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哥!你…你真要现在去?”
铁山看着挣扎着要起身的凌云,脸上写满了担忧。凌云左臂还缠着渗血的布条,脸色苍白如纸,虽然眼神锐利得吓人,但身体明显虚弱不堪。
“扶我起来。”
凌云的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丹田那虽然微小却异常凝实、稳定旋转的灰黑色气旋雏形。一股微弱但坚韧的力量正从中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左臂肘部的剧痛虽然依旧沉甸甸的,但那种“濒临断裂”的脆弱感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强行粘合加固后的、能够承受一定力量的隐痛。右胸肩的闷痛也减轻不少,呼吸顺畅了许多。
淬体境一重稳固带来的变化,远不止是力量的增长。更重要的是对身体状态的清晰感知和掌控!他能精确地判断出自己伤势的极限在哪里,哪些动作会牵动伤口,哪些力量可以勉强动用。
铁山见凌云态度坚决,不再多言,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起,然后架着他一条胳膊,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支撑。铁山身材壮硕,力气极大,凌云靠在他身上,顿时感觉轻松不少。
“去哪?”
铁山瓮声问道,眼神里却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他早就看王虎父子不顺眼了。
“隔壁。”
凌云目光冰冷地投向那堵低矮的院墙,墙那边王虎的咆哮和摔砸声依旧清晰可闻。“讨点东西。”
两人刚走出破屋,隔壁院子里的叫骂声更加清晰了。“废物!该死的废物!竟然敢伤我!爹!那药呢?!最好的金疮药!还有补元丹!快给我!我要弄死他!我一定要弄死他!”
王虎的声音充满了怨毒和歇斯底里,伴随着瓷器摔碎的脆响。
“虎儿!冷静点!伤口刚包扎好,别乱动!”
王成武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药…药房最好的那份…爹给你留着呢!补元丹…爹想想办法!那小子命大没死,但他也废了!等你伤好了,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等?!我等不了!我现在就要他死!嘶…好痛!爹!药!快给我药!”
王虎的声音因为剧痛而扭曲。凌云和铁山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冷意。果然!最好的疗伤药被这老狗扣下了!
两人不再隐藏,铁山扶着凌云,径直走向隔壁院门。院门虚掩着,铁山毫不客气,一脚踹开!
砰!
门板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院子里的景象映入眼帘:王虎半躺在院子中央的藤椅上,脸色惨白,肚子上缠着厚厚的白布,血迹斑斑,正捂着伤口龇牙咧嘴。王成武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小玉瓶,正一脸心疼地准备递给儿子。地上散落着摔碎的茶壶和杯碟。
看到突然闯入的凌云和铁山,王成武父子都愣住了。
“凌云?!你这废物还没死?!”
王虎最先反应过来,眼中爆发出怨毒的光芒,挣扎着想站起来,却牵动了伤口,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又跌坐回去。
王成武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迅速将手中的小玉瓶塞进袖口,厉声喝道:“凌云!铁山!你们想干什么?!擅闯管事院落,想造反吗?!”
“造反?”
凌云在铁山的搀扶下,缓缓走进院子,声音嘶哑却异常清晰,“王管事言重了。我只是来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什么东西?”
王成武眼神闪烁。“药。”
凌云锐利的目光直刺王成武,“考核通过,按规矩,我应得一份上好的金疮药和疗伤丹药。你克扣了最好的那份,只给了最次的糊弄我。现在,把它交出来。”
“放屁!”
王虎在藤椅上破口大骂,“你这废物也配用好药?!那是虎爷我的!爹!别给他!快叫人把这废物和他那傻大个一起打出去!”
王成武眼神阴鸷地盯着凌云,心中惊疑不定。这小子明明重伤垂死,怎么一天一夜就能站起来?虽然看起来虚弱,但那双眼睛却让他感到一丝不安。他强压怒火,冷声道:“凌云!你重伤在身,莫要胡言乱语!药房自有规矩,给你的那份就是你的!休要无理取闹!念你初犯,速速退下!否则……”
“否则怎样?”
凌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打断了他的话,“否则,王管事就要像纵容你儿子在考核中对我下杀手一样,再纵容一次?”
“你!”
王成武被噎得脸色铁青。
“跟他废什么话!”
铁山早就按捺不住,瓮声吼道,“云哥!我去把那老狗藏的药抢过来!”
说着,他就要迈步上前。
“铁山,别动。”
凌云轻轻按住了铁山的手臂,目光却依旧锁定在王成武身上,“王管事,我只说一遍。药,给我。否则……”
他微微一顿,目光转向藤椅上捂着肚子、满脸怨毒的王虎:“否则,我不介意再‘失手’一次。王虎少爷的伤,好像还没好利索吧?不知道再添点新伤,会不会影响根基?”
王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下意识地捂紧了肚子上的伤口,昨天那对冰冷狼牙刺入腹部的剧痛,瞬间涌上心头!他看向凌云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王成武更是气得浑身发抖!他死死盯着凌云,眼中杀意弥漫!一个小小仆役之子,竟敢如此威胁他堂堂管事?!
“凌云!你敢!”
王成武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看我敢不敢?”
凌云的眼神平静无波。他丹田内那灰黑色的气旋微微加速旋转,一股冰冷的、带着破败气息的微弱劫力被他强行凝聚在指尖,虽然无形无质,却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下降了几度!他微微抬起右手,指尖若有若无地指向王虎的方向。
“爹!爹!给他!快给他!”
王虎被凌云那冰冷的眼神和指尖传来的莫名寒意彻底吓破了胆,再也顾不得面子,惊恐地尖叫起来,“快把药给他!让他滚!让他滚啊!”
王成武看着儿子那副惊恐失态的模样,再看看凌云眼中那股杀意,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这小子…真的变了!变得像个亡命徒!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拒绝,这小子真敢不顾一切地对重伤的儿子出手!虽然自己有淬体三重巅峰的实力,但铁山那傻大个天生神力,也是个麻烦,而且一旦动手,事情闹大,他克扣药物的事情就彻底兜不住了!
“好!好!好!”
王成武连说三个好字,脸色铁青。他颤抖着手,极其不甘地从袖中掏出那个精致的小玉瓶,看也不看,狠狠朝着凌云砸了过去!
“拿去!滚!”
铁山眼疾手快,一把将玉瓶抄在手中。入手温润,瓶身细腻,一看就不是凡品。
凌云看都没看那玉瓶,目光依旧冰冷地盯着王成武:“还有呢?补元丹呢?”
“你!”
王成武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凌云!你别得寸进尺!”
“考核重伤,按规矩,可申领一枚补元丹稳固元气。”
凌云的声音毫无起伏,“王管事,你是要我亲自去药堂管事那里申领,顺便问问为何克扣我的上品金疮药吗?”
“你…!”
王成武气得浑身哆嗦,指着凌云的手指都在颤抖。他死死盯着凌云,恨不得将其生吞活剥!最终,他猛地一跺脚,转身冲进屋里,片刻后,拿着一个稍大些的瓷瓶出来,同样狠狠砸向凌云!
“滚!都给我滚!”
铁山再次稳稳接住瓷瓶。
凌云这才收回目光,不再看那对气得几乎要爆炸的父子。他轻轻拍了拍铁山的胳膊:“我们走。”
铁山扶着凌云,转身就走。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王虎才敢大口喘气,怨毒的咆哮道:“爹!不能放过他们!绝对不能放过他们!我要他们死!死!”
王成武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睛盯着院门方向,从牙缝里挤出冰冷刺骨的声音:“放心…虎儿…爹一定会让他们…生不如死!”
回到凌云的破屋。铁山小心翼翼地将两个药瓶放在炕沿上,脸上满是兴奋:“云哥!拿到了!你看!这玉瓶里的金疮药,闻着都比之前那罐强百倍!还有这补元丹!”
凌云靠在炕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却好了许多。他拿起那个小玉瓶,拔开塞子,一股带着浓郁生机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瓶内是晶莹剔透的碧绿色膏体,一看就非凡品。他又打开瓷瓶,里面是三颗龙眼大小、圆润饱满、散发着淡淡元气的乳白色丹药。“上品碧玉膏,一品补元丹…”
凌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有了这些,他的伤势恢复速度将大大加快!
“云哥!你刚才太厉害了!”
铁山激动地搓着手,“那老王八蛋脸都气绿了!王虎那怂包吓得都快尿裤子了!哈哈!痛快!”
凌云看着铁山兴奋的样子,嘴角也微微上扬。痛快?这只是开始。王成武父子绝不会善罢甘休。今日讨药,看似赢了,却也彻底撕破了脸皮,将矛盾摆在了明面上。接下来的报复,只会更加凶险。
不过…那又如何?他感受着丹田内那稳定旋转的灰黑色气旋,感受着体内那股新生的、带着劫灭气息的力量。
淬体一重稳固,只是起点。有了这些药,他就能更快恢复,更快变强!
王虎?王成武?不过是磨刀石罢了!
“铁山,”
凌云看向憨厚的兄弟,声音低沉,“帮我守着门。我要疗伤。”
“好嘞!云哥你放心!有我铁山在,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铁山拍着胸脯保证,立刻转身,如同门神般守在门口,警惕地扫视着外面。
凌云拿起那瓶碧玉膏,小心翼翼地解开左臂的布条。狰狞的伤口暴露出来,皮肉翻卷,深可见骨,虽然被劫力强行粘合加固,不再流血,但依旧触目惊心。他将碧玉膏均匀涂抹在伤口上,一股清凉舒适、带着强大生机的药力瞬间渗透进去,与体内那股冰冷的劫力修复力量相辅相成,伤口处的麻痒感和疼痛感迅速减轻!
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取出一颗补元丹,吞服下去。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精纯的元气洪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这股精纯的元气迅速被丹田那灰黑色的气旋雏形贪婪地吸收、炼化!气旋旋转的速度明显加快,体积虽未变大,但核心更加凝实,释放出的力量也更加精纯!同时,这股元气也在滋养着他受损的经脉和脏腑,加速身体的恢复!
凌云闭上双眼,全力运转《劫体术》基础法门。这一次,他不再需要像之前那样艰难地梳理体内暴戾劫力,而是主动引导着新生的、精纯的元气和药力,配合着丹田气旋的力量,开始系统地淬炼全身筋骨皮膜!
碧玉膏的药力在外修复皮肉筋骨。补元丹的精纯元气在内滋养经脉脏腑。
丹田气旋引动天地元气中的驳杂劫力,在《劫体术》的引导下,如同冰冷的刻刀,一遍遍冲刷、淬炼着每一寸血肉!痛苦依旧存在,但不再是那种撕裂灵魂的剧痛,而是一种伴随着新生的、充满力量的蜕变之痛!
凌云的呼吸渐渐平稳悠长,身上的气息也在缓慢而坚定地提升着。左臂的伤口在碧玉膏和劫力的双重作用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结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