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加班夜的便利店
林晚星第三次核对完报表时,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发出
滋啦
一声轻响,像是在替她叹气。窗外的
CBD
早已亮成一片星河,玻璃幕墙上倒映着流动的车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贴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上。
手机在桌角震动,是母亲发来的视频请求。她深吸一口气,点了拒绝,回了条语音：妈,加班呢,晚点说。
指尖悬在屏幕上,又补了句,别等我,早点睡。
其实不用等。她已经记不清这是这个月第几个住在公司的晚上了。作为广告公司的客户执行,她的生活被切割成无数个
紧急立刻马上,甲方的修改意见像雪片一样落在邮箱里,而她的睡眠时间,正以分钟为单位不断缩水。
胃里传来一阵空泛的绞痛,提醒她从中午到现在只喝了两杯美式。她抓起桌上的工牌,起身往电梯口走,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孤单。
楼下
24
小时便利店的暖黄灯光,是这片钢铁森林里少有的温柔。推开门,风铃叮当作响,穿着蓝色制服的店员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习以为常的麻木
——
这个点来买宵夜的,大多是和她一样被工作摁在地上摩擦的人。
她径直走向冰柜,手指在五花八门的便当盒上扫过,最后停在一份宫保鸡丁饭上。正准备拿,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
那只手很干净,指节分明,带着点凉意。
林晚星下意识缩回手,抬头撞上一双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此刻正带着点歉意看着她。抱歉,
男人开口,声音低沉,像大提琴的最低音,没看到有人。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风衣,领口随意地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和她满身的疲惫不同,他看起来很从容,甚至……
有点漫不经心。
没关系,
林晚星摇摇头,往后退了半步,你先拿吧。
男人没客气,拿起那份便当,又顺手从旁边拿了一瓶乌龙茶。他转身时,林晚星注意到他风衣口袋里露出半截黑色的录音笔,笔身很精致,不像普通的办公用品。
她重新选了份黑椒牛柳饭,走到收银台排队。男人就在她前面,正低头扫码付款。他的头发打理得很整齐,发尾微微有些卷,灯光落在他的发梢上,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边。
一共
38
元。
店员说。
男人付了钱,拎着袋子转身,正好对上林晚星的目光。这次他没立刻走,反而朝她笑了笑,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看你的样子,也是刚下班
林晚星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加班狗的标签大概就贴在脸上,想藏都藏不住。
这个点吃饭,对胃不好。
他说,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却又莫名带着点关心。
没办法,
她苦笑了一下,工作赶工。
他没再说话,只是朝她举了举手里的便当袋,算是告别,然后推门走了出去。风铃再次响起,把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也带了出去,空气中只剩下便利店食物的热气和消毒水的味道。
林晚星付了钱,拿着便当走到靠窗的座位坐下。窗外,男人的身影正穿过马路,风衣的下摆被夜风吹得轻轻扬起。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行色匆匆,反而走得很慢,甚至在路口等红灯时,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嘴角似乎还带着点笑意。
真奇怪,这个点还能笑得出来的人,到底是做什么的
她拆开便当盒,微波炉加热后的饭菜散发着油腻的香气,却没什么胃口。她拿出手机,点开母亲的对话框,输入
明天可能早点回家,想了想又删掉,改成
周末应该能休息。
其实连她自己都不信。
吃了两口饭,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组长的电话。她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语气瞬间切换成工作模式：张姐,您好……
好的,我马上回去改……
没问题,保证半小时内发给您……
挂了电话,林晚星看着只动了几口的便当,突然觉得一阵无力。她把便当塞进垃圾桶,拿起包快步走出便利店,冷风吹在脸上,让她打了个寒颤。
回到办公室,报表还摊在桌上,电脑屏幕亮得刺眼。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刚要坐下,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是本地。
她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您好,请问是林晚星小姐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熟悉,林晚星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刚才便利店那个男人。
我是,请问您是
她有点疑惑,他怎么会有她的号码
我是刚才在便利店和你抢便当的人,
男人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我叫沈知言。刚才在收银台,你把工牌落在那里了,我看上面有名字和公司地址,猜你可能还在附近,就试着打了个电话。
林晚星这才发现,自己的工牌果然不见了。大概是刚才掏手机时不小心掉出来的。啊,太感谢你了！
她急忙说,我现在过去拿可以吗
不用,
沈知言说,我刚好在你们公司楼下,你要是方便的话,下来取一下
林晚星惊讶地走到窗边,往下看。路灯下,那个穿着深灰色风衣的男人正站在公司大楼的门口,手里拿着她的工牌,抬头朝她的方向望过来。
隔着十几层楼的距离,她好像又看到了他那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2
录音笔里的秘密
林晚星乘着电梯下楼时,心跳莫名有点快。她对着电梯壁光滑的金属面理了理头发,又扯了扯皱巴巴的衬衫下摆,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电梯
叮
地一声到达一楼,门缓缓打开。沈知言就站在不远处,背对着她,正低头看着手机。听到声音,他转过身,朝她笑了笑。
给你。
他把工牌递给她,上面还带着点他手心的温度。
真是太谢谢你了,
林晚星接过工牌,紧紧攥在手里,要是丢了,补办起来还挺麻烦的。
举手之劳。
沈知言说,看你的工牌,是在星芒广告上班
嗯,
她点点头,做客户执行的,就是个打杂的。
客户执行可不是打杂的,
他笑了笑,得协调各方,还得懂点心理学,不然怎么搞定甲方
林晚星有点惊讶：你好像很懂
略知一二,
他含糊地说,我以前和广告公司打过不少交道。
他没细说自己是做什么的,林晚星也没好意思问。成年人的社交边界感,她还是懂的。
为了感谢你,我请你喝杯东西吧
她提议,旁边有家咖啡店还开着。
沈知言看了看表,晚上十一点半。这个点喝咖啡,不怕睡不着
反正也睡不了几个小时,
林晚星自嘲地笑了笑,不差这一杯。
他想了想,点头同意了：好。
咖啡店就在公司斜对面,店面很小,只有寥寥几个客人。他们选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林晚星点了杯热牛奶,沈知言还是要了乌龙茶。
你好像很喜欢喝乌龙茶
她好奇地问。
嗯,习惯了,
他说,以前经常熬夜,喝这个提神,还不影响睡眠。
你也是做需要熬夜的工作
算是吧,
他顿了顿,从风衣口袋里拿出那支黑色的录音笔,放在桌上,我是个录音师,有时候需要去现场录声音,不分白天黑夜。
林晚星看着那支录音笔,突然想起刚才在便利店看到的场景。录声音
她有点好奇,比如……
什么声音
什么都录,
沈知言拿起录音笔,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着,城市的噪音,公园里的鸟叫,下雨天的雨声……
有时候也接一些商业活儿,比如广告配音的录音,纪录片的同期声。
听起来很有意思。
林晚星由衷地说。和她每天对着冰冷的报表和难缠的甲方比起来,这种能和声音打交道的工作,简直像活在另一个世界。
也挺枯燥的,
他笑了笑,有时候为了录一段满意的风声,得在山顶蹲一整天。
热牛奶端了上来,林晚星用双手捧着杯子,感受着掌心的温度。那也比对着甲方的夺命连环
call
好,
她说,我现在听到手机响就心慌。
沈知言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理解：压力很大
林晚星叹了口气,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何止是大。这个月有三个项目同时上线,每天不是在改方案,就是在去改方案的路上。刚才在便利店碰到你,就是去买宵夜,结果还没吃两口,就被组长叫回来改报表。
她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跟你说这些,有点太负能量了。
没关系,
沈知言摇摇头,说出来总比憋在心里好。其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只是别人看不到而已。
他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语气很轻：你听,这城市晚上多吵啊,可每个人都在这噪音里,默默扛着自己的压力往前走。
林晚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霓虹灯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光影,汽车驶过的声音、远处工地的敲打声、偶尔响起的警笛声……
这些声音平时她根本不会留意,此刻被他一提,突然觉得像是有无数根线,缠绕着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人。
你录过这些声音吗
她问。
录过,
沈知言说,有一次我在天台录了一整夜的城市噪音,第二天剪出来听,居然听出了点……
温柔的味道。
温柔
林晚星觉得不可思议,噪音怎么会温柔
因为里面有生活啊,
他转过头看着她,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有晚归的人脚步声,有情侣吵架又和好的低语,有妈妈哄孩子睡觉的哼唱……
这些声音混在一起,就成了城市的心跳。
林晚星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觉得心里某个紧绷的地方,好像松了一下。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能在深夜笑得那么从容了。他能从嘈杂的世界里,找到那些藏起来的温柔。
说起来,
沈知言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们公司最近是不是在做一个公益广告,关于流浪动物的
林晚星愣了一下：是啊,你怎么知道
那个项目是她负责的,还在前期筹备阶段,知道的人不多。
我前几天去宠物救助站录声音,听到工作人员提起的,
他说,他们说在找录音师,想录一些流浪猫流浪狗的声音,做广告的背景音。
对,
林晚星点头,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人。专业的录音师要么太贵,要么觉得这种小项目没意义。
沈知言想了想,说：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忙。我刚好录了一些素材,或许能用得上。
林晚星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吗那太好了！
她正为这事头疼,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我有个条件,
他看着她,嘴角又勾起那个浅浅的弧度,到时候广告上线了,得请我喝杯好点的咖啡,比便利店的速溶强点就行。
林晚星忍不住笑了起来,是今天晚上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没问题,
她说,别说一杯,十杯都行。
两人交换了微信,沈知言说会把录音素材发给她。看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
我该回去了,
林晚星站起身,报表还没改完。
嗯,
沈知言也站起来,注意休息,别太累了。
你也是。
走出咖啡店,夜风吹得更凉了。林晚星裹紧了外套,抬头看了看公司大楼亮着灯的窗口,突然觉得那片刺眼的光,好像也没那么让人难以忍受了。
她转身朝大楼走去,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沈知言还站在咖啡店门口,朝她挥了挥手。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个温柔的剪影。
回到办公室,林晚星打开电脑,却没有立刻开始改报表。她点开微信,找到沈知言的头像
——
是一片模糊的星空,大概是他自己拍的。她犹豫了一下,发了条消息过去：谢谢你的录音笔,还有……
那杯热牛奶。
很快收到了回复：不客气。改完早点休息,晚安。
后面还跟了个月亮的表情。
林晚星看着那个月亮,心里暖暖的。她深吸一口气,点开报表文档,手指落在键盘上,这一次,指尖好像轻快了不少。
窗外的霓虹依旧闪烁,城市的心跳还在继续。但林晚星觉得,自己的世界里,好像多了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像一颗微弱的星,在浓稠的夜色里,悄悄亮了起来。
3
猫叫与心跳
沈知言发来的录音素材,比林晚星预期的要好太多。
他不仅录了流浪猫软糯的叫声、小狗警惕的呜咽,还有它们踩过落叶的沙沙声,甚至……
一只老猫在阳光下打盹时,细微的呼噜声。那些声音被他处理得很干净,没有多余的杂音,像一汪清泉,能直接流进人心里。
林晚星把素材发给创意部时,一向挑剔的设计师都忍不住感叹：这声音太有感觉了,像是能看到那些小家伙可怜巴巴的样子。
组长张姐也拍了拍她的肩膀：晚星,这次找的录音师不错啊,省了我们不少事。
林晚星心里有点小得意,像是自己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她拿起手机,给沈知言发了条消息：素材收到了,大家都很满意,太谢谢你了！
这次他回得很快：能帮上忙就好。
等项目结束,一定请你喝咖啡,
林晚星说,这次保证是正经咖啡店。
好,我等着。
放下手机,林晚星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广告脚本,突然觉得有了点底气。之前总觉得这个项目太棘手,资金少,时间紧,甲方要求还多,现在有了这么好的声音素材,好像一切都没那么难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星忙得脚不沾地。和创意部讨论脚本细节,去宠物救助站拍素材,还要应付甲方时不时冒出来的新想法。但奇怪的是,她没以前那么烦躁了,甚至在加班到深夜时,会想起沈知言说的
城市的心跳,然后对着窗外的夜色发一会儿呆,再继续埋头工作。
周五下午,她终于抽出空,去了趟沈知言提过的那家宠物救助站。说是救助站,其实就是一个废弃的仓库改造的,里面住着几十只流浪猫和流浪狗,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动物的气息。
负责人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姓王,看到林晚星来了,热情地迎了上来：小林啊,可算把你盼来了。上次跟你说的那几只刚救回来的小猫,今天状态好多了,正好可以拍点素材。
林晚星跟着王阿姨往里走,里面用铁丝网隔成了一个个小隔间,每个隔间里都住着几只小动物。有的在睡觉,有的在互相打闹,还有的看到有人来,怯生生地往后缩。
这些小家伙可怜得很,
王阿姨叹了口气,有的是被主人扔的,有的是受伤了没人管,要不是我们捡回来,估计早就……
林晚星听着心里有点发酸。她从小就喜欢猫,但因为工作太忙,一直没敢养。看到这些无家可归的小家伙,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王阿姨,上次那个来录声音的沈先生,经常来吗
她忍不住问。
你说小沈啊,
王阿姨笑了笑,他来得可勤了,差不多每周都来一次。有时候来录声音,有时候就来帮忙喂喂猫,打扫打扫卫生。他还自己掏钱给小家伙们买猫粮呢,是个好心人。
林晚星点点头,心里对沈知言的好感又多了几分。现在这个年代,愿意花时间和精力在这些流浪动物身上的人,不多了。
她们走到最里面的隔间,里面住着三只刚满月的小猫,毛茸茸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正挤在一起睡觉。王阿姨轻轻把一只小猫抱起来,小家伙在她怀里动了动,发出细弱的
喵呜
声。
真可爱。
林晚星拿出手机,想拍几张照片。刚举起手机,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王阿姨,我来送点猫粮。
林晚星回头,看到沈知言拎着两个大袋子站在门口,袋子上印着
天然猫粮
的字样。他今天没穿风衣,穿
了件简单的白色
T
恤和牛仔裤,头发随意地搭在额前,少了几分初见时的疏离,多了些清爽的少年气。
看到林晚星,他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巧。
是很巧,
林晚星站起身,我来拍点素材,你呢
给它们送点吃的,
沈知言把袋子递给王阿姨,上次买的快吃完了。
王阿姨接过袋子,笑着打趣：你们俩这是缘分啊,赶一块儿来了。小林,你不知道,小沈对这些小家伙上心着呢,上次那只腿受伤的小狗,还是他半夜送宠物医院的。
沈知言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举手之劳。
林晚星看着他,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触动。这个总说自己在录
城市心跳
的男人,原来也在用自己的方式,给那些微弱的生命送去温暖。
我能抱抱它吗
她指了指王阿姨怀里的小猫。
当然可以。
王阿姨小心地把小猫放到她怀里。小家伙很轻,软乎乎的,像一团棉花。林晚星屏住呼吸,生怕弄疼了它。小猫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小心翼翼,在她怀里蹭了蹭,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它好像很喜欢你。
沈知言站在旁边看着,眼神很柔和。
可能是我身上没什么攻击性吧。
林晚星笑了笑,低头看着怀里的小猫,忽然觉得心里软软的。这段时间积累的疲惫和烦躁,好像都被这小小的生命抚平了。
沈知言蹲下身,逗弄着隔间里另外两只小猫,手指轻轻划过它们的背。小猫们不怕生,围着他的手蹭来蹭去,发出轻快的叫声。阳光透过仓库顶上的小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发梢和小猫们毛茸茸的背上,画面温暖得像一幅画。
林晚星拿出手机,悄悄按下了快门。照片里,沈知言低着头,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一只小猫正趴在他的手背上睡觉。她看着照片,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原来认真温柔的男人,是会发光的。
对了,
沈知言站起身,广告的事,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比如现场收音什么的,我最近比较有空。
暂时不用,
林晚星摇摇头,创意部说素材够用了,等后期剪辑的时候,可能需要你指导一下音效处理。
没问题,随时找我。
两人帮王阿姨喂完猫,又打扫了一下隔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夕阳把仓库的影子拉得很长,空气中的消毒水味好像都淡了些。
一起走吧
沈知言说。
好。
走出救助站,晚风吹在脸上很舒服。两人并肩走在路边,谁都没有说话,但并不觉得尴尬。远处的路灯亮了起来,把他们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其实我以前也想过养只猫,
林晚星忽然开口,但总觉得自己连照顾自己都费劲,怕养不好。
很多人都这么想,
沈知言说,但其实有时候,不是我们在照顾它们,是它们在治愈我们。
他转头看着她：就像录声音,我以为是我在捕捉声音,其实是那些声音在陪着我。在山顶蹲一整天的时候,风声会告诉我,慢慢来；在深夜的街头,晚归人的脚步声会告诉我,总有人和你一样在坚持。
林晚星停下脚步,看着他。昏黄的路灯下,他的眼睛依旧很亮,像盛着星光。她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像有一把钥匙,能打开她心里那些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角落。
沈知言,
她鼓起勇气问,你为什么会做录音师啊
他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沉默了几秒,他说：以前我不是做这个的,我是学建筑的,在设计院待过两年。
建筑
林晚星很惊讶,那怎么会转行做录音师
因为太累了,
他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释然,每天对着图纸和模型,感觉自己像个机器。后来有一次,我去山里采风,听到了溪水声、鸟叫声,还有风吹过竹林的声音,突然觉得,那些声音比冰冷的钢筋水泥有意思多了。
回来之后,我就辞了职,开始学录音。家里人不同意,朋友也觉得我疯了,但我自己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林晚星看着他,心里忽然有点羡慕。她也曾经有过想要的东西
——
小时候想当画家,后来被父母逼着学了会计,再后来阴差阳错进了广告公司。她好像一直在被生活推着走,从来没有停下来问过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你很勇敢。
她说,语气很真诚。
算不上勇敢,只是不想委屈自己而已。
沈知言说,其实每个人都可以的,只是有时候,我们把别人的期待看得太重了。
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认真：林晚星,你有没有想过,除了加班和改方案,你其实也可以有别的生活
林晚星被他问住了。她张了张嘴,想说
没时间没办法,但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那些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是啊,她有没有想过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是组长发来的消息,问她明天能不能去公司加个班,把公益广告的最终方案定下来。
林晚星看着消息,心里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抗拒。她深吸一口气,回复：张姐,我明天有点事,能不能周一再弄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她的心跳得飞快,既紧张又有点莫名的兴奋。这是她第一次,拒绝工作上的
紧急任务。
沈知言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笑了：做了什么重大决定
没什么,
林晚星有点不好意思,就是……
突然想给自己放一天假。
挺好的,
他点点头,明天天气好像不错,适合出去玩。
你明天有事吗
林晚星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觉得自己有点太主动了。
沈知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没事,本来打算去江边录潮水声。
江边
林晚星眼睛亮了,我好久没去江边了,能不能……
带上我
她紧张地看着他,手心都有点出汗。
沈知言看着她期待的眼神,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当然可以。
晚风吹过,带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林晚星看着沈知言的笑脸,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芽。或许,就像他说的,生活不止有报表和方案,还有江边的潮水声,和身边的这个人。
4
潮水与星光
周六早上,林晚星难得没有被闹钟吵醒,而是自然醒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带。她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才八点半。
换作以前,这个点她要么在加班的路上,要么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了。但今天,她没有丝毫焦虑,反而觉得浑身轻松。
她起身拉开窗帘,外面的天空很蓝,飘着几朵白云。她走到衣柜前,翻了半天,找出一条很久没穿的浅蓝色连衣裙。镜子里的自己,虽然眼底还有点淡淡的黑眼圈,但气色比平时好多了。
她对着镜子笑了笑,给自己化了个淡妆,然后拿起手机给沈知言发消息：我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出发
我在你小区门口了。
沈知言很快回复。
林晚星有点惊讶,没想到他这么快。她拿起包快步下楼,看到沈知言站在一辆自行车旁边,穿着简单的白
T
恤和卡其色短裤,背着一个看起来很专业的录音包。
你骑自行车来的
嗯,江边有点远,开车不好停,骑车方便。
他指了指旁边的一辆女士自行车,这是我从朋友那借的,你试试
林晚星看了看那辆淡粉色的自行车,有点犹豫：我好久没骑过了,怕摔。
没事,我带你。
沈知言笑了笑,把录音包背好,上来吧。
林晚星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坐上了后座。车座有点软,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沈知言的衣角。
抓好了。
沈知言轻轻蹬了一下脚踏板,自行车缓缓地驶了出去。
清晨的风很舒服,吹起了林晚星的头发。她看着沈知言的背影,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心里忽然觉得很踏实。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叶子在阳光下闪着光,路过早点摊时,能闻到油条和豆浆的香气。这种慢悠悠的感觉,是她久违了的。
你平时都骑自行车出门吗
她问,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
嗯,
沈知言回头看了她一眼,录音的时候方便,还能顺便看看风景。
不会觉得累吗
还好,
他笑了笑,就当锻炼身体了。而且骑车的时候,能听到很多走路或开车听不到的声音。
比如
比如路边小花丛里的蜜蜂振翅声,老树根下蚂蚁搬家的声音,还有……
他顿了顿,转过头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笑意,后座的人偷偷笑的声音。
林晚星的脸一下就红了,她刚才确实没忍住笑了出来。她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手指抓得更紧了些。
自行车穿过几条街,渐渐远离了市中心的喧嚣。路边的建筑越来越矮,树越来越多。大概骑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来到了江边。
江风很大,吹得人头发乱飞。江水很宽,波光粼粼的,远处有几艘货轮缓缓驶过。岸边有不少晨练的人,有的在打太极,有的在放风筝,还有的只是坐在长椅上看着江水流淌。
这里的声音很干净。
沈知言放下自行车,从录音包里拿出录音设备,开始调试。他把麦克风架在江边的栏杆上,对着江面。
林晚星站在他旁边,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他微微蹙着眉,耳朵里塞着监听耳机,手指在录音设备上轻轻点着。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把他的睫毛映得很长。
在录什么
她小声问,怕打扰到他。
潮水声,还有风声,
他摘下一只耳机,你听。
他把另一只耳机递给她。林晚星戴上,瞬间就被拉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潮水拍打岸边的声音很清晰,一下一下,像大地的呼吸；风声穿过栏杆,发出呜呜的轻响,像有人在低声歌唱；还有远处模糊的轮船鸣笛声,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呼唤。
这些声音混合在一起,竟然有种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林晚星闭上眼睛,仿佛能感受到江水的流动,风的吹拂。
好听吗
沈知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摘下耳机,点点头：好听,像一首自然的歌。
嗯,
他笑了笑,大自然是最好的作曲家。
两人沿着江边慢慢走着。沈知言时不时停下来,录一些有趣的声音
——
孩子们的笑声,老人拉二胡的声音,甚至是风吹过林晚星头发的声音。
这个也录
林晚星有点不好意思。
当然,
他举着录音笔,每个声音都有它的故事。
他们走到一片草坪上,沈知言把录音设备放好,从包里拿出一块野餐垫铺在地上。坐会儿吧。
林晚星在他身边坐下,看着江水发呆。江风吹拂着她的裙摆,很舒服。
你好像很少有这么放松的时候。
沈知言说。
嗯,
林晚星叹了口气,以前总觉得,不工作就是在浪费时间。好像只有把自己逼到极限,才对得起拿的那份工资。
但你有没有想过,连机器都需要休息,何况是人呢
沈知言看着她,你那么努力,是为了什么
林晚星愣住了。她好像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为了升职加薪为了让父母满意还是……
只是因为大家都在努力,所以她也必须努力
我不知道,
她诚实地说,好像一直都在跟着别人的节奏跑,从来没停下来想过。
那就停下来试试,
沈知言说,有时候,慢下来才能看清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他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她：就像录声音,有时候太急了,反而会错过最精彩的部分。得慢慢等,等风来,等潮起,等那些声音自己钻进麦克风里。
林晚星看着他,忽然觉得心里豁然开朗。是啊,她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呢生活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成功也不是只有一种定义。
谢谢你,沈知言。
她说,语气很真诚。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明白,生活还有别的可能。
沈知言笑了笑,没说话。他拿起录音笔,按下了播放键。刚才录下的各种声音在耳边响起,有潮水声,风声,还有……
她自己的笑声。
两人静静地听着,谁都没有说话。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江风吹拂着脸颊,时间好像过得很慢,又好像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就到了傍晚。夕阳把江水染成了金色,远处的天空出现了绚丽的晚霞。
该回去了。
沈知言说。
嗯。
回去的时候,林晚星主动提出要自己骑车试试。沈知言在旁边陪着她,教她怎么保持平衡。一开始她还有点紧张,总是晃来晃去,但慢慢就找到了感觉。
她骑着自行车,迎着夕阳往前冲,风吹起她的头发和裙摆,她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沈知言跟在她后面,看着她欢快的背影,嘴角的笑意一直没停下来。
快到小区门口时,林晚星停了下来,等沈知言赶上来。
今天真的很开心。
她说。
我也是。
沈知言说。
两人站在夕阳下,看着对方,都有点舍不得分开。
那个……
公益广告剪完了,我请你喝咖啡吧
林晚星说。
好啊,
沈知言点点头,不过得等我把今天录的潮水声整理好。
没问题,
林晚星笑了笑,我等你消息。
她接过沈知言递过来的包,转身往小区里走。走了几步,她又忍不住回头,看到沈知言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看到她回头,他朝她挥了挥手。
林晚星也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跑进了小区。她的心跳得很快,脸上烫烫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忍不住笑了起来。
回到家,她把今天拍的照片导到电脑里。有江边的晚霞,有沈知言认真录音的样子,还有两人在草坪上的影子。她把那张沈知言逗猫的照片设成了手机壁纸。
手机响了,是沈知言发来的消息：今天录到了很特别的声音,是风穿过你头发的声音,很好听。
林晚星看着消息,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回复：那是因为,今天的风也很开心。
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星星开始在天空中闪烁。林晚星知道,从今天起,她的生活好像真的不一样了。有潮水声,有星光,还有一个叫沈知言的人,闯进了她的世界,给她带来了不一样的色彩。
5
咖啡与告白
公益广告的后期剪辑很顺利。有了沈知言提供的声音素材,整个广告的氛围变得特别温暖。当流浪猫的呼噜声和小狗的呜咽声响起时,连一向铁石心肠的甲方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小林,这次做得不错,
甲方负责人拍了拍林晚星的肩膀,很有感染力。
组长张姐也对她赞不绝口：晚星,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这个广告要是火了,你的年终奖肯定少不了。
林晚星笑了笑,心里却没有太多兴奋。这段时间,她好像没那么在意升职加薪了。她更期待的,是广告上线后,能请沈知言喝那杯说好的咖啡。
广告上线那天,林晚星第一时间把链接发给了沈知言。
上线了,你听听效果。
刚听完,很棒。
沈知言很快回复,那些小家伙的声音,很打动人。
都是你的功劳,
林晚星说,晚上有空吗请你喝咖啡。
有。
两人约在了一家环境很安静的咖啡馆,离林晚星的公司不远。林晚星提前下班,去咖啡馆等他。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两杯拿铁。
沈知言到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录音笔。
给你的。
他把录音笔递给她。
这是什么
林晚星好奇地接过来。
我把这次广告里用到的声音,还有我们去江边录的潮水声,都整理了一下,做成了一个小合集。
他说,闲下来的时候可以听听,放松一下。
林晚星心里暖暖的。他总是这么细心,能记住她说过的每一句话。
谢谢你。
她把录音笔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
应该我谢你才对,
沈知言笑了笑,让我有机会参与这么有意义的项目。
咖啡端了上来,拉花很漂亮。两人聊着天,从工作聊到生活,从
童年糗事聊到对未来的设想,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溜走。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咖啡馆里的灯光变得温柔,背景音乐是舒缓的钢琴曲。
说起来,
林晚星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你以前学建筑,现在做录音师,会不会觉得可惜
沈知言放下杯子,想了想说：以前会,总觉得对不起父母的期待,对不起自己学了那么多年的专业。但现在不了,
他看着她,眼神认真,做录音师让我觉得踏实,每天和声音打交道,好像能摸到生活的质感。
他顿了顿,又说：就像……
遇到你之后,我才发现,原来城市的声音里,还能藏着这么多让人心动的瞬间。
林晚星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抬起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那里面好像有星星,一闪一闪的,看得她有点恍惚。
沈知言……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喉咙有点发紧。
沈知言往前倾了倾身,声音低沉而清晰：林晚星,我好像……
有点喜欢你。
空气仿佛凝固了。林晚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咚咚
地,像要跳出胸腔。她看着沈知言的眼睛,那里面没有玩笑,只有满满的认真和一点点紧张。
原来,那些莫名的心动,那些想要靠近的冲动,都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她吸了吸鼻子,突然笑了出来,带着点哽咽：你这人……
告白都这么突然的吗
沈知言看到她笑,也松了口气,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怕再不说,你就被工作抢走了。
才不会,
林晚星摇摇头,鼓起勇气,迎上他的目光,沈知言,我也喜欢你。从在便利店第一次碰到你,就有点了。
说完这句话,她感觉心里像卸下了一块大石头,轻松又雀跃。
沈知言的眼睛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他的手心很暖,带着点薄茧,却让人觉得无比安心。
那……
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温柔,明天要不要再一起去录声音我知道一个地方,有很好听的鸟鸣。
好啊,
林晚星点点头,回握住他的手,不过这次,我要自己骑车。
没问题,
沈知言笑了,我陪着你。
咖啡馆里的钢琴曲还在继续,窗外的霓虹闪烁,映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林晚星看着沈知言的笑脸,忽然觉得,以前那些被加班和压力填满的日子,好像都是为了铺垫此刻的相遇。
原来,在这座冰冷的城市里,真的会有一个人,像一束微光,穿过霓虹的缝隙,照亮你疲惫的生活,让你明白,努力工作是为了更好地生活,而生活里最珍贵的,从来都是那些温暖的瞬间和眼前的人。
6
晨光与日常
和沈知言在一起后,林晚星的生活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
她开始学着拒绝不必要的加班,准时下班。有时候沈知言会来接她,两人一起去菜市场买新鲜的菜,回到他那个带着录音设备和淡淡雪松味的小公寓,笨拙地学着做饭。
沈知言的厨艺比她好一点,但也仅限于能把菜做熟。有一次,他想给她露一手,结果把鱼煎糊了,厨房飘出的焦味差点触发烟雾报警器。两人看着黑乎乎的鱼,笑得直不起腰,最后还是泡了两碗面当晚餐。
其实泡面也挺好吃的,
林晚星吸着面条,看着对面的沈知言,比便当好吃多了。
那以后天天给你泡
沈知言挑眉。
才不要,
林晚星摇摇头,我要学做饭,以后做给你吃。
好啊,
沈知言笑了,我等着。
周末的时候,他们会一起去寻找城市里好听的声音。去公园录老人拉二胡的声音,去胡同里录叫卖声,去大学操场录学生们的笑声。林晚星会帮他背着录音包,看着他认真调试设备的样子,觉得岁月静好。
她也开始学着放慢脚步,去感受生活里的小美好。会在上班路上停下来,看一眼路边新开的花；会在午休时,戴上耳机,听沈知言给她录的潮水声；会在加班晚归时,想起家里有个人在等她,心里就暖暖的。
公司里的人都发现了林晚星的变化。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紧绷着脸,眼底的疲惫被一种柔和的光芒取代。张姐打趣她：晚星,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好事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林晚星只是笑了笑,不说话,但心里却像灌满了蜜糖。
公益广告播出后,反响很好,不少人看到后都去宠物救助站领养了流浪动物。王阿姨特意给林晚星打了电话,笑着说：小林啊,多亏了你和小沈,这些小家伙们都找到家了。
林晚星把这个消息告诉沈知言时,他正在给她看新录的雨声。听到了吗雨滴打在梧桐叶上的声音,很像小时候外婆家的院子。
听到了,
林晚星靠在他的肩膀上,王阿姨说,好多人去领养动物了。
真好,
沈知言关掉录音设备,转头看着她,我们的声音,真的帮到它们了。
是我们一起做到的。
林晚星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沈知言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低头吻住了她。窗外的雨还在下,雨滴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像一首温柔的歌。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没有轰轰烈烈,只有平淡的日常。但就是这些琐碎的日常,像一颗颗珍珠,被时间串起来,变成了最珍贵的项链。
林晚星偶尔还是会加班,会遇到难缠的甲方,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焦虑。因为她知道,无论多晚回家,总会有一盏灯为她亮着,有一个人在等她。
沈知言也会有需要熬夜工作的时候,去录一些特殊的声音。林晚星会给他准备好夜宵,等他回来。他会把录好的声音放给她听,讲那些录音时遇到的趣事。
今天去录了凌晨四点的早市声,
他说,有卖豆浆的阿姨在哼歌,很好听。
下次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林晚星看着他,眼里满是期待。
好,
沈知言点点头,等你不忙的时候。
又是一个周末的清晨,林晚星被窗外的阳光叫醒。沈知言已经醒了,正坐在床边,看着手里的录音笔。
在听什么
她揉着眼睛问。
在听第一次在便利店碰到你的时候,录的声音。
他笑着说,那时候不知道是你,就觉得这个女孩的声音很特别。
林晚星凑过去,戴上耳机。里面有便利店的背景音乐,有店员扫码的声音,还有……
她和他说话的声音,带着点疲惫,又有点不好意思。
真好听。
她笑着说。
嗯,
沈知言把她搂进怀里,是我录过最好听的声音。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林晚星靠在沈知言的怀里,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觉得无比安心。
原来,最好的爱情,不是惊天动地的誓言,而是融入在柴米油盐里的陪伴,是藏在每一个日常瞬间里的温柔。就像这座城市的声音,看似嘈杂,却藏着无数温暖的故事。
而她和沈知言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这片霓虹深处,他们会像两束微光,互相照亮,一起走向更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