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哗众取宠的小丑
聚会气氛正酣,几杯酒下肚,微醺的感觉让神经有些放松,却也放大了心底那点隐秘的期待。当林墨渊带着他那惯有的、仿佛施舍般的笑意转向我时,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苏萌,他声音不大,却轻易吸引了全场的注意,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他嘴角噙着笑,眼神里却是我熟悉的、带着戏谑的探究。
周围的喧闹瞬间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我身上。那一瞬间,血液似乎涌上了脸颊,我甚至荒谬地闪过一个念头：他是不是终于……看到我的好了要……表白了
大脑在酒精和期待中有些迟钝,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用上了这三年早已刻进骨子里的搞笑女模式,试图用夸张的幽默掩饰内心的慌乱和那点卑微的希冀。我故意拖长了语调,笑嘻嘻地说：是个人就行。
话音刚落,哄堂大笑瞬间炸开。有人拍着桌子,有人指着我,笑得前仰后合。
噗——是个人就行苏萌你也太不挑了吧！
哈哈哈,知道的是搞笑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饥渴呢！
萌萌,你这择偶标准,是打算给地球男性发福利吗
刺耳的嘲笑像冰锥,扎得我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尴尬像潮水般涌来,但内心却诡异地没有太大波澜。习惯了,真的习惯了。为了林墨渊一句喜欢搞笑女,我把自己变成了一个行走的笑料,承受这些,早已是家常便饭。
然而,林墨渊接下来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捅穿了我最后那点可笑的幻想。
他脸上那抹嘲讽的笑意加深,仿佛完成了某种恶作剧,极其自然地转过身,一把将坐在他旁边的星瑶揽进怀里,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钻进我的心脏：
看吧,瑶瑶,我早说了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搞笑女,就喜欢哗众取宠博眼球。他低头,用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腻人的柔情看着星瑶,我怎么可能会喜欢这种女孩太掉价了。我只喜欢你这样,温柔、成熟、有气质的。
嗡——
世界仿佛瞬间失声,只剩下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脸上的红晕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一片惨白。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我几乎无法呼吸。
从小到大,我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他,喜欢得毫无保留。为他早起做养胃的早餐,为他打架出头,为他改变自己……我以为我的付出,他就算不接受,也该看在眼里。
原来,在他和他喜欢的人眼里,我只是个哗众取宠的小丑,一个提供笑料的joker。
林墨渊还在继续,仿佛在向星瑶表忠心,也仿佛在对我进行最后的凌迟：从小到大,她就爱做些自我感动的事,烦得要死。我躲都躲不及,怎么可能对她有兴趣
星瑶依偎在他怀里,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娇羞和得意,纤细的手指点了点林墨渊的胸口,声音甜得发腻：宝宝,我当然相信你啦。她抬眼看向我,那眼神里的文静甜美瞬间被一丝恶毒的讥讽取代,她在寝室里也是这副样子,搞笑女嘛,还总爱当烂好人,吃力不讨好。
烂好人我猛地想起那张照片——林墨渊搂着星瑶进酒店的照片。当时星瑶哭得梨花带雨,赌咒发誓说是P图,指责我这个寝室长带头造谣。为了平息她的委屈,我甚至包了她一个月的寝室卫生！
寝室长,星瑶的声音带着胜利者的炫耀,打断了我的回忆,你这么‘善良’,一定会成全我们的,对吧
我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愧疚,只有赤裸裸的得意和一丝挑衅。
下一秒,林墨渊像是为了证明什么,猛地扣住星瑶的下巴,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占有欲,狠狠吻了上去。吻得旁若无人,吻得难舍难分,唇角溢出的液体在迷离灯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
心脏像是被丢进了绞肉机。我知道林墨渊花心,知道他可能只是玩玩,但亲眼看到这一幕,亲耳听到那些诛心的话,痛楚还是排山倒海般袭来。
我低下头,不再看那刺眼的一幕,抓起手边的酒杯,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的寒冰。
第二章
断舍离的觉醒
够了！苏萌,你喝醉了！林墨渊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一把抓住我再次举杯的手腕,语气带着惯有的、不容置疑的命令,别喝了！再喝我生气了！我送你回去。
生气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毫无防备的他踉跄了一下。积压了多年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林墨渊！我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冰冷,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清晰地穿透了嘈杂的音乐,收起你那套吧！我告诉你,从今往后,我苏萌要是再缠着你——
我盯着他瞬间错愕的脸,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我、就、是、条、狗！
整个卡座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这个一向对林墨渊言听计从、只会傻笑的搞笑女。
林墨渊彻底愣住了,他大概从未想过,我这个一直被他踩在脚下的小丑,竟然敢当众反抗他,说出如此决绝的话。他脸上惯有的掌控感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下意识想上前拉住我：苏萌,你……
墨渊！星瑶立刻像藤蔓一样缠住他的胳膊,娇声阻止,她喝醉了发疯呢,别理她。
我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不再有任何留恋,推开挡路的人,在众人或惊愕或玩味的目光中,踉跄却坚定地走了出去。身后,林墨渊似乎想追,但被星瑶死死拽住的声音隐约传来。
夜风吹在滚烫的脸上,带着一丝凉意,也吹散了最后一丝混沌。
第三章
狗粮的回敬与决裂
宿醉的头疼如约而至,但长久以来形成的生物钟还是准时将我唤醒。身体仿佛有自己的记忆,关掉闹钟,拿出那个小小的电煮锅,淘米,加水,按下开关。动作熟练得令人心酸。
当我把装着温小米粥和软面包的保温袋拎到教室时,意识才彻底回笼。看着手里的袋子,我自嘲地笑了笑。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
林墨渊和星瑶几乎是踩着上课铃进来的,两人挽着手,满面春风,眼角眉梢都带着一股餍足的慵懒。星瑶昨晚根本没回寝室,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放在以前,我大概会心痛如绞,然后强颜欢笑地凑上去追问。但现在,我只觉得反胃,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哟,昨天还信誓旦旦说不纠缠了,今天还不是巴巴地给我送早餐林墨渊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嘲讽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极其自然地伸手过来拿我放在桌角的保温袋。
就在他手指即将碰到袋子的瞬间,我猛地将袋子挪开,抬起头,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刺向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在安静的教室里：
这不是给你吃的。
林墨渊的手僵在半空,脸上得意的笑容凝固了,随即被一层愠怒覆盖：苏萌,你什么意思闹脾气也要有个限度！不想给我就直说,用得着这样
我说了,我迎着他恼怒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这、不、是、给、你、吃、的。我顿了顿,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补充道,这是给狗吃的。
你！林墨渊的脸瞬间涨红,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苏萌！就算你不想给我,也不用这么恶毒吧你做的粥难吃得要命,一点味道都没有,也就我不嫌弃肯吃两口！
旁边的星瑶立刻帮腔,挽紧林墨渊的胳膊,鄙夷地瞥了我一眼：就是,不就是个破小米粥吗谁稀罕！宝宝乖,明天我给你做更好吃的,咱们今天吃别的。
林墨渊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甩开星瑶的手,声音拔高,带着一种被忤逆的暴躁：你懂什么！我有十二指溃疡你不知道吗早上不喝点温的小米粥,胃会痛一整天！他所有的体贴和耐心,似乎只针对他的胃。
他的目光再次锁定了我手中的保温袋,那眼神像是看着自己的所有物。不等我反应,他竟直接上手抢夺！
还给我！我死死抓住袋子,指甲几乎要嵌进保温层。
松手！林墨渊力气很大,蛮横地一把将袋子夺了过去,脸上带着一种扭曲的胜利感。他迫不及待地拧开盖子,舀起一勺粥就往嘴里送。
然而,粥入口的瞬间,他的表情骤然凝固,随即变得极其难看,噗地一声全吐在了地上,愤怒地低吼：这根本不是小米粥！苏萌！你他妈在里面放了什么！
我趁机一把抢回保温袋,抱在怀里,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底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我扬起下巴,清晰地、带着报复般的笑意回答：
都说了是给狗吃的,放得当然是——狗粮啊。
狗粮！林墨渊的眼睛瞬间瞪圆,难以置信地看着我,随即暴怒,苏萌！你他妈疯了！为了跟我赌气,你宁愿给流浪狗做吃的,也不给我！我不信我在你心里连条狗都不如！
周围的同学早就被这边的动静吸引,此刻更是竖起了耳朵。我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积压多年的怨气终于找到了宣泄口。我学着他们曾经嘲讽我的语气,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的人听清：
林墨渊,麻烦你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配和狗比吗狗至少知道忠诚,知道感恩。你呢
噗嗤……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了出来。紧接着,窃窃私语声像潮水般蔓延开。
卧槽！苏萌给林墨渊吃狗粮
林墨渊抢狗粮吃这么饥渴的吗
听说他家破产了穷到跟狗抢食
啧啧啧,真不是人干的事……
这些议论声如同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林墨渊脸上。他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紫,指着我,手指都在颤抖：苏萌！你他妈的！敢让我丢这么大的脸！行！你有种！以后就算你跪着求我,我再看你一眼,我就是条狗！
又是这套。一百次两百次用断绝关系来威胁我,逼我低头认错,满足他扭曲的控制欲。
但这一次,我看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内心一片平静,甚至觉得有些可笑。我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平淡无波：
好啊,正合我意。
林墨渊彻底懵了,他大概以为我会像以前无数次那样,立刻哭着求他原谅。他指着我,色厉内荏地放狠话：好！苏萌！你牛逼！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别他妈跟条狗一样爬回来求我！
放心,我拿起书本和那个装着狗粮粥的保温袋,转身,声音清晰地飘散在空气里,绝对不会。
我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径直走向教室后排的空位。身后,是林墨渊难以置信的僵硬,和星瑶错愕的眼神。
第四章
小黄与旧时光的终结
下课铃一响,我第一时间离开了那个令人窒息的教室。阳光有些刺眼,我径直走向操场角落。
小黄！我唤了一声。
一只瘦瘦的黄色土狗从灌木丛后探出头,看到我,欢快地摇着尾巴跑了过来。它是我偶然发现的校园流浪狗,总是形单影只,眼神怯怯的,像极了曾经那个被孤立、只会傻傻付出的自己。
我把保温袋里温热的狗粮粥倒进准备好的小碗里。小黄立刻埋头吃起来,发出满足的哼哼声。吃完,它抬起头,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我的手,又伸出温热的舌头,小心翼翼地舔着我的掌心。
那温热的触感,带着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像一道微弱却温暖的光,瞬间驱散了我心头的阴霾。在这一刻,我仿佛成了它的救赎。
曾几何时,林墨渊也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光。
记忆不受控制地飘回灰色的童年。父亲因赌博横死,母亲不知所踪,我跟着年迈的奶奶长大。在学校里,野种、没爹妈的标签如影随形,孤立和欺负是家常便饭。直到林墨渊出现,他像个小英雄,挡在我面前,赶跑了那些欺负我的人。从幼儿园到初中,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是我晦暗世界里唯一的亮色。
我拼命学习,只为能和他考上同一所高中。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一切的改变,发生在我十四岁生日那天。青春期的林墨渊,眼神里多了我看不懂的躁动和欲望。他把我拉到无人的角落,说了许多甜言蜜语,最后的目的,却是想和我发生关系。
我又羞又怕,虽然懵懂,但直觉告诉我这样不对。我鼓起勇气拒绝：林墨渊,我喜欢你,但……这种事,我想等到成年以后,可以吗
我的拒绝像点燃了炸药桶。他瞬间变脸,眼神凶狠而陌生：苏萌！我他妈是喜欢你才想跟你搞！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连这都不愿意你根本就是耍我！他摔门而去。
后来听说,他当晚就找了社会上的女人,事情败露,被他父母狠狠揍了一顿,断了零花钱。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我的不识抬举。
巨大的愧疚感淹没了我。是我害他变成这样的吗从那以后,我对林墨渊的予取予求,几乎到了盲目的地步。我天真地以为,只要我足够听话,就能让他变回从前那个阳光少年。
三天前,我甚至鼓起最后一丝勇气,红着脸找到他：林墨渊……我……我答应你……你能不能……和那些女孩断了她们……不安全……
他的反应是嗤之以鼻的嘲笑：得病要得早得了！女人如衣服,你懂不懂何况你这件……他上下打量我,眼神轻蔑,又土又无趣,穿出去都嫌丢人。
那一刻,长久以来支撑我的某种东西,彻底碎了。
阳光洒在操场上,小黄吃饱了,满足地趴在我脚边晒太阳。我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放下,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反而,有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第五章
谣言与照片的利刃
回到寝室,一股低气压扑面而来。星瑶坐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捂着脸低声啜泣,肩膀一耸一耸。另外两个室友围在她身边,一个递纸巾,一个拍背安慰。看到我推门进来,三道目光齐刷刷射向我,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敌意和指责。
苏萌！你还有脸回来一个室友率先发难。
星瑶抬起头,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她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手指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尖,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尖锐：
苏萌！以前林墨渊单身,你缠着他,我忍了！但现在他是我男朋友！你能不能要点脸,离他远点！
另外两个室友立刻围了上来,形成一个小包围圈,眼神像刀子。
就是！星瑶平时脾气多好一个人,都被你逼成这样了！
当小三当得理直气壮真不要脸！我们寝室容不下你这种人！
我瞬间明白了。混寝的弊端显现了,她们根本不知道教室发生了什么,只听了星瑶的一面之词。我刚想开口解释,星瑶却从包里猛地抽出一张照片,啪地一声甩在我面前的地上。
照片飘落,正面朝上。上面是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笑容温婉的女人——和我钱包里珍藏的那张结婚照上的女人,一模一样！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妈妈……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称呼,像一把重锤砸在我心上。
看清楚了！星瑶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恨意,尖锐地划破空气,你妈是个不要脸的小三！插足别人的家庭！你也是个小三！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下贱是遗传的！
她的话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我试图遗忘的童年伤口。那些野种、没妈的辱骂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就是因为她妈当小三,插足我父母的感情,我妈妈才会得抑郁症,最后跳楼自杀！星瑶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泪水汹涌,眼神却像淬了毒的刀子,她妈就是个杀人凶手！你苏萌,就是杀人凶手的女儿！你骨子里就流着肮脏的血！
原来如此！怪不得开学第一天,星瑶看我的眼神就充满莫名的敌意,怪不得她总是明里暗里拉拢室友孤立我！她恨我,根深蒂固地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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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震惊和荒谬感让我僵在原地。我珍视了十几年的母亲形象,那个在奶奶口中去了很远地方的妈妈,原来是以这样不堪的身份存在于别人的世界里那个我以为只是谣言的酒店照片事件……星瑶当时的否认和后来的指责……我像个傻子一样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间,还为她打扫了一个月的卫生！
为了得到她的原谅多么讽刺！
寝室长,星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扭曲的快意和命令的口吻,我知道你‘善良’,会成全我们的,对吧就像你妈‘成全’了我爸和我妈一样！
成全两个字,像两记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我捂着脸颊,那里火辣辣地疼,却比不上心里的万分之一。我看着星瑶那张梨花带雨却写满恶毒的脸,看着室友们鄙夷的目光,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几乎将我撕裂。
我猛地推开挡在面前的室友,像一头发疯的小兽,冲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牢笼。
第六章
后山的微光与草莓蛋糕
我漫无目的地狂奔,眼泪在风中横飞。星瑶恶毒的咒骂、室友鄙夷的眼神、林墨渊的羞辱、母亲那张照片……所有的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我紧紧缠绕,勒得我喘不过气。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肺叶火辣辣地疼,双腿像灌了铅,我才停下来,发现自己跑到了学校最偏僻的后山。这里人迹罕至,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我再也支撑不住,靠着冰冷的树干滑坐在地,将脸深深埋进膝盖,压抑的哭声终于冲破喉咙,在寂静的山林里显得格外凄凉。
苏萌
一个带着迟疑和担忧的男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片寂静。
我惊惶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到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不远处。他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手里还拿着一台看起来很专业的单反相机。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眉眼清俊,气质干净。
是陆晨。林墨渊的兄弟,我的高中同学。没想到他也在这个学校,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如此狼狈的我。
你……没事吧他走近几步,眉头微蹙,清澈的眼眸里盛满了显而易见的担忧,怎么哭了是不是……林墨渊又欺负你了他语气笃定,仿佛对此习以为常。
我慌忙低下头,胡乱地用手背抹着眼泪,声音哽咽沙哑：没……没有。谢谢。
我不想让他看到我这副样子,尤其是在林墨渊的兄弟面前。
他蹲下身,保持着礼貌的距离,递过来一包干净的纸巾,声音温和：擦擦吧。
我迟疑了一下,接过纸巾：谢谢……陆晨
嗯,是我。他点点头,没有对我的狼狈表现出任何嘲笑或探究,只是安静地陪在旁边,等我平复情绪。
过了好一会儿,我勉强止住哭泣。他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问：你的脸……看起来有点肿。不是林墨渊打的他的目光落在我捂着脸颊的手上,眼神里除了担忧,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不是他。我声音闷闷的,提到林墨渊,委屈又涌了上来,眼泪又有决堤的趋势。
哎,你别哭啊。陆晨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语气带着点无奈和真诚的焦急,我……我最怕女孩子哭了。他抓了抓头发,像是下定了决心,这样吧,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能让你心情好点。走,带你去化悲愤为食欲！我请客！
不由分说,他小心翼翼地将我扶起来,带着我离开了这片承载着我崩溃的山林。
第七章
生日愿望与手腕上的皮筋
陆晨带我去的是一家看起来就很贵的西餐厅。柔和的灯光,舒缓的音乐,与刚才的混乱崩溃仿佛是两个世界。
我拘谨地坐下,看着眼前制作精美的菜单,上面动辄三位数的价格让我心惊肉跳,手指都不敢往上放。这完全超出了我的认知范围。
别有负担,陆晨似乎一眼看穿了我的窘迫,自然地接过菜单,修长的手指在上面点了几个菜,这家店我常来,这几道是招牌,味道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点的菜,竟然都是我平时刷美食视频时偷偷幻想过,却从不敢奢望能吃到的东西：香煎鹅肝、奶油蘑菇汤、战斧牛排配黑松露……
菜很快上齐。食物的香气强烈地刺激着味蕾。在陆晨温和的鼓励眼神下,我小心翼翼地拿起刀叉。当第一口鲜嫩多汁的牛排入口时,一种奇异的满足感暂时压过了心头的苦涩。
陆晨没有动自己的那份,只是安静地看着我吃,眼神专注而温和。等我吃得差不多了,他才轻声开口,像朋友聊天一样：现在,愿意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当然,不想说也没关系。
或许是美食的慰藉,或许是陆晨身上那种让人安心的气质,也或许是压抑太久需要倾诉,我竟真的断断续续,将这两天的遭遇——林墨渊的当众羞辱、星瑶的污蔑和那一巴掌、关于母亲照片的惊天秘密,都说了出来。
陆晨全程沉默地听着,眉头越皱越紧,眼神也从温和渐渐变得锐利,尤其是听到星瑶打我那一段时,他握着水杯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
我说完,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心头的巨石仿佛轻了一些。我勉强对他笑了笑：说出来好多了,谢谢你,陆晨。
陆晨看着我,眼神复杂,有心疼,有愤怒,最后都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苏萌,都过去了。那些伤害你的人,不值得你掉一滴眼泪。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坚定的力量,像暖流缓缓注入我冰冷的心田。
吃完饭,天色已暗。走出餐厅,晚风带着凉意。我正想着道谢告别,陆晨却忽然叫住了我。
苏萌,他转过身,路灯在他身后勾勒出温暖的光晕,他低头看着我,眼睛亮亮的,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的笑意,那个……今天其实是我生日。
啊我瞬间呆住,随即是巨大的愧疚,你生日！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完全不知道,还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让你生日都过得不开心……我语无伦次。
没有的事！陆晨连忙摆手,笑容真诚,真的！我本来也没打算怎么过,一个人随便吃点就算了。能遇到你,陪你吃顿饭,我觉得挺好的。他顿了顿,看着我的眼睛,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所以……苏萌同学,能不能……再陪我一会儿就当是……帮我过个生日
看着他眼中纯粹的期待,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我抿了抿唇,带着歉意说：那……那我们去买个蛋糕吧我知道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蛋糕店,听说不错。
陆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笑容灿烂得晃眼：好啊！走！
那家叫甜觅的蛋糕店不大,但布置得非常温馨,暖黄色的灯光透过玻璃橱窗,将各式精致的蛋糕映照得诱人无比。我们挑挑选选,最后选定了一个粉红色、铺满新鲜草莓的蛋糕,散发着清甜的香气。
捧着蛋糕盒走出店门,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刚准备离开,店门再次被推开。
林墨渊牵着星瑶的手,出现在门口。
八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笑容僵在脸上,只剩下错愕和一种诡异的沉默。
最终还是陆晨先打破了僵局,语气平淡得像在打招呼：林兄,好巧,你也来买蛋糕
林墨渊根本没理陆晨。他的目光像毒蛇一样死死地缠在我身上,又扫过我手中的蛋糕盒,最后落在站在我身边的陆晨身上。那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被冒犯的愤怒,仿佛抓到了妻子出轨的丈夫。
一股强烈的反感涌上心头。我下意识地拉住了陆晨的手腕,低声道：我们走吧。
站住！林墨渊猛地伸手拦住我的去路,声音压抑着怒火,苏萌！你他妈玩得挺溜啊欲擒故纵是吧故意对我冷淡,转头就勾搭上我兄弟想用这招刺激我让我吃醋苏萌,你他妈也太幼稚了！
他的自信简直令人作呕。我抬起头,毫不畏惧地迎上他愤怒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极尽讽刺的冷笑：
林墨渊,你家没镜子还没尿吗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那副尊容！就你,也配让我费心思玩欲擒故纵
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林墨渊被我激怒,口不择言,矛头指向陆晨,就算你勾搭上他又怎么样你以为陆晨真看得上你他不过是看你有点姿色,想睡你罢了！跟我玩你玩得起吗！
林墨渊！我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尖利,你自己脏,看谁都是脏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龌龊吗！
话音未落——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林墨渊脸上！
动手的是陆晨。他高大的身影挡在我前面,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冰冷阴沉,眼神锐利如刀,声音更是冷得掉冰渣：
林墨渊！我他妈拿你当同学,你拿我当什么背后造谣不够,还敢当着我的面污蔑苏萌你他妈找抽！
林墨渊捂着脸,震惊地看着陆晨,似乎不敢相信一直还算客气的陆晨会突然动手。看着陆晨明显高他半头、此刻充满压迫感的身形,他眼底闪过一丝惧意,竟没敢还手。
我们走。陆晨冷冷地瞥了林墨渊和吓呆的星瑶一眼,反手紧紧握住我的手,拉着我在林墨渊怨毒愤怒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直到走出很远,陆晨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他停下脚步,松开我的手,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孩子般兴奋又解气的笑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苏萌！快！快掐我一下！或者给我一巴掌！看看我是不是在做梦！我居然真的打了林墨渊那个傻逼一巴掌！天知道我早就想这么干了！
看着他这反差巨大的样子,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的阴霾被驱散了不少。我好奇地问：你们……不是兄弟吗
陆晨撇撇嘴,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兄弟他也配我跟他关系也就那样,纯粹是高中同班碍于面子。他主动贴上来,不过是因为看到我姐长得漂亮,想通过我接近我姐罢了。要不是看在一个班的份上,就冲他高中时总欺负你,我早该揍他了！
原来如此。我心中了然。
好了,不提那个晦气玩意儿了。陆晨重新拿起蛋糕盒,笑容灿烂,找个地方,完成我的生日仪式感
我笑着点头：嗯！
我们在学校附近一个安静的公园角落坐下。石桌上,粉红色的草莓蛋糕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诱人。我点上蜡烛,陆晨闭上眼睛,很认真地许了个愿,然后吹灭蜡烛。
他拿起塑料刀,小心地将蛋糕切好,把最大、草莓最多的那块递给我：寿星请客,寿星分蛋糕,寿星最大,你多吃点。
我接过,甜甜的奶油和新鲜的草莓在口中化开,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幸福感。吃完蛋糕,我盘算着该送他什么生日礼物,毕竟空手不太好。
在想给我送什么礼物陆晨忽然凑近,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带着一丝笑意。
我下意识地红了脸,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手腕上,那里戴着一个看起来有点旧、但编织得很精巧的彩色皮筋。这个皮筋,他指了指,声音放轻了些,带着点试探,挺特别的,能送给我吗就当生日礼物了。
这个皮筋……我的心微微一沉。这是很久以前,我花了很多心思,一圈一圈亲手编织的,原本是想送给林墨渊的生日礼物。结果他只看了一眼,就嫌弃地扔在地上,说丑死了,谁戴这玩意儿。我不舍得扔,就一直戴在自己手腕上。
我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歉意：这个……不太合适。改天,我给你重新编一个新的,更好看的,好吗我不想把承载着过去不堪回忆的东西送给他,那对他不公平。
陆晨看着我,眼神似乎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亮了起来,他爽快地点点头：好！我等着你的新手环！
时间不早了,陆晨将我送到宿舍楼下。
今天……谢谢你,陆晨。我真诚地说。
是我该谢谢你陪我过生日。他笑了笑,眼神温暖,快上去吧,晚安。
晚安。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我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今晚的经历,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第八章
新生的羽翼与手腕的温度
推开寝室门,熟悉的低气压再次袭来。星瑶果然又在哭诉,室友们果然又虎视眈眈。
苏萌！你还有脸回来你把星瑶害成这样还不够吗室友A率先发难。
林墨渊都因为你跟星瑶分手了！你怎么这么恶毒！室友B帮腔。
星瑶抬起头,眼睛红肿,声音带着哭腔：苏萌,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和墨渊是真心相爱的,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又是这套颠倒黑白的戏码！看着她们这副嘴脸,连日来的压抑、愤怒、委屈,像火山一样喷发了！
我猛地将书包甩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吓得她们集体一哆嗦。我眼神冰冷地扫过她们,几步冲到门后,抄起靠在墙角的扫把,紧紧握在手里,像握着一把剑！
我站在寝室中央,扫把直指地面瓷砖的缝隙,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厉和决绝：
来！今天谁他妈敢越过这条线一步,我就跟谁拼命！
空气瞬间凝固。星瑶的哭声卡在喉咙里,另外两个室友脸上的愤怒瞬间被惊愕和一丝恐惧取代。她们看着我,仿佛第一次认识我。那个总是被她们调侃、使唤、甚至有点轻视的搞笑女、烂好人寝室长,此刻眼神凶狠得像头护崽的母狼。
我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先打那个总偷用我护肤品的胖室友！再打那个爱造谣传闲话的雀斑脸！最后集中火力,狠狠揍星瑶这个罪魁祸首！打不过也要咬下她一块肉！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她们三个互相看了看,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胖室友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雀斑脸眼神躲闪,嘟囔了一句疯子,转身爬回了自己床上。星瑶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毒,但最终也只是恨恨地剜了我一眼,扭过头去继续啜泣,声音却小了很多。
原来,当我不再忍让,亮出獠牙,所谓的围攻不过如此。
导员效率很高,转专业的申请很快批了下来。我几乎是逃也似的搬离了那个令人窒息的寝室,来到了摄影艺术学院的新宿舍。
新室友们性格各异,但都很友善,没有莫名其妙的敌意,没有勾心斗角。我小心翼翼地尝试融入,竟意外地顺利。原来,不是我不合群,只是以前的环境太扭曲。
开学第一天,我难得地早起,给自己化了个淡妆,换上了新买的衣服,怀着对新生活的憧憬走向新教室。推开门,目光扫过陌生的面孔,却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陆晨！
他也看到了我,眼睛一亮,立刻扬起灿烂的笑容,用力朝我挥手,示意我坐到他旁边的空位。
我惊讶地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压低声音问：你……你也是摄影专业的
陆晨侧过头,笑容里带着一丝狡黠和毫不掩饰的开心：惊喜吧那天我去后山,本来就是想拍点风景素材的,结果意外‘捡到’了你。现在你转专业还转到我班上了,这叫什么缘分天注定！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我从包里拿出一个用丝绒小袋子装好的东西,递给他,带着点紧张：喏,答应你的新皮筋。我……我重新编的,这次……不准说丑了！
陆晨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接过小袋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拿出里面那条编织得更加精致、色彩搭配也更好看的皮筋。他像捧着珍宝一样,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郑重其事地戴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还特意调整了一下位置。
这么好看,怎么会丑他抬起手腕,在我眼前晃了晃,笑容明亮又真挚,我很喜欢！以后它就长在我手上了！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带笑的眉眼和手腕上那条色彩明快的皮筋上,温暖又耀眼。看着眼前这个与林墨渊截然不同的、干净又温柔的男孩子,我一时竟看得有些失神。
突然发现一件事。陆晨扬了扬嘴角,眼神专注地看着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嗯发现了什么我回过神,好奇地问。
你今天……他顿了顿,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我耳中,很漂亮。
我的脸腾地一下热了起来,故意板起脸,带着点娇嗔：怎么难道我昨天不漂亮吗
没！没！陆晨连忙摆手,耳根也微微泛红,眼神却亮晶晶的,带着真诚的笑意,昨天也漂亮！今天更漂亮！以后……一天比一天漂亮！
哼,油嘴滑舌。我扭过头,掩饰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和擂鼓般的心跳。心里像打翻了蜜罐,甜丝丝的滋味弥漫开来。
讲台上,老师正在讲解摄影的构图技巧,讲得深入浅出。我努力集中精神,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陆晨听得非常认真,时而低头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时而抬头看向PPT,专注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好看。那认真的模样,让我有些移不开眼。
一节课下来,笔记没记多少,心跳倒是快了不少。
第九章
烂黄瓜的纠缠与光明的抉择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我正心虚地整理着几乎空白的笔记,陆晨已经转过头来。
怎么样老师讲的构图方法听懂了吗‘黄金分割’、‘引导线’这些他语气自然,带着关心,要是有不明白的,我再给你讲讲
我的脸更热了,像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嘟囔：其实……没怎么听懂……刚才……不小心走神了……
陆晨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清朗悦耳。他伸出手,动作极其自然地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鼻尖,眼神里满是包容的笑意：小笨蛋。
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我瞬间僵住,心跳差点漏拍。
他拿过我的笔记本,又翻开他自己的,修长的手指在页面上划过,声音温和而耐心：没关系,我们再梳理一遍。你看这里,老师说的‘黄金分割点’就是……他开始细致地给我讲解起来,条理清晰,重点突出,比老师讲的更容易理解。
我收敛心神,认真地听着,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专注脸庞,心里某个角落变得异常柔软。阳光透过窗户,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边,也仿佛驱散了我世界里最后的阴霾。
下课铃声再次响起,充实的一下午课程结束。我和陆晨收拾好东西,并肩走出教室,讨论着晚饭吃什么。
刚走出教学楼,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杵在门口,像一尊煞风景的雕塑——是林墨渊。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下带着青黑,头发也有些乱。看到我和陆晨一起出来,他眼睛猛地一亮,像发现了猎物的狼,大步流星地冲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不由分说地把我往旁边拽！
萌萌！你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他的力气很大,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急切和焦躁。
你干什么！放手！我被他拽得一个踉跄,手腕生疼,用力想要挣脱。
陆晨脸色一沉,立刻上前一步,挡在我和林墨渊之间,声音冷冽：林墨渊！放开她！
林墨渊像是没听见陆晨的话,眼睛死死盯着我,里面布满了红血丝,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急切和忏悔：
萌萌,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已经跟星瑶彻底断了！干干净净！我知道我之前混蛋,我不是人！但我这几天想明白了,我喜欢的从头到尾都是你啊萌萌！我只是……只是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迷了眼！
他语速飞快,像是怕我不给他机会说完：我答应你！答应你之前说的！我以后再也不碰别的女人！我发誓为你守身如玉！只对你好！只跟你在一起！萌萌,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像小时候那样！
像小时候那样听着他这番迟来的、廉价的深情告白,看着他这张曾经让我魂牵梦萦、如今却只觉恶心的脸,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咙。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像是甩掉什么脏东西,声音冰冷刺骨：
林墨渊,别在这里恶心我！
浪子回头呵,就算他洗得再干净,骨子里的肮脏也抹不掉！
被我甩开,林墨渊踉跄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受伤,随即又急切地靠近,试图再次抓住我：我知道我伤你太深了！我混蛋！你给我个机会弥补你！我一定……
离我远点！我嫌恶地后退一大步,拉开距离,眼神像看垃圾一样看着他,你很脏！我怕得病！
脏林墨渊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急忙解释,甚至带着点莫名的骄傲,萌萌你听我说！我很干净的！我跟她们每次都有做防护！而且我都检查过她们的体检报告！你放心！绝对安全！我不会害你的！
这番话彻底击碎了我对他最后一丝人性化的幻想！他不仅脏,还脏得如此理直气壮,如此令人作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几乎要吐出来。
这时,陆晨再也忍不住,他一把将我护在身后,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山隔绝了林墨渊的视线。他低头看着林墨渊,眼神冰冷,充满了鄙夷和愤怒：
林墨渊,苏萌说得对,你真的很脏。不只是身体,心更脏。离她远点！
林墨渊被陆晨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后退半步,但随即又被巨大的不甘和嫉妒冲昏头脑。他指着陆晨,像输红了眼的赌徒,冲我嘶吼：
他到底哪里比我好！啊！苏萌！你告诉我！是比我帅还是比我有钱他的目光死死锁定我,带着一种偏执的疯狂,你之前说过,是个人就行！苏萌！陆晨！你们敢不敢！敢不敢跟我比一场！公平竞争！谁赢了苏萌就归谁！输了的,永远滚出苏萌的视线！怎么样敢不敢！
公平竞争把我当物品我气得浑身发抖。
陆晨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眼神里的愤怒和不屑几乎要溢出来。他上前一步,将我和林墨渊彻底隔开,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冰冷和强大的气场：
林墨渊,你耳朵聋了还是脑子坏了苏萌说得很清楚,追求她的前提是——得是个人！
他顿了顿,目光像冰锥一样刺向林墨渊,一字一句,清晰地宣告：
而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根本就不配为人！你连站在这里跟我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更遑论什么‘比一场’你不配！
你！林墨渊被彻底激怒,脸色涨成猪肝色,陆晨！你他妈就是怕输！你就是个孬种！不敢比就……
够了！我厉声打断林墨渊的叫嚣,所有的忍耐和教养在这一刻消失殆尽。我走到陆晨身边,主动握住了他的手,然后看向林墨渊,眼神里只剩下彻底的厌恶和怜悯。
林墨渊,你问我他哪里比你好我冷笑一声,用最直白、最刻薄的语言,撕碎他最后一点自尊,他比你干净！比你像个人！而你——
我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像在审视一件劣质品：
就像一根烂透了的黄瓜！不管后期施多少肥,保养得再好,喷多少香水,也掩盖不了你从芯里烂掉的事实！又脏又臭！我苏萌眼睛没瞎,脑子没坏,凭什么要为了你这根烂黄瓜,放弃真正新鲜美好的东西
你……林墨渊被我骂得呆住了,似乎无法接受曾经那个对他百依百顺的搞笑女会说出如此尖刻的话。他摇着头,眼神变得有些涣散和偏执,声音带着一种魔怔般的执念：萌萌……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在那棵老桃树下……你说过长大了要嫁给我的啊……你说过的……
老桃树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随即涌起更深的悲凉和嘲讽。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声音却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林墨渊,别再用‘誓言’来恶心我了！是你亲手砍了那棵树！在你挥斧头的时候,我们的过去,就已经被你亲手埋葬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瞬间惨白的脸和绝望的眼神,紧紧拉着陆晨温暖的手,转身,大步离开。将那个腐烂的过去,彻底抛在身后刺眼的阳光下。
第十章
廉价的母爱与照片的灰烬
日子仿佛终于驶入了平静的港湾。我和陆晨一起泡图书馆,一起讨论摄影技巧,一起在暗房里冲洗照片。他的专业素养和对光影的敏感度让我惊叹,也让我学到了很多。我沉浸在学习和新生活的充实中,努力将林墨渊和那些不愉快彻底屏蔽。
偶尔从零星的消息中得知,星瑶对林墨渊展开了疯狂的倒追。这与我无关。
元旦假期,我和陆晨约好去郊外的云顶山拍日出,完成专业课的作业,也当是放松。
为了不迟到,我特意提前了十分钟到校门口等他。清晨的空气微凉,我裹紧了外套。
就在这时,一辆略显破旧的小轿车停在了校门口。车门打开,一个穿着朴素、面容带着明显风霜痕迹的中年妇女牵着一个大约四五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走了下来。
妇女手里拿着一张照片,焦急地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人。当她的目光扫过我时,猛地顿住了。她看看照片,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不确定和一种复杂的情绪。
我的心跳,毫无征兆地漏跳了一拍。那张脸……尽管被岁月侵蚀,变得憔悴苍老,但眉眼间的轮廓……和我钱包里那张结婚照上的女人,慢慢重合。
妈妈
这个陌生的词汇带着巨大的冲击力砸向我。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犹豫着,一步步向我走来,在我面前站定。她看着我,又低头看了看照片,声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沙哑：
苏……苏萌是你吗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震惊、茫然、还有一丝荒谬的期待……复杂的情绪在我胸腔里冲撞。我看着她,这个在我生命中缺席了十八年的女人,这个被星瑶称为杀人凶手小三的女人。
我……我是妈妈。她似乎确认了,声音带着点哽咽,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我的眼睛,这些年……你……你过得好吗
过得好吗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那些被孤立时躲在角落的哭泣,家长会上孤零零的座位,被嘲笑野种时攥紧的拳头,深夜里对妈妈这个概念的无数幻想和疑问……所有的委屈、孤独、怨恨,在这一刻汹涌而出！
我看着她,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声音因为极力压抑而显得异常平静,却字字泣血：
好怎么不好除了从小被人指着鼻子骂‘野种’、‘没爹妈的野孩子’！除了每次开家长会,只有我一个人的座位是空的！除了遇到任何困难任何委屈,都只能自己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除了这些……我过得,挺好的。
我的话像鞭子,抽打在女人的脸上。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里的愧疚一闪而过,随即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她搓着手,嘴唇嗫嚅着,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真正目的：
萌萌……她伸手想拉我的手,被我下意识躲开,手僵在半空,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急切,妈……妈知道,以前对不起你……可是……妈这次来,是想求你件事……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乞求：你可不可以……帮帮你星瑶妹妹帮帮她……让她和林墨渊复合吧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星瑶那孩子说了,女人急切地解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只要林墨渊肯和她复合,她就愿意认我这个妈！还答应我……以后不跟她弟弟争家产了！她提到弟弟时,下意识地搂紧了身边懵懂的小男孩。
她是个可怜的孩子啊！女人眼圈红了,声音带着哭腔,亲妈死了,亲爹也不管她……我这个当后妈的,要是再放弃她,她……她就真的毁了呀！萌萌,你帮帮她,就当是帮帮妈,行吗
毁掉可怜
我看着她脸上那份对星瑶的心疼和对我提出的这个荒谬要求,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荒谬！可笑！可悲！原来她千里迢迢找来,不是为了弥补缺失的母爱,不是为了看看被她抛弃的女儿过得如何,而是为了另一个女人的孩子！为了另一个女人的孩子能认她这个妈！为了她的儿子能独占家产！
巨大的失望和愤怒像海啸般将我淹没！我努力压制着,声音却还是忍不住带上了一丝哭腔和尖锐的嘲讽：
装什么大好人她的可怜难道不是你和你丈夫造成的吗！你不过就是怕她跟你儿子抢家产罢了！你心里只有你的儿子和那个能‘认’你的继女！你眼里什么时候有过我苏萌！
我的话像锋利的刀子,彻底撕开了她虚伪的面纱。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嘴唇哆嗦着,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恼羞成怒地指着我：
你……你怎么说话的！我是你妈！
妈我像是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我颤抖着手,从钱包里拿出那张珍藏了十几年、早已泛黄的结婚照——照片上她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容明媚。
你不爱我……为什么要生下我！我看着她,问出了困扰我整个童年的问题。
生下你女人像是被彻底激怒,脸上最后一丝伪装也撕了下来,露出刻薄的本相,如果不是你奶奶当年跪着哭求,用她那破房子逼着我给你爸留个后,你以为你能出生！你就是个累赘！是个错误！
轰——
大脑一片空白！耳朵里只剩下尖锐的耳鸣！原来……原来我的出生,只是一场交易一个被嫌弃的累赘一个被用来换取破房子的错误
巨大的羞辱和绝望瞬间将我吞噬！我看着手中那张曾经视若珍宝的照片,看着照片上那个曾经被我幻想成温柔慈爱的女人,只觉得无比讽刺！
好……好……我喃喃着,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照片上。在女人惊愕的目光中,我双手用力——
刺啦！刺啦！
那张承载着我所有关于母亲幻想的照片,在我手中被撕得粉碎！碎片像雪花一样飘落,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我那颗被彻底碾碎的心。
你……你这个孽障！敢撕照片！我生你就是让你来气我的让你来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彻底疯了,尖叫着,扬起手,狠狠朝我的脸扇来！
就在那巴掌带着风声即将落下的瞬间——
一只骨节分明、有力的大手,在半空中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
第十一章
日出的告白与新生
抓住女人手腕的,是陆晨。他不知何时赶到了,高大的身影挡在我面前,像一座坚实的堡垒。他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冰冷,眼神锐利如刀,强大的气场让那女人瞬间僵住,脸上闪过一丝惧色,扬起的手不自觉地放下了。
陆晨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将我牢牢护在身后,声音冷得像冰渣,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鄙夷：
你有什么资格打她！这些年,你尽过一个母亲的责任吗！你配站在这里,以母亲的身份对她指手画脚吗！
女人被问得哑口无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但很快又强撑着气势,色厉内荏地喊道：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这个外人来管！
家事陆晨冷笑一声,字字诛心,如果你真把她当家人,就不会有今天这场闹剧！你所谓的家事,不过是你自私自利、重男轻女、攀附富贵的遮羞布！滚！别再出现在苏萌面前！
陆晨的气势太强,话语太锋利。女人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她看了看陆晨护犊子般护着我的姿态,又看了看地上照片的碎片,最终恨恨地剜了我一眼,像是怕陆晨真的动手,拉着旁边吓懵的小男孩,仓惶地钻回了车里,绝尘而去。
看着车子消失的方向,我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身体微微摇晃。陆晨立刻转身,小心翼翼地扶住我的肩膀,声音瞬间从刚才的冰冷切换成无尽的温柔和心疼：苏萌……没事了,都过去了。别怕,有我在。
他将我轻轻拥入怀中,用温暖坚实的怀抱隔绝了外界的冰冷和伤害。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包裹着我,那颗被亲生母亲再次捅得鲜血淋漓的心,终于找到了一丝依靠和慰藉。
我们走吧。陆晨低声说,替我擦去脸上的泪水,别让这种人,耽误了我们看日出的好心情。
坐在驶向云顶山的车上,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我靠在车窗上,默默拿出手机,打开音乐软件。列表里,收藏着许多关于母亲的歌：《世上只有妈妈好》、《听妈妈的话》、《鲁冰花》……每一首都曾寄托着我对那个模糊身影的思念和幻想。
而现在,看着这些歌名,只觉得无比讽刺。我手指滑动,没有丝毫犹豫,一首接一首,将它们彻底删除。当最后那首《烛光里的妈妈》消失在列表里时,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原来,彻底斩断一份执念,还是会痛的。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覆上我的手背。陆晨没有看我,只是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声音很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苏萌,别伤心。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过去,就让它过去吧。你还有我,有新的生活,有光明的未来。
是啊,我并非一无所有。我还有陆晨,还有热爱的摄影,还有重新开始的勇气。我用力擦了擦眼睛,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对陆晨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嗯,我没事了。
云顶山的台阶果然如传闻般陡峭漫长,像一条蜿蜒向上的巨龙脊背。陆晨几次伸出手想扶我,都被我轻轻避开了。不是抗拒他的好意,只是经历了林墨渊的伤害和母亲今天的补刀,我下意识地筑起了一道心墙。我害怕过度的依赖,害怕再次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我可以的。我对他笑了笑,咬着牙,一步一步,靠着自己的力量向上攀登。汗水浸湿了额发,小腿酸痛,但每一步踏在石阶上的感觉,都让我觉得无比踏实。
终于,在筋疲力尽之前,我们登上了山顶。天空还是深邃的墨蓝色,东方已经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鱼肚白。山顶的风带着寒意,却异常清新。我们找了一块平坦的大石头坐下,等待着太阳升起。周围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松林的沙沙声和我们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边的色彩越来越丰富,橘红、金红、瑰丽的紫色层层晕染。就在第一缕金色的阳光即将刺破云层的瞬间,陆晨忽然站了起来。
他走到我面前,挡住了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朝阳,也挡住了微寒的山风。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深邃的眼眸在熹微的晨光中亮得惊人,专注地凝视着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却又无比清晰、无比郑重地响起：
苏萌。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是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像山涧清泉流淌过心田,从高中看到你默默跟在林墨渊身后,明明很委屈却还要强颜欢笑的时候；从看到你明明很优秀,却为了迎合他把自己变得不像自己的时候……我就心疼,就想保护你。
以前没有机会,也不敢靠近。但现在,他顿了顿,眼神更加炽热,我不想再错过了。苏萌,我想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想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任何伤害,想和你一起看遍世间所有的日出日落。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金色的阳光终于挣脱了云层的束缚,万丈光芒瞬间洒满群山,也洒落在陆晨身上,将他笼罩在一片神圣温暖的光晕里。他的眼睛亮如星辰,里面清晰地倒映着我呆愣而羞红的脸。
没有犹豫,没有迟疑。积压在心头的阴霾被这光芒和告白彻底驱散。我仰起脸,双手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喜悦和坚定：
好啊！
陆晨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比朝阳还要灿烂的笑容。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我拥入怀中。温暖的怀抱带着阳光的味道,驱散了山顶所有的寒意。在这个崭新的清晨,在万丈霞光的见证下,我们紧紧相拥,仿佛拥抱着整个世界,也拥抱着彼此崭新的未来。
尾声：新生与救赎
多年后。
我运营的晨曦光影摄影账号,凭借独特的视角和对自然之美的捕捉,已经拥有了数百万忠实的粉丝。镜头下记录的不再是灰暗的过去,而是壮丽的山河、温暖的烟火、以及生活中一切值得铭记的美好瞬间。
我兑现了曾经的诺言,每年都会将收益的一部分,定向捐赠给帮助孤儿和贫困儿童的公益机构。看着那些孩子们纯真的笑脸在镜头下绽放,我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孤独无助的自己,也看到了希望传递下去的力量。
在一次粉丝突破五百万的直播连麦互动中,主持人笑着问我：苏萌老师,您取得了这么大的成功,改变了这么多孩子的命运,您最想感谢的人是谁呢
镜头前,我穿着舒适的家居服,素颜却气色极好。闻言,我看向镜头外坐在沙发上安静看书的那个人。他似有所感,抬起头,对我温柔一笑,手腕上那条编织的彩色皮筋,在灯光下依旧鲜艳。
我转回头,对着镜头,笑容温柔而坚定,声音清晰而充满力量：
我最感谢的,是我的先生,陆晨。
他的出现,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是照进我灰暗世界里最温暖、最坚定的——救赎之光。
镜头外,陆晨放下书,走到我身边,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无需言语,那份相濡以沫的默契和深情,已胜过千言万语。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被祝福淹没。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我们相牵的手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过去的风雨早已成为滋养生命的土壤,而未来,是携手共赴的、充满无限可能的璀璨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