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刚丧偶,抑郁了。
我花了整整两万,给她买了只金毛作伴。
一个月后,我出差回来。那只叫豆豆的金毛,正奄奄一息地倒在阳台,身下一滩干尿。
客厅里,我妈嗑着瓜子看喜剧,电视声震天响。
妈,豆豆怎么了!我冲过去,声音都变了调。
她头也没回,啐了口瓜子皮:你妹妹对狗毛过敏,要来住几天。我把它关阳台了。
我疯了似的冲过去抱起豆豆,它身体冰冷僵硬,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它快死了!我尖叫。
我妈这才不耐烦地回头,眉头紧锁:一条狗而已,大惊小怪。你妹妹的身体比它金贵。
她顿了顿,咧嘴一笑,笑意却没到眼底。
一条狗的命,换你妹妹几天开心,划算。
1、
金毛风波
爸走后,我妈就垮了。
整天对着遗像发呆,一句话不说。
她迅速瘦脱了相,白头发大把地冒出来。
我必须为她找点事。
这时,我那个常年只在嘴上关心家人的妹妹孟冉,打来电话:姐,给妈养只宠物吧兴许能让她开心点。
这个提议,点醒了我。
我立刻花两万,挑了只最温顺的金毛幼犬。
我给它取名豆豆。
把豆豆带回家,我以为奇迹发生了。
妈的眼睛终于有了神采。她伸手摸了摸豆豆的头,笑了。
真乖。她说。
我松了口气,以为生活终于要回到正轨。
那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收到妈发来的豆豆的照片和小视频。视频里,豆豆在客厅打滚,背景是我妈清脆的笑声。
我天真地以为,这就是治愈的开始。
直到那天,我正在公司开会,手机疯狂震动。
是妈妈。
我按掉,她又打来。
我只好跟满座的同事和领导告罪,跑到走廊去接。
喂,妈,我在开会...
孟清!你立刻给我滚回来!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尖利刺耳,你妹妹来了!她对狗毛过敏,浑身红疹,呼吸都困难了!你要逼死她吗!
我心一沉。孟冉确实有严重的哮喘和过敏。
妈你别急!先送妹妹去医院!我马上回来!你把豆豆关我房间!
去什么医院!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赶紧回来把这畜生给我弄走!她咆哮着挂了电话。
我急疯了,抓起车钥匙就往家冲,连闯了两个红灯。
推开家门,一片狼藉。
客厅里,豆豆的玩具、食盆、狗窝,全被扫到墙角,像一堆垃圾。
妹妹孟冉,那个电话里快要死了的人,正半躺在沙发上,盖着我的羊绒毯子,捧着手机刷短视频。
妈妈端着一杯红糖水,坐在她旁边,一脸心疼地给她顺背。
豆豆呢我压着火问。
阳台。妈妈头也没抬。
我推开阳台门,冷风灌进来。
豆豆被短绳拴在栏杆上,冻得发抖,水碗翻了一地。它看见我,委屈地呜咽一声,想扑过来,却被绳子勒得一阵呛咳。
我气血上涌。
妈!你怎么能把它拴在这里外面只有几度!它会死的!
死就死了!妈妈站起来,指着沙发上的孟冉对我吼,你看看你妹妹!为了你这条破狗,她都成什么样了!医生说了,幸亏她吃了抗过敏药,不然命都没了!
我注意到孟冉手背上,确实贴着输液胶布。
我不是说了让你送她去医院吗
我说了!她说吃了药就好,非要等你回来处理!妈妈的声音更尖了,她就是太懂事!太为你着想了!不像你,孟清!自私自利!为了一个畜生,连亲妹妹的死活都不管!
孟冉抬起头,一脸苍白委T屈,虚弱地咳了两声:姐,别怪妈,是我自己不小心...我不该来的。
这副白莲花的样子,我看了二十多年。只要她一哭,错的就永远是我。
我深吸一口气,解开豆豆的绳子,把它紧紧抱在怀里。小家伙身体冰凉,抖个不停。
我会带豆豆走。我看着我妈,一字一句,今天它万一有任何毛病,医药费,你来出。
你做梦!妈妈跳了起来,你买的狗,凭什么我花钱孟清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还有你的狗,都别想再进这个家门!
好。
这可是你说的。
2、
狗命关天
我抱着豆豆,回了自己婚前租的小公寓。
小家伙吓坏了,也冻坏了。回到家就找了个角落缩起来,怎么叫都不出来。
那一晚,我几乎没睡。我坐在地板上陪着它。
第二天一早,豆豆开始拉稀,彻底蔫了。
我立刻带它去了宠物医院。
检查结果:急性肠胃炎,并发严重应激反应。
医生一脸严肃:幸亏送来得及时,再拖一天,神仙都难救。
输液,打针,开药,支付宝划走了三千多。
我抱着虚弱的豆豆,坐在医院长椅上,拿出手机,给我妈发微信:豆豆病了,在医院,很严重。花了三千。
我没提钱,只想看她的反应。
半小时后,她回了条语音。
我点开,是孟冉幸灾乐祸的声音:姐,妈在给我熬燕窝呢,没空。哎呀,不就是一条狗嘛,生病很正常,你别大惊小怪。
紧接着,是我妈不耐烦的声音:知道了,你好好照顾,别什么事都来烦我。
我攥紧手机。
原来,我和那条被她折磨到半死的狗,加起来都比不上一碗燕窝。
豆豆的病折腾了一个星期才稳定。
这一个星期,我每天公司、医院、家三点一线,累得脱了层皮。
而我的母亲和妹妹,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没有。
周末,我去宠物超市给大病初愈的豆豆买营养品。
结账时,孟冉的电话来了。
姐,有空吗我跟妈在国金中心呢,我看上一个包!你上次不是发奖金了吗转点给我呗
我看着购物车里不到五百块的东西,心里满是讽刺。
我拼死拼活赚的钱,凭什么给一个吸血的寄生虫买奢侈品
没钱。我冷冷回道。
你怎么可能没钱!孟冉声音拔高八度,妈说你奖金有五万!买个包才两万八,孟清,你别这么小气!
我的钱,我一字一顿,给狗看病,花光了。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不到一分钟,我妈的电话追了过来。
孟清!你什么意思!你宁愿把钱花在畜生身上,也不给你亲妹妹买个包你疯了!电话那头,她声音里满是失望和愤怒。
对,我疯了。我的声音出奇的平静,我的钱,爱给谁花就给谁花。我给狗看病,它好了还知道冲我摇尾巴。我给你妹妹买包,能得到什么得到她住进我家,害我的狗,还倒打一耙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半晌,妈妈用哀求的语气说:清清,你妹妹从小身体就不好,你当姐姐的,就让让她...
又是这句话。我听了二十多年。
孟冉身体不好,所以她可以抢我的玩具。
孟冉身体不好,所以她可以享受所有偏爱。
孟冉身体不好,所以我就必须牺牲一切。
妈,我冷冷打断她,豆豆这次看病,花了快一万。如果不是你们,一分都不用花。
我说了,我没钱!妈妈瞬间强硬,那是你的狗,你自己负责!
好。我点点头,我自己负责。
我顿了顿,抛出一个炸弹。
但是妈,你和孟冉现在住的房子,房本上,是我的名字。
3、
房产炸弹
电话那头死一样安静。
这套三居室,是我工作第三年,掏空积蓄,又跟朋友借钱凑够首付买的。
我只说是公司分的福利房,可以免费住。
爸去世后,我怕妈妈没安全感,就让她和游手好闲的孟冉,一直住在我用血汗换来的房子里。
你...什么意思妈妈的声音在发抖。
没什么意思。我将一罐狗粮放进购物车,正式通知你,这套房子,我要卖了。限你们一个月之内,搬出去。
孟清!你敢!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这是我的家!是你爸爸生活了一辈子的家!
就凭房本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我一字一句,把现实撕开给她看,从我抱着豆豆被你赶出来的那一刻,这就不是我的家了。既然不是我的家,我为什么要留给两个把我当仇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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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我挂断电话,将她和孟冉的号码,一起拖进黑名单。
世界清净了。
这些年,我像个陀螺,被亲情的鞭子抽打,不敢停。
我努力工作,拼命赚钱,以为只要我付出的足够多,就能换来妈妈天平的一丝倾斜。
我错了。
在她天平上,我永远抵不过孟冉的一滴眼泪。
回到家,我立刻联系房产中介,挂牌卖房。
第二天,中介小哥为难地打来电话:孟小姐,您母亲堵在门口,不让客户进门。还扬言谁敢卖她就跟谁拼命。
第一波客户,被我妈吓跑了。
我把房产证照片发给他:产权清晰,房主只有我一个。下次带人去之前,提前半小时通知我,我亲自过去。
挂了电话,我点开家族群。
里面已经炸了锅。
几十条未读消息,全是@我。
带头的是我小姨:孟清,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妈她刚没了丈夫,你就把她往外赶,你还是不是人
三姑六婆们一个接一个地跳出来,全是骂我的。
我被我妈指着鼻子骂滚出去的时候,她们在哪
豆豆被冻得奄奄一息的时候,她们又在哪
现在,我一动蛋糕,她们全冒出来了。
我看着那些信息,冷笑一声。
我没回复,直接在群里发了张截图。
是孟冉的朋友圈。
昨天,她发了一张在顶级日料店吃饭的照片,九宫格,笑靥如花。配文是:感谢我最爱的妈妈的投喂,没有什么是一顿Omaske解决不了的~爱心.jpg
照片背景里,一瓶清酒的标签清晰可见,獭祭·磨之先及,市价三千多。
我紧接着,发了第二张图。
是豆豆在宠物医院输液的一万多费用账单,我用红笔,重重圈出了总额。
然后,我@了所有人。
我妈说她没钱,没法给我那只被她害病的狗付医药费。但她有钱,带我那个『对狗毛过敏快死了』的妹妹,去吃人均两千的日料,喝三千块的酒。
各位长辈,你们帮我分析分析,这到底是谁不孝,谁自私,谁的良心被狗吃了
群里,瞬间安静了。
4、
家族群战
死一般的沉默。
然后,一个陌生号码打来。是妈妈。
我一接通,她歇斯底里的哭喊就刺穿耳膜。
孟清!你非要把我们母女俩往死里逼吗把家丑发到群里,我们以后脸往哪儿搁!
脸我冷笑,你们做那些事的时候,怎么不要脸孟冉的过敏,一顿日料就治好了看来三千块的酒,比抗过敏药管用。
你妹妹心情不好,我带她散散心怎么了她是你亲妹妹!你就不能盼着她点好
我盼她好,谁来盼我好我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一个人抱着狗在医院坐到天亮的时候,你们在高级餐厅推杯换盏。妈,你摸着良心问问自己,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死去的爸爸吗
提到爸爸,电话那头的哭声停了一瞬。
爸爸在世时,最疼我。
他走了,这个家,再也没人会为我撑腰。
你别跟我提你爸!妈妈的声音突然怨毒,要不是你非要买那条狗回来,我们家会变成现在这样吗都是你!你就是个扫把星!
扫把星。
这个词,像烙印一样,烙在我身上。
原来在她心里,我所有的努力,都抵不过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对,我就是扫把星。我缓缓地说,所以,我要离你们远远的。房子,我卖定了。你们,自己找地方住吧。
我决然地挂断电话。
我靠在墙上喘气。豆豆走过来,用脑袋蹭我的腿。
我蹲下身,把它紧紧抱进怀里,眼泪掉了下来。
这些年,我为了一个不爱我的母亲,一个只会索取的妹妹,活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5、
清退风暴
中介小哥又打来电话,说又有两位客户,问我下午方不方便。
我说:方便。下午两点,我亲自过去开门。
挂了电话,我给一个律师朋友发了条消息,咨询强制清退的法律流程。
朋友很快回复,条理清晰。
下午两点,我准时出现在家门口。
门豁地拉开。
妈妈和孟冉,像两尊门神堵在门口,穿着睡衣,头发凌乱。
你还敢回来妈妈眼睛瞬间红了。
孟冉抱着手臂,轻蔑地看着我:哟,大孝女回来了良心发现了
这是我的房子,我为什么不敢回我晃了晃钥匙,径直走了进去。
客厅里比上次更乱了。外卖盒子和零食袋堆满茶几。
孟清,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休想卖掉这房子!妈妈跟在我身后,声音尖锐。
妈,别跟她废话。孟冉懒洋洋地坐下,翘起二郎腿,她就是吓唬我们呢。她要真敢把我们赶出去,我们就去她公司闹,看她以后怎么做人!
我转过身,看着她们有恃无恐的样子,笑了。
闹好啊。我拿出手机,点开录音键,对准她们,现在就可以开始,声音大点,我全都录下来。到时候,连同你们骚扰中介、恐吓客户的证据,一并交给警察和律师。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我看着她们陡然变色的脸,微笑了一下。
我已经咨询过律师。如果你们拒不搬离,我可以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到时候,会有法警上门,把你们的东西,像垃圾一样,一件件从我的房子里扔出去。你们的名字,还会上全国失信人员名单。
妈妈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极度好面子,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孟冉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地跳了起来:孟清,你真够狠的!为了一条狗,你连亲妈亲妹妹都不要了!
我狠我逼近她,眼神冰冷,有你们狠吗你们把我当成什么了提款机孟冉,我问你,你当初在国外念贵族大学,四年一百多万的学费生活费,谁给你出的
孟冉的脸色变了,眼神闪躲。
是...是爸妈出的啊...她声音虚了。
是吗我嗤笑一声,爸妈那点积蓄,早被你哥掏空去买婚房了。你那四年,一百二十万,是我,孟清,一笔一笔从工资里省出来,从项目奖金里挤出来,打到你卡上的!那时候,我为了省钱,连续吃了半年泡面,胃病就是那时候落下的。这些,你怎么不说了
妈妈站在一旁,嘴唇哆嗦,面如土色。
这些事,她比谁都清楚。
就是她,哭着跪下求我,说不能耽误妹妹的前途,说孟冉毕业回国,一定会加倍报答我。
结果呢孟冉毕业回国,换了三份工作,没一份超过三个月。每天在家躺着,花着我的钱心安理得。
现在,我不需要你报答了。我看着脸色煞白的孟冉,一字一句,把我给你垫付的一百二十万,还给我。我拿到钱,立刻就走。这套房子,我也可以不卖,就当是我瞎了眼,送给你们了。
6、
遗嘱真相
一百二十万你疯了!孟冉尖叫起来,我哪有那么多钱!
你没有,妈有。我转向我那摇摇欲坠的母亲,爸走的时候,单位发了三十万抚恤金。他名下还有一套城南的福利房,市价也值个一百来万。这些,足够还我了。
妈妈的脸色,唰地一下,血色褪尽。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扯了扯嘴角,爸在临走前,最后清醒的时候,拉着我的手,亲口告诉我的。他说,那笔抚恤金,留给你养老。那套老房子,是留给我的。他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我,想给我留份嫁妆。
我至今都记得,爸爸躺在ICU,瘦得只剩骨头。
他费力地握着我的手,眼睛里全是愧疚的泪。
他说:清清,爸爸没本事,让你受委屈了。那套老房子,就当是爸爸...给你的嫁妆...千万,别告诉你妈和你妹妹,她们...会跟你抢...
我尊重他最后的遗愿,从未提过。
我天真地以为,妈妈会遵守爸爸的遗愿。
可我错了。
她不仅独吞了抚恤金,还偷偷把那套老房子的户主,变更到了孟冉名下。
这是我上次去物业交费时,无意中发现的。那一刻,我的心,凉透了。
孟清,你胡说八道!妈妈疯了似的扑上来要撕打我。
我轻轻侧身,她扑了个空,撞在墙上。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再次拿出手机,点开一个音频文件。
这是爸的遗嘱录音,是他拜托护士长帮忙录的。本来,我没想过要拿出来,想给这个家留下最后一点体面。但现在看来,我看着她惊恐的脸,你们,不配。
我按下了播放键。
爸爸虚弱但清晰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我,孟振邦,在我意识清醒的状态下,立下此遗嘱...我名下的那套位于城南二道街的福利房,在我死后,其全部产权,由我的大女儿,孟清,一人继承...家中的存款和我的抚恤金,由我的妻子王秀莲支配...
录音不长,但每个字,都像一把巨锤,敲在妈妈和孟冉的心脏上。
妈妈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孟冉则死死盯着我的手机,眼神怨毒。
不可能...她喃喃自语。
没什么不可能的。我收起手机,看着她们,现在,我们算算账。老房子,市价一百二十万。你欠我的学费,一百二十万。两项加起来,两百四十万。这套新房子,市价大概两百五十万,扣掉五十万贷款,正好两百万。
我看着她们绝望的脸,说出最后的审判。
所以,无论从法律上,还是情理上,这套房子,都早该是我的。
叮咚——
门铃响了。
是中介带着客户到了。
我走过去,拉开门,对着门口错愕的中介和客户,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
不好意思,让二位见笑了。这房子,我不卖了。
然后,我当着所有人的面,转过身,看着瘫在地上的妈妈和呆若木鸡的孟冉,一字一句,清晰地说:
给你们三天时间。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7、
苦肉计败
她们没有闹。异常平静。
或者说,是死寂。
我转身离开,没有再看她们一眼。
回到小公寓,豆豆像炮弹一样扑上来。我抱着它,心里悬了二十多年的巨石,终于落地。
接下来的三天,风平浪静。
第三天下午,我正在公司交接,接到物业经理的电话。
孟女士吗您家里的烟雾和燃气报警器同时响了!我们联系不上您的家人,您能赶紧回来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攥紧了我的心脏。
我飙车赶回房子。
楼下停满了消防车和救护车,红蓝警灯刺得我眼疼。
我冲进楼道,一股浓烈的煤气味扑面而来。
家门口围满了人,消防员正在暴力破门。
砰!
门被撞开,我看见客厅里的景象——妈妈和孟冉,穿着新衣服,并排倒在地板上,一动不动。
茶几上,放着两封白色的信。
遗书。
我冲了过去,腿一软。
医护人员和警察冲了进来,迅速给她们戴上氧气面罩,抬上了担架。
我麻木地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经过抢救,医生走了出来:送来得及时,脱离生命危险了。煤气中毒,她们自己留了条窗户缝,不然真没救了。
我站在走廊上,浑身冰冷。
一个警察走了过来,将那两封遗书递给我。
你是家属吧这是现场发现的。
我颤抖着手打开。
遗书里,我成了为了一条狗和一套房,逼死亲妈的恶毒女儿。
她们想用自己的命,换我身败名裂。
警察看着我,眼神复杂:女士,根据现场情况和遗书内容,你的母亲和妹妹指控你遗弃。我们需要你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
我攥着那两封信,笑了。
好一出苦肉计。
好。我擦干眼泪,看着警察,我跟你们走。不过在走之前,我能不能先打个电话
我当着警察的面,拨通了爸爸生前最信任的律师朋友,李哲的电话。
喂,李哲吗是我,孟清。我要起诉我妈王秀莲,和我妹妹孟冉。
我转过头,看着病床上那两张恢复了血色的脸,声音不大,却响彻整个走廊。
告她们,恶意侵占他人巨额财产,以及,我顿了顿,一字一句,诽谤和,诬告陷害。
8.
舆论反转
警察局里,我异常平静地叙述了一切。
我提供了所有证据:房产证、转账流水、遗嘱录音、朋友圈截图,以及那两封颠倒黑白的遗书。
做笔录的年轻警察听完,沉默地看着我,最后叹了口气。
孟女士,你受苦了。
从警局出来,天已经黑了。
我没有回医院。
我知道,她们死不了。一场精心策划的自杀秀,目的就是为了把我拖下水。
我回到小公寓,豆豆安静地趴在门口等我。我把它紧紧抱在怀里,心才渐渐安定。
第二天,律师李哲打来电话。
他说,王秀莲和孟冉醒了,当警察把我的起诉书递到她们面前时,她们在医院当场发飙,说要找媒体,曝光我这个不孝女。
你打算怎么办李哲问我,舆论一旦发酵,对你会非常不利。
随她们去。我的声音平静无波,身正不怕影子斜。她们闹得越大,真相只会越清晰。
李哲笑了笑:你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坚强不。我只是被伤透了,没什么可以再失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果不其然成了本地的名人。
几个自媒体争相报道了这起当代孝女为狗卖房,逼死病母弱妹的家庭伦理大戏。
文章把我塑造成一个蛇蝎心肠的恶毒女人。
评论区里,一片铺天盖地的骂声。
我的照片、单位、手机号,都被人肉了出来。
公司领导顶不住压力,找我谈话,希望我能主动辞职。
我平静地递交了早就写好的辞职信。
走出公司大门,我抬头看了看天,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我拉着行李箱,带着豆豆,买了一张去南方的单程高铁票。
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9.
法律制裁
我没有选择逃避,而是在李哲的帮助下,直面这场风暴。
我们召开了一场线上新闻发布会,只请了几个有公信力的法制栏目记者。
发布会上,我没有哭,也没有卖惨。
我只是平静地,将所有证据,再一次公之于众。
房产证,遗嘱录音,一百二十万的转账流水,医院开具的轻微煤气中毒的诊断证明,以及,孟冉在网上发布虚假信息、涉嫌网络诈骗的证据。
李哲还公布了孟冉留下的那个银行账号的流水。
短短几天,她收到了超过十万元的捐款。
这些钱,一分没用在救治母亲上,全被她挥霍一空,买了最新款手机、名牌包和奢侈品。
证据链完整,无可辩驳。
舆论,瞬间反转。
那些曾经对我口诛笔伐的正义网友,开始掉转枪头,痛骂孟冉和王秀莲是年度戏精母女、刷新三观的网络乞丐。
那场由她们亲手掀起的闹剧,终于以一种极其讽刺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10.
最后告别
事情平息后,李哲帮我处理了所有后续。
那套属于爸爸的、被我妈偷偷过户给孟冉的老房子,通过法律途径,顺利回到了我的名下。
我把两套房子都卖了。
加上我这些年的积蓄,足够我安稳度日。
孟冉因为诈骗罪名成立,数额巨大,造成恶劣社会影响,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
开庭那天,我没有去。
我妈来找过我一次。她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我的新住址,在我院子门口站了一下午。
我没有开门。
她隔着铁门,说她知道错了,说她对不起我,说她现在众叛亲离,希望我能原谅她。
她声音苍老嘶哑,透着绝望。
我只是在屋里静静听着,心里没有任何波澜。
原谅太迟了。
破碎的镜子,再也无法复原。
她最后在门外哭着哀求:孟清,我老了,病了,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我走到门边,对着门外那个模糊的身影,平静地回了最后一句话:
你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等她出来,你们母女俩,可以继续相亲相爱。
门外,瞬间安静了。
很久,我听到了她渐行渐远的、蹒跚的脚步声。
我知道,我们之间,彻底结束了。
11.
新生开始
几年后。
我在一个温暖的海滨小城,开了一家小小的、可以带宠物入住的民宿。
生活平静,安宁。
豆豆成了民宿的金牌迎宾,每天在院子里晒太阳,追蝴蝶,胖了一大圈。
一天下午,李哲打来电话。我们一直保持着朋友间的联系。
他说,有我那家人的消息。
孟冉出狱了。
她没有去找我妈,而是第一时间去打听我的下落,想来找我要钱。
没找到,她就留在了大城市。因为有案底,找不到好工作,只能在餐厅后厨洗盘子,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每天都在朋友圈抱怨社会不公,命运对她不公。
而我妈,被孟冉抛弃后,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亲戚们因为当年的丑闻,都对她避之不及。
后来,她一个人在家摔倒,中风了。被社区发现后,送进了公立养老院。
据说,她现在半身不遂,话也说不清楚,整天躺在床上,大小便都不能自理。养老院护工忙不过来,她身上经常是脏的。
李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问我:听到这些,你...心里还好吗
我正坐在院子的藤椅上,给豆豆梳毛。
阳光温暖,海风轻拂,栀子花开得正香。
我看着豆豆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平静地对着电话说:
没什么。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旧闻罢了。
挂了电话,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豆豆叼来它最喜欢的红色皮球,蹭着我的腿,催我陪它玩。
我笑了,把球扔向院子深处。
看着它在阳光下奔跑跳跃的金色身影,我知道,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