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抬头，就看见大皇子谢远宁气冲冲的走了进来。
八岁的孩子，穿着精致的衣服，带着玉冠，对他怒目而视。
“帝君说你放着好好的侍君不当，非要去跟一个老嬷嬷卿卿我我，你恶不恶心！”
谢渊静静地看着自己儿子：“谢远宁，我教过你的，不要从别人的嘴里听见任何真相。”
谢远宁气的脸都红了：“帝君人那么好，怎会骗我！倒是你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怪物才不值得我信任！”
谢渊微微睁大眼睛，抬手指着自己，低声喃喃：“怪物？我吗？”
“九州四海只有你没有户籍，天地之大连个亲人都没有，你不是怪物是什么！”
这话将插在谢渊心口那把刀又往里推了一点，可疼到极致，他竟不觉得难忍，甚至还缓缓扯开了一个笑意。
是啊，天地之大，谁爱他谢渊？自从奶奶去世后，他苦苦追求的，只是一份偏爱。
为此他不惜跨越时空，不惜放弃现代的便利踏足这刀光剑影的争储，他所求的，不过是有人爱。
可到最后，他的妻子为了别人，要让他另娶。他的小儿子，骂他是怪物。
谢渊仰头望着高悬的穹顶，没让任何人看见他猩红的眼。
“谢远宁，很快，你就不会有个怪物爹了。”
谢远宁厌恶的别开头：“装什么可怜！”
听着他脚步声远去，谢渊这才垂眸，看向陷入夜色的乾阳殿。
没人知道，那里有一扇门，只要他拉开走进去，就能回家了。
乾阳殿那扇门，是他最大的秘密，就连林宛秋也不知道。
谢渊想起当初林宛秋知道他来自千年后，曾患得患失的问过他：“阿渊，我好怕某天睁眼，发现你只是我做的一场梦，你可不可以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那时他觉得自己已经找到了求而不得的那份爱，便认真的回应她：“自然，这里有你，有远宁和玉窈，我不会走。”
那时，她干干净净一颗心捧到面前，哪怕是毒药，谢渊也甘之如饴。
他是真动过心思，要跟林宛秋在这个不属于他的朝代一生一世的。
可原来爱这个字对他来说，永远都是奢望。
从地上爬起来，谢渊手脚冰凉的没有丝毫知觉，可他不在意，只是倚在了门口，直直盯着乾阳殿的方向出神。
直到一道严厉的女声将他惊醒。
“帝君驾到！”
谢渊顺着声音看去，就看见沈怀庆在众人的拥簇下，如众星捧月的走过来。
他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张扬和得意，睥睨着他：“谢渊，听说你陪了陛下十年，最了解她的喜好，你来说说，陛下想要的婚服，是黄色，还是红色？”
谢渊被问的一怔，看着沈怀庆，他将满嘴的苦一点点吞下，轻声道。
“陛下既然钦定你为夫，自然什么都是可以的。”
毕竟林宛秋是那样会爱人的一个人。
跟他在一起时，明明不能吃辣，却因为他喜欢辛辣而改了口味，哪怕胃疼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