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焚灵山三日,脚下的红岩石渐渐被青石板取代,空气里的硫磺味淡了,多了些草木的清香。远处的山峦不再是赤红色,而是覆满了苍松翠柏,云雾缭绕间,隐约能看见飞檐斗拱的影子。
“前面就是青云宗的地界了。”长老指着远处云雾中的山峰,“过了这道‘望云关’,再走十里山路,就是青云宗的山门。”
望云关是道天然的石拱门,高约十丈,上面爬满了青藤,藤叶间隐约能看到刻着的字,是“青云”二字,笔力遒劲,带着股说不清的气势。关前站着两个穿青色道袍的弟子,腰间挂着长剑,眼神锐利,正打量着过往的行人。
“来者何人?请止步。”左边的弟子上前一步,拱手问道,声音清朗。
长老拿出块木牌,上面刻着片叶子——是守林人与青云宗的信物。“南域守林人,求见青云宗主,有要事相商。”
弟子接过木牌看了看,又扫了眼旺哥等人,目光在旺哥手腕的红痕上停顿了片刻,眉头微蹙:“请稍等,我去通报。”
趁这功夫,旺哥打量着周围。关前的石板路上有不少深浅不一的脚印,其中有些脚印边缘泛着淡淡的剑气,显然是练剑之人留下的。路边的石崖上有不少剑痕,最深的竟有半尺,看得人心里发怵。
“青云宗以剑术闻名玄州,”青禾低声解释,“他们的‘青云剑法’灵动飘逸,据说练到深处,能一剑劈开云雾,直追星辰。”
“比我的焚灵火厉害?”旺哥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
“各有所长。”长老笑道,“剑能破万法,火能焚万物,遇上了才知道谁更胜一筹。”
正说着,那弟子回来了,身后跟着个中年道人,穿着绣着云纹的道袍,腰间的长剑剑穗是白色的,看着比普通弟子身份高些。
“是守林人长老?”中年道人拱手行礼,“在下青云宗外门执事刘云,宗主正在闭关,让我先带各位上山。只是……”他的目光落在旺哥和赵虎等人身上,“宗门规矩,外客需登记身份,不知这几位是?”
“他们是我的朋友,也是……穿界者。”长老没有隐瞒。
刘云的脸色微变,眼神里多了些警惕:“穿界者?最近宗门正在追查‘血影余孽’,穿界者身份特殊,怕是……”
“我们与血影楼有仇。”旺哥突然开口,手腕的红痕亮了亮,“他们追杀我们到守林人部落,还想抢我的灵根。”
刘云盯着他的红痕看了半晌,又看了看长老递过来的信物,最终点了点头:“既如此,随我来吧。但宗门有规矩,各位需暂时交出武器,待见过长老们再做定夺。”
赵虎不乐意了:“凭啥交武器?我们又不是犯人!”
“这是规矩,还请谅解。”刘云的语气很坚持,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长老示意赵虎稍安勿躁:“照做吧,入乡随俗。”
众人把武器交了上去——赵虎的木棍、苏晴的手术刀、青禾的短刀,连旺哥那把用来串肉的铁签都被收了去。刘云让人登记好,才带着他们往山上走。
山路是石阶铺成的,蜿蜒向上,两旁的松树修剪得整整齐齐,树干上挂着黄色的符纸,风吹过,符纸猎猎作响,散发出淡淡的灵气。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出现一片开阔的平台,平台中央有个巨大的鼎,鼎下的炭火正旺,香烟袅袅,飘向山顶。
“这是‘聚灵鼎’,用来凝聚山间灵气,辅助弟子修炼。”刘云解释道。
旺哥凑近闻了闻,鼎里烧的不是普通的香,而是些带着灵气的草木,味道有点像他烤串时用的香料,忍不住多吸了两口。
“小心,这香气里有凝神的灵气,吸多了会犯困。”青禾拉了他一把。
再往上走,就看到了青云宗的山门。山门是木质的,上面挂着块匾额,写着“青云宗”三个金字,阳光下闪着光。门后是条长长的回廊,廊柱上刻满了剑招图谱,看得人眼花缭乱。
回廊尽头是个大殿,殿前的广场上,不少弟子正在练剑。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剑光闪烁,像一片流动的青云,剑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连风都被挡在了外面。
“好厉害……”李哲看得眼睛都直了,“比电影里的特效还炫。”
或许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练剑的弟子们纷纷停下动作,朝这边看来。不少人的目光落在旺哥身上,带着好奇和警惕,还有几个年轻弟子的眼神里,明显带着敌意。
“刘执事,这些就是穿界者?”一个高个子弟子走了过来,他的剑穗是黑色的,比刘云的身份似乎更高,“听说穿界者的灵根很纯,不知这位小哥是什么灵根?”他的目光落在旺哥手腕的红痕上,带着审视的意味。
“是火灵体。”刘云答道。
“火灵体?”高个子弟子挑了挑眉,“正好,我最近在练‘青云剑法’的‘焚天式’,正缺个对手试试招,不知小哥敢不敢赐教?”
这话一出,周围的弟子都起哄起来。
旺哥皱了皱眉,他不是怕打架,是觉得这弟子来者不善。刚想拒绝,就听长老开口:“切磋可以,但点到为止,不可伤了和气。”
“自然。”高个子弟子拔出长剑,剑尖指向旺哥,“请指教。”
旺哥没武器,正想召唤焚灵火,刘云突然递过来一把木剑:“宗门规矩,切磋不得用真兵器和法术,用木剑即可。”
旺哥接过木剑,掂量了两下,感觉还没他的铁钳顺手。他学着对方的样子摆出架势,心里却在琢磨——这木剑能不能用来串肉?
“看招!”高个子弟子大喝一声,长剑刺来,速度极快,带着淡淡的剑气。
旺哥没练过剑法,但他的反应速度远超常人。手腕的红痕微微发烫,周围的气流变化听得一清二楚,他下意识地侧身,木剑往旁边一格,正好挡住了对方的剑尖。
“咦?”高个子弟子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能接住这招。
接下来的切磋,看得众人都傻了眼。高个子弟子的剑法精妙,招招凌厉,可每次都被旺哥用看似笨拙的动作化解。旺哥的招式毫无章法,时而像在翻烤串,时而像在劈柴火,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挡住对方的攻击,甚至好几次差点把高个子弟子的木剑打飞。
“你这是什么招式?”高个子弟子越打越心惊,额头上冒出了汗。
“没什么招式,就是觉得该这么动。”旺哥实话实说。他确实没章法,全凭身体的本能和对气流的感知,就像烤腰子时,不管肉怎么动,铁钳总能稳稳夹住。
“耍赖!”高个子弟子急了,剑法变得急躁起来,竟隐隐带了股邪气。
旺哥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弟子的剑气里,竟有一丝和血影楼杀手相似的黑气,虽然很淡,却瞒不过他的焚灵火。
就在高个子弟子的剑快要刺到旺哥胸口时,旺哥突然手腕一转,木剑像铁钳似的夹住了对方的剑,同时体内的焚灵火悄悄运转,一丝微弱的火焰顺着木剑流了过去。
“啊!”高个子弟子突然惨叫一声,手里的木剑掉在地上,手腕上冒出淡淡的黑烟,“你……你用了邪术!”
周围的弟子顿时炸了锅,纷纷拔出剑,指着旺哥:“竟敢在青云宗撒野!”
“不是我……”旺哥想解释,却被刘云拦住了。
刘云的脸色很难看:“不管怎么说,你伤了我宗门弟子,这事没完!请各位跟我去见执法长老吧!”
长老皱着眉,却没反驳——他也看出那高个子弟子有问题,但现在人在屋檐下,只能先跟着走。
被带去执法堂的路上,旺哥总觉得不对劲。青云宗表面上正气凛然,可刚才那高个子弟子的邪气,还有刘云过于急切的态度,都透着股诡异。
执法堂是座威严的石殿,殿内坐着五个穿着黑袍的长老,为首的是个白胡子老道,眼神锐利如剑,正闭目养神。
“启禀执法长老,外门弟子张浩被穿界者王旺用邪术所伤,请长老定夺。”刘云躬身说道。
白胡子老道睁开眼,目光落在旺哥身上:“你用了什么邪术?”
“我没有。”旺哥解释道,“是他的剑上有邪气,我的火灵气只是逼出了邪气而已。”
“一派胡言!”旁边的黑袍长老冷哼一声,“我青云宗弟子怎会有邪气?定是你这穿界者带来的祸端!”
“是不是祸端,查一查便知。”长老突然开口,“听说青云宗有‘测邪镜’,能照出修士体内的邪气,何不请出来一试?”
白胡子老道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取测邪镜来。”
很快,两个弟子抬着一面铜镜走了进来。镜子约莫三尺见方,镜面光滑,边缘刻着符文,看着有些年头了。
“先测张浩。”长老提议。
黑袍长老脸色微变,但执法长老已经点头,只能让人把那个高个子弟子带上来。张浩的手腕还在发黑,显然邪气未散。他站到镜前,镜子里立刻映出淡淡的黑气,笼罩着他的全身。
“果然有邪气!”众人都惊呆了。
张浩自己也慌了:“不可能!我没有……”
“再测他。”执法长老指了指旺哥。
旺哥站到镜前,镜子里映出的不是黑气,而是淡淡的金光,那是他体内焚灵火的灵气,纯净而温暖。
“这……”黑袍长老说不出话了。
执法长老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他看着张浩:“说,你的邪气从何而来?”
张浩吓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弟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长老!不好了!后山的剑冢……剑冢里的古剑都在鸣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执法长老的脸色骤变:“什么?!”
众人跟着执法长老赶到后山的剑冢。这里是青云宗历代弟子存放佩剑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剑插在地上,像一片钢铁森林。此刻,所有的剑都在剧烈震动,发出“嗡嗡”的鸣响,剑尖直指天空,仿佛在朝拜什么。
而在剑冢中央,那把据说就是界门锁的“青云剑”,正散发着耀眼的青光,剑身上的符文亮起,与旺哥手腕的红痕产生了共鸣。
“是界门锁在感应!”长老激动地喊道,“它在认主!”
旺哥走到青云剑前,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召唤他。他伸出手,握住剑柄的瞬间,手腕的红痕爆发出金光,与青云剑的青光交织在一起。
“嗡——”
青云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剑鸣,冲天而起,在空中盘旋一周,然后稳稳地落在旺哥手里。剑身上的符文与红痕上的引雷纹完美融合,散发出更强大的气息。
“真的是界门锁!”长老热泪盈眶。
执法长老看着这一幕,突然叹了口气:“看来,预言是真的。血影楼的势力已经渗透进了青云宗,刚才的张浩,就是被他们收买的内鬼。”
他转向旺哥,拱手行礼:“之前多有冒犯,还望海涵。青云宗愿意交出界门锁,助你完成使命。”
旺哥握着青云剑,感觉它沉甸甸的,却很顺手,甚至比他的铁钳还合手。他笑了笑:“没事,误会解开就好。对了,贵宗有适合烤串的签子吗?这剑……好像不太合适。”
执法长老:“……”
周围的弟子们看着手握青云剑,却惦记着烤串签子的旺哥,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只有青禾捂着嘴偷笑——不管到了哪里,旺哥还是那个旺哥啊。
剑冢的剑鸣渐渐平息,但青云宗的风波才刚刚开始。执法长老开始彻查内鬼,整个宗门都动员了起来。旺哥等人则被安排在客房休息,等待长老们商议后续的行程。
夜里,旺哥睡不着,拿着青云剑在院子里比划。剑身在月光下闪着光,他突然觉得,这剑不仅能打架,说不定还能用来烤个全羊,火候肯定均匀。
正琢磨着,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黑影。旺哥心里一动,握紧青云剑追了出去。
黑影速度极快,直奔后山的剑冢。旺哥紧追不舍,手腕的红痕和青云剑同时亮起,照亮了前方的路。
追到剑冢边缘,黑影突然停下,转过身来。月光下,那张脸赫然是白天的黑袍长老!他的手里拿着个黑色的瓶子,正往剑冢里倒着什么,黑色的液体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阵阵黑烟。
“是你!”旺哥怒喝一声,挥剑刺了过去。
黑袍长老冷笑一声,祭出一把黑色的长剑,与青云剑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没想到吧,穿界者。”黑袍长老的声音带着邪气,“血影楼的目标从来不止是你,还有这界门锁!等我用‘蚀灵液’污染了整个剑冢,青云宗的灵气就会变成我们的养料!”
旺哥这才明白,对方的阴谋远比想象中更大。他不再保留,体内的焚灵火全力运转,青云剑上燃起金色的火焰,朝着黑袍长老劈了过去。
“找死!”黑袍长老没想到他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慌忙抵挡。
金色的火焰与黑色的邪气碰撞在一起,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剑冢里的古剑再次鸣响,仿佛在为青云剑助威。
旺哥的脑海里,焚天诀和青云剑法的图谱突然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套新的招式——既有火焰的霸道,又有剑法的灵动。他顺着这股感觉挥剑,金色的火焰化作一道火龙,咆哮着冲向黑袍长老。
“不——!”
黑袍长老被火龙吞噬,发出凄厉的惨叫,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夜色里。
旺哥喘着粗气,看着手里的青云剑,剑身上的符文更加明亮了。他知道,这把剑不仅是界门锁,更是他新的伙伴。
回到客房时,天已经快亮了。青禾等人都在等着他,显然也察觉到了动静。
“解决了?”长老问道。
旺哥点点头,把黑袍长老的阴谋说了一遍。
“看来血影楼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更庞大。”苏晴忧心忡忡,“接下来的万妖谷和冰原城,怕是也不太平。”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旺哥握紧青云剑,剑身在晨光下闪着光,“不管他们藏在哪里,我这焚灵火和青云剑,都能把他们揪出来。”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透着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
吃过早饭,青云宗的长老们送来了不少物资,还有一张玄州的地图,标注了万妖谷和冰原城的位置。执法长老亲自将他们送到山门口,再三叮嘱路上小心。
“下一站,万妖谷。”旺哥看着地图,眼神坚定,“听说那里的妖兽肉质鲜美,正好试试用青云剑串肉,肯定比铁签顺手。”
赵虎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我一个!我早就想尝尝妖兽烤肉了!”
青禾笑着摇头,眼里却满是期待。
队伍再次出发,朝着西域的万妖谷走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青云剑的青光与旺哥手腕的红光交织在一起,像两道守护的光,照亮了前方未知的路。而在他们身后,青云宗的山门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剑冢的方向,似乎还有淡淡的剑鸣在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