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两个字,透心凉!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警察?!
他看到了黎安,看到了他身后的便衣,也看到了不远处脸色煞白的卢少东。
完了。
“带走!”
黎安一声令下,两名干警架起拼命挣扎的阿胜,就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朝着门口走去。
“我冤枉啊!东哥!骅哥!救我!是他们……是他们让我干的!”
阿胜彻底慌了,开始口不择言地胡乱攀咬。
但他的喊叫,被卢少骅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盖了过去。
“阿胜,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卢家待你不薄啊!”
卢少骅对着周围的宾客们一拱手,朗声道:“各位亲朋好友,让大家见笑了!市里的领导来问个话。来来来,大家继续吃,继续喝!”
他三言两语,便将局势稳住。
卢少东被两名干警“陪同”着,跟在黎安身后离去。
整个过程,没有手铐,没有暴力,一切都在一种诡异的“体面”中有序进行。
*
*
*
一行人没有走远。
穿过卢家大宅后面的几条小巷,王辉轻车熟路地带着众人,来到了阿胜家的门口。
门虚掩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阿婆,正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端着一杯热茶,吃着酱油蘸龙眼。
“阿婆,食茶未?”王辉走上前,用熟练的闽南话打着招呼。
“阿辉啊,是你啊。”盲人阿婆循着声音转过头,“食饱了。你今日没去食天赐的喜酒?”
“食过了,过来看看你。”王辉笑着,不动声色地对身后的黎安做了个手势,“阿胜呢?还在主家那边?”
“是啊,那孩子,一有酒食就没影了。”
“我们进去坐坐。”
王辉没再多说,领着黎安等人径直走进了屋内。
房间里的景象,让黎安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柜子边,两个被划开的洋酒纸箱歪倒在地,里面的酒瓶和泡沫纸扔了一地,其中一瓶酒的瓶口包装被撕开,显得格外醒目。
整个现场,就像是被匆匆忙忙翻找过一样。
这与王辉电话里描述的,“卢天赐无意中发现,前来查看”的场景,完美吻合。
两名缉毒警立刻上前,戴上手套,开始勘查。
他们从箱子里拿出另一瓶未开封的酒,拆开。
“啪嗒。”
一小包用透明塑料袋包裹的白色晶体,掉了出来。
黎安走过去,蹲下身。
没错。
无论是成色还是包装方式,都和他们在码头缴获的那批货一模一样!
“谭支,”黎安走到屋外,用大哥大拨通了电话,“我是黎安。人赃并获。嫌疑人徐德胜家中,搜出同批次毒品,现场有明显翻动痕迹,与线人描述一致。初步判断,卢家被利用的可能性……很大。”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留下两个人封锁现场,等技术队过来。你把主要人犯带回来,连夜审!”
“是!”
挂掉电话,黎安的表情轻松了不少。
案子破了,虽然过程曲折了点。
他留下两名警员,便带着其他人,押着还在不停咒骂的阿胜准备返回。
可就在他们走出巷口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嗡嗡嗡——”
一阵刺耳的摩托车引擎声由远及近。
一辆破旧的摩托,歪歪扭扭地冲了过来,车上坐着两个男人。
这两个人体型都很怪异,说不出来的奇怪,总之极不协调。
更诡异的是,后座那个壮汉的肩膀上,还扛着一截新砍下来的、带着枝叶的树枝。
他们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撞上一大群人,车速猛地一慢,脸上全是错愕。
他们不认识这些穿便衣的,但他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穿着一身警服的王辉!
骑车那个瞳孔猛地一缩。
扛着树枝的壮汉,也下意识地将那截树枝往身后藏了藏。
黎安的目光,与那个骑车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仅仅一秒。
对方立刻错开视线,拧动油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想要从旁边绕过去。
一切都显得莫名其妙,却又处处透着诡异。
但黎安是谁?
常年在刀尖上打滚的缉毒警!他那野兽般的直觉,在这一瞬间疯狂报警!
在这节骨眼,两个形迹可疑的男人,扛着一截莫名其妙的树枝,出现在毒贩家门口,看到警察的第一反应是躲闪!
“站住!”
黎安暴喝一声,整个人扑了出去!
那两个男人的反应更快!
几乎在黎安吼出声的同时,后座的壮汉爆喝一声,猛地将肩上那截沉重的树枝,朝着人群狠狠地抡了过来!
“呼——”
树枝砸向冲在最前面的黎安!
“小心!”
众人一片惊呼,纷纷闪避。
就这短短一瞬间的耽搁,那辆摩托车发出一声咆哮,发动机的功率被拧到了极限,瞬间掉头,朝着巷子深处疯狂逃窜!
“操!”
黎安怒骂一声,躲开树枝后立刻追了上去。
“追!别让他们跑了!”
所有警察都反应了过来,拔腿狂追。
但巷子狭窄曲折,警车都停在外面大路上,根本开不进来。两条腿哪里跑得过摩托车?
不过几十秒,那辆摩托车就消失在了街道尽头,只留下一串越来越远的引擎声。
警察们追到巷口,只能气喘吁吁地看着空空如也的街道,一脸懊恼。
黎安停下脚步,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塞您母!”
……
西港海关总署,三楼会议室。
上一个进来的小姑娘,哭啼啼的走了。
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寒。
搁着上班的十个人里九个有问题。
就看哪时候犯事被抓了。
终于轮到黄科长了。
他后背挺得笔直,冷汗直流。
“老黄啊,”关长拒绝了他的帮忙。
“今天下午市里紧急会议的内容,你也听到了。力度之大,前所未有。几个老同事,当场就被纪委的人带走了。”
黄科长的心脏猛地一抽,脸上却挤出义愤填膺的表情:“害群之马!早就该清理了!关长您放心,我们科室绝对经得起任何审查!”
“我当然信得过你。”关长笑了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不过,有些闲话,也传到我耳朵里了。”
他顿了顿,端起搪瓷茶杯,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梗。
“听说,今天被缉毒队带走的那个卢少东,是你新过门的亲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