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结束。
新房里,龙凤呈祥的红木大床上铺着崭新的鸳鸯锦被,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淡淡的、属于新娘子的馨香。
黄佩玲已经换下了繁复的婚纱,穿着一身红色的丝绸睡裙,正坐在梳妆台前,小心翼翼地拆着头上的珠钗。镜中的她,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美得像一幅仕女图。
卢天赐斜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还真别说,这倒霉蛋原主的眼光,是真他娘的好。」
他心里嘀咕着。
眼前的女人,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既然是妻子,就可以做一些夫妻之间才能做的事……
“看什么呢?”黄佩玲从镜子里瞥见了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新婚妻子的娇嗔。
“看我老婆啊。”卢天赐嘿嘿一笑,踱步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肩膀,下巴搁在她的发顶,贪婪地吸了一口她发间的香气。
“我老婆这么好看,多看两眼,下饭。”
黄佩玲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又软化在他怀里,脸上飞起两朵红霞。
“油嘴滑舌。”她嘴上嗔怪着,嘴角却忍不住弯起。
她转过身,仰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映着他的脸,带着一丝担忧:“天赐,爸他……真的没事吗?我刚才看那些警察的样子,好吓人。”
“放心。”卢天赐伸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光洁的脸颊,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跟你保证,爸最多就是进去喝几天茶,配合一下调查。硬挺地进去,清白地出来。”
黄佩玲可听不懂来自三十年后的谐音梗。
她看着他的眼睛,纷乱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她点了点头,将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像只温顺的小猫。
“你先歇着,我出去看看二叔那边。”卢天赐柔声道,“今晚,什么都别想,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说完,他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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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里,宾客早已散尽,只剩下几个亲戚在收拾残局。
卢少骅独自一人坐在主桌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叔。”
卢天赐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怎么样了?”
卢少骅抬起头,看到是卢天赐,眉头舒展了些许:
“放心,都按我们商量好的办了。辉所那边打点过,你爸也知道该怎么说。现在,就看阿胜那边怎么交代了。”
卢天赐点了点头,状若无意地随口问了一句:“那……阿胜没死吧?”
卢少骅的动作一顿。
他诧异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侄子。
“说什么胡话!”卢少骅压低声音呵斥道,“他被警察带走了,怎么会死?我们是正当生意人,不是杀人犯!”
卢天赐嘿嘿一笑,又恢复了那副纨绔子弟的憨傻模样:“我这不是怕他乱说话,给我们家惹麻烦嘛。死了,不就一了百了了。”
「当然不能死,他死了,那两个杀手怎么办?线索断了卢家怎么脱身!」
卢天赐心里门儿清,嘴上却在胡咧咧。
就在这时,王辉去而复返,快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警察。
“少骅,天赐。”王辉的脸色有些严肃,“市局那边来电话了,黎队他们有些情况想跟你们核实一下。你们俩,跟我走一趟吧。”
该来的,还是来了。
卢少骅和卢天赐对视一眼。
“走吧。”卢少骅站起身,拍了拍卢天赐的肩膀,“别怕,实话实说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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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
卢少骅那辆黑色的丰田皇冠,平稳地行驶在前往市区的公路上。
叔侄俩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卢天赐靠在后座,脑子在飞快地盘算。
他知道,接下来的审讯才是真正的战场。
而他的对手,是这部剧里最难缠的那个角色。
只靠直觉破案的心理学大师——林强峰!
市公安局的大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庄严肃穆,墙壁上那枚巨大的警徽,让人看着就想跑。
两人被带到三楼,分开在两个相邻的审讯室。
卢天赐走进房间,一股烟味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一张桌子,两把椅子。
桌子后面,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有把年纪了,显老的长相,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身形有些单薄。他没穿警服,但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锐气,比警服本身更具压迫感。
他有一双不大,甚至可以说是很小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挑,看人的时候,总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带着一种让人极不舒服的审视和探究。
林强峰。
卢天赐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卧槽,果然是他。这妖里妖气的眼神,跟电视剧里一模一样。」
他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挤出一个带着点讨好和畏惧的笑容。
“警官好,警官好。”
林强峰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小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足足有半分钟,才慢悠悠地开了口。
“上好的临边生普,得沏四道水才好喝。”
“不然太苦、太涩。”
“可惜了这泡好茶……”
“卢天赐?”
“是是是,是我。”
“坐。”林强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卢天赐依言坐下,屁股只敢沾半边椅子,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
林强峰拿起一支笔,在审讯记录上敲了敲。
“别紧张,就是例行问话,了解点情况。”他语气和缓,像是在拉家常,“今天你结婚,大喜的日子,还把你请过来,不好意思啊。”
“应该的,应该的,配合政府工作嘛。”卢天赐点头哈腰。
林强峰笑了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
“你跟徐德胜,很熟?”
第一个问题,来了。
卢天赐心里一凛,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厌恶和鄙夷:“熟?警官,我跟他可不熟。那家伙就是我爸身边一条跑腿的狗,整天跟前跟后,看着就烦。”
这个回答,完全符合一个纨绔大少爷的口吻。
林强峰的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
“是吗?可我听说,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算是你们家的家生子。”
卢天赐心里冷笑,嘴上却“嗨呀”了一声,身体往后一靠,换上了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两条腿都开始抖了起来。
“警官,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家帮工那么多,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多了去了,难道个个都跟我熟?徐德胜那人,从小就手脚不干净,偷鸡摸狗的,我爸念着旧情才留着他。我呢,最看不起这种人,平时跟他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林强峰不置可否,继续问道:“那你今天,为什么会突然跑到他家去?还翻了他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