,我第一个就弄死你女儿！
你女儿长得挺水灵啊,我那些兄弟,可都还单着呢。
听着这些污言秽语,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爸,对不起。
对不起,我误会了你这么多年。
对不起,我上一世那么没用,没能保护好自己,还让你的名誉受损。
这一世,我不会了。
我擦干眼泪,拨通了李强的电话。
强哥,你在哪儿
怎么了电话那头,他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我……我想通了。我用一种带着哭腔,又充满诱惑的声音说,你说的那个投资,我想试试。
不过,我胆子小,不敢一次性拿太多钱。我明天先去银行取二十万现金,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钱取出来,就放在你那,你帮我投资。赚了钱,我们二八分,你八我二。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我能想象到李强此刻脸上贪婪的表情。
二十万现金,加上二八分成的诱惑,他不可能不动心。
好。他终于开口,明天早上九点,银行门口见。
嗯。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眼神冰冷。
李强,明天,就是你的死期。
6
第二天,我特意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化了一个淡妆。
看起来无辜又柔弱。
我到银行门口时,李强已经等在那里了。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紧身T恤,手臂上的青龙纹身若隐若现,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欲望和贪婪。
来了他看到我,咧嘴一笑。
嗯。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取钱的过程很顺利。
当银行柜员把二十捆崭新的钞票放在我面前时,我看到李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我把钱装进一个普通的帆布包里,递给他。
强哥,你拿着,我害怕。
李强毫不客气地接过包,掂了掂分量,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放心,有哥在,没事。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出银行。
我故意走得很慢,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
就在我们走到一个监控死角的小巷口时,意外发生了。
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突然从旁边冲了出来,一把抢过李强手里的包,转身就跑。
抢劫啊！我尖叫起来。
李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拔腿就追。
妈的,敢抢老子的钱！
他一边追,一边怒吼。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追一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个劫匪,是我花钱雇来的一个跑酷爱好者,身手敏捷,熟悉地形。
李强这种常年酒色掏空了身体的人,根本追不上他。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110。
喂,警察同志吗我……我被抢劫了！就在建设路和人民路交叉口的巷子里！
我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哭腔,听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受害者。
钱……钱被我男朋友拿着,他去追了！有二十万！求求你们快来啊！
挂了电话,我算着时间,朝他们追赶的方向慢慢走去。
好戏,才刚刚开始。
等我赶到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
李强被两个警察按在地上,他还在不停地挣扎和咒骂。
放开我！我不是抢劫的！那钱是我的！
而那个劫匪,则一脸无辜地站在旁边,指着李强。
警察同志,就是他！他突然冲过来抢我的包,我包里什么都没有,他就打我！
我看到,劫匪的嘴角有一丝淤青,衣服也被撕破了。
这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
我连忙跑过去,哭着对警察说：警察同志,钱是我们的！是他……是他抢了我们的钱！
我指着那个劫匪。
警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暴怒的李强,和旁边一脸委屈的劫匪,显然有些迷惑。
你们到底谁是谁非,跟我们回局里一趟就清楚了。
李强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
宋未央！你快跟他们说清楚！是那个小子抢了我们的钱！
我看着他,眼泪汪汪的。
强哥,你别急,我会跟警察叔叔说清楚的。
我转向带头的警察,用一种极度委屈和害怕的语气说：警察同志,钱……钱确实是我们的。是我今天刚从银行取出来的。
但是……但是强哥他,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他以为那个人要抢我们的钱,就……就追了上去,还打了他。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我这番话,听起来像是在为李强开脱,但实际上,却坐实了他打人的事实。
李强也听出了不对劲,他瞪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疑惑和愤怒。
宋未央,你胡说八道什么！就是他抢了我们的钱！
可是强哥,我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那个小哥说,你抢他的包啊。
那个劫匪也立刻附和：对！我就是路过,他就冲上来说我抢他钱,还打我！你们看我的脸！
警察的脸色沉了下来。
好了,都别说了,带走！
李强,张阿姨,还有那个劫匪,都被带上了警车。
我作为受害人和证人,也坐上了另一辆车。
警车里,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一片平静。
李强,你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抢劫案吗
不,这只是一个开始。
我为你准备的大餐,还在后头呢。
7
警察局里,我和李强、张阿姨被分开问话。
负责给我做笔录的,是一个很年轻的女警。
她看我一脸泪痕,楚楚可怜的样子,语气很温和。
宋小姐,你别怕,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
我点了点头,开始了我精心编排的故事。
我和李强是……是男女朋友关系。今天我取了二十万,准备作为我们的婚前财产。
从银行出来,李强说他拿着钱不安全,就……就说他有个朋友,可以帮忙‘保管’一下。
我当时觉得不对劲,但又不敢反抗,因为他……他脾气很不好,还坐过牢。
说到这里,我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露出了恐惧的表情。
女警的眼神立刻变得锐利起来。
他威胁过你
我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没明说,但他总是说,他以前是怎么对付那些不听话的人的。我……我害怕。
今天在巷子里,那个戴帽子的小哥冲出来,我以为是抢劫的,就喊了。然后李强就追了上去。
等我追到的时候,就看到警察同志你们已经在了。李强说那个人抢了他的包,可那个人说,是李强抢他的包……
我当时就懵了,我不知道该相信谁。
我的话半真半假,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男友精神控制、胆小懦弱、分不清是非的无辜女孩。
那二十万现金呢女警问。
钱……钱不见了。我低下头,当时现场很乱,我也不知道钱去哪了。
那二十万,当然是被那个劫匪在混乱中,按照我的指示,扔进了附近的垃圾桶。
警察很快就能找到。
但这个失而复得的过程,只会让整件事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另一边,李强的审讯室里,情况就不那么乐观了。
他一口咬定是劫匪抢了他的钱。
但劫匪坚称自己是无辜路人,反咬一口是李强抢劫伤人。
由于事发地是监控死角,没有直接证据。
但李强有前科,又有暴力伤人的事实,天平自然向无辜路人倾斜。
而我这个女朋友的证词,更是让他雪上加霜。
一个小时后,张阿姨被放了出来。
她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眼睛通红。
宋未央！你到底跟警察说了什么！他们为什么不放强子出来！
我被她抓得生疼,眼泪又流了出来。
阿姨,我……我只是把事实说了一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胡说！张阿姨的声音尖利刺耳,一定是你搞的鬼！你这个扫把星！自从认识你,我们家就没好事！
她开始在警局大厅里撒泼打滚,大声咒骂我是个骗子,是个狐狸精,骗了她家的钱,还要害她儿子坐牢。
她的表演很卖力,引来了很多围观的群众。
但我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流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我的沉默和张阿姨的癫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而看张阿姨的眼神,则充满了鄙夷。
这老太太怎么回事啊,人家小姑娘看着挺老实的。
就是,儿子犯了事,赖人家女朋友干嘛。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婆婆。
舆论,正在悄悄地发酵。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张阿姨,你闹吧,闹得越大越好。
你越是这样,就越能衬托出我的无辜,越能加深警察对你们母子的恶劣印象。
等到那盘录音带出场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将成为压垮你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8
李强因为故意伤人,加上有前科,被拘留了。
张阿姨彻底疯了。
她找不到我的新住处,就开始在我公司楼下堵我。
宋未央！你这个黑了心的烂货！你给我出来！
她像个疯子一样,坐在公司门口的水泥地上,拍着大腿哭嚎。
大家快来看啊！这个女人骗了我儿子二十万,还把我儿子送进了警察局啊！
她就是个蛇蝎心肠的白眼狼！我们家对她那么好,她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她的哭喊声引来了不少人围观,公司的同事们对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我知道,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通过撒泼耍赖,搞臭我的名声,逼我就范。
上辈子,我就是因为受不了这种压力,选择了妥协,最后一步步走进他们的深渊。
但这一次,我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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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出去跟她对质,而是直接给物业和警察打了电话。
喂,你好,我们公司楼下有个不明身份的女士,严重影响了我们的正常办公秩序,还对我个人进行了诽谤和人身攻击。
很快,物业的保安和警察就赶到了。
面对穿着制服的人,张阿姨的气焰收敛了不少,但依旧不依不饶。
我没有诽谤！我说的都是事实！就是她害了我儿子！
警察也很头疼,只能进行调解。
就在这时,我从公司里走了出来。
我换上了一副憔悴的妆容,眼睛红肿,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几天没睡好。
我走到张阿姨面前,不等她开口,眼泪就先掉了下来。
阿姨,我知道您儿子出事了,您心里难受。但是,您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来污蔑我啊。
我把手机里保存的,李强威胁我的录音,当着警察和所有围观群众的面,放了一小段。
……我告诉你,跟了我,保准没人敢欺负你。但是,我的规矩,你得懂……
李强那充满控制欲和威胁的话语,清晰地传了出来。
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我害怕,所以我录了音。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跟别人打起来,我也不知道钱为什么会不见。我也是受害者啊！
我哭得泣不成声。
我一个外地女孩子,在这里无亲无故,我只想找个好人嫁了,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有什么错
阿姨,您儿子坐过牢,我不嫌弃。他脾气不好,我也忍着。可是,我真的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
现在您还来我公司闹,我的工作都快保不住了。您这是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我的哭诉,字字泣血,声声含泪。
围观的同事和路人,看我的眼神从怀疑变成了同情和愤怒。
原来是这样啊,这男的也太渣了吧！
这老太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儿子都这样了,还来欺负人家小姑娘。
姑娘,别怕,我们给你作证！
张阿姨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搞懵了,她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警察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女士,你儿子的案子我们正在调查,请你不要在这里寻衅滋事,妨碍公务！否则,我们将依法对你进行处理！
张阿姨被警察严厉警告,又被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弄得颜面尽失,最后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闹剧,以我的完胜告终。
但我知道,这还不够。
我要的,是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
我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将那段李强亲口承认自己当年犯罪真相的录音,匿名发给了市里最大的媒体爆料邮箱。
标题是：
【惊天内幕！五年前过失伤人案的真凶自白！】
张阿姨,李强,真正的好戏,现在才要上演。
9
媒体的效率超乎我的想象。
第二天,一篇名为《恶魔的自白：我不是过失,是故意！》的报道,就在本地的社交媒体上炸开了锅。
报道里,虽然对声音做了处理,但李强那嚣张的语气,吹嘘自己如何打人,如何摆平事情的细节,被原原本本地呈现了出来。
文章还深挖了李强当年的案子,采访了几个匿名的知情人士（当然是我安排的）,暗示当年判决过轻,背后可能另有隐情。
一石激起千层浪。
舆论瞬间沸腾。
我靠！这不就是前两天那个抢劫案的男主角吗
原来当年是故意伤人啊！这种人渣就该把牢底坐穿！
细思极恐,他妈还去人家姑娘公司闹,这一家子都是什么极品啊！
请求警方重查此案！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网络上的声讨,很快引起了警方的重视。
在巨大的舆论压力下,警方宣布,将对五年前李强的故意伤人案,重新立案调查。
同时,当年我父亲留下的那盘录音带和U盘,也作为关键证据,被我在整理遗物时无意中发现,并提交给了警方。
物证,人证（王叔叔也鼓起勇气出了庭）,加上李强自己的口供,形成了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张阿姨彻底慌了。
她知道,一旦旧案重审,李强这次恐怕就不是坐几年牢那么简单了。
而她,作为当年的知情者,甚至可能是包庇者,也脱不了干系。
那天晚上,她竟然找到了我的新住处。
她没有再撒泼,而是带着一堆水果和补品,像个慈祥的长辈一样,站在我的门外。
小宋啊,开开门,阿姨跟你聊聊。
我隔着猫眼看着她那张堆满假笑的脸,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没有开门。
阿姨,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了。您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别！别报警！她急了,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宋,算阿姨求你了,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家强子吧！
他知道错了！他真的知道错了！
只要你肯去跟警察说,之前那些都是误会,是你听错了,录音也是假的。你要多少钱,我们都给你！我们把老家的房子卖了,都给你！
我冷笑一声。
阿姨,你觉得,现在还是钱的问题吗
那是人命！是我爸一辈子的残疾和痛苦！是你们一家人欠下的血债！
我的声音透过门板,冰冷而决绝。
我不会撤诉的。你们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门外,张阿姨的哀求变成了咒骂,又变成了无力的哭泣。
我靠在门上,听着她最后绝望的嘶吼,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爸,你看到了吗
当年伤害你,威胁你的人,马上就要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了。
10
李强的案子,开庭了。
旧案重审,加上新的抢劫未遂和故意伤人,数罪并罚。
我作为两起案件的关键证人,坐在了原告席上。
法庭上,我再一次见到了李强和张阿姨。
李强穿着囚服,剃了光头,手腕上戴着冰冷的手铐。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和戾气,只剩下颓败和怨毒。
他死死地盯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活活吞了我。
而张阿姨,则坐在旁听席的第一排,一夜之间,仿佛老了二十岁。
她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庭审过程,我表现得冷静而克制。
我将所有的证据,包括我父亲的遗物,李强的录音,以及他对我进行的种种精神控制和威胁,一一呈上。
我的律师,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辩护。
而对方的律师,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李强在被告席上,一开始还试图狡辩,说录音是伪造的,说我是为了骗他家的钱才设下了圈套。
但当法官播放了我父亲当年留下的那段录音时,他彻底崩溃了。
……姓宋的,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报警,我第一个就弄死你女儿！
他自己当年那充满威胁的声音,回荡在庄严肃穆的法庭里,显得那么刺耳。
所有的谎言,不攻自破。
休庭时,我去了趟洗手间。
刚一出门,就被一个身影堵住了去路。
是张阿姨。
她双眼通红,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野兽。
宋未央！她压低了声音,嘶吼道,你为什么非要这么赶尽杀绝！
我已经给你跪下了,给你磕头了！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我儿子要是被判个十年二十年,他这辈子就毁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我看着她,神情淡漠。
阿姨,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你们把我爸打成残废的时候,你们后悔过吗
当初你们骗光我所有积蓄,把我逼上天台的时候,你们后悔过吗
你儿子的人生是人生,我的人生,我父亲的人生,就不是人生吗
我的话,像一把刀,字字句句都插在她的心上。
她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煞白。
突然,她像是疯了一样,朝我扑了过来。
我跟你拼了！你这个小贱人！是你毁了我们家！我要杀了你！
她的手指甲又长又尖,直直地朝我的眼睛抓来。
我早有防备,侧身一躲。
而她因为用力过猛,脚下不稳,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走廊里的法警听到了动静,迅速赶了过来,将她制服。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
张阿姨还在疯狂地挣扎,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她狰狞的面目,和刚才在法庭上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张阿姨,谢谢你。
谢谢你用最后这次疯狂的表演,为你自己,也为你儿子,钉上了棺材板上的最后一颗钉子。
法庭之上,公然威胁、袭击原告证人。
这下,谁还会相信你们是无辜的
11
最终的判决下来了。
李强,因故意伤害罪（重审）、抢劫未遂罪、寻衅滋事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八年。
张阿姨,因包庇罪、以及在法庭上的恶劣行为,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宣判的那一刻,李强瘫倒在被告席上,面如死灰。
而张阿姨,则当场晕了过去,被法警抬了出去。
我坐在原告席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没有想象中的大仇得报的快感,也没有激动人心的喜悦。
我的心里,一片平静,像一场暴风雨过后的海面。
持续了两世的恩怨,终于在今天,画上了一个句号。
走出法院的时候,阳光正好。
我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没有了仇恨的味道,只有自由和新生。
闺蜜琪琪在法院门口等我,她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央央,都结束了。
嗯,都结束了。我靠在她的肩膀上,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这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释然。
我为上一世那个软弱无助的自己,为含冤而死的父亲,也为这一世步步为营、身心俱疲的自己,流下了眼泪。
从今天起,宋未央这个名字,将不再与仇恨和算计相连。
她将迎来属于自己的,全新的人生。
我们找了一家餐厅,好好地吃了一顿饭。
席间,琪琪问我：央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笑了笑,想去旅游,去看看我爸一直想去但没去成的地方。
然后呢
然后,就好好工作,好好生活。
那……感情方面呢琪琪小心翼翼地问。
再说吧,没有房贷车贷下一代,生活过得好自在。我爽朗的笑让她终于放下心来。
是啊,人生有多种活法,就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