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为假面骑士空我,却成了警视厅口中的废物。
五代雄介的英雄传说已成历史,我连变身都困难。
一条薰警官冷眼旁观:又一个冒牌货。
古朗基肆虐,市民伤亡惨重,我却被困在角落瑟瑟发抖。
直到那天,同伴在我面前倒下,血溅上我的脸。
腰带终于滚烫——紫色惊异全能形态首次降临。
一条警官,现在谁才是冒牌货
冷。
不是天气的冷,是那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混杂着消毒水和灰尘的味道,直往鼻腔里钻。我缩在警视厅搜查一课那间巨大办公室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屁股底下廉价的塑料椅子硌得慌。空调的冷风像小刀子,精准地刮着我的后颈。
……废物。
声音不大,像蚊子哼哼,但在一片嘈杂的电话铃声、键盘敲击声和急促的脚步声里,偏偏就钻进了我的耳朵。是隔壁桌那个姓山田的年轻刑警,他正对着电脑屏幕,手指飞快地敲着报告,头都没抬一下。那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鄙夷。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留下几个弯月形的白印子。胸腔里堵着一团又酸又涩的东西,憋得我喘不过气。想反驳,想跳起来揪住他的领子质问,可身体像灌了铅,沉甸甸地钉在椅子上。勇气那玩意儿在我第一次尝试变身,结果连腰带上那颗该死的灵石都没点亮的时候,就跟着我的自尊心一起碎成了渣。
废物。
冒牌货。
这些词,这一个月来,我已经听得耳朵起茧了。从最初那些带着点好奇和试探的打量,到如今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烦。每一次古朗基出现,每一次警笛凄厉地划破长空,每一次伤亡数字冰冷地出现在简报上,这些目光就像淬了毒的针,密密麻麻地扎在我身上。
我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摊开的双手上。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带着薄茧——这是五代雄介的手,那个传说中为了保护人们的笑容而战斗的、平成第一位假面骑士空我的手。可现在,它们只能无力地垂在膝盖上,连握紧都显得那么徒劳。
口袋里,那个冰冷、坚硬、带着奇异弧度的金属造物紧贴着大腿外侧。亚古鲁腰带。它安静得像一块死铁,无论我多少次在无人的深夜,对着镜子,用尽全身力气去嘶吼、去想象、去祈求,它都吝啬于给予一丝一毫的反应。那条曾属于五代雄介,闪耀着金色光芒,赋予他守护之力的腰带,在我这里,只是一件沉重的、耻辱的装饰品。
五代雄介……那个名字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他的笑容,他的勇气,他一次次在绝境中挺身而出、化不可能为可能的背影……所有的传说,所有的荣光,都成了映照我无能的镜子。警视厅需要的是那个能对抗未确认生命体的英雄,而不是我这个连变身都做不到的、顶着英雄名字的可怜虫。
啧,又来了。
这次是3号还是新出现的
地点!快!城南区商业街!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绷紧,像一根拉到极限的弓弦。电话铃声尖锐地响起,对讲机里传来混乱而急促的呼叫。空气里弥漫开一种铁锈般的紧张感。山田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他抓起桌上的配枪和证件,动作利落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未确认生命体第7号!城南区中央公园!重复,城南区中央公园!目标具有高速移动能力!已有市民受伤!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广播里的声音带着电流的嘶哑,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我的心脏上。第7号……我记得资料里说,那是个速度极快的家伙,喜欢在开阔地带狩猎,用锋利的爪子撕裂猎物。
恐慌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的脚踝,然后是小腿、膝盖……飞快地向上蔓延。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鼓,咚咚咚,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四肢,让它们变得冰凉而僵硬,唯独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尖叫:危险!快跑!离开这里!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身体在廉价的塑料椅里蜷得更紧,恨不得把自己塞进墙角那道狭窄的阴影里。目光慌乱地扫过周围,那些穿着深蓝色制服的背影正快速而有序地冲向门口,他们脸上的表情是坚毅的,是带着职责的沉重,唯独没有我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就在这时,一道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冰冷,锐利,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开了我所有的伪装和瑟缩。我猛地抬头,撞进一双深褐色的眼睛里。那眼睛的主人就站在办公室门口,身形挺拔如松,深蓝色的警服一丝不苟,肩章上的警衔无声地诉说着权威。一条薰警官。他一手扶着门框,似乎正要冲出去,目光却定格在我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愤怒,没有催促,甚至没有失望。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仿佛看的不是一个顶着空我名号的人,而是一件碍事的、毫无价值的摆设。他的嘴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办公室里只剩下对讲机里混乱的呼叫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所有的嘈杂,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进我的耳膜:
又一个……冒牌货。
说完,他再没有看我一眼,猛地转身,深蓝色的制服下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身影迅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冒牌货……
那三个字在我脑子里嗡嗡作响,比刚才广播里的警报声还要刺耳。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狠狠抽了一记耳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疼得我几乎无法呼吸。巨大的屈辱感混合着更深沉的绝望,像黑色的沥青,黏稠地包裹上来,让我动弹不得。
喂!那个谁!五代!一个粗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是搜查一课另一个资深刑警,姓佐藤,身材壮硕,脾气火爆,还愣着干什么疏散组缺人手!快去公园东侧入口帮忙!别在这儿碍事!
他的吼声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背上。我猛地一颤,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经过佐藤身边时,他似乎还低声骂了句什么,我没听清,也不想听清。走廊里冰冷的空气灌进肺里,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窒息感。
中央公园离警视厅不远。我几乎是凭着本能,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向那个方向。越靠近,空气里的异样就越明显。不再是城市惯有的尾气和喧嚣,而是弥漫开一股淡淡的、令人作呕的腥甜气味。还有声音,尖锐的、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恐惧的尖叫声,以及……一种低沉的、非人的嘶吼,像野兽,却又带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韵律。
转过最后一个街角,公园的景象撞入眼帘。
混乱。
彻底的混乱。
精心修剪的草坪被践踏得一片狼藉,散落着被掀翻的野餐篮、踩碎的玩具、还有……暗红色的、触目惊心的斑点。惊恐的人群像炸了窝的蚂蚁,哭喊着,推搡着,朝着远离公园中心的方向拼命奔逃。维持秩序的警察们声嘶力竭地呼喊着,试图引导人流,但恐惧已经彻底压垮了理智,场面濒临失控。
而在那片混乱的中心,一个扭曲的身影正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穿梭、跳跃。
那就是未确认生命体7号。它有着类人的轮廓,但全身覆盖着暗绿色的、仿佛爬行动物般的粗糙皮肤,关节处突出尖锐的骨刺。最骇人的是它的双手,十指末端延伸出半米长的、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利爪。每一次挥动,都带起凄厉的破空声,轻易地撕裂空气,也在它所掠过的地方留下深深的沟壑——无论是坚硬的石板路,还是……不幸被卷入的人体。
啊——!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在不远处响起。一个穿着花裙子的年轻女人被那绿色的影子带过,身体像破布娃娃一样被抛飞出去,重重砸在一棵大树上,软软地滑落下来,胸口赫然是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裙子。
我的胃猛地一阵痉挛,酸水直冲喉咙。我死死捂住嘴,强迫自己把那股恶心感咽下去,双腿却抖得几乎站不住。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我无法呼吸。快跑!离开这里!大脑在疯狂地尖叫。
疏散!快!往这边走!不要停留!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混乱传入耳中,带着一种强自镇定的嘶哑。
是杉田守!
他正站在公园东侧入口附近的一个临时搭建的警戒线后面,挥舞着手臂,对着混乱的人群大声呼喊。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头发,黏在皮肤上,脸色因为紧张和用力而涨得通红。他身上的警服沾满了灰尘,甚至还有几点刺眼的暗红。他离那片死亡旋涡的边缘,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杉田前辈!我下意识地喊出声,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似乎听到了,猛地转过头,视线越过奔逃的人群,看到了缩在街角阴影里的我。他的眼神里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更深的焦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他没有时间多想,只是冲我用力挥手,吼道:五代!别过来!危险!去帮后面的人!快走!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一道绿色的残影,如同鬼魅般突破了前方警察勉强组成的火力网!子弹打在它身上,溅起几点微不足道的火花,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却丝毫不能阻止它恐怖的速度。它似乎被杉田守持续不断的呼喊激怒了,猩红的复眼瞬间锁定了这个穿着深蓝色制服、挡在人群前的目标!
吼——!
一声充满暴戾的咆哮炸响!7号那布满鳞片的双腿猛地蹬地,坚硬的地面瞬间龟裂!它的身体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绿色闪电,裹挟着死亡的气息,直扑杉田守!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扭曲。
我看到杉田守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那双总是带着点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急剧收缩。他试图抬起手中的配枪,可手臂僵硬得如同生锈的机器,动作慢得令人绝望。
我看到7号那闪烁着金属寒光的利爪,在午后惨淡的阳光下,划出三道冰冷、致命的弧线,精准地切向杉田守毫无防护的脖颈!
我看到……猩红。
不是一点,不是一片。
是喷溅。
滚烫的、带着浓烈铁锈味的液体,如同泼墨般,猛地、毫无征兆地、狠狠地泼洒在我的脸上!
世界,瞬间失去了声音。
奔跑的人群,刺耳的警笛,古朗基的咆哮,警察的呼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被一层厚厚的、粘稠的猩红隔绝在外。
只有那温热的、带着生命最后余温的液体,顺着我的额头、眉骨、脸颊,蜿蜒流淌。它流进我的眼睛,视野里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刺目的、晃动的红。它流进我的嘴角,那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铁腥味,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直冲大脑。
我僵硬地站在那里,像一尊被血淋过的石像。指尖传来粘腻的触感,那是……杉田守的血。
视野里,那抹刺眼的猩红背景前,是杉田守缓缓倒下的身体。他的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深蓝色的警服领口被撕开巨大的裂口,露出下面……一片血肉模糊。他倒在地上,身体还在微微抽搐,那双瞪大的眼睛,空洞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最后一丝光芒正在迅速熄灭。
而那个造成这一切的绿色恶魔,7号古朗基,就站在杉田守倒下的地方。它缓缓抬起一只沾满鲜血的利爪,放到嘴边,伸出分叉的、暗紫色的舌头,慢条斯理地舔舐着爪尖上温热的液体。那双猩红的复眼,带着一种残忍的、戏谑的满足感,穿透混乱的人群,精准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它在看着我。
它在品尝着杀戮的快感。
它在……嘲弄。
嘲弄我的懦弱。
嘲弄我的无能。
嘲弄我这个眼睁睁看着同伴被杀,却连一步都无法迈出的……废物。
呃……
喉咙深处,发出一声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破碎的呜咽。那不是哭泣,不是愤怒,是某种东西在胸腔里彻底碎裂的声音。
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从身体最深处,从每一个细胞里,轰然炸开!
不是愤怒。
是……燃烧!
是毁灭!
是想要将眼前这个绿色的怪物,连同这片被血染红的天空,一起撕成碎片的、纯粹的、狂暴的破坏欲!
呃啊啊啊啊啊——!!!
无法抑制的咆哮从我喉咙里迸发出来,不再是呜咽,而是野兽般的嘶吼!身体里仿佛有一座沉寂了亿万年的火山,在这一刻被那滚烫的鲜血彻底点燃!积蓄了一个月的屈辱、恐惧、自我厌弃,被一条薰冰冷的眼神刺穿的痛楚,被同事鄙夷唾骂的难堪,被腰带拒绝的绝望……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在杉田前辈温热的血液浇灌下,疯狂地燃烧、沸腾、爆炸!
口袋里的亚古鲁腰带,不再是冰冷的死物。
它活了!
一股难以想象的、狂暴的、几乎要将我身体撑裂的灼热能量,如同决堤的熔岩洪流,猛地从腰带中心那颗沉寂的灵石中爆发出来!瞬间席卷了我的四肢百骸!
痛!
撕裂般的剧痛!
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被强行拉长、碾碎、重组!每一寸肌肉都在被烈焰焚烧、锻造!皮肤像干涸的土地般寸寸龟裂,又在下一秒被新生的、更坚韧的东西覆盖!
视野被一片刺目的、充满毁灭气息的深紫色光芒彻底吞没!
意识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变得模糊,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如同烙印般刻在灵魂深处:
杀!
杀了它!
把那绿色的杂碎……撕碎!
轰——!
深紫色的光芒如同实质的冲击波,以我为中心猛地炸开!狂暴的气浪将周围奔逃的人群狠狠推开,碎石尘土被卷上半空!
光芒的中心,一个全新的、充满压迫感的身影取代了那个蜷缩在角落的五代雄介。
接近两米的身高,流线型却充满爆炸性力量的深紫色装甲覆盖全身,关节处是狰狞的银色护甲,如同野兽的獠牙。胸甲厚重,中央镶嵌着那颗此刻正散发出狂暴紫色光芒的灵石。头部是造型凶悍的紫色复眼,闪烁着冰冷、暴戾的光芒,额顶四只尖锐的金色犄角冲天而起,如同宣告死亡的冠冕。
假面骑士空我——惊异全能形态(Amazing
Mighty
Form)!
第一次,降临在这个世界!
吼——!
对面的古朗基7号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那深紫色身影散发出的恐怖威压震慑,发出一声惊疑不定的低吼。它猩红的复眼死死锁定着我,利爪微微抬起,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没有思考。
没有犹豫。
身体在本能的、狂暴的杀戮意志驱使下,动了!
咚!
脚下的地面如同被重炮轰击,瞬间炸开一个直径数米的深坑!蛛网般的裂痕疯狂蔓延!深紫色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以超越之前7号数倍的速度,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恐怖气势,直扑目标!
快!
快到超越了视网膜捕捉的极限!
7号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闪避动作,只看到一道深紫色的死亡风暴瞬间填满了它的整个视野!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
覆盖着厚重紫色装甲的铁拳,如同攻城巨锤,结结实实地、毫无花哨地轰在了7号那张布满鳞片的脸上!
时间仿佛再次定格。
7号那张狰狞的脸庞,在拳头接触的瞬间,如同被砸中的烂西瓜般,猛地向内凹陷、变形!绿色的鳞片混合着暗紫色的血液和碎裂的骨渣,呈放射状向后喷溅!它那庞大的身躯,被这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打得双脚离地,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高速倒飞出去!
轰隆——!
它的身体狠狠撞在公园中央那座巨大的、装饰性的石雕喷泉上!坚固的花岗岩基座如同纸糊般被撞得粉碎!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混合着碎石和烟尘,形成一片浑浊的雨幕!
7号的身体嵌在破碎的石块里,一动不动。它的头颅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向一边,脸部中央是一个清晰可见的、深陷的拳印,周围的骨骼和肌肉组织呈现出一种被巨力彻底摧毁的糜烂状态。那双猩红的复眼,光芒彻底熄灭,只剩下死寂的空洞。
一拳。
仅仅一拳。
不可一世的未确认生命体7号,毙命!
深紫色的骑士缓缓站直身体,覆盖着装甲的胸膛微微起伏,深紫色的复眼扫过那片狼藉的战场,扫过破碎的喷泉,扫过嵌在碎石中一动不动的绿色尸体。没有胜利的宣告,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冰冷的、纯粹的毁灭气息弥漫开来。
雨,不知何时开始下了起来。
冰冷的雨点敲打在深紫色的装甲上,发出细密的、清脆的声响,洗刷着上面沾染的些许绿色血迹和尘土。
我站在雨中,站在7号破碎的尸体前,站在杉田前辈倒下的地方。深紫色的复眼视野里,世界蒙上了一层冰冷的紫色滤镜。狂暴的能量依旧在体内奔涌,那股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并未完全平息,但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晰。
每一个雨滴落下的轨迹,远处警笛呜咽的方位,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和硝烟味,甚至周围那些劫后余生、正用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我的市民们细微的抽泣声……所有的感官信息都被无限放大,冰冷而精确地传入脑海。
这就是力量……
属于空我惊异全能形态的、压倒性的、毁灭性的力量。
我缓缓抬起覆盖着紫色装甲的右手,握紧。指关节的装甲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力量在肌肉纤维间奔流,带来一种近乎掌控一切的错觉。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踩碎了积水,打破了这片被死亡和雨水笼罩的寂静。
我微微侧过头。
深紫色的复眼穿透雨幕,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一条薰。
他停在了距离我大约十米远的地方,雨水打湿了他深蓝色的警服,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的线条。他微微喘着气,胸口起伏,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他的右手还紧紧按在腰间的枪套上,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他的脸上,惯常的冷静和漠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极度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眼前景象彻底颠覆认知后的茫然。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我身上,钉在我这身深紫色的、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装甲上。然后,他的视线缓缓移动,扫过破碎的喷泉基座,扫过嵌在碎石中、头颅塌陷的7号尸体,最后,落在我脚边不远处,那片被雨水不断冲刷、却依旧刺眼的暗红色血泊——那是杉田守倒下的地方。
时间仿佛凝固了。只有冰冷的雨,无声地落下,敲打着装甲,敲打着地面,敲打着一条薰那张失去了所有表情的脸。
我看着他。
隔着冰冷的紫色复眼,隔着滂沱的雨幕。
那股刚刚平息下去的、源自灵石深处的狂暴力量,似乎又随着他目光的注视而隐隐躁动起来。屈辱的记忆碎片——警视厅角落的鄙夷目光,那句冰冷的冒牌货,还有杉田前辈倒下时溅在脸上的温热……如同跗骨之蛆,在力量的催化下,滋生出一种尖锐的、想要碾碎什么的冲动。
我缓缓抬起右手,不是握拳,而是伸出一根覆盖着紫色装甲的手指,隔空指向他。
动作很慢,却带着千钧的重量。
雨水顺着指尖冰冷的弧线滑落。
然后,一个声音响起。
不是通过喉咙,而是某种更直接、更原始的精神震荡,混合着装甲内部能量流转的低沉嗡鸣,穿透雨幕,清晰地、冰冷地、一字一句地砸在一条薰的耳中,也砸在现场每一个幸存者的心上:
一条警官……
声音停顿了一下,深紫色的复眼微微闪烁,如同深渊中亮起的鬼火。
……现在。
谁才是冒牌货
冰冷的雨水敲打在深紫色的装甲上,溅起细碎的水花。那条指向一条薰的手指,稳定得没有一丝颤抖,指尖凝聚的寒意仿佛比雨水更刺骨。
声音落下,余音在雨幕和死寂中回荡。
一条薰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他按在枪套上的手指瞬间收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雨水顺着他刚毅的下颌线不断滴落,那张总是冷静自持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一种被彻底洞穿、无处遁形的僵硬。震惊、困惑、还有一丝被当众撕下所有判断后的难堪,在他深褐色的瞳孔里剧烈翻腾。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最终只发出一个短促而干涩的气音。
深紫色的复眼将他脸上每一丝细微的挣扎都清晰地捕捉。那股盘踞在胸口的、混合着力量与暴戾的冲动,在看到他哑口无言的表情时,奇异地翻涌了一下,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满足感。
但这感觉转瞬即逝。
我的视线,或者说,这具装甲的视线,缓缓地从一条薰僵硬的脸上移开,掠过周围那些惊魂未定、正用混杂着恐惧、敬畏和茫然的目光望着我的市民,最终定格在不远处那片被雨水不断稀释的暗红色血泊上。
杉田守……
那个总是带着点温和笑意,在警视厅里为数不多还会对我点头的前辈……他倒在那里,身体已经冰冷。
深紫色的复眼视野里,那片暗红显得格外刺目。体内奔涌的、属于惊异全能形态的狂暴力量,似乎也因为这抹血色而微微一滞。灵石深处传来的并非悲伤,而是一种更加冰冷、更加沉重的……空洞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那温热血液的喷溅,永远地失去了。
呃……
一声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呜咽,从装甲内部传来。覆盖着装甲的胸膛微微起伏了一下。
力量还在。
毁灭的欲望也还在。
但最初那股纯粹的、想要撕碎一切的狂怒,却像退潮般,悄然散去了一部分,留下的是更加复杂、更加沉重的……东西。
我缓缓放下了指向一条薰的手指。覆盖着紫色装甲的拳头,在身侧无声地握紧。冰冷的雨水顺着拳峰的棱角滑落。
没有再看任何人。
深紫色的身影猛地转身,覆盖着厚重装甲的脚掌踏碎地面的积水,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响。下一瞬,身影化作一道撕裂雨幕的深紫色闪电,以远超人类理解的速度,朝着公园深处那片尚未被混乱波及的、茂密的树林方向,疾驰而去!
速度太快,只在原地留下一圈扩散的环形水波和几缕迅速消散的紫色残影。
等……一条薰下意识地向前冲了一步,伸出手,似乎想要阻拦。但他的声音被淹没在更响亮的雨声里,伸出的手只抓到了一把冰冷的空气。
他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头发流下,滑过僵硬的脸颊。深蓝色的警服湿透,紧贴在身上,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道紫色身影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到了极点。震惊、困惑、难以置信依旧占据着主导,但在这之下,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动摇,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悄然漾开了一圈涟漪。
他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右手。那只手,刚才还紧紧按在枪套上,准备随时拔枪指向那个他认定是冒牌货的人。此刻,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他慢慢地、极其缓慢地,将目光移向那片狼藉的战场中央——破碎的喷泉基座,嵌在碎石中、头颅塌陷、死状凄惨的7号尸体。
仅仅一拳。
那个他眼中连变身都做不到的废物……只用了一拳。
一条薰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混杂着血腥、硝烟和雨水湿冷气息的空气,再睁开时,眼底深处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压下,重新覆上了一层属于精英警官的冷硬。他转身,对着身后几个同样被刚才一幕震撼得目瞪口呆的警员,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封锁现场!确认7号生命体征!救护组!快!抢救伤员!
他的目光扫过杉田守倒下的位置,眼神微微一黯,但立刻变得更加锐利:通知鉴识课!详细记录所有痕迹!特别是……他顿了顿,视线再次投向那片被紫色身影踏碎的地面,以及那道消失在树林深处的轨迹,……‘他’留下的所有痕迹!
警员们如梦初醒,立刻行动起来。警笛声、呼喊声、救护车的鸣笛声再次交织在一起,掩盖了雨声。
一条薰站在原地,雨水顺着他的帽檐滴落。他没有立刻离开,只是再次抬起头,望向那片幽深的树林。深紫色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若有若无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压迫感,以及地面上那个被一脚踏出的、边缘光滑如镜的深坑,还有碎石中7号那具无声的尸体,在冰冷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绝非幻觉。
他沉默地伫立在雨中,像一尊淋湿的雕塑。帽檐下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有紧抿的嘴唇和绷紧的下颌线,透露出他内心远非表面的平静。
树林深处。
我靠在一棵巨大的、树皮粗糙的樟树树干上。冰冷的雨水穿过茂密的枝叶,淅淅沥沥地打在我身上,也打在覆盖着全身的深紫色装甲上,发出单调而冰冷的嗒嗒声。
变身已经解除。
亚古鲁腰带重新变得冰冷、坚硬,紧紧箍在腰间,像一道沉重的枷锁。那股足以撕裂山岳的狂暴力量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空虚。
身体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酸痛的抗议。双腿发软,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只能靠着粗糙的树干勉强站立。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带来一阵阵钝痛。
我抬起手,抹了一把脸。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指尖触碰到皮肤,冰凉一片。
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杀了它。
一拳。
只用了一拳。
那个让警视厅束手无策、让杉田前辈……让杉田前辈倒下的怪物,在我面前脆弱得像一个劣质的玩偶。
力量……
这就是空我的力量吗这就是……惊异全能形态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这双手,刚才还覆盖着狰狞的紫色装甲,轻易地粉碎了古朗基的头骨。现在,它们恢复了原状,指节修长,掌心带着薄茧,微微颤抖着。
没有兴奋。
没有喜悦。
只有一种巨大的、冰冷的陌生感。
这力量……是从哪里来的是因为愤怒因为绝望因为……杉田前辈的血
腰间的亚古鲁腰带依旧沉默着,那颗镶嵌在中央的灵石,此刻黯淡无光,如同最普通的黑色石头。它不再滚烫,不再回应我的呼唤,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拳,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
我缓缓抬起头,透过层层叠叠、被雨水洗刷得发亮的树叶缝隙,望向灰蒙蒙的天空。雨丝连绵不绝,天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条薰最后那震惊到失语的表情,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谁才是冒牌货
那句话,带着冰冷的嘲讽和宣泄的快意,从装甲内部震荡而出。现在回想起来,却像一根细针,扎在心底某个角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我得到了力量。
我证明了……我不是废物
可是……
杉田前辈……他再也回不来了。
我缓缓闭上眼,将额头抵在冰冷粗糙的树干上。雨水顺着发梢流下,滑过眼角。
树林里只剩下雨声,单调,冰冷,永无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