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龙都战部总部,叶擎天整个人如遭九天惊雷轰顶。
无形的巨力狠狠砸在他的天灵盖上,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嗡嗡的耳鸣声尖锐地充斥了整个颅腔。
张问天那饱含无尽暴怒与杀意的咆哮,仿佛还在密闭的办公室里震荡、回响,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的心口。
他因在龙都处理堆积如山的紧急军务,未能亲自去机场迎接这位凯旋的国之柱石,本以为只是礼节上的小小疏失,最多换来几句不满。
却万万没料到,竟会引来对方如此毁天灭地般的暴怒。
那声音里压抑不住的狂怒和深入骨髓的寒意,让叶擎天握着话筒的手,竟也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问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
你先冷静些……”
叶擎天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震动,尾音飘忽,如同风中残烛。
“发生了什么?”
张问天的声音如同万载玄冰打磨的利刃,每一个音节都散发着冻结灵魂的酷寒,仿佛能让空气瞬间凝固成霜。
“我家人的事,你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等我亲手碾死那些杂碎,下一个
——
就是你。”
“啪嚓
,”
一声刺耳的爆裂脆响。
张问天手臂猛地一挥,将手中的通讯器狠狠砸向坚硬的机舱金属壁。
那精密的仪器与冰冷的金属猛烈碰撞,瞬间四分五裂。
无数细小的零件和塑料碎片如同爆炸的弹片般激射开来,星星点点地溅落在机舱各处,有几片甚至弹到了前方飞行员的脚边,惊得他们下意识地猛缩了一下身体。
“喂?”
“喂?”
“喂?问天?……”
叶擎天对着话筒连喊数声,听筒里却只剩下冰冷、单调、预示着彻底断联的忙音
——“嘟……
嘟……
嘟……”
他这才猛地惊觉,电话早已被对方狂暴地挂断、摧毁。
“砰,”
叶擎天如同被电击般,猛地从宽大舒适的真皮座椅上弹射而起。
动作迅猛带风,沉重的椅身因巨大的惯性向后滑去,椅腿与光滑坚硬的大理石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刺耳的
“吱嘎
——”
摩擦声。
他双眼瞪得几乎要裂开,眼球因极致的震惊和骤然升起的恐惧而向外凸出,瞳孔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骇然,如同被浓墨彻底浸透的棉絮,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
握着手机的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根根凸起,惨白如骨,那坚固的通讯器外壳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变形呻吟,边缘已然向内凹陷。
他太清楚了。
张问天,从不是虚言恫吓之人。
这个凭借一己之力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的男人。
这个在百国战场以杀止杀、屠戮万千强敌、令尸山血海都为之噤声的绝世杀神。
他若真动了杀心,倾尽大夏举国兵力,动用所有尖端武器,恐怕也未必能拦住他决绝的脚步。
可是……
为什么?
叶擎天心中翻江倒海,巨大的困惑与更深的恐惧交织。
他明明千叮万嘱,严令务必确保张家周全。
难道……
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天大的纰漏?
一直侍立在侧的秘书,此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他像只受惊的鹌鹑般缩在宽大办公室的角落,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上下磕碰,发出细密而清晰的
“嘚嘚”
声。
他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惊恐万状地望着失态的总长,连呼吸都屏住了,生怕一丝动静引来雷霆之怒。
跟随叶擎天多年,他从未见过这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总长,流露出如此失魂落魄、恐惧焦灼的神情
——
即便是当年敌军兵临龙都城下,大夏危在旦夕之际,叶擎天也始终保持着铁血统帅的沉稳与决绝,眼神如磐石般坚定。
而此刻……
秘书只觉得,天,仿佛真的要塌下来了。
“到底……
到底怎么了?”
叶擎天仰起头,发出一声压抑着巨大震动和不解的低吼,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困惑和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张问天是我大夏的救世英雄,功勋彪炳,有擎天之德,他为何会如此暴怒?难道……
难道是我哪里……
做得不对?”
下一秒,如同冰锥猛然刺穿混沌的颅骨。
张问天刚才那石破天惊的怒吼
——“我家人的事!”——
如同惊雷般在他混乱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一个冰冷彻骨、让他浑身血液几乎瞬间冻结的可怕念头,如同毒蛇般窜了出来:
难道……
难道是张问天远在京海的家人……
出事了?
这个冰冷的念头一旦滋生,便如同沾了毒液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叶擎天的整个心脏,疯狂滋长、勒紧。
冷汗如同决堤的洪水,刹那间浸透了他后背的衬衫布料,冰冷粘腻地贴在皮肤上,带来一阵阵寒颤。
他手忙脚乱地扑向桌面,一把抓起那部沉重的加密电话。
手指因为剧烈的慌乱而频频失误,几次按错了那冰冷的按键,好不容易才颤抖着拨通了京海市市首叶兆良的私人专线。
电话几乎在接通瞬间,叶擎天积压的恐惧便化作了滔天怒火,如同火山般喷发而出。
他双目赤红如血,眼球上密布的血丝如同蛛网般狰狞蔓延,额角的青筋像一条条被激怒的毒蛇,疯狂地突突跳动,仿佛随时要冲破皮肤的束缚,爆裂开来。
裹挟着能掀翻屋顶的狂暴怒意,他的声音几乎要将听筒烧穿、震碎。
“叶兆良,我艹你娘的,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王八蛋,京海到底出了什么塌天的大事?”
“老子交代你的事,你他妈到底有没有当回事,有没有好好办?”
“你要是说不清楚,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派人去京海,把你剁碎了喂狗,让你竖着进棺材,横着都拼不全,”
他脑中清晰地回放着离开京海前的画面
——
自己千叮万嘱,近乎耳提面命,反复强调、警告叶兆良:
务必动用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像保护自己的眼珠子一样看好张家人,绝不能出半点差池,一丝纰漏都不行。
可现在呢?
张问天,
那个男人,大夏杀神,竟然连他这个战部总长都直接放话要
“解决”,
这铺天盖地的狂怒,已然昭示着张家定然是出了捅破天的大事。
电话那头,堂堂京海市市首叶兆良,被这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的怒骂砸得晕头转向,却连一丝怒意都不敢升起。
他反而像是被瞬间抽干了所有骨头和力气,“噗通”
一声瘫软在宽大的真皮办公椅里。
双眼失焦地乱瞟,眼神涣散如同濒死的鱼,手心的冷汗早已将手机外壳浸得湿滑。
握持的手猛地一松,“啪嗒”
一声,手机险些滑脱坠地。
他惊惶地用另一只手在空中乱抓,险险接住,随即死死攥在掌心,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呈现出死灰般的惨白。
他的声音抖得像狂风中的枯叶,每一个字都带着无法抑制的颤音。
“叔……
叔叔……
这……
这到底是怎么了?您……
您息怒……
先消消气……”
叶擎天听到这毫无底气的回应,更是怒火中烧。
胸口仿佛被一块烧红的巨石死死堵住,憋得他面皮通红,脖颈上青筋暴起,对着话筒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怎么了?你他妈还有脸问我怎么了?我让你照顾的那家人,张问天的家人,你他妈给我照顾到哪里去了?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快说。”
“你知道吗?现在那位杀神放话,连老子都要一起宰了,你要是不给老子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就算你是我亲侄子,今天也得死,天王老子来了都保不住你。”
叶兆良听到
“杀神”
二字,如同被一桶夹杂着冰块的冷水从头顶狠狠浇下。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成冰。
他双腿一软,“噗通”
一声,整个人直接从办公椅上滑落,重重跌坐在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
尾椎骨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然而这疼痛却完全被巨大的恐惧淹没,丝毫感觉不到。
手中的手机再次脱手,“啪嚓”
一声脆响,正面狠狠磕在光洁的地面上。
坚硬的屏幕瞬间布满了蛛网般密集、刺眼的裂痕,如同他此刻的心情,彻底支离破碎。
他瞳孔涣散,眼神空洞得如同深渊,巨大的惊吓让他眼前发黑,差点直接背过气去。
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缓过一丝神智,连滚带爬地摸索着捡起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对着听筒发出绝望的哭嚎:
“叔,叔叔,您一定要救我啊,我……
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冤枉啊……”
“保你?老子现在自身都难保,”
叶擎天气急败坏地怒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火星。
“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去查,查清楚所有事情,一秒钟都不能耽搁,”
“必须,必须保证张问天家人的安全,”
“他家人要是有半点闪失,就算是天王老子带着免死金牌来了,也保不住你这颗狗头,你就等着给他们陪葬,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话音刚落,他
“咔嚓”
一声狠狠砸断电话,随手将那部加密电话像丢垃圾一样甩在宽大的办公桌上。
紧接着,他猛地转身,如同一头发狂的雄狮,朝着办公室门口狂奔而去。
同时,对着角落里那个早已吓傻、呆若木鸡的秘书,发出炸雷般的怒吼:
“发什么呆?给我安排最快的专机,立刻马上我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京海,”
“要是耽误了一分一秒,你就自己卷铺盖滚蛋,不,是给老子滚去西伯利亚挖土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一阵飓风般消失在厚重的办公室门外,空旷的走廊里只剩下他急促、沉重、如同战鼓擂动般的脚步声在疯狂回荡,渐行渐远。