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派对惊魂夜
我讨厌派对,就像猫讨厌洗澡,植物讨厌除草剂——是刻在基因里的生理性排斥。
此刻我正被挤在露台角落,手里捏着一杯没开封的气泡水,看着穿露背裙的女孩和戴金表的男人碰杯时笑得像朵向日葵。晚风卷着烧烤味和香水味扑过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正好撞进一道视线里。
男人站在吧台边,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正低头听调酒师说话。他侧影很干净,下颌线绷成利落的直线,手指在杯沿轻轻敲着,节奏和远处的爵士乐莫名合拍。
夏沫有人拍我肩膀。
我吓得差点把气泡水扔出去。回头看见大学室友孟萌,她妆容精致的脸上写满抓到你了：跑什么我找你半小时了！介绍个帅哥认识啊,我表哥,单身——
不了不了,我连连摆手,我过敏,对热闹过敏。
孟萌翻个白眼正要拽我,脚下不知被谁绊了一下。我惊呼着往前扑,手里的气泡水划了道抛物线,精准泼在……刚转身的白衬衫上。
冰水顺着他的锁骨往下淌,浸湿的布料贴在胸膛,勾勒出清晰的轮廓。我僵在原地,看着那滩水渍像朵狼狈的地图,脑子里只剩下三个字：完蛋了。
对、对不起！我手忙脚乱掏纸巾,指尖刚要碰到他衬衫,他忽然抬手按住我的手腕。
他的掌心很烫,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我抬头撞进他眼睛里,那是双很亮的眼睛,像盛着碎星,此刻却弯了弯,带着点笑意：没关系,气泡水比威士忌温柔多了。
他声音是低磁的,像晚风拂过风铃。我愣住的瞬间,他已经接过纸巾擦了擦,衬衫湿了大半,他却毫不在意：夏沫是吧孟萌提过你,说你画画很厉害。
你、你认识我
顾屿,他伸出手,孟萌表哥。
我盯着他伸出的手,指节分明,虎口有道浅疤。鬼使神差地,我伸手握了上去。他的手比我大一圈,掌心的温度烫得我指尖发麻。
那个……我赔你衬衫钱我结结巴巴地说。
顾屿笑起来,眼角有很浅的纹路：不用,就当给我个机会,请你喝杯赔罪的咖啡
我正想找借口逃跑,孟萌突然挤过来：表哥！你们认识啦夏沫,我表哥可是大律师,以后有麻烦找他——
我没麻烦。我立刻打断,感觉脸颊在发烫。顾屿还看着我,眼神里的笑意没散,好像觉得我这反应很有趣。
那下次他没逼我,只是轻轻挣开我的手,我住这附近,常去街角的‘慢半拍’咖啡馆。
我胡乱点头,看着他转身跟调酒师要了条毛巾。孟萌在我耳边尖叫：帅吧！单身！对你有意思吧！
你小声点！我捂住她的嘴,余光瞥见顾屿回头看了一眼,嘴角还扬着。
半小时后,我以家里猫要跳楼为借口逃离派对。坐在出租车后座,晚风从车窗灌进来,我摸着发烫的耳朵,脑子里全是顾屿衬衫上的水渍,和他掌心的温度。
手机震了一下,是孟萌发来的微信：【我把你微信推给我表哥了！他超靠谱的,冲啊姐妹！】
我看着屏幕上对方已添加你为好友的提示,突然觉得,这个派对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2
书店奇遇记
我躲了顾屿三天。
不是故意的,是真的忙。作为自由插画师,甲方爸爸的改稿意见比大姨妈还准时,我连续熬了两个通宵,才把绘本的最终版交上去。
第四天上午,我揣着稿费时,突然想去书店。
慢半拍咖啡馆旁边就是家独立书店,我是常客。推开门,风铃叮当作响,店员姐姐笑着跟我打招呼：夏沫,今天要拿铁吗
嗯,再加块提拉米苏。我放轻脚步往里走,指尖划过书架上的书脊。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格子光影,空气里飘着咖啡香和旧书的味道。
我在社科区停住,踮脚够最高一层的《植物图鉴》。指尖刚碰到书脊,头顶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要帮忙吗
我吓得差点摔倒,回头看见顾屿站在身后。他今天穿了件灰色连帽衫,戴黑框眼镜,少了派对上的锐利,多了点斯文气。
你怎么在这我脱口而出。
来看书,他伸手轻松取下那本书,递给我时笑了,顺便等个人。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等、等谁
等一个欠我咖啡的人。他挑眉,夏沫小姐,上周说的赔罪,还算数吗
我抱着书的手指收紧,耳尖又开始发烫。他顺势指了指靠窗的位置：不介意我蹭杯咖啡吧
店员正好端着拿铁过来,看见我们,暧昧地眨眨眼：顾先生今天来得早啊。
顾先生我看向他。
我常来,他接过我的提拉米苏放在桌上,这家店的哥伦比亚豆不错。
我捧着拿铁小口喝着,他翻着我那本《植物图鉴》：你喜欢植物
嗯,家里养了很多,我小声说,画画也会用到。
我看过你的绘本,他突然说,《小刺猬的春天》,很温暖。
我惊讶地抬头。那是我去年出版的绘本,销量平平,没想到他会看过。
你怎么知道……
孟萌给我看的,他合上书,眼神认真,你笔下的小刺猬,很像你。
像我
嗯,看起来很怕生,其实很温柔。他笑起来,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派对上躲在角落的样子,像极了绘本里缩成球的小刺猬。
我的脸彻底红了。原来他早就注意到我了。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从植物聊到绘本,从咖啡聊到天气。他说话很有趣,总能从平凡的小事里找出笑点,比如吐槽律师事务所的打印机比他奶奶的收音机还吵,说上次在法院门口看见两只流浪猫抢火腿肠,居然分出了胜负。
我渐渐放松下来,发现他并不像我想象中那么精英。他会因为我说喜欢薄荷糖,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一颗递给我；会在我讲到画不出稿子的烦恼时,认真建议去公园看老太太打太极,说不定有灵感。
临走时,他突然说：我家楼下有片空地,种了很多薄荷,你要不要来采点
我看着他眼里的期待,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3
薄荷与烟火
顾屿住的小区很老,爬满爬山虎的围墙,楼道里飘着饭菜香。他家在三楼,开门时,我听见一阵轻快的音乐声。
随便坐。他把拖鞋放在我脚边,是只憨态可掬的小熊图案。
客厅很宽敞,书架占了整面墙,旁边摆着个半人高的猫爬架,却没看见猫。你养猫我好奇地问。
嗯,叫团子,刚跑阳台晒太阳去了。他指着阳台,薄荷在那边。
我走到阳台,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到。不算大的阳台上,摆满了花盆,薄荷、罗勒、迷迭香……绿油油的一片,角落里还种着几株小番茄,红得发亮。
你种了这么多
闲着没事就摆弄这些,他递给我一把小剪刀,随便采,薄荷长得快。
我蹲在花盆前,指尖拂过薄荷叶子,清香立刻漫开来。阳光暖暖地洒在背上,耳边是顾屿在厨房洗水果的水声,还有远处传来的蝉鸣。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掉进了一个温柔的泡泡里。
尝尝他端着一盘切好的芒果走过来,刚买的,很甜。
我接过叉子,芒果的甜混着薄荷的香,在舌尖化开。团子不知什么时候溜了过来,蹭我的裤腿,毛茸茸的尾巴扫过脚踝。我忍不住笑出声,低头挠它的下巴。
它很喜欢你,顾屿坐在我旁边,看着团子舒服地眯起眼,平时对陌生人可凶了。
可能因为我身上有植物的味道
他笑起来,从抽屉里拿出个小罐子：这个给你,我自己做的薄荷糖。
玻璃罐子里装着透明的糖块,映着阳光像碎冰。我捏起一块放进嘴里,清凉的味道从舌尖窜到太阳穴,整个人都清醒了。
对了,他突然想起什么,下周我事务所附近有个插画展,你要不要去我有两张票。
我心里一动。其实我早就想去看那个展了,只是一直没找到伴。
好啊。我抬头,正好撞上他的目光。他的眼睛很亮,像盛着刚才的阳光。
离开时,我抱着一大把薄荷,顾屿替我开楼道门,突然说：其实那天派对,我是故意等你的。
我愣住。
孟萌说你会去,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想认识你很久了,看了你绘本里的后记,觉得你是个很有趣的人。
我的心跳得像揣了只兔子,连声道谢都忘了,几乎是逃也似的跑下楼。
走到小区门口,回头看见顾屿还站在阳台上,朝我挥手。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薄荷的清香缠绕在指尖,我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4
画展开幕日
插画展在美术馆三楼,我到的时候,顾屿已经在门口等了。他穿了件浅蓝色衬衫,手里拿着两杯冰美式,看见我就笑着迎上来：刚想给你发消息。
路上有点堵车。我接过咖啡,指尖碰到他的手,又是一阵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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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厅里人不多,柔和的灯光打在画作上,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油墨香。我站在一幅描绘城市夜景的插画前,忍不住停下脚步。画里的霓虹灯像融化的糖浆,车流变成金色的河,角落里有个穿雨衣的人,正低头给流浪猫喂罐头。
很温暖,对吗顾屿站在我身边,明明是冷色调的夜景,却让人觉得心里发暖。
嗯,我点点头,好的插画就像这样,能让人看见藏在细节里的温柔。
他转头看我：就像你画的小刺猬,明明怕生,却会把找到的坚果分给小兔子。
我突然想起绘本里的情节,忍不住笑了：你看得好仔细。
因为喜欢啊。他说得很自然,好像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我们慢慢逛着,他不懂插画技巧,却总能精准地说出我心里的感受。看到一幅描绘暴雨天的画,他说感觉能听见雨声；看到一幅堆满玩偶的儿童房,他说好像能闻到阳光晒过的味道。
你很有天赋。我由衷地说。
可能是因为做律师太久,习惯了观察细节他笑了笑,不过跟你比起来差远了,你能把这些细节画出来,才厉害。
走到展厅尽头,有面留言墙。很多人贴了便利贴,写下自己的感受。顾屿突然拉着我停下：我们也写点什么吧
他从工作人员那里要了两张便利贴和笔。我犹豫了一下,写下希望每个孤独的人,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小太阳。
转头看见顾屿写的是：已经找到了。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撞进他的眼睛里。他的眼神很认真,不像开玩笑。周围的喧嚣好像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他眼里的光,和我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那个……我刚想开口,手机突然响了。是甲方爸爸发来的消息,说绘本的封面需要重画。
怎么了顾屿看出我的为难。
工作上有点事,可能要先回去了。我有点失落。
我送你。他毫不犹豫地说。
回去的路上,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我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乱糟糟的。顾屿好像看出我的心思,没多说什么,只是在我下车时说：别太累,画不出来就休息会儿,或者……找我聊天也行。
我点点头,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街角,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那张便利贴,顾屿写的已经找到了,字迹有力,像颗小石子,在我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5
突如其来的雨
重画封面比想象中难。我对着画板坐了两天,画废了十几张纸,还是没找到感觉。傍晚时,窗外突然下起了暴雨,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像在敲鼓。
我烦躁地抓抓头发,手机震了一下,是顾屿发来的消息：【下雨了,你带伞了吗】
【我在家呢,没出门。】
【在忙】
【嗯,封面画不出来。】
他秒回：【要不要出来走走雨中散步说不定有灵感。我在你家楼下。】
我愣住,跑到窗边往下看。顾屿果然站在楼下,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抬头朝我的窗户挥手。
我赶紧换了件外套,抓起伞跑下楼。你怎么来了
看你朋友圈说没灵感,他笑了笑,把手里的纸袋递给我,给你带了点吃的,热乎的。
纸袋里是刚出炉的蛋挞,还冒着热气,甜香混着黄油的味道,瞬间驱散了我的烦躁。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孟萌说的。他撑开伞,把大半伞面都倾向我这边,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他带我去了附近的公园。暴雨过后,空气格外清新,树叶上挂着水珠,草地绿油油的,像刚洗过澡。公园里没什么人,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鸟鸣。
你看那边。顾屿指着湖边的柳树。
雨后的柳树格外青翠,枝条垂在水面上,画出一圈圈涟漪。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在水面上投下碎金般的光斑。
很漂亮吧他转头看我,有时候灵感就像这雨,来得突然,躲不掉,不如淋一场,说不定就找到了。
我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发梢,心里突然一动。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又打开画板,对着照片开始勾勒。
有感觉了顾屿凑过来看。
嗯,我点点头,指尖在屏幕上滑动,封面就画雨天的公园吧,小刺猬撑着伞,在湖边看柳树。
很贴切。他笑了,你果然很厉害。
我们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雨渐渐变小,变成淅淅沥沥的毛毛雨。他跟我讲他小时候的事,说他奶奶家有个小院子,下雨时他就蹲在屋檐下看蜗牛搬家；说他第一次打赢官司时,激动得在法院门口哭了,被同事笑了好久。
我也跟他讲我的事,说我小时候总被欺负,是画画给了我一个避风港；说我第一次收到读者来信时,激动得一整夜没睡。
雨停的时候,天边出现了彩虹,淡淡的一道,挂在云层上。
你看,顾屿指着彩虹,雨总会停的。
我转头看他,他的侧脸在夕阳下显得很柔和,嘴角扬着浅浅的笑意。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光,好像连雨天都变得可爱了。
顾屿,我鼓起勇气开口,你……
我喜欢你。他突然打断我,眼神认真得让我心跳加速,从看你绘本的后记开始,到派对上看见你躲在角落,再到后来和你一起看画展、逛公园……我确定,我喜欢你。
雨声好像又响了起来,不过这次是在我心里,噼里啪啦的,震得我耳朵发鸣。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暖暖的：没关系,你不用现在回答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我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和紧张,突然笑了。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在心动。
顾屿,我回握住他的手,我也是。
6
第一次约会
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约会,定在周六晚上。顾屿说要带我去个特别的地方。
他来接我的时候,穿了件黑色西装,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手里捧着一束向日葵。送给你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孟萌说女生都喜欢这个。
我接过花,向日葵的花盘很大,花瓣金灿灿的,像小太阳。我很喜欢。
他带我去的地方是家小剧场,演的是喜剧。剧场不大,灯光昏暗,坐满了人,空气里飘着爆米花的甜香。
开场前,顾屿递给我一杯热可可：怕你冷。
我捧着杯子,看着他认真研究节目单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其实我不喜欢太吵的地方,但和他在一起,好像连喧嚣都变得可爱了。
喜剧很有趣,全场笑声不断。顾屿笑点很低,笑得肩膀都在抖,眼角皱成好看的纹路。我看着他笑,自己也忍不住跟着笑,明明有些梗并不那么好笑。
中场休息时,他突然凑到我耳边：你笑起来很好看。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我脸颊发烫,赶紧低下头喝热可可。他低低地笑起来,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演出结束后,我们沿着街散步。晚风很舒服,带着夏末的凉意。路过一家卖糖画的小摊,顾屿突然停下：要不要吃那个
他买了个小兔子形状的糖画,递到我手里。糖画晶莹剔透,甜丝丝的,在路灯下闪着光。
小时候每次考了好成绩,我爸就带我买这个。他看着我舔糖画的样子,眼里全是笑意。
那你一定是个学霸。
还行吧,他挠挠头,不过跟你比起来,还是你厉害,能靠画画养活自己。
你也很厉害啊,我看着他,能帮别人解决麻烦,很了不起。
他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夏沫,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轻松。好像不用时刻紧绷着,可以做回自己。
我心里一动,踮起脚尖,轻轻抱了抱他。他的怀抱很暖,带着淡淡的薄荷香。他愣了一下,然后收紧手臂,把我抱得很紧。
顾屿,我埋在他胸口,小声说,我也是。
晚风吹过,带来桂花的甜香。远处的路灯亮着,像一串星星。我突然觉得,原来喜欢一个人,是件这么温柔的事。
7
猫咪与加班夜
顾屿成了我家的常客。有时是送刚烤好的饼干,有时是带团子来跟我家的布丁社交——虽然两只猫见面只会互相哈气。
这天我又在赶稿,
deadline
就在明天早上。顾屿来的时候,我正对着电脑抓狂,画稿被甲方改得面目全非,连主角的名字都要换。
又加班他放下手里的水果,凑过来看我的屏幕,这只兔子怎么变成狐狸了
甲方说狐狸更有攻击性,符合职场主题。我哀嚎一声,可我明明画的是治愈系绘本啊！
顾屿看着屏幕,突然笑了：其实也不难,你看,给狐狸加个围巾,手里抱本书,是不是就温柔多了
我愣了一下,按照他的说法改了改,狐狸果然瞬间柔和了许多。你太厉害了！
职业病,他耸耸肩,总想着怎么在规则里找平衡。
他没打扰我干活,只是在旁边安静地看书,偶尔给我倒杯水,或者摸摸趴在键盘上捣乱的布丁。夜色渐深,我终于把改好的画稿发了过去,瘫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
搞定了他放下书,我给你煮了面条。
厨房飘来番茄鸡蛋面的香味,我走过去,看见他正把面条盛进碗里,汤汁红红的,上面卧着个溏心蛋。
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他把筷子递给我。
面条暖暖的,番茄的酸混着鸡蛋的香,在胃里化开,驱散了所有的疲惫。我抬头看他,他正看着我笑,眼里的温柔像要溢出来。
顾屿,我突然说,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他愣了一下,然后认真地说：因为你很干净,像你画的画一样,能让人觉得安心。而且,你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发亮。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刚想说话,手机响了,是甲方发来的消息：【完美！就这个！夏老师辛苦了！】
我激动地跳起来,抱住顾屿：过了！终于过了！
他被我抱得一个趔趄,然后低低地笑起来,回抱住我：我就知道你可以。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布丁不知什么时候跳上了餐桌,正低头舔碗里的汤。我突然觉得,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不过是一碗热汤,一个拥抱,和身边刚好的人。
8
海边的约定
项目结束后,我终于有了几天假期。顾屿说带我去海边,就当是庆祝你顺利交稿。
我们坐了两个小时的车,到海边时,正好赶上日落。夕阳把海水染成金红色,远处的渔船像剪影,沙滩上有小孩在追着浪花跑。
很漂亮吧顾屿牵着我的手,赤脚踩在沙滩上,沙子暖暖的,痒痒的。
嗯。我点点头,看着他被夕阳染红的侧脸,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张照。
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给你的。
盒子里是条项链,吊坠是个小小的刺猬,银质的,在夕阳下闪着光。我找朋友定做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像你绘本里的小刺猬。
我鼻子一酸,眼眶有点发热。他轻轻把项链戴在我脖子上,指尖划过我的后颈,有点痒。
喜欢吗
喜欢。我用力点头,扑进他怀里,顾屿,谢谢你。
他抱着我,下巴抵在我发顶：傻瓜,跟我说什么谢。
我们在沙滩上待到天黑,看星星一颗颗亮起来,听海浪拍打着礁石。顾屿突然说：明年夏天,我们再来吧。
好啊。
到时候,我带你去见我奶奶,他顿了顿,声音有点紧张,她一直想见见,能让我放弃加班的人是什么样的。
我笑起来,抬头看他：那你也要跟我回家,见我爸妈。我妈早就催我带男朋友回家吃饭了。
没问题,他握住我的手,眼神认真,随时待命。
海浪温柔地涌上来,打湿了我们的裤脚。远处的灯塔亮了起来,像颗孤独的星。我看着顾屿的眼睛,突然觉得,未来好像变得清晰又明亮,充满了期待。
9
意外的访客
从海边回来后,生活好像没什么变化,又好像什么都变了。顾屿会在下班后拎着菜来我家做饭,我会在他加班时去他事务所送夜宵。我们会一起逛超市,为买哪种牌子的酸奶争论半天；会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看到感人处一起掉眼泪。
这天我正在家画画,门铃突然响了。打开门,看见一个穿连衣裙的女生,长发披肩,妆容精致,手里捧着一束白玫瑰。
请问,顾屿在吗她笑起来很甜,眼神却带着审视。
他不在,你找他有事吗我有点疑惑。
我是他前女友,温欣,她径直走进来,打量着我的客厅,早就听他说交了新女朋友,没想到是这样的。
她的语气带着优越感,让我很不舒服。顾屿不在,你可以给他打电话。
不用,她把白玫瑰放在茶几上,我就是来看看,能让他放弃我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我皱起眉：温小姐,我想你误会了,我和顾屿在一起,不是因为谁放弃了谁。
是吗她笑了笑,你知道吗我们在一起五年,他曾经说过,这辈子只会娶我。
就在这时,门锁转动,顾屿回来了。他看见温欣,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怎么来了
顾屿,我回来了,温欣走上前,想去拉他的手,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顾屿后退一步,避开她的手,把我护在身后：温欣,我们早就结束了。我现在很爱夏沫,请你离开。
温欣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顾屿,你为了她,要这样对我吗
我和你分手,不是因为任何人,顾屿的声音很冷,是因为我们不合适。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
温欣咬着唇,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客厅里一片沉默。我看着那束白玫瑰,心里有点不舒服。顾屿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夏沫,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来。
没关系。我勉强笑了笑。
他叹了口气,把那束白玫瑰扔进垃圾桶：我和她大学时在一起,后来因为对未来的规划不一样分了手。她出国后,我们就没联系了。
我相信你。我抬头看他,过去的事,不重要。
他把我抱进怀里,下巴抵在我发顶：谢谢你,夏沫。
窗外的阳光正好,布丁趴在窗台上打盹。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过去,但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而我的现在和未来,都有顾屿。
10
安静与热闹的和解
温欣的出现像个小插曲,没在我们的生活里留下太多痕迹。顾屿把她的联系方式拉黑了,也跟我坦诚了所有过去。我知道,他是真的放下了。
这天是我的生日,顾屿说要给我个惊喜。他带我去了他家,推开门的瞬间,我愣住了。
客厅里挂满了气球,孟萌和几个朋友都在,手里拿着彩带和蛋糕。生日快乐！他们齐声喊道。
我看着眼前的热闹,突然有点不知所措。顾屿看出我的局促,握住我的手：对不起,是不是太吵了
没有,我摇摇头,笑了笑,我很喜欢。
其实我还是不太习惯热闹,但看着顾屿眼里的期待,看着朋友们真诚的笑脸,心里暖暖的。孟萌跑过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姐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我就知道你们俩肯定成！
大家一起吃蛋糕,玩游戏,笑声此起彼伏。顾屿一直陪在我身边,给我剥橘子,帮我挡酒,在我觉得累的时候,悄悄带我去阳台透气。
还好吗他递给我一杯温水。
嗯,我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的路灯,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什么
热闹,我笑了笑,以前总觉得吵,现在发现,有爱的人在身边,吵一点也没关系。
他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傻瓜。
朋友们闹到很晚才走。顾屿送他们下楼,回来时手里拿着个小盒子。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盒子里是本相册,第一页是我们第一次在派对上的合照,孟萌偷拍的,我一脸尴尬,他笑得灿烂。后面是我们一起逛书店的照片,看画展的便利贴,海边的日落……最后一页是他写的一句话：谢谢你,让安静的我,爱上了吵闹的世界。
我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顾屿慌了,伸手给我擦眼泪：怎么哭了不喜欢吗
不是,我抱住他,我很喜欢,顾屿,我喜欢你。
他紧紧抱住我,下巴抵在我发顶：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窗外的月光正好,阳台上的薄荷散发着清香。我突然明白,爱情不是改变,而是接纳。他接受我的安静,我也慢慢爱上他的热闹；他懂我的细腻,我也理解他的忙碌。就像薄荷与芒果,看似不搭,却能在舌尖碰撞出奇妙的甜；就像安静的画室与吵闹的派对,只要身边是彼此,就能融合成最舒服的温度。
（全文完）
11
阳光房里的春天
【番外】阳光房里的春天
三月的阳光懒懒散散地爬进窗,夏沫趴在画架前,笔尖悬在半空,盯着画布上那丛没画完的薄荷发呆。
顾屿端着两杯热牛奶走进来,脚步放得很轻。阳光房是去年秋天改造的,原本是阳台,被他敲掉半面墙,装了落地玻璃,现在成了夏沫的小画室,也堆满了他的花花草草。
又卡壳了他把牛奶放在画架旁的小桌上,弯腰看她的画布,这株薄荷画得像在生气。
夏沫被他逗笑,笔尖在画布上戳了个小点：它就是在生气,昨天被团子啃了叶子。
话音刚落,趴在窗台晒太阳的橘猫团子抖了抖耳朵,慢悠悠地转过头,冲她眨了眨眼,尾巴尖得意地翘了翘。旁边的三花布丁立刻哈了它一声,像是在替薄荷抱不平。
这两只猫从一开始的互相哈气,到现在能挤在同一个猫窝睡觉,花了整整半年。就像她和顾屿,一个怕吵,一个习惯了律所的喧嚣,却慢慢在对方的世界里找到了舒服的频率。
别欺负它了,顾屿笑着揉了揉团子的脑袋,转头看向夏沫,下午要不要去公园听说樱花开了。
夏沫眼睛亮了亮,又很快蔫下去：可是这幅插画明天就要交初稿……
我帮你想想他拉了把椅子坐在她旁边,指尖点了点画布,薄荷旁边加只蜷着的小刺猬怎么样就像你绘本里那只,手里还攥着片叶子,假装是自己护着的。
夏沫愣了愣,顺着他的话想象了一下画面——生气的薄荷丛里,藏着只圆滚滚的小刺猬,爪子紧紧扒着一片最大的叶子,耳朵却偷偷竖着听周围的动静。
顾屿,你是我的灵感缪斯吧！她抓起画笔,笔尖在纸上沙沙游走,之前的卡顿一扫而空。
顾屿没说话,只是靠在椅背上看着她。阳光落在她认真的侧脸,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笔尖划过画布的声音,和窗外的鸟鸣、室内的猫叫混在一起,像首温柔的歌。
他以前总觉得,生活就该是快节奏的,开庭、取证、见客户,每分每秒都得绷着弦。直到遇见夏沫,才发现原来阳光可以这么慢,画一幅画的时间可以这么长,连猫咪打哈欠的声音都值得停下来听。
对了,夏沫画得兴起,突然抬头,下周末去看奶奶吧上次她说的那株老月季,这个时候应该快开花了。
顾屿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好啊,我妈昨天还打电话问,什么时候带她未来儿媳回家吃饭。
谁是你儿媳啊！夏沫的耳朵红了,笔尖在小刺猬的脸颊上多画了个红晕。
不是吗他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说,那下次见面,我跟奶奶说,这是我准备求婚的对象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夏沫手里的画笔差点掉下来。她转头瞪他,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那里面盛着阳光,盛着她画过的所有春天。
顾屿,你犯规。她小声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犯规什么他握住她拿画笔的手,笔尖在画布上轻轻一点,给小刺猬添了颗圆滚滚的泪珠,是它哭了,不是我欺负你。
画室里的笑声惊动了晒太阳的猫咪,团子伸了个懒腰,踱到顾屿脚边蹭了蹭,布丁立刻跟过来,跳到夏沫的腿上,把脸埋进她的怀里。
窗外的樱花开得正盛,风一吹,花瓣像雪一样落下来。画架上的薄荷丛里,小刺猬抱着叶子,眼泪亮晶晶的,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夏沫看着画布,突然觉得,最好的春天从来不是窗外的花,而是身边这个人,是阳光房里的猫,是他指尖的温度,是他们一起把日子过成了画的模样。
她低头,在顾屿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像落下一片春天的花瓣。
求婚的话,她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我要你亲手画的戒指。
顾屿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时,看见她眼里的光,比窗外的阳光还要亮。
他笑起来,握紧了她的手。
好啊,他说。
一辈子那么长,他有的是时间,把他们的故事,一笔一笔,都画进春天里。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