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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颖,你火急火燎把我们叫来干嘛我行李还没收拾完呢！柳茹气喘吁吁地扛着两个塞得鼓鼓囊囊的登山包闯进我家客厅,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欧雪儿刚做的精致美甲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她漂亮的眉头微蹙：就是啊,明天下午就要飞了,机票、酒店、门票全都定好了,现在说取消宋颖,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看着她们兴奋又急切的脸庞,我心脏狂跳,手心全是冷汗。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颤抖：这次旅行不能去！有危险,非常非常危险！我们可以换地方,国内哪里都行,就是不能去那个地方！
危险柳茹嗤笑一声,把包重重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欧洲发达国家,我一个人都去过好几次了,能有什么危险宋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胆小如鼠了
霍小苒站在柳茹身后,眼神里带着一丝困惑和犹豫,看看我又看看柳茹,没说话。
我喉咙发紧,知道再多的铺垫都是徒劳。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除了直说,别无他法。我直视着她们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得如同冰锥砸落：我重生了。我们,已经去过了那场毕业旅行。结局……是地狱。
客厅瞬间死寂。柳茹脸上的不耐烦凝固了,欧雪儿的美甲忘了欣赏,霍小苒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我强忍着翻涌上来的血腥记忆和彻骨的恐惧,声音沙哑地描绘那场真实的噩梦：
雪儿,因为你太美了……被卖进了地下夜店,最后……被三个黑人……凌虐致死。你爸妈为了赎你的尸体,借了高利贷,却只拿回一半……欧雪儿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小苒,你的语言天赋成了灾难……被卖去做电信诈骗。你家里……不肯赎你,骂你丢人……你最后彻底成了他们的一份子。霍小苒的身体晃了晃,眼圈瞬间红了。
柳茹……你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直到我死,也不知道你的下落。
最后,我指向自己,指尖冰凉：而我……宋颖,成了地下暗网直播间的‘商品’。有钱人付费打赏,指定虐待方式……我被一刀刀凌迟,活生生折磨致死！我爸妈卖了房子赎我,只收到一个直播链接,眼睁睁看着我……被斩首！我奶奶当场心脏病发走了！我哥……为了找我,死在异国他乡！我妈疯了,我爸一夜白头……一个家,全毁了！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客厅,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空气沉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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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秒后,柳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起来,声音尖锐刺耳：宋颖！你疯了吧！是不是恐怖小说看多了产生幻觉了还是高考压力太大精神出问题了！
欧雪儿从震惊中回神,摸着自己新做的美甲,眼神躲闪,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但更多的是对现实损失的计较：宋颖,你说得……太吓人了。可是,我们每个人已经投了快五千块进去了！酒店门票都是特价不退的！我连朋友圈官宣都发出去了,现在取消你让我们怎么跟别人交代脸往哪搁
我看着欧雪儿那张精心修饰、对未来充满憧憬的脸,想到她上一世被拖进深渊时的绝望,想到她母亲捧着残缺尸体跳楼的身影,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雪儿！钱没了可以再赚！面子丢了可以再挣！命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你想想你爸妈！想想你的录取通知书！我们换个地方,就在省内,一样可以庆祝毕业,好不好
欧雪儿被我悲恸的样子震住,眼神有片刻的茫然和挣扎。
够了！柳茹啪地一声狠狠拍在茶几上,震得杯子哐当响,也彻底打断了欧雪儿那一丝犹豫。宋颖！收起你那套危言耸听！大家别忘了去年万圣节！就是因为她神神叨叨说什么预感不好,我们连游乐场的鬼屋都没去成！结果呢去的那帮男生屁事没有！害我们被笑话了多久的‘胆小鬼’！
这句话像一剂强心针,瞬间让欧雪儿眼中的犹豫消散,重新被坚定取代。她别过脸,声音冷硬：宋颖,抱歉。你的‘第六感’也好,‘重生’也罢,我无法相信。如果你实在害怕,那我们三个去。
我心底一沉,最后的希望转向霍小苒。她家境普通,性格温和,和我关系最铁。小苒！你信我一次,好不好就这一次！我紧紧抓住她的手,她的手心和我一样冰凉濡湿。
霍小苒眼神挣扎得厉害,看看咄咄逼人的柳茹,又看看泪流满面的我,最终,对梦想之地的渴望压过了恐惧：宋颖……我……我真的特别想去看看。你知道的,上次学校组织的国外研学我没钱去。这次的钱,是我打了整整半年家教,一块钱一块钱攒出来的……我……我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机会以后有的是！但这次是鬼门关！我几乎是在哀求,小苒,想想后果！你爸妈他们……
柳茹不耐烦地打断我,语气充满了鄙夷和愤怒：后果人生哪里没有危险走路可能被车撞死,吃饭可能噎死,在家还可能地震呢！按你这逻辑,人干脆别活了！好好一个毕业旅行,被你搞得乌烟瘴气！你是不是存心诅咒我们出事还是说,你就是看不得我们好我早就觉得你最近阴阳怪气的,是不是那个网恋半年的JACK说好这次带我们玩,你嫉妒了
JACK！这个名字像毒蛇一样窜进我的脑海！上一世,正是这个柳茹口中在当地做导游的华人男友,以帮我们保管护照、安排潜水为名,最终把我们推入了魔窟！柳茹如此坚定要去,原来是为了奔现！
100%的危险,为什么还要去赌！我嘶声力竭。
100%证据呢！柳茹逼近一步,气势汹汹,你用哪个公式算出来的伯努利贝叶斯还是你那个臆想出来的‘重生者经验’拿不出证据,你就是诬蔑！就是嫉妒！
霍小苒看我被逼得哑口无言,轻轻拉了拉我的胳膊,试图缓和：颖颖,也许……也许你就是太紧张太兴奋了,做了一个特别真实的噩梦别自己吓自己了……
看着她们或愤怒、或冷漠、或犹豫却最终选择不信的脸,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绝望攫住了我。我双腿发软,几乎要跪下去：算我求你们了……换一个地方,安全的地方,行不行
3
柳茹斩钉截铁地再次拒绝,眼神像刀子一样刮着我：求也没用！宋颖,既然你说你是重生来的,那我问你,我上一世最后到底怎么了你不是说我不知道死活吗你编啊！
我瞬间语塞。上一世,我们被抓后,柳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直到我死,也没有关于她的确切消息。这个致命的空白,此刻成了柳茹攻击我最有力的武器。
看！编不出来了吧！柳茹像是抓住了我的把柄,冷笑连连,你根本就是在撒谎！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临阵脱逃的惯犯！上次万圣节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我们精心准备的毕业旅行,全被你毁了！
她越说越气,矛头直指现实问题：酒店房间都是按双人订的！你现在退出,霍小苒就得一个人住,费用全得她自己扛！宋颖,你真是害人不浅！
霍小苒的脸色果然变得更加难看。她的预算本就紧张,和我同住分担费用是计划好的。我的退出,对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宋颖,霍小苒的声音带着为难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埋怨,如果你坚持不去……我们临时找人替补也难……之前预付的那些不能退的……你能不能……
我看着她眼中的期待,心中一片苦涩。钱,还是钱。她们只看到眼前的经济损失,却看不到那即将吞噬生命的血盆大口。
我那份预付的钱,不要了。我疲惫地闭上眼,挥了挥手。那几千块,买不回一条命,却是我此刻唯一能做的切割。
霍小苒闻言,明显松了口气。
三个人不再看我,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柳茹临走前狠狠瞪了我一眼：好自为之！胆小鬼！
欧雪儿低着头,快步跟上。霍小苒眼神复杂地看了我最后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身走了。
门被关上,隔绝了她们的身影,也仿佛隔绝了我试图挽回的一切努力。巨大的孤独和恐惧将我淹没。我不想死,我也不想看着她们跳进火坑啊！重生,难道只给了我独善其身的权利吗
很快,手机震动,我发现自己被柳茹踢出了青春冒险小分队的群聊。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行！不能放弃！这是四条人命！我猛地坐起来,挨个给她们发私信,言辞恳切,甚至带着威胁：如果你们执意要去,我就告诉你们爸妈！他们绝不会同意你们去冒险！
柳茹的语音几乎是秒回,充满了暴怒和威胁：宋颖！你有病吧！你敢乱说一个字,害我们去不成,我跟你没完！我让我男朋友JACK找人收拾你信不信！
但我心意已决。哪怕被她们恨一辈子,我也要试试这最后的办法。
我拨通了欧雪儿爸爸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嘈杂,似乎是在饭局。欧叔叔,我是宋颖！雪儿她们要去的地方非常危险！我……
哈哈哈,小颖啊欧叔叔带着醉意的笑声传来,你说啥重生危险哎呀,你们小孩子就是想象力丰富！那你告诉叔叔,下一期彩票开啥号啊叔叔中了分你一半！哈哈……电话被挂断了。
我忍着失望,又打给霍小苒的妈妈。电话里传来稀里哗啦的麻将声。喂谁啊……霍小苒她去国外她哪来的钱不是说就在邻省玩玩吗……三筒碰！……哎呀,管她呢,她自己要去,我答应这次不管她。别烦我打牌了！白板！电话被粗暴挂断。
柳茹父母的电话打不通,连续两次后,直接提示忙音——显然,我被拉黑了。柳茹的动作真快。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凉。
这时,门铃响了。开门一看,是邻居方枝华。她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得意和幸灾乐祸的笑容。
宋颖,听说你不去毕业旅行了她眼睛滴溜溜地往我屋里瞟,那你那些新买的装备,便宜点转给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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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咯噔一下：你要那些干什么都是专业野游的装备,你用不上。
我去啊！方枝华扬了扬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个新建的群聊——青春冒险小分队（新）,成员正是柳茹、欧雪儿、霍小苒和她！怎么样没想到吧你以为你们四个铁板一块哼,还不是被我撬走了！不好意思啦,以后她们是我的好姐妹了！
我大惊失色：方枝华！别去！那个地方真的会要命的！
方枝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夸张地捂着嘴：哎哟,急了被踢出局的感觉不好受吧我看你就是嫉妒！怕我们玩得开心拍美照气死你！你就乖乖在家当你的缩头乌龟吧！她说着,竟直接推开我,闯进客厅,一眼就看到了我还没来得及收起的行李箱。她毫不客气地拉开,开始翻拣里面的登山杖、头灯、急救包……
这些算你补偿我的！我临时买机票可贵了,你得给我报销一半差价！她理直气壮地往自己带来的大袋子里塞。
你去国外野游,你爸妈知道吗我试图抓住最后一点可能。
当然知道！他们可支持我了！方枝华抱起装满装备的袋子,走到门口,回头对我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宋颖,告诉你,我们全家都烦透你了！仗着自己成绩好,去年还去了国外研学,很风光是吧我最讨厌你这副自以为是、好像什么都懂、别人都是傻子的嘴脸！恶心！她像只斗胜的公鸡,昂着头走了。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方枝华……她顶替了我的位置！那上一世属于我的悲惨结局……会降临到她头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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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愧疚感和无力感几乎将我击垮。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冲到电脑前,疯狂搜索关于JACK的信息。果然,他在各大平台异常活跃,发布大量诱人的当地野游攻略视频,极力鼓吹原始刺激、秘境探险,其中很多地点与我们计划的行程高度重合！他根本不是什么导游,而是披着羊皮的蛇头！是引诱羔羊入虎口的伥鬼！
举报！必须举报他！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阻碍他的行动,也能给欧雪儿她们争取一线生机！我颤抖着手,在相关平台上提交了详尽的举报信息,指控JACK涉嫌人口贩卖。
第二天一早,我被柳茹歇斯底里的电话吵醒：宋颖！你这个疯子！神经病！你凭什么举报我男朋友JACK！你有什么证据说他是人贩子！
我瞬间明白了柳茹死心塌地的根源。男朋友网恋半年的男朋友柳茹！你醒醒！他很可能就是个骗子！你被骗就算了,还要拉着雪儿小苒,还有方枝华去送死吗！
放屁！JACK对我那么好！他比你这个所谓的‘好朋友’真诚一万倍！你就是嫉妒！诬告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等着吃官司吧！柳茹咆哮着挂了电话。
我的心沉到谷底。我知道诬告的后果。但此刻,我宁愿是自己错了,宁愿被处罚,也希望JACK是个好人。
中午,邮箱收到了平台的官方回复。经过调查,JACK在当地记录良好,是合法注册的导游,我的举报缺乏实质性证据,不予立案。同时,我收到了JACK大度的私信,表示理解我的担忧,并欢迎我去当地游玩。
柳茹她们得知结果后,在朋友圈和新建的群里对我进行了新一轮的嘲讽和奚落。我在她们眼中,彻底成了一个因嫉妒而失心疯、见不得别人好的跳梁小丑。
下午,我哥宋哲回来了。他听说了我诬告的事,没有责备,只是揉了揉我的头发,眼神里是满满的信任和担忧：小颖,跟哥说实话,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别怕,天塌下来有哥顶着。
看着他年轻充满朝气的脸,想到上一世他为我惨死异乡,我的眼泪决堤而出,扑进他怀里,把重生和恐惧一股脑儿说了出来。宋哲听完,沉默了许久,最终用力抱紧我：哥信你。别怕,有哥在。
家人的温暖给了我一丝喘息。我取出原本用于旅游的钱,去给奶奶买了一对最好的护膝。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小颖啊,你不去旅游啦奶奶有钱,不用给奶奶买这么贵的。
我紧紧抱住奶奶瘦小的身体,感受着她身上的皂角清香和温暖的脉搏,眼泪无声滑落：奶奶,我不去了。等以后我赚了大钱,带您坐大飞机去旅游,看最好的风景！
好,好,咱们小颖最孝顺了。奶奶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满是欣慰。
看着家里温馨的灯光,爸妈下班回来的身影,哥哥关切的眼神,奶奶慈祥的笑容……这份失而复得的平凡幸福,比任何惊险刺激的旅行都珍贵一万倍。这就是我用重生换来的,最无价的毕业礼物。
然而,霍小苒她们的朋友圈更新了。机场出发大厅,四个女孩笑容灿烂的合影。配文：青春无价,冒险启程！野游第一站,GO！【爱心】【飞机】
评论区有人问：咦宋颖没去
柳茹秒回：【白眼】临阵脱逃的胆小鬼呗,习惯就好~
方枝华紧跟着：【龇牙】虽然我是新加入,但感觉超棒！这才是青春该有的样子！【耶】
欧雪儿和霍小苒默默点了个赞。
我心脏揪紧,手指颤抖着在下面评论：记住大使馆电话！护照不离身！别喝陌生人饮料！千万别去夜店！！！
评论发出不到五秒,显示被删除。再刷新,柳茹的朋友圈对我变成了一条冰冷的横线——我被屏蔽了。
班长顾小虹发来消息：宋颖,真不去啦我们邮轮团还有位置哦,豪华五星,考虑下柳茹说你提前步入老年生活了,别真后悔呀。
我平静地回复：班长,谢谢。人生有很多第一次,高考、毕业、工作、成家……但最珍贵、最有意义的‘第一次’,是能和家人平安健康地在一起。我不后悔我的选择。
顾小虹沉默了一会儿,回道：宋颖,你……好像真的不一样了。我忽然有点信你说的‘重生’了。
顾小虹的相信让我心头一热,但旋即又被更深的忧虑淹没。那四个飞向未知危险的女孩,她们屏蔽了预警,屏蔽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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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守着救命稻草一样,死死盯着欧雪儿和霍小苒尚未屏蔽我的朋友圈。她们晒着异国风情的照片,蓝天白云,美食街景,看起来一切安好。直到——欧雪儿发了一张灯光迷离的酒吧门口照片：【期待】今晚打卡传说中必去的‘魅影’夜店！听说超嗨！
我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上一世,就是在这个夜店,她们喝了被下药的饮料,然后人间蒸发！
我疯狂地给欧雪儿评论：别去！雪儿！那里是陷阱！千万别进去！！！
同时立刻私聊霍小苒：小苒！快阻止她们！那个夜店的饮料有问题！进去就完了！相信我最后一次！求你了！
消息石沉大海。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如同钝刀割肉。我坐立不安,手机屏幕被我按亮又熄灭无数次。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欧雪儿的朋友圈终于更新了。不是夜店,而是一张城市河畔的夜景照片,配文带着一丝遗憾：【叹气】计划赶不上变化,小苒突然肚子不舒服,夜店行程取消啦~不过河边夜景也超美！【星星】
我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瘫软在椅子上,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成功了！霍小苒信了！至少这个致命的节点,她们避开了！
几乎是同时,霍小苒的私聊信息跳了出来：宋颖！【惊恐】我觉得不对劲！柳茹那个男朋友JACK有问题！
我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怎么了！
他表面很热情,但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很淡,但我爸在屠宰场工作,我从小就对这种味道特别敏感……是血腥味！洗都洗不掉的那种！他一个导游,身上怎么会有这么浓的血腥味而且,他刚才接电话,躲到一边说的,我隐约听到‘货’、‘处理干净’、‘老地方’……我好害怕！【发抖】
JACK！果然是他！血腥味……上一世虐杀我的屠夫身上,就是这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小苒！护照！你们的护照是不是都在他那里！
是……他说租车手续需要原件,统一保管方便……我们……我们当时也没多想……【哭】怎么办啊颖颖我现在信你了！我真的好怕！
护照被扣！这等于把命交到了魔鬼手里！我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想办法！一定要想办法把护照拿回来！立刻！马上！然后去大使馆！寻求保护！那里是最安全的！
霍小苒只回了一个哭泣的表情。第二天一早,她发来最后一条信息：【信号弱】进山了,可能没信号。我会小心的。
之后,再无音讯。
朋友圈彻底沉寂。欧雪儿、方枝华、柳茹……所有人的动态都停留在昨天。不详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吞没。出事了！一定出事了！
我冲到方枝华家,用力拍门：方阿姨！方阿姨！枝华有消息吗她回你信息没
方阿姨开门,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和一丝炫耀：哟,是宋颖啊她们玩得正开心呢,哪有空回信息！等她们回来,拍了美照,你再来请教怎么玩吧！【得意】
看着她无知而愚蠢的得意,我气得浑身发抖。攀比现在是人命关天！
我哥宋哲看我状态不对,追问之下,我把霍小苒最后的警告和失联的情况告诉了他。宋哲听完,脸色凝重,他用力按着我的肩膀：小颖,听着！你尽力了！该做的警告,该做的努力,你都做了！这是她们自己的选择！无论结果如何,你不必、也无需为此背负一生的愧疚！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道理我都懂,可那是活生生的人啊！是曾经朝夕相处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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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联超过24小时。我毫不犹豫地报警！警方对高中生团体在国外失联高度重视,迅速派人分头前往几个家庭调查。
在方家,方阿姨看到警察,先是吓了一跳,听完来意后,立刻尖声反驳：失踪怎么可能！枝华半小时前刚跟我视频过！她说山里信号不好,让我们别担心！宋颖！是不是你又在搞鬼！她指着我,眼神怨毒。
警察的目光锐利地投向我。紧接着,欧家和柳家也传来同样的反馈——都声称在不久前收到了报平安的消息（柳家是柳茹发的简短文字信息）。
带队的张警官眉头紧锁,严厉地看着我：宋颖同学,报假警是违法行为！浪费警力资源,后果很严重！你上次诬告JACK的事情,我们也有所了解。你到底想干什么
方阿姨立刻像抓住了把柄,添油加醋地控诉：警察同志！你们可得好好管管她！她就是嫉妒！自己没去成,就见不得别人好！先是诬告人家正经导游,现在又报假警！我看她就是高考考傻了,精神有问题！该送医院看看！
我没有！她们肯定出事了！那些报平安很可能是被胁迫的！我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宋哲一步挡在我身前,冷静地对张警官说：警官,您不觉得奇怪吗失联超过24小时后,突然在警方介入调查的同一时间段,所有人几乎同时报平安这未免太巧合了！像是……有人统一安排的。
张警官目光闪动了一下,显然也意识到了疑点。但方阿姨的尖叫打断了他：巧合什么巧合！她们懂事,知道家里担心不行吗！我看就是宋颖和她哥串通好了来捣乱！警察同志,你们该抓的是他们！
由于缺乏直接证据,且家属都坚称收到了平安信息,警方只能对我进行严肃的口头警告后离开。临走前,张警官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低声道：保持关注,有确凿异常立刻联系。
方阿姨对着我们离开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丧门星！整天咒别人出事！心肠歹毒！
回到家,宋哲紧紧抱着仍在发抖的我：别管她了。小颖,你尽力了。问心无愧。
然而,我的不安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接下来两天,欧雪儿和霍小苒的朋友圈彻底沉寂。柳茹和方枝华也再无任何消息。那份刻意营造的平安,更像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宁静。
第三天傍晚,一声凄厉的哭嚎撕裂了小区的宁静。方阿姨披头散发,状若疯癫地冲进我家,正在吃饭的我们全家都愣住了。
啊——！我的枝华啊——！宋颖！你这个丧门星！扫把星！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为什么不拦住她！为什么不拼命拦住她啊——！她哭嚎着,竟猛地扑过来,一把掀翻了我们的饭桌！碗碟碎裂,饭菜汤汁溅了一地！
我妈惊叫一声。我爸立刻起身拦住她：方家嫂子！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好好说！我女儿被绑架了！绑匪要一百万！一百万啊！你们让我怎么冷静！都怪她！都怪宋颖这个害人精！方阿姨指着我的鼻子,涕泪横流,眼神充满了疯狂的恨意,要是她不退出！要是她去了！我女儿怎么会……怎么会……她说不下去,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绑架！果然还是来了！虽然对象从欧雪儿变成了方枝华！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是欧雪儿的父母,欧叔叔和欧阿姨。两人脸色灰败,欧阿姨眼睛肿得像核桃,手里紧紧攥着手机。
宋颖……欧叔叔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我的胳膊,你……你告诉叔叔,雪儿她……上一世……最后……回来了吗
他身后的欧阿姨,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充满了哀求。
看着他们绝望的样子,上一世欧雪儿残缺的尸体、她母亲跳楼的身影在我脑中翻腾。真相如此残酷,我该如何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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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喉咙像被堵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欧雪儿父母眼中最后的光,在我沉默的几秒钟里迅速黯淡下去,最终化为一片死灰。
宋哲再次将我护在身后,声音沉稳而有力,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欧叔叔,欧阿姨,现在最重要的是配合警方,争取时间把雪儿平安救回来！其他的,等雪儿回来再说！
欧叔叔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木然地点点头,转向随后赶到的张警官,语无伦次：警察同志！救救我女儿！绑匪……绑匪发来了照片……雪儿她……【哽咽】他们要一百万！一百万啊！他颤抖着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是欧雪儿被蒙着眼、衣衫不整、满脸泪痕的照片,背景昏暗。照片下面附着银行账号和冰冷的警告：报警,撕票。
方阿姨看到照片,哭嚎得更大声了,拍着地板：我的枝华啊！他们也会这样对我的枝华啊！一百万！我上哪找一百万啊！
警方迅速立案,启动紧急程序。跨国绑架,时间就是生命！张警官一边安排技术追踪,一边安抚家属,同时要求严格保密。
霍家也接到了警方的通知。然而,霍小苒父母的反应,与上一世如出一辙,甚至更加冷酷。霍父在电话里对着警察咆哮：去国外活该！让她别去非要去！死了也活该！我们没钱！一分都没有！你们能救就救,救不了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电话被狠狠挂断。
柳家那边,依旧没有任何绑架信息,柳茹仿佛真的只是失联。警方在柳家布控,同时加紧追查JACK这条线。
绝望之下,欧叔叔和方阿姨开始了疯狂的筹钱。欧叔叔卖掉了心爱的车,借遍了亲戚,甚至借了利息高昂的高利贷,终于凑齐了一百万,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汇了过去。方阿姨则把房子以极低的价格贱卖,也凑足了一百万汇出。
钱像石沉大海。绑匪提供的账户经过极其复杂的跨境多层转账,资金瞬间被分散洗白,追踪异常困难。
霍家,始终一分未出。
一个月后,警方在海关布控时,抓获了企图入境的柳茹。她瘦得脱了形,脸色蜡黄,眼窝深陷,走路摇摇晃晃。当警察亮明身份时,她像惊弓之鸟,瞬间崩溃,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我错了！我坦白！我全都说！救救我！救救我！
在她断断续续、充满恐惧和悔恨的供述中,那个血色夜晚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
那天进山后,JACK借口寻找最佳扎营点,带她们越走越偏。夜幕降临,荒无人烟的山谷里,她们刚搭好帐篷点燃篝火,一群黑影便如鬼魅般出现。浓烈的乙醚气味是她们最后的记忆。
醒来时,已身处黑暗的地牢。JACK撕下了伪善的面具。柳茹因为是他的网恋女友,被单独带走。JACK给了她一个机会——加入他们,运毒。柳茹拒绝,便被强行注射了毒品。毒瘾发作的痛苦摧毁了她的意志,她成了JACK控制下的运毒工具。这次回国带货,就是她的投名状。
在囚禁期间,她偷听到了看守的闲聊：欧雪儿因为惊人的美貌,被高价卖给了最肮脏的地下夜店；霍小苒因为听话和语言能力,被送去诈骗窝点；而顶替宋颖位置的方枝华,因为激烈反抗且姿色普通,被送进了暗网直播的屠宰场……
柳茹的供述如同惊雷,坐实了JACK犯罪团伙的罪行,也提供了关键线索！警方迅速联合国际刑警和当地华人商会,与盘踞在当地的黑暗势力展开了艰难的交涉和施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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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压力和精准的情报（部分源于我提供的上一世记忆碎片）下,对方终于松口：放人可以,每人再加一百万赎金！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消息传来,欧家已经山穷水尽。方家刚贱卖了房子,更是雪上加霜。绝望的方阿姨和欧阿姨几乎哭晕过去。霍家依旧冷若冰霜,拒绝掏钱。
关键时刻,当地华人商会站了出来！得知还有一名中国女孩（霍小苒）因家庭拒绝支付赎金而面临更大的危险,商会发动侨胞募捐,加上警方协调的部分专项资金,终于凑齐了三个女孩的赎金！
漫长的等待后,消息传来：人,赎回来了！正在安排回国！
机场。当三个女孩在警察和商会人员的护送下走出通道时,接机区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压抑的哭声。
欧雪儿眼神空洞,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美丽人偶,身上裹着宽大的外套,露出的脖颈和手腕上布满淤青和可疑的伤痕。她谁也没看,径直扑进母亲怀里,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没有眼泪,只有无声的、巨大的恐惧。
方枝华……坐在轮椅上。她的左手齐腕而断,右腿膝盖以下空荡荡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隐约可见里面光秃的头皮——她的头发连带头皮被剥掉了。脸上是纵横交错的疤痕,一只眼睛蒙着纱布。她呆呆地看着前方,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嘴角甚至挂着一丝诡异的、空洞的笑容。方阿姨看到女儿的惨状,尖叫一声,当场昏死过去。
霍小苒是三人中看起来最完整的。她瘦了很多,脸色苍白,眼神麻木,脸上有几道已经结痂的抓痕,走路有些跛,但至少四肢健全。她沉默地跟在后面,看到自己父母冷漠地站在人群最后方,眼神闪过一丝痛楚,随即化为更深的麻木和死寂。她径直走向了等待她的警察,低声说：我想先跟警察同志去做笔录。
柳茹因为涉毒,直接被送往戒毒所进行强制隔离。
获救的喜悦,被眼前地狱归来的惨状冲击得荡然无存。沉重、悲痛、劫后余生的茫然,笼罩着所有人。
几天后,我和霍小苒去戒毒所看望柳茹。隔着厚厚的玻璃,柳茹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形销骨立,眼神浑浊,毒瘾发作的痕迹在她脸上清晰可见。看到我们,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受惊的兔子,猛地低下头,用额头一下下重重磕着面前的桌子,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眼泪汹涌而出：对不起……对不起……小苒……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大家……是我鬼迷心窍……
霍小苒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却蕴含着巨大的悲恸：你要说对不起的,是雪儿,是方枝华。
柳茹猛地抬头,眼中带着一丝希冀：她们……她们怎么样了回来了吗
欧雪儿,三天前,从她家十六楼的阳台跳下去了。霍小苒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方枝华,失去了左手、右腿,还有她的头皮和头发。医生说,她精神崩溃了,可能永远也好不了。
柳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瞳孔放大,仿佛无法理解这几个简单的句子。她呆呆地看着我们,几秒钟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哀嚎,整个人蜷缩起来,疯狂地用头撞着桌子,被闻讯赶来的医护人员死死按住。她透过混乱的人影,死死盯着我,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绝望：重生……为什么重生的不是我……如果是我……我一定……一定……
我看着她在束缚带下挣扎的惨状,心底一片冰凉：柳茹,当初最积极策划、最固执坚持要去的人,是你。是你,亲手把她们推进了地狱。方枝华,是顶替了我的位置。
我的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柳茹。她停止了挣扎,眼神彻底涣散,喃喃自语：是我……是我害死了雪儿……害惨了枝华……是我……咎由自取……
她像一具空壳,被医护人员拖走了。
我和霍小苒离开了戒毒所。高考录取通知书早已送达,我们考上了心仪的大学。生活似乎要回归正轨。霍小苒选择了住校,彻底切断了与原生家庭的联系。
9
三个月后,柳茹因表现尚可,提前解除强制戒毒,回到了家中。
平静只维持了不到一周。
一个阴沉的下午,方阿姨,那个失去了女儿健康、笑容和未来的母亲,提着一把磨得锃亮的菜刀,敲开了柳茹家的门。当柳茹茫然开门的那一刻,积压了数月的痛苦、仇恨和绝望彻底爆发！方阿姨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哭嚎着柳茹的名字,挥刀砍了下去……
鲜血染红了楼道。柳茹当场身亡。方阿姨被随后赶到的警察带走时,脸上带着一种解脱般的疯狂笑容,嘴里反复念叨着：枝华……妈给你报仇了……
方枝华,失去了母亲,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失去了健康的身体和正常的人生,彻底成了一个被困在残缺躯壳和破碎精神世界里的囚徒。我没有去看她,我害怕她空洞的眼神,更害怕自己心中那份无法言说的、对方枝华替代我承受了最残酷命运的沉重愧疚。
哥……我是不是……也是个罪人我蜷缩在沙发上,声音沙哑。如果不是我退出,方枝华就不会去……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
宋哲坐在我身边,温暖的手掌包裹住我冰凉的手。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黑暗中的灯塔：
小颖,听着。人生需要一点冒险精神,否则活得窝囊；人生更需要清醒的风险意识,才能活得长久平安。这不是你的过错。
没有方枝华,也可能会有李枝华、王枝华……罪恶的根源,是那些毫无人性的犯罪分子！是那些吞噬无辜生命的黑暗深渊！自责和愧疚救不了任何人,只会困住你自己。
真正能终结悲剧的,是光！是法律！是绝不向黑暗低头的力量！唯有彻底打击、消灭那些藏在人间的恶魔,才能让未来的‘毕业旅行’,真正成为青春美好的纪念,而不是……地狱的开端。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哥哥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沉重的枷锁,也点燃了一簇微弱的火苗。那份对罪恶的恐惧和无力感,渐渐转化为一种冰冷的愤怒和坚定的决心。
几天后,大学转专业申请截止日。我平静地走进教务处,在专业栏上,郑重地写下了新的选择——刑事侦查学。
合上申请表,我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书桌上,崭新的刑侦学导论教材静静地躺着,封面上庄严的警徽熠熠生辉。
前路或许依旧布满荆棘与黑暗,但这一次,我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等待厄运降临的宋颖。我要亲手点亮火炬,刺破黑暗,守护那份失而复得的、最珍贵的平凡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