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全网曝火了,短视频软件里都是他在演唱会里微笑着唱小甜歌被选中的片段;我却在视频爆火后第一时间联系律师,打算净身出户离婚。
(一)
演唱会的荧光海翻涌时,我正蹲在月子中心的卫生间里吐。胃酸灼烧着喉咙,手边的吸奶器还在规律地嗡鸣,塑料瓶里的母乳混着刚才没忍住的呕吐物,泛着浑浊的白。
手机震得桌面发颤,闺蜜发来的视频封面刺眼——穿黑T恤的男人偏头笑,指尖挡着旁边女人的脸,是陈默,我结婚两年的老公,和我们公司去年刚来的财务小雨。
小姐,你怎么又吐了月嫂抱着刚满月的老二进来,递过温水,陈先生刚发消息,说在上海出差,忙着谈项目,现在刚回酒店,还拍了视频给你呢。
陈默发来酒店视频报备,镜头扫过标间白床、公文包,他站窗边笑:上海出差,挑的安静楼层,你和孩子好睡。
关了视频,他又发张书桌照:泡了茶改方案,你早歇。
我盯着照片角落——衣柜缝里露着截深棕包带,编织纹,嵌珍珠搭扣,是上个月闺蜜送的限量款,全球三十只,我裹在防尘袋里藏衣帽间最里层的。
再翻视频回放,床头柜搭着件藕粉色真丝睡裙,领口绣玫瑰,不是我的。
胃里猛地窜起寒意。上周我找这包时,他还说是不是放公司了,原来被他拿给了别人。
吸奶器还温着,我冲进卫生间干呕,镜子里自己脸色惨白——他在酒店改方案,用我的包,陪别的女人,而我刚喂完老二,胸口还胀得疼。
想起三个月前,我大着肚子去医院做胎心监护,他说公司开会走不开,后来却在小雨的朋友圈看到同款胎心监护仪的照片,配文是有人陪我做检查啦。那时我还骗自己:也许是巧合。
现在才知道,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是我蠢,蠢到信了他两年的我对你好。
(二)
两年前陈默上门那天,我爸把他的简历摔在茶几上,紫砂杯盖磕出裂痕:农村出身,大专学历,无房无车,你要他当上门女婿
陈默正蹲在玄关给我换鞋,闻言抬头,指腹轻轻擦过我脚踝的蚊子包——那天我穿了双新鞋,磨得脚踝通红。叔叔,他声音低,却很稳,我没本事,但我能对姐好。她怀了孩子,我想给她和孩子一个家。他转头看我,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姐,你信我吗
我那时候怀老大刚三个月,孕吐吐得瘦了十斤,半夜腿抽筋,他总能秒醒给我揉腿;我想吃城南的糖糕,他凌晨五点骑车去买,揣在怀里捂热了递过来。我摸着肚子,看着他冻红的鼻尖,心就软了。爸,我信他。
我爸气得摔了杯子,茶水溅在陈默的裤脚上,他没躲,只低声说:叔叔,我知道您嫌我穷。我入赘,孩子随姐姓,家里事我扛,绝不拖累苏家。
后来他签婚前协议时,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很轻:姐,这协议我签得心甘情愿。你家的东西,我一分不贪。他抬头笑,嘴角有个浅浅的梨涡,我只要你。
现在想起那笑容,我胃里又是一阵抽痛。月嫂递来湿巾,我擦了擦嘴,点开营销号的扒皮帖——青年企业家陈默,白手起家,旗下公司估值二十亿上任两年内多次获上亿订单,人生好事将近
评论区有人扒出他穿的T恤是限量款,戴的表要六位数,没人知道这些都是我给的——T恤是我托人从英国带的,表是当年我送我爸的备用表,他说戴着显气派,谈生意方便,我就摘下来给他了。
(三)
妈妈,痛。老大被哭声吵醒,揉着眼睛坐起来。他刚满周岁,右额角还有块浅疤——上周婆婆带他在小区玩,自己凑上牌桌,让孩子跟着别的小朋友跑,老大摔在石凳上,额头磕出个口子,血流得满脸都是。
那天我从医院回来,婆婆还在搓麻,看见孩子头上的纱布,只撇了撇嘴:男孩子皮实,磕一下怎么了你小时候没摔过
陈默站在旁边赔笑:妈也是忙忘了,姐你别生气,我带孩子去买玩具赔罪。
我抱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老大,指甲掐进掌心。那时候我就该知道,这对母子,根本没把我和孩子当人。
婆婆是陈默结婚后第三个月接来的。她拎着个蛇皮袋进门,往客厅地上一扔,掏出件打补丁的旧毛衣:给老大织的,纯棉线,比你们城里那些化学东西好。毛衣针脚歪歪扭扭,领口还留着团没拆干净的线头,老大抓着玩,差点塞嘴里。
她住进来的第二天,我放在梳妆台上的珍珠项链就不见了。那是我妈留的遗物,我找了整宿,最后在婆婆的枕头下发现——她正拿着项链往脖子上比划,对着镜子叹气:可惜珠子小了点,配不上我儿子现在的身份。
我攥着项链的手发抖:这是我妈的东西。
你妈不就是我亲家母她把项链摘下来往我手里一塞,翻了个白眼,不就一串珠子至于这么小气我儿子现在管着大公司,以后给你买十串八串的。
那天下午,她就带着三个牌友上门了。牌友们围着客厅转,指着我爸收藏的古董花瓶问:这得值不少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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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立刻接话:不值钱,摆设!我儿子说了,以后给我买个纯金的摆件!
我刚做完产检,医生说胎盘低,让少弯腰。婆婆却指使我:小苏,给王婶倒杯水,再切盘水果。初次见面的王婶笑着摆手:让阿姨来吧,苏小姐怀着孕呢。
怀孕怎么了婆婆把牌往桌上一拍,女人都得生娃,娇气什么我当年怀着陈默,还在地里插秧呢!
我扶着腰去厨房,路过书房时,听见陈默在打电话。他声音压得低,却藏不住笑意:小雨,那笔钱收到了别让你老公知道……嗯,我妈在这儿盯着她呢,她顾不上查账……她傻呗,还以为我真对她好……
水壶烧开的蒸汽烫在手上,我没躲。疼吗疼。但心里的疼更厉害,像有把冰锥,一下下戳着心脏。
我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客厅里婆婆和牌友们笑闹,看着书房里老公对别人说她傻,突然明白——我爸当初没看错人,是我自己瞎了眼。
(四)
从那天起,我开始记日记。不是写情绪,是记账。
陈默每周给婆婆五千块零花钱,记;他给小雨买包的发票藏在西装内袋,记;他偷偷把公司账户的钱转到一个陌生账户,记——那个账户,我让财务老周查了,户主是小雨的老公。
老周是我爸带了二十年的人,他找我时,手里捏着一沓转账记录,手指都在抖:苏小姐,陈默这是在掏空公司啊!上个月他以‘项目投资’的名义转走了三千万,根本没这个项目!
我摸着肚子,老二在里面踢了我一下。周叔,我声音很稳,您别说出去,帮我盯着他,每一笔账都记下来。
可是……
我爸还在医院躺着呢。我打断他。我爸中风后,陈默以方便照顾为由,把他转到了本地一家私立医院,每天只让护工发一张模糊的照片。我去过一次,护工偷偷告诉我:陈先生不让我们给老董事长用进口药,说太贵。
那天我没进去,站在医院楼下哭了半个小时。风吹得眼睛疼,我却突然清醒了——我不能垮,我还有两个孩子,还有我爸。
我开始偷偷联系国外的医院。医生说我爸的情况需要尽快手术,但陈默扣着我爸的身份证和医保卡,说等他忙完这阵就办。
我找了个借口,说要给孩子办出生证明,把家里的户口本骗了出来。半夜趁陈默睡熟,我翻他的公文包,在夹层里找到我爸的证件,手指被拉链划破了,血滴在证件照上,我用纸巾擦了擦,没敢吵醒他。
转院那天,我让月嫂抱着老大,自己揣着证件去医院。陈默的人守在病房门口,说陈总交代了,老董事长不能随便动。
我没跟他们吵,直接打了110,说有人非法限制我父亲人身自由。警察来的时候,陈默正开着会,他打电话来骂我胡闹,我只说:我爸要是有三长两短,我让你牢底坐穿。
他大概没想到我敢报警,语气软了下来: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怕你累着……
别叫我姐。我挂了电话,看着救护车把我爸送走。车窗外的树往后退,像我这两年荒唐的日子,终于要到头了。
(五)
老二出生那天,陈默没来医院。月嫂说他在上海谈项目,赶不回来,但我在他的车记录仪里看到了——他开车去了小雨家,手里拎着个蛋糕,是小雨的生日。
产房里只有我和月嫂,宫缩的疼让我浑身发抖。护士说用力,我咬着牙使劲,脑子里想的却是陈默给小雨唱生日歌的样子。
他以前也给我唱过,在我生日那天,他抱着吉他坐在沙发上,他五音不全,但眼里满满的都是真得不能再真的爱意,他说这首歌的旋律像你笑起来的样子。
现在想想,那旋律真像个笑话。
老二落地时,哭声响亮。我看着他皱巴巴的小脸,突然笑了——护士吓了一跳,以为我疼疯了。我没疯,我只是想通了,这些烂人烂事,不值得我用眼泪去喂。
出院那天,陈默来接我,手里捧着束玫瑰:老婆辛苦了,对不起,公司有事走不开,大家都在忙,我不好意思不在
哦。我接过玫瑰,转手递给了月嫂,扔了吧,花粉过敏。
他愣了下,眼里闪过一丝慌。婆婆在旁边打圆场:哎呀小默也是为了公司,为了这个家,你刚生完孩子,别闹脾气。她伸手想抱老二,我侧身躲开了——她指甲缝里还留着烟油,我不放心。
回家后,我发现次卧的衣柜空了一半。婆婆站在门口,理直气壮:我把你那些旧衣服捐了,占地方!我给你买了新的,纯棉的,比你那些丝绸舒服!她指着床上堆的廉价碎花裙,你现在是两个孩子的妈了,别总穿得跟个妖精似的。
我没看那些裙子,径直走向衣帽间——我妈留的那只翡翠手镯不见了。那手镯是我外婆传下来的,拍卖行估价七位数。
手镯呢我盯着婆婆。
什么手镯她眼神躲闪,我不知道啊。
我昨天还放在首饰盒里。我一步步走近她,你捐衣服的时候,是不是拿错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突然拔高声音,我儿子现在有的是钱,我用得着偷你东西你就是看不起我农村人!她抬手想推我,月嫂眼疾手快拦住了她。
(六)
陈默闻声进来:怎么了这是
她冤枉我偷东西!婆婆坐在地上哭,我为了这个家累死累活,她还这么对我!
陈默皱着眉拉我:姐,你少说两句,妈不是那样的人。
她是不是,你心里清楚。我看着他,那手镯是我妈的遗物,你要是今天找不到,我们就报警。
他的脸白了白,拉着婆婆进了书房。过了十分钟,他出来了,手里拿着手镯,镯子上多了道裂痕。找到了,妈收起来了,怕孩子碰碎。他把镯子塞给我,不小心磕了下,回头我给你修。
我摸着那道裂痕,冰凉的翡翠硌得手心疼。这不是磕的,是被人硬掰过——这手镯圈口小,我戴都要抹肥皂水,婆婆根本戴不上,她是想硬塞进去,才把镯子掰裂了。
我没说话,把镯子放进保险柜。那天晚上,我把所有的现金转到了孩子的教育信托,又联系了律师,把房产全改成了我爸的名字。婚前协议写得清楚,他一分都拿不到。
(七)
演唱会的视频爆火第二天,陈默就在公司开庆功会。他大概觉得自己彻底成了青年才俊,在会上拍着桌子说:下个月我们启动上市计划,到时候大家都是功臣!
老周给我发消息:苏小姐,他挪用的三千万,小雨的老公拿着跑了,小雨正闹着要跳楼呢。
我看着手机笑了。报应来得真快。
我让老周把陈默挪用公款的证据整理好,匿名发给了几个最大的股东。同时开始抛售股票——我手里握着公司30%的股份,是我爸当年给我的。
股价跌得比瀑布还快。股东们冲进陈默的办公室质问,他焦头烂额地给我打电话:姐,股价怎么回事你手里还有股份吗快抛给我,我稳住!
我抛了。我看着窗外,月子中心的花园里,老大正在追蝴蝶,全抛了。
他沉默了几秒,突然吼起来:苏晚!你疯了!那是我们的公司!
不是我们的。我平静地说,是我爸的,现在是我的。
他大概这才反应过来,语气软了:姐,我知道错了,你别闹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你别管,我这边急用钱呢。我挂了电话,给律师发消息:发离婚协议。
(八)
离婚协议送过去那天,陈默带着婆婆来了。婆婆一进门就坐在地上哭,拍着大腿喊:我苦命的儿子啊!你怎么就遇上个白眼狼!我们陈家对你不薄啊!
陈默站在旁边,眼睛通红:姐,你到底要怎么样我做错什么了我改,网上那些人都是瞎说的,你别离婚行不行
不行。我把一份文件扔在他面前,是婆婆的赌债清单——她不仅偷我的东西,还偷偷用我的名字借了高利贷,欠了八百万。
妈用我的名字欠了赌债,我故意装出崩溃的样子,催债的人说要去公司闹,还在花园里找孩子……我不能连累你,也不能连累孩子。
我们现在离婚,我净身出户,公司暂时放在你那里,这样催债的人也拿不到公司,我爸的心血才不会白流。
陈默拿起清单,手都在抖。婆婆还在哭: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赢点钱给孩子买玩具……
八百万。我看着陈默,我把公司给你,我净身出户,孩子我带走,债我来还。
他盯着我,眼里闪过一丝算计。他大概觉得,只要公司还在,八十万不算什么,等我走了,他就能把公司彻底变成自己的。姐,你别这样……他还在演,钱我来还,公司给你,我走……
不用了。我把笔递给他,签吧,趁我还能撑住。
他犹豫了半分钟,终究是拿起了笔。签字的时候,他的手在抖,墨水晕开了一小块。我看着那名字,突然想起他第一次给我写情书,字歪歪扭扭,却认真地写着一生一世对苏晚好。
真可笑。
(九)
他走后,月嫂问我:苏姐,真要把公司给他
给他个空壳而已。我笑了笑。核心技术部的三个主管早上已经递了辞呈,老周带着财务室的人也走了,他们要去我爸在国外开的新公司。陈默手里的,不过是个没了发动机的空架子。
果然,第二天陈默就打电话来骂我,声音都劈了:苏晚!你把人都弄哪儿去了公司没人了!账户也是空的!
我不知道啊。我假装惊讶,是不是你管理不善,大家都走了
你骗我!他嘶吼着,你早就计划好了!你故意让妈欠赌债,故意让我签离婚协议!
是又怎么样我走到窗边,老大正抱着老二的奶瓶玩,陈默,你真以为我傻你给我爸喝降压药的时候,没想过有今天你跟小雨在公司嘲笑我‘好骗’的时候,没想过有今天你妈掰裂我妈手镯的时候,没想过有今天
他突然不说话了。过了几秒,他声音发颤:你……你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我挂了电话,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十)
后来听说,他去找小雨,小雨正抱着孩子在民政局门口等他老公——她老公根本没跑,是小雨骗了他,拿着他给的钱和老公去了外地。他去找股东,股东们拿着他挪用公款的证据要报警,他只能把自己仅剩的房子卖了还债。
婆婆受不了打击,疯了。有人看见她在小区里捡垃圾,嘴里念叨着我的金摆件我的纯金手镯。
演唱会的视频还在网上传,但没人再夸陈默帅了。有人扒出他是上门女婿,扒出他挪用公款,扒出他孕期出轨。评论区全是渣男凤凰男,他以前发的那些爱老婆的朋友圈,被人截图做成了表情包。
有天我去医院看我爸,他能自己走路了。他看着手机里陈默被记者围堵的视频,叹了口气:冤冤相报何时了。
我给我爸削苹果,果皮连成一条线:爸,这不是报,是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老大在病房里跑,拿着个荧光棒——是陈默演唱会那天寄来的,我没扔,洗干净给孩子当玩具了。老大举着荧光棒晃,喊着妈妈看!亮!
我看着那点微弱的光,突然想起演唱会视频里的荧光海。那么亮,那么热闹,可潮水退了,只剩一地狼藉的灰烬。
我爸接过苹果,咬了一口:以后别再信那些甜言蜜语了。
不了。我笑了笑,抱住跑过来的老大,以后只信我自己,信我爸,信我的孩子。
老大在我怀里咯咯笑,荧光棒的光落在他脸上,暖融融的。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把那些狗血的、肮脏的、让人心疼的事,都晒成了过去。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