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记事起,家里的天平从未向她倾斜过。
我跟妹妹是双胞胎,爸妈总是偏心妹妹,觉得我在肚子里抢了她的营养。
他们助纣为虐的为妹妹抢我的学业,抢我的婚姻。
既然你们不珍惜我的感情,那这个家不要也罢。
——
我和林淼是双胞胎,我早出生半小时,骨架也比妹妹壮实些。
就因为这,爸妈总说我在娘胎里抢了妹妹的营养。
从小到大,补偿林淼成了这个家的默认规则。
幼儿园分糖果,林淼把所有奶糖都攥在手里,父母爸妈笑着说：妹妹还小；
小学竞选班长,我以一票的优势胜出,林淼把她的课本撕的粉碎。
爸妈叹气着看着我说：让着点妹妹；
初中我拿了全市物理竞赛的一等奖,奖状还没贴热,就被林淼揉成纸团扔进垃圾桶。
爸妈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淼淼就是性子急。
我渐渐学会了沉默,把所有情绪都藏进学习题册里。
我想用年级第一的成绩铺一条路,妄想能走到父母心里去。
我凌晨五点起来背单词,深夜在台灯下刷题。
寒冬腊月把手冻得通红也舍不得开暖气,就为了省下电费给林淼买最新款游戏机。
可是爸妈的目光永远追着林淼。
林淼逃课去网吧,他们说孩子玩心重；
林淼和校外混混勾肩搭背,他们说年轻人交朋友很正常；
林淼把隔壁班男生自行车砸了,他们赔了钱,回家却骂我为什么不看好妹妹。
高三那年,我的书桌玻璃板下压着一张纸条,是我写给自己的：考上清华,他们总会看我一眼的。
林淼对此嗤之以鼻。
她把眼线笔戳在我的练习册上,留下一个丑陋的墨点：装什么装就算你考上了,爸妈也会让你把名额让给我的！
我当时也只是觉得心寒,可是却没想到,林淼一语成谶。
高考出成绩那天,我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清华的录取名单上。
而林淼的分数连三本线都够不上。
晚饭时,爸爸林建国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瓷碗震得叮当响。
微微,你看你妹妹这样,复读肯定也考不上,他呷了口劣质的白酒。
眼神闪躲：要不......你就带读一年让淼淼先去清华读着
妈妈张翠兰往林淼的碗里夹了块排骨。
紧接着说：是啊微微,你是姐姐,就当可怜可怜你妹妹。她从小身体弱,哪禁得住复读的苦
我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看着林淼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只觉得喉咙里像堵着砂纸。
凭什么我第一次在饭桌上提高了音量,我寒窗十二年,不是为了给她做嫁衣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妈妈把碗一摔。
当初要不是你抢了淼淼的营养,她能这么不争气吗你现在出息了,就不管妹妹死活了
林淼放下筷子,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姐,你就别犟了。爸妈都发话了,你还想逆天改命
那一晚,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窗外是林淼和朋友打电话的嬉笑声,说要去庆祝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
我趴在书桌上,看着那张被摩挲得边角发卷的清华录取通知书,眼泪无声地湿透了纸页。
原来我所有的努力,在父母眼里,都抵不过补偿两字。
我没有答应,把录取通知书藏在贴身的口袋里,白天照常去图书馆自习,晚上锁好房门。
我以为只要撑到开学,一切就能尘埃落定。
可我还是低估了林淼的恶毒。
八月中旬的一个傍晚,我从图书馆出来,刚拐进巷子就被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堵住了。
为首的黄毛吹了声口哨,手里把玩着一根铁链：薇姐说了,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的心猛地一下沉入了谷底。
攥紧书包带,大脑飞速运转。
我知道硬拼肯定不行,只能智取。
我跟你们走,我强装镇定但是我得先去买点东西,算是......给我自己赔罪。
黄毛愣了一下,大概没料到我会这么配合,挥了挥手让手下跟着。
我故意往人多的地方走,路过一家便利店时,突然抓起货架上的玻璃摆件往地上一砸。
刺耳的碎裂声引来了周围人的注意。
救命！他们是人贩子！我扯开嗓子大喊,趁乱往马路对面跑去。
混乱中,一辆黑色宾利突然在我身边停下。
后车窗降下,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男人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眼神冷冽如冰,却在看到我沾满灰尘的脸时,眸色微动。
我几乎本能地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宾利引擎轰鸣着绝尘而去,把几个混混远远甩在后面。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气,与我身上的狼狈格格不入。
我局促的攥着衣角,才发现自己胳膊被玻璃碎片划了道口子,血正顺着指尖往下滴。
顾助理,拿医药箱。男人开口,目光落在我的伤口上。
被称作顾助理的中年男人立刻从副驾驶递过来一个精致的医药箱。
男人接过,示意我伸手。
他的动作算不上温柔,却意外地稳,消毒水擦过伤口时。
我疼的瑟缩了一下,他抬眸看了我一眼,动作竟然放缓了。
谢谢......我小声道谢,心里却满是不安,请问您是
顾庭夜。男人简单的报上名字。
视线落在我书包上露出来的半截录取通知书上,清华
我点点头,刚想再说点什么。
手机突然疯狂的震动起来,是妈妈打来的电话。
我犹豫着要不要接,顾庭夜已经重新靠回椅背,闭目养神：接吧,免提。
按下免提键,妈妈尖利的声音立刻炸响在车厢里。
林薇你个死丫头！跑哪去了淼淼的事你到底答应不答应我告诉你,你要是敢毁了淼淼的前程,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我的心被扎了一下,深深吸口气：妈,那是我的前程。
你的你的就是淼淼的！她理直气壮,当初要不是你......
够了。我打断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不会让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林淼的尖叫：林薇你个贱人！你等着！
电话被狠狠挂断。我放下手机,脸颊发烫,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我偷偷看了一眼顾庭夜,他依旧闭着眼,好像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需要帮忙吗他忽然开口。
我猛地愣住：啊
顾庭夜睁开眼,目光深邃：我是顾氏集团的负责人,处理这点小事,不难。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能遇上了传说中的大人物了。
我摇摇头：谢谢您的好意,但这是我的家事......
家事顾庭夜挑眉,纵容犯罪,也算家事
他指的是林淼找人围堵我的事。
我一时语塞。
车子在一家五星级酒店门口停下。
顾夜庭让顾助理给我开了套房：今晚先住这,明天我让人送你去学校。
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可以自己......
看着宾利消失在夜色中,我握着那张烫金的名片,心里五味杂陈。
我从未想过,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向我伸出援手的,竟然是一个陌生人。
第二天一早,我刚洗漱完,就接到了顾助理的电话,说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我收拾好东西下楼,却在酒店大堂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顾庭夜。
顾先生您怎么也在
顺路。顾庭夜言简意赅,示意我跟上。
先去顾家老宅。
我懵了：去那做什么
结婚。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您说什么
顾庭夜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着我：我需要一位妻子,应付家里的催婚。你需要一个身份,摆脱那些麻烦。我们各取所需。
我彻底傻眼,看着眼前这个英俊得如同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人。
觉得这比林淼顶替我上大学还要荒谬。
顾先生,您在开玩笑吧我们才认识......
我从不开玩笑。顾庭夜的语气依旧平淡。
婚后互不干涉私生活,一年后可以离婚,我会给你足够的补偿,包括但不限于清华的所有学费生活费,以及一套市中心的房产。
这条件优渥得让人无法拒绝。
我只要点头,就能够彻底摆脱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可结婚不是儿戏......
你可以考虑。顾庭夜看出了我的犹豫,但你的家人,恐怕不会给你太多的时间。
他的话提醒了我。我拿出手机果然看到了十几个未接电话。
全是家里打来的,我咬了咬牙,像是做了某种破釜沉舟的决定：我答应你。
我受够了委屈求全,受够了活在林淼的阴影下。
我想抓住这跟救命稻草,哪怕它现在看起来这么不可思议。
顾家的效率高的惊人。
上午去民政局领了结婚证,下午顾庭夜就带我回了顾家老宅。
顾家是京城真正的豪门,老宅大的像迷宫,红木家具透着厚重的历史感,佣人走路都轻手轻脚。
顾家长辈对这门突如其来的婚事虽然有疑虑,但看在顾庭夜的面子上,也没有多问。
一顿晚饭吃得相敬如宾,我紧张的手心直冒汗,全靠顾庭夜不动声色地解围才没出岔子。
晚上回到顾庭夜名下的一套公寓,我看着空空荡荡的卧室。
还有床头柜上那本红色的结婚证,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真的结婚了。
主卧是你的,我睡客房。顾庭夜把一个行李箱放在门口。
顾助理给你买了些日用品,你看看缺什么你再告诉他。
接下来几天,我几乎没怎么见到顾庭夜。
他似乎很忙,早出晚归,我们两个最多在餐桌上碰个面。
我倒乐得清静,一边准备开学的事宜,一边适应着这个新身份。
我以为日子会就这样平静的过下去。
直到开学那天,顾庭夜亲自开车送我去学校。
校门口人潮涌动,我看着清华大学四个烫金大字。
眼眶突然有些湿润,我终于靠自己的努力,站在了这里。
顾庭夜看着我泛红的眼眶,递过来一张卡：密码是你生日,需要什么自己买。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我愣了一下。
结婚证上有。他面无表情的说完,放学我来接你。
我刚想说不用了,他就已经开车离开了。
我握着那张沉甸甸的黑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名义上的丈夫,总是让我觉得琢磨不透。
然而,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
我在清华的生活刚步入正轨,就接到了顾助理的电话。
说林淼冒充我,住进了顾家老宅。
等我赶到老宅时,就看到林淼穿着我的裙子。
挽着顾庭夜姑姑姑婉蓉的胳膊,笑靥如花地介绍自己。
姑姑,我就是林薇,之前是我不懂事,让您担心了！
顾婉蓉显然不太喜欢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侄媳妇。
但碍于顾庭夜的面子,也没有发作。
林淼看到我来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随即又换上衣服委屈的表情：妹妹,你怎么来了爸妈不是让你在家待着吗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目光在我们两个之间来回扫视。
我冷笑一声：林淼,你这身衣服穿的还合身吗只可惜,你再怎么装,也成不了我！
你胡说什么！林淼急了。
我才是林薇！是你抢了我的身份,抢了我的大学,抢了我的老公！
哦我挑眉看她,那你说说,我们小时候住在哪条街我小学班主任姓什么我最喜欢的书是什么
林淼张了张嘴,一个也答不上来。
她从小就被爸妈惯着,哪会记得这些细节。
这时,顾庭夜走了进来。
他看都没看林淼一眼,径直走到我身边。
自然的揽住我的肩膀：闹够了吗
林淼看到顾庭夜,像是看到了救星：庭夜,你快告诉他们,我才是......
保安。顾庭夜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立刻有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走了进来,架起还在挣扎的林淼。
顾庭夜！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妻子！
林淼尖叫着：爸妈不会放过你的！
顾庭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林淼被拖出去后,顾婉蓉看着我,眼神复杂。
你就是......小夜真正的妻子
我囧迫的点点头：对不起,让您受惊了。
顾婉蓉叹了口气：罢了,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只是......
她看了眼顾庭夜,小夜,你夜应该早点说清楚。
顾庭夜没说话,只是揽住我往外走。
坐上车,我才松了口气：谢谢你。
顾庭夜目视前方：你是我妻子,这是应该的。
我心里一酸,看向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突然觉得,这场荒唐的婚姻,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没过多久,我就接到了母亲张翠兰的电话。
说林淼被顾家的人打了,还被扔回了家,现在正躺在医院里哭。
林薇！你这个白眼狼！妈妈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
你就眼睁睁看着淼淼被人欺负她可是你亲妹妹啊！
我握着电话,语气尽量平静：妈,是她自己要冒充我,后果理应由她自己承担。
你怎么能这么冷血！妈妈声音尖利。
要不是你非要跟她争,她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你现在就给我回来,给淼淼道歉！
我不会回去的。我深吸一口气。
妈,我已经跟顾家的人说清楚了,我和林淼,从此再无瓜葛。
你敢！妹妹在电话那头气急败坏。
你要是不回来,我就去清华找你！我让你在学校也抬不起头！
我一声不吭的挂了电话,只觉得身心俱疲。
我知道,这件事还没完。
果然,没过几天,张翠兰和林建国就带着林淼找到了清华校门口。
林淼脸上还带着伤,看到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张翠兰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哭天抢地：大家快来看啊！这就是考上清华的高材生！为了攀高枝,连亲妹妹都害啊！
周围很快围了一群人,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用力甩开张翠兰的手：妈,你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我丢人现眼妈妈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要不是你心狠手辣,淼淼能被打成这样吗你现在过得好了,就不管我们死活了
爸爸在一旁唉声叹气：薇薇啊,爸妈知道以前对你是苛刻了点,但你也不能记仇啊。淼淼毕竟是你妹妹,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我沉默看着眼前这三个她曾经拼命想讨好的人,只觉得无比陌生。
我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原谅她那谁来原谅我
我从小省吃俭用,把所有好东西都让给她,就为了你们能多看我一眼；
我熬夜苦读,考上清华,你们却让我把名额让给她；
她找混混毁我,你们不但不怪她,反而觉得是我错了
我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你们口口声声说她是我妹妹,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你们的女儿
妈妈被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憋出一句。
那……那还不是因为你抢了她的营养……
够了！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这个理由,你们用了十八年,还没腻吗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难道全是我的错
我指着林淼：她逃课、打架、欺负同学,你们说她还小；她砸别人东西、找人报复,你们说她性子急；她现在冒充我,被人揭穿,你们还觉得是我对不起她！
爸,妈,我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
林淼会变成这样,全是你们惯出来的！是你们的偏心,让她觉得无论做什么都有你们兜底；
是你们的纵容,让她变得无法无天！
现在,她自己做错了事,就该自己承担后果。这与我无关。
说完,我转身就走,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爸妈愣在原地,看着我那决绝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周围的人也开始议论纷纷,看他们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爸爸叹了口气,拉着还在哭闹的妈妈和林淼,灰溜溜地离开了。
我回到宿舍,趴在桌子上,哭了很久。
不是因为难过,而是因为释然。
我终于可以放下那些不切实际的期待,彻底和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告别了。
傍晚,顾庭夜发来一条信息：在哪我来接你。
我给他回复了地址,很快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宾利。
上车后,顾庭夜递给她一杯热奶茶：听说了。
我沉默的点点头,吸了口奶茶,甜甜的味道冲淡了些许苦涩。
以后,有我在。顾庭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抬起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突然笑了。
也许,这场荒唐的婚姻,真的会给我带来不一样的人生。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也渐渐适应了在清华的生活。
因为我的成绩优异,性格也开朗了许多,结交了不少新朋友。
顾庭夜依旧很忙,但总会抽出时间陪我吃饭。
我们不像普通夫妻那样腻歪,却有着一种莫名的默契。
他会记得我不吃香菜,会在我熬夜赶论文时给我送夜宵,会在我遇到难题时给出中肯的建议。
我有时偶尔也会想起家里的事,但心里已经没有波澜了。
听说林淼后来又惹了不少麻烦,爸妈把家底都快赔光了。
几次想找我帮忙,都被我拒之门外。
我知道,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我不能改变过去,但可以选择未来。
期末考试结束后,顾庭夜带我去了一趟海边。
夕阳下,海风轻拂,海浪拍打着沙滩,发出温柔的声响。
顾庭夜突然握住我的手：林薇,我们试试吧。
我愣住：试……试什么
试试做真正的夫妻。
顾庭夜的眼神很认真,我知道我们开始得很荒唐,但我……
我打断他,笑着点了点头：好啊。
顾庭夜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我看着远处的海平面,心里充满了希望。
我知道,过去的阴霾或许永远不会完全散去。
但只要我勇敢地往前走,就一定能迎来属于自己的阳光。
而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终究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这或许,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